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苍耳在侧》谁家年少

20、遇袭（下）

　　“后来呢？”桃夭心想，彼时的苍耳，一定非常绝望吧，她的心一阵疼，感伤与失落同有。
　　“后来他还来过几次，一直到十年忌修为上神后，就再没来过了。我跟你说，苍耳可小心眼了，如今见到我还一副爱搭不理的表情，就好像是我不告诉他似的。”君子夙一脸委屈。
　　“你真不知道么？”桃夭也怀疑，她听父仙说起过，司命神君的权力极大，掌管着世间万物的生死，连大神也无法影响他。
　　“真的不知道！”君子夙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拉起桃夭就往房间深处走，“你来，我带你去瞧瞧，你也好帮我跟苍耳说说，我真是很无辜的！”
　　穿过一个阴暗的小道，映入桃夭眼前的是一个金光闪闪的大水池，定睛一看，发光的是数以万记的气泡，每个气泡中都有一株植物，有的生机盎然，有的奄奄一息，有的已然枯死。
　　“你瞧，凡间的生死都在这水池里，每个人的命数根据前一世的命数自动生成，又因为善恶有所增减，气泡中的植物枯死，就代表这个人现世的生命结束，如果他可以继续做人的话，会有新的植物长出，这些轮回的轨迹都是可以查到的。”君子夙凝神念咒，空中飘来一本霉迹斑斑的古书，古书缓缓展开，原来是记载凡人生死的命运簿。
　　“那仙者的命数有记载么？”
　　君子夙收了命运簿道，“怎么可能有记载！但凡过了十年忌的仙人就是永生的，即使出了什么变故也能轮回再为仙，我掌管的是人间的生死，仙人的命数大概只有上古的女娲娘娘可以斟算吧。”
　　桃夭闻言轻声说，“师兄当时寻人心切，误会你了，我替他向你道歉。”
　　隔了半晌没见回应，她有些奇怪地转过头，发现君子夙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不觉浑身发毛，“怎么了？”
　　君子夙大笑，“哈哈，我知道苍耳为什么那么待见你了，你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桃夭无语，想起件事，问道，“那苍耳师兄是凡人时的记录你这里有么？”
　　君子夙遥遥头，“但凡成仙，所有为人的记录都会消失的。”
　　“是么？”桃夭有些遗憾，本想看看师兄为凡人时候的样子了，看来要落空了。
　　“哎呀，你别泄气，我给你看一些我毕生搜集的好东西，保管你忘了愁绪！”君子夙拉起桃夭往外走，在一个书架上取下厚厚的一本书，摊在桃夭面前，洋洋得意道，“你可是第一位参观者，是不是觉得很荣幸？嘿嘿！这是我收集的异兽图，我把见过的神兽都画了下来，好多仙书里都没有的哦！”
　　桃夭顺着他的指引一幅幅看去，兴趣大增，君子夙诚不欺人，书里的神兽大多她从未见过。
　　“这是什么兽？”画册里的神兽，眼神清澈明净，浑身雪白，长尾浓毛高大威猛，一看就是祥瑞之兽。
　　君子夙心有戚戚地深望了一眼桃夭，感慨道，“我们果然是知己。这是我最珍贵的一幅神兽图，是我家老头传给我的，我自己都不曾亲眼所见。它叫白泽，是昆仑山上的神兽，生来便能说人语，通晓世间万物之情，知轮回起源，曾是女娲娘娘身边的神兽，已经几万年没有出现了，也不知藏在哪里。”
　　“这白泽，我看着有些眼熟。”桃夭喃喃道，“我也养了一只仙尨，与这白泽一般大。”
　　君子夙闻言狂笑不止，“哈哈，你拿仙尨跟神兽白泽比？哈哈，笑死我了！根本不具有可比性嘛！仙尨是天界最普遍的兽，哈哈！”
　　也是，桃夭不好意思地笑笑，无力地辩解道，“不过师兄说小白不是只普通的仙尨呢。”说到这，她脸色一变，忽地站起来就往外跑，“糟糕了！桃花坠被那鹰抢走，师兄寻不到我，一定很着急！”
