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弟》火舞冰翔

21、21

　　21
　　走出巷子穿过几条街便是朱雀大街，沿大街向北走便是大明宫的入口丹凤门，到了丹凤门口，众人必须下马了，礼部官吏仔细检查了每个人的榜文，确定无误之后，便由人引领带众人进去了。
　　大明宫殿前的广场甚是开阔，帝国之雄伟气势在此显露无疑，楚非墨偷偷打量着，心想谢琰每天便是如自己这般来上朝的吧。
　　行进约莫小半个时辰，便了殿试的紫宸殿，今日的早朝已完，左右丞，各部长官早已在紫宸殿等候。
　　礼部尚书立于皇帝阶前一一宣读考生之姓名籍贯，点到名的便由太监引领进入殿内礼拜。宣读考生的顺序是按京试排名的，优者在前，劣者在后。
　　“施韵舟，越州上虞县人。”礼部尚书朗声道。施韵舟随太监进入，行三叩九拜之礼。
　　谢琰子承父业是当朝的大理寺卿，听闻头名是越州府的，心想往后又要多个同乡了。
　　楚非墨是一榜第十八位，不多时便轮到了他。
　　“楚非墨，越州会稽县人。”
　　谢琰听到楚非墨三字先是一愣，又闻越州会稽县人，愣变成了惊，瞅着四下无人注意他，小心看向楚非墨，虽然对方低着头，谢琰还是瞬间确定了，这确是他朝思暮想的表弟非墨。
　　一榜共取了二十位学子，加上别取的恩科，一共二十二位。
　　明启帝道：“诸位是我中御此番恩科的佼佼者，京试之卷朕已读过，深感欣慰，果然是国之栋梁，今日小试望各位再接再厉。”
　　“定不辜负皇上之厚望。”众学子朗声道。
　　明启帝对礼部尚书道：“开始吧。”
　　礼部尚书朗声道：“入座，分卷。”
　　众考生入了座，简简单单一个题目，《莲》，可诗赋，可策论。
　　此时坐在紫宸殿里都是帝国文人中的佼佼者，闻此题，都未先动笔，而是凝思。
　　谢琰等各部长官皆坐于场边，可轻声交谈，但不准喧哗。谢琰尚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身边同僚的小声交谈他也未听到，直到刑部侍郎刘毅轻轻推了推他，谢琰方才清醒过来，紫宸殿里发呆可不是好事，忙回想了下自己方才的举动，看着没什么大碍才放下心来。
　　刘毅道：“怎么发起呆来？”
　　谢琰忙道：“思考题。”
　　“如何？”
　　“说简不简，说难不难，看人才华，好则是惊世名作，坏则一败涂地。”谢琰道。
　　说话间，已经有考生开始执笔了，楚非墨心里早已打好腹稿，只是见没人动笔，他也不好做这个出头的。见人动了，他便也开始了。
　　施韵舟是最后一个动笔的，写得极快，一蹴而就。
　　在场的几位大人不由交头接耳起来，小声赞叹着。谢琰跟着附和了几句，心里却道：锋芒毕露，不是好事。瞅着楚非墨还在一笔一划慢悠悠的写着，谢琰心底立刻乐了，就差炫耀的去说：瞧瞧这才是殿试该有的风度。
　　两个时辰过去，殿试结束，太监们一个一个小心收着卷子，然后呈于明启帝。
　　明启帝一张一张的看，时不时点头称赞，看到施韵舟那卷，更不拍案而笑：“好！写得好！”当即朱批一挥，新科的状元出炉了。
　　卷子一一看完，太监朗读了皇帝的朱批：“一甲头名施韵舟，一甲二名齐宣明。”
　　中御的殿试，只宣头名和二名，头名为状元，二名为榜眼，其余便都赐进士及第。
　　施韵舟和齐宣明领众进士叩谢了皇恩，明启帝龙心大悦，见殿外阳光明媚，天气大好，便突然来了兴致道：“朕记得前朝科举有一雅俗，取今科进士中年幼者二人为探花郎，一日看尽这长安花，今日朕有心恢复此举，不知众爱卿觉得如何？”
　　探花郎只是雅俗，众大臣也无意扫了皇帝的兴致，便齐声道：“皇上英明。”
　　明启帝大笑，着礼部尚书处理此事。
　　礼部尚书迅速翻完在场众人的履历，然后上前道：“启禀皇上，两位探花郎已有人选，一位便是今科状元施韵舟，另一位巧了，也是越州府人士，楚非墨。”
　　谢琰闻言差点从座上跳起，刚才见状元没楚非墨的名字，他安心了不少，这会探花郎一来，他这个表弟非惊艳满朝不可。
　　楚非墨也是苦不堪言，都已经故意写差点了，以求平安度过殿试，却不想这么一招，死了！他爹叮嘱的第一条，他就破了。
　　楚非墨无奈上前一步叩见明启帝，这才抬头，满朝文武连带着明启帝都愣了，这和太子轩辕玘长得也太像了吧。
　　明启帝愣得更久，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他倒还是认得清楚的，只是楚非墨那张更加英气的脸让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记忆深处深藏着的人。
　　“楚、楚非墨？”明启帝疑问道。
　　楚非墨立刻摆出一个大大的傻笑：“是的。”
　　那一笑让明启帝皱了眉，他记忆中的那人只会浅浅淡淡的笑，带着一丝儒雅，从容淡定的。哪会如此傻笑，便立刻回了神道：“越州人士，果然越州府人杰地灵啊。”
　　大臣们忙附和笑着，明启帝对两人道：“施爱卿，楚爱卿，你们两人便为我们探花吧！”
　　施韵舟和楚非墨携手而去，众人移去麟德殿，等着两人探花而回便开琼林宴。
　　谢琰暗地擦了擦汗，方才那幕吓出他一身冷汗。

