28、千年回忆（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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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时候的苍耳带着青涩和质朴，小桃走后，他在屋中来来回回走了许多圈，渐渐将狂跳的心平静下来，可走着走着他突然停将下来，害得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桃夭险些撞上他的后背，只见他一拍手心后悔不迭，“糟糕，刚忘了问小桃什么时候再来，东山的桃眼下最甜，过两天就没那么新鲜了！”
桃夭心里酸酸涩涩，却不忘轻声安慰，“师兄别担心，小桃很快会再来的。”爱一个人最痛苦莫过于看着他爱上别的人，桃夭伸手抹抹眼泪，依旧紧紧跟在苍耳身后。
回忆飞逝，桃夭守在苍耳和小桃身旁，看着他们从豆蔻少年成长为明丽飘逸的仙女和气质脱俗的凡人，看着他们之间默契不断加深，看着他们心有灵犀时常相视一笑就全然了解对方所想，也看着他为了她努力修仙全力研习，道行日渐精进，摆脱稚嫩变得成熟稳重。桃夭看得越多看得越久，就越清晰地了解苍耳对小桃的感情，那是一种执着的为了她而修仙的感情，那种感情随着苍耳的成长被他不断内化隐藏，变得深沉而低调，却愈发散出不可抗拒的魅力。
桃夭的心总是在痛，一个念头在她脑中成形并且变得无法回避：她的师兄，从来都不是她的，只是小桃的。
月朗星稀的晚上，小桃穿着碎花长裙坐在路埂边，手中不知何时变出一块洁白的绸布，冲着苍耳调皮微笑，“我向司命先君讨了这块绸子，据说是他还是凤凰时，青鸾给他祝寿送的，是天界最好的天蚕丝，穿上后不畏寒冷不沾尘灰，我瞧着你修为精进那么快，过不了多久就能飞升仙道，穿着这个到了天界也体面些。”
此时的苍耳早已不是曾经那个青涩的少年，他内心为此雀跃，但面容上淡淡笑着，“仙界也讲究体面？”
“还是有的。比如穆君大神和明德大神就全然不同，明德大神穿着朴素行事低调，但穆君大神衣着华美处事张扬，我有时会想，女娲娘娘怎么选了穆君大神做天界的统领，何况他还是师弟。其实，明德大神更为适合些。”
桃夭在旁欣慰，她父仙一直淡薄明静，哪里会在乎天界统领的职位，只是小桃如此坦率表达自己的见解，怕是不太好。
果然，苍耳正襟危坐，摆手制止，“你性子太直，往后这些话能不说就不说，为仙无欲，何苦去思量这些。”
小桃别别嘴小声念，“我倒是不愿意管，只是司命先君不知为何事被穆君大神逼得退隐，眼见着新司命就要顶上，新司命年轻好玩，先君已经愁了好多天。”
桃夭想想君子夙那吊儿郎当的状态，对司命先君的担忧心有戚戚。这头正想着，那边衣服已经好了，小桃骄傲地递过衣服，“我的手艺在天界是首屈一指的，苍耳你穿穿看合不合身。”
等苍耳换好衣服出来时，桃夭便看到了她熟悉的那个苍耳，一身白袍翩然仙者，长发垂散，面色宁静沉着，目光粲然明亮。她在心里轻轻感慨，如此玉树凌风卓尔不凡，不修为仙才是可惜了。
小桃和自己想得一致，也啧啧赞叹，“苍耳，你注定是要为仙的。”
苍耳低头小心翼翼地抚摸衣衫，轻声道，“这身衣衫，我会一直穿着。”他语调再平常不过，可桃夭却为之一震，小桃，苍耳没有违背誓言，往后的一千多年，他真的一直穿着。
“你喜欢便好，等你得道成仙后，我再给你做其它衣衫，哪有神仙终年穿一身的道理。”小桃没有听出苍耳话里有话，拍拍手站将起来，“我要走了，最近不知何事时常被穆君大神召见，明日还得准备场宴会，怕是不能来找你。我若不来，那你修仙后直接来找我，仙园边桃树林就是。”
“小桃，”苍耳拉住小桃的衣袖，眉间隐隐有担忧，“往后行事，尽量低调。”
“放心吧，我就是一个小桃树仙，再出什么事也影响不到我这的。”小桃保持着一贯的乐观飞身离去。只留下苍耳在沉沉的月色下双眉紧锁，这样凝重的气氛让桃夭也渐渐觉出些不对劲来，莫不是小桃要出事了吧。
忽然间她脚上大地急剧旋转，桃夭没站稳，随着摇晃的地面坠落深处，待醒来时，人已经回了天界。不远处有人在低声哭泣，桃夭循声望去，竟是苍耳！她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悲痛，心中不祥之感愈发强烈，四周是繁茂的桃树林，每颗桃树上都硕果累累，丰收的场景悲戚的仙者，一切是如此的不和谐。
“哎，你就回去吧！我家老头说那丫头给你选了个好地方，你回去好好修炼，等三百年后十年忌过了再说。”桃树上响起不耐烦的声音，桃夭仰头望去，是一千多年前的君子夙，依旧青衫银发，容颜艳丽。
“你再说一遍，她是如何去的。”苍耳趴跪在地，双眼通红悲痛欲绝，他一得道成仙就赶到桃树林，得到的却是她人已逝的消息，简直如同天崩地裂。
“我不是都说了么，那丫头在护送仙桃途中遭到雷劈，魂魄都散了。穆君大神已经下令彻查，你就别伤心了，仙者在十年忌时很脆弱，这种无端没了的事也不是没有过。”
桃夭捂住嘴巴不敢相信，师兄深爱着的小桃，竟然是以这样惨烈的方式消失的。她曾经听父仙说过，对于堕落的仙者，最残酷的惩罚莫过于雷劈，几道天雷下来，再法术强大的仙者也无法招架，他们的形体会被击毁，魂魄也被劈得七零八落，极少有机会再聚魂成形。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眼中滚出，她仿佛能够感受到小桃遭雷劈时无法言语的痛楚，也能体会到师兄失去小桃的绝望，她轻轻走到跪在地上的苍耳身边，手指穿过他的肩膀柔声道，“师兄别难过，桃夭陪你一起寻小桃，就算耗尽仙气，也定要把小桃的魂魄重新聚拢。”
苍耳似乎感应到桃夭的安慰，他缓缓站起身来，背对君子夙道，“替我谢谢司命先君，小桃先前劳他照顾了。”他说完抬腿便走。
君子夙有些奇怪，喊住他问，“你这是要去哪？”
“精进法术。”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生生让君子夙再也问不下去，他忽然感觉到这个新修为仙者身上强大的力量，一种一定会支撑他实现所有他所想的力量，他有些不自然地跳下树，对着远去的背影喊道，“喂，你叫苍耳吧，有事随时可以找我！”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千年回忆（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