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苍耳在侧》谁家年少

11、天宫大宴

　　在桃夭的再三保证下，明德大神终于同意桃夭在明德仙境内活动。告别苍耳后，桃夭异常乖巧地整天待在藏书阁里，明德大神认为她终于诚心悔悟，心中颇感欣慰。
　　“英招，人面马身，虎纹鸟翼，好奇心甚强。”桃夭反复念着这一句，脑中纠结，该如何躲开英招的视线溜进仙园呢。
　　“哎，要是微式在就好了，他那么聪明，肯定有办法的。”桃夭抬手望望框在手链里的石头，已经好几天没有微式的消息了，不知他在外面忙些什么。
　　“桃夭。”明德大神推门进来，桃夭慌忙将《神兽志》放回书架。
　　“父仙？”
　　“静思仙子满三百岁，你随父仙前去拜贺吧。”
　　“静思仙子？”桃夭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想了一会，终于记起是自己三百年宴时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仙子，“原来静思仙子和桃夭差不多大呀。”
　　“静思仙子是穆君大神的女儿，桃夭第一次去天宫，凡事一定要守规矩。”明德大神再三嘱咐，这才带着桃夭往天宫赶去。
　　明德大神好静喜洁，明德仙境朴素自然，而天宫则是一派金碧辉煌的景象，守宫门的天兵天将威严庄重，负责指引和宴会安排的仙女个个花容月貌，桃夭在心中不住感慨，真是个热闹绚烂的地方呀。
　　“这位应该是桃夭仙子吧？”有仙者同明德大神寒暄，桃夭认出他是当年夸自己唱歌好听的海龙王，恭敬地回了礼。
　　“几年不见，仙子出落得亭亭玉立呀，不知今日仙子是否会吟歌一曲？”海龙王满眼期待。
　　“今日是静思仙子的寿辰，本仙与桃夭只是赴宴。”明德大神淡淡地回绝，海龙王眼中的失望之情表露无遗。
　　“苍耳！”桃夭望见不远处苍耳翩翩而来，高兴地大声打招呼，撞上父仙责备的目光，有些泄气地改了话，“苍耳上神。”
　　“明德大神，桃夭。”苍耳闻声走近，同明德大神施礼后微笑着望向桃夭，“桃夭今日是第一次到天宫吧，有没有到处看看？”
　　桃夭不高兴地呶呶嘴，苍耳心领神会，对明德大神道，“大神若可，就由苍耳带桃夭四处走走？”
　　明德大神点头称允，桃夭赶忙拉着苍耳跑开，“累死我了！父仙最近总是一脸严肃！”
　　苍耳好笑地抿抿唇，正要带桃夭前往大殿，一个仙者拦住他们的去路，对着苍耳恭敬地施礼，“多谢苍耳上神，那碧绿草得上神的甘露相救，又活了过来。这次若不是上神相助，小仙难辞其咎呀。”那仙者驮着背，留着灰白的长胡子，眼神迷糊，说起话来战战兢兢。
　　“不打紧，仙者不必客气。”苍耳莞尔一笑，态度谦和。
　　“这位仙子是？”仙者抬眼打量桃夭，满眼好奇。
　　“老仙者，我是桃夭，明德大神的女儿。”桃夭故意在仙者耳边大声念，把那仙者吓得不轻，她自己则咯咯笑了起来。
　　那仙者急忙恭敬地拜了好几拜，“原来是桃夭仙子，小仙失敬！小仙失敬！”桃夭见他絮絮叨叨，匆匆回了个礼拉着苍耳走开了。
　　“那位驼背的老仙者是谁？为什么要谢你？”路上，桃夭问。
　　苍耳闻言一笑，“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那是仙园的园丁，负责照料仙草，去年仙园里一株碧绿草险些枯死，我便给了他一些至善阁的桃花甘露。”
　　桃夭一听事关仙园，马上打起精神，“上次苍耳不是说仙园由英招看护么，怎么又出了个园丁？”
　　“仙园平日是由英招看护，不过每年月圆之日，园丁都会前去查看仙草一年的生长状况。”
　　桃夭听后心中一喜，既然那位老仙者是仙园的园丁，自然熟悉英招的秉性，只是要怎么借故前去打探呢？就在这时，一位仙女飘然来到二人面前，施礼后对苍耳道，“静思仙子请苍耳上神前去。”