　　君子夙赶上她，“你伤还未完全恢复，要去哪，我送你！”
　　桃夭思量这样也好，便道，“那怪鹰将我的坠子扔到袭击我那地方下面的一座荒山上，你能找到去的路么？师兄找不到我，肯定去了那里。”
　　君子夙点点头拉着桃夭驾云前去，很快就来到荒山之上，“就是这了，天界有许多荒山，你算找对人了，也只有我能清楚分辨出它们！”
　　“师兄！”忽然，身边的桃夭哽咽着朝荒山冲下去，君子夙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见荆棘之间，一个焦急的身影在来回穿梭，洁白的袍子早已被荆棘划得裂痕累累，头发也凌乱的垂散着，可那身影无视这一切，依旧执着地找寻着什么。他心中一震，这哪里还是往日那个镇定自若的苍耳上神。
　　苍耳闻声转头，被桃夭扑地抱住，惊慌恐惧的神色慢慢放下，换上失而复得的惊喜，“桃夭！你没事吧？去了哪里？一切都好么？有没有受伤？”探见桃夭背后的血渍，他又慌张起来，掐了咒就要去救，被桃夭拦住，“师兄，一点小伤，已经敷过药了。师兄，你的衣服都破了，是桃夭连累你了。”她说着说着，一个没忍住，嚎啕大哭起来，自从认识师兄后，眼泪就无端多了起来。
　　苍耳神色渐渐缓和，轻声道，“我感应到你出了事，急赶回来，却只寻到桃花坠，我无论如何也是要找到你的，我不相信会那么容易失去你。师兄失职，没有保护好你。”
　　桃夭哽咽着说起事情起因，只见苍耳面色凝重，“桃夭看清楚了，是上次那只凌鹰么？”
　　见桃夭点头，他眉头紧皱，“往后师兄去哪，你都跟着，直到十年忌满。”
　　君子夙实在受不了了，他自恃倾国倾城，上哪都是被夹道欢迎的主，如今背景般被无视了那么久，面前的两人还在亲亲我我，他捅捅苍耳的破衣服道，“兄台，还记得我不？”
　　一旦对象不是桃夭，苍耳就换上了冰霜冷面，他睨了君子夙一眼，“我只道过了这么久，你也该自觉走开了。”
　　“啥？！”
　　“师兄，这位是司命神君，是他救了我。”桃夭赶忙解围。
　　“他本来就欠我的，桃夭不用感激他。”
　　“啥？！”君子夙要崩溃了，“苍耳，你好歹也是个上神，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我欠你的？我哪里欠你了？”
　　“那么多年没见，你倒是有一点没变。”苍耳淡淡道。
　　“哪点？”君子夙忐忑期待，你若是夸我漂亮，那我就勉强原谅你。
　　“一如既往地聒噪。”
　　君子夙彻底崩溃了，他委屈地扯着桃夭的衣袖诉苦，“桃夭你看到了么，多么令人发指呀。一个德高权重的上神，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小神，这种事情天界每天都在上演，我们这些小神的生活状况就是如此的令人心揪！”
　　桃夭懵了，这位大哥，你人间戏剧看多了吧，再说，如果你堂堂司命也算小神，那我又算什么？小虾小蟹小蚂蚱么？
　　“桃夭，能走么？师兄背你吧？”
　　“不用，师兄我可以自己走。”
　　“那我们回去吧，这里太吵，不利于你伤口恢复。”
　　“那个师兄，司命神君石化了，不用管他么？”
　　“不用，他这个状态最好，比较清静。”
　　“那好吧，我们走吧，司命神君，谢谢你，再见！”
　　君子夙一动不动立在原处，真的，真的就这么被无视了么？小桃夭，你怎么可以抛下救命恩人呐！
　　“喂，你们等等我，怎么说我也救了桃夭一命吧！等等！”单薄的身影奋力追赶已经飞出视线的二人，我可是风流倜傥的司命神君，怎么可以这么无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