　　施韵舟拉着楚非墨的手心中愉悦无比，高中是喜事，能与楚非墨携手探花更是喜上添喜，两人的马已在含元殿前备下，明启帝特准两人在大明宫广场策马扬鞭。
　　施韵舟跨上骏马，意气奋发，想着前朝诗人那句：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心中便豪气万分。
　　楚非墨没施韵舟那么激动，只是看着这书香门第出来的公子哥那骑马的架势，怪吓人的。忙道：“韵舟慢点。”
　　施韵舟未意识到自己其实不会骑马，还以为是楚非墨不会，便回头笑道：“非墨随我来，别怕。”说完一样马鞭。
　　楚非墨扶额，这喜悦居然能将施韵舟冲昏到如此，飞快熟悉了下□□之马，立刻扬鞭追了上去。
　　施韵舟到底没骑过马，马儿才起步，他便觉得一晃，差点从马上掉下，幸亏楚非墨后来跟上，及时控制住了马速，不然新课状元可要在大明宫前闹笑话了。
　　施韵舟赶紧冷静了下来，对楚非墨笑道：“多谢非墨。”
　　楚非墨笑笑：“是你太快我追不上，才故意拦你的。”
　　施韵舟知楚非墨是给台阶下，便学乖了，开始合着楚非墨的步子控马。马是经过精心挑选的，性情甚是温和，施韵舟这个生手也能稳稳控制住他。
　　两人在初夏的暖风中缓缓而行，早已有人将状元爷为探花郎的消息散布出去，才到朱雀大街，人山人海的百姓便围了上来。
　　施韵舟不住向百姓拱手，引得周围一阵欢呼，楚非墨被次情景感染，也情不自禁笑了。
　　夕阳见暮，两人方才折花而回，太监早已在宫门前等候，见两人来，忙引去麟德殿。殿里宴席已备，众人已纷纷入席。
　　明启帝坐于正中，见两人来，笑道：“朕的探花郎，为朕带来何花？”
　　施韵舟是今科状元，自然是他先说，上前一步道：“启禀皇上，时值初夏，正是莲花盛开之时，今日皇上之考题又是《莲》，故借花献佛，献上这水中芙蓉。”
　　施韵舟说罢，从身边太监的托盘上拿出那折来的莲花，执于手上，顿显施韵舟之出尘脱俗。
　　明启帝座下右手边一位青年笑道：“状元郎与这莲花真乃绝配。”
　　施韵舟寻声望去，微微一愣，这青年长得甚像楚非墨。
　　明启帝闻言笑道：“玘儿果然最懂朕的意思，施爱卿这花探得绝妙。”
　　施韵舟拜谢，轮到楚非墨了，楚非墨又是个大大的傻笑：“启禀皇上，此时长安城里百花盛开，眼花缭乱的不知摘那朵为好，忽然在墙角看到这花。”
　　楚非墨边说着，边从托盘里拿出那花，竟是寻常百姓家种于墙角的牵牛花。满朝文武皆是一愣，如此寻常之物怎可登大雅之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