　　苍耳望望桃夭，正欲回绝，只听桃夭慷慨道，“苍耳你去吧，我自己四处逛逛，不会走远的。”
　　“那好吧，你就在这四周看看，我去去就来。”
　　苍耳离开后，桃夭走到驼背的老仙者身后，轻轻捅捅他的肩膀，“老仙者，你还记得我不？”
　　“哦，桃夭仙子！小仙失敬！小仙失敬！”那老仙者见桃夭主动与自己说话，显得受宠若惊，晕晕乎乎尾随桃夭走到一根石柱背后。
　　“老仙者，桃夭听说你是仙园的园丁，桃夭好佩服你呀，那么有本事，守着这么多奇珍异常！”桃夭露出夸张的表情，眼睛水汪汪闪呀闪，可爱极了。
　　老仙者受不住恭维，有些飘飘然，“嘿嘿，其实小仙也只是敬自己的本分，而且还有守园的英招帮忙。”
　　“是那只神兽英招么，桃夭听说英招很厉害，一年到头都尽职尽责地守护仙园，真了不起！”桃夭瞬间转移立场，改投英招旗下。
　　果然，老仙者有些不服气，“其实那英招并没有大家说得那么尽责，它时常会分心偷跑出去，玩得不亦乐乎！要不是小仙我定时查看，还不知会出什么状况呢！”
　　“原来是这样？”桃夭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可什么东西能让如此英明神武的神兽分心呢？”
　　“只要是反常的东西它都会好奇，比如大热天下雪、大冷天开花、会生孩子的男子、变了色的动物、修成仙的妖魔…”老仙者想起这么多年来每每替英招收拾残局，愤恨之情顿时犹如滔滔江水。
　　桃夭听到“变了色的动物”时眼睛一亮，她摆摆手示意老仙者暂停，礼貌地告别，“和老仙者说话，桃夭受益匪浅。”说罢又行了个礼高高兴兴跑开了。
　　老仙者急忙弯腰回礼，口中喃喃自语道，“小仙没教仙子什么呀，没教什么呀，仙子客气！实在客气！”
　　等了许久不见苍耳回来，眼看就要开席，桃夭只得怏怏地回到父仙身边坐好。
　　只听得白鸟齐鸣，在高台之上，一个高大巍峨的身影牵着一女童缓缓走出，他们身后还跟着一脸淡然的苍耳。
　　这是桃夭第一次见到统管天界的穆君大神，与父仙严肃中透着慈爱不同，穆君大神是全然威严冷峻的王者之风，他眼神犀利尖锐，双唇紧抿，额头微皱，似乎只要看你一眼，就能洞悉你内心深处的想法。
　　众仙肃然行礼后，穆君大神牵着娇俏可爱的静思仙子入座，将除了明德大神外的另一个上宾位置留给了苍耳。
　　“今日劳烦众仙家参加小女静思的三百岁寿辰，除为小女贺寿外，本仙还有一事宣布，待小女十年忌后，将归入至善阁苍耳上神门下为弟子。”穆君大神的语气低沉，在桃夭听来确如五雷轰顶，苍耳要收静思做徒弟，那自己呢？她一直以为可以独自拥有苍耳的。父仙的手轻轻握住桃夭颤抖冰冷的小手，为了不让眼泪被人看见，桃夭轻轻低下头去。
　　“本仙不收弟子。”温润平和的音调响起，桃夭猛然抬头，正迎上苍耳望向自己的细腻眼神。
　　宴会上一片寂静，谁都不敢搭话，只有小仙童静思倔强地扬起头，忍住哭声问，“是静思不好么？”
　　苍耳缓缓起身站到大殿正中，对着脸色阴沉的穆君大神施礼，“静思仙子聪慧有加，是千年不可多得的慧根。只是苍耳入至善阁之日早有起誓，终生不收弟子，还望大神和仙子体谅。”
　　穆君大神闻言面色缓和，随即笑道，“既然苍耳上神起誓在先，断没有强逼之礼，那此事作罢。”
　　“父仙！”静思仙子不甘心地望向穆君大神，见没有丝毫回应，只得作罢。
　　宴会正式开始，歌舞升平中，桃夭却再也高兴不起来，虽然苍耳不愿意收静思为徒让她多少有些欣慰，但苍耳原来早已起誓不收弟子，这也就意味着自己也入不了他的门下，苍耳为什么要骗自己呢，桃夭满腹委屈难平。
　　“专心赴宴，父仙想，苍耳上神一定会给桃夭一个解释的。”明德大神传音过来，鼓励桃夭打起精神。
　　桃夭恹恹地抬头，又一次迎上苍耳温润的眼神，这一次，她赌气白了他一眼，扭头不再看他。
　　苍耳见状低头将酒送向嘴边，不着痕迹地扬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