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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短篇-全 ...

  •   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才发现气温骤降了近十度,早上还是艳阳高照逼得人穿一件衬衫还嫌热,现在则是穿上大衣都会在冷风中微微发抖。难得气象预报没有失误,我自己却犯下了大错。早上出门的时候走得匆忙,忘记了放在沙发上的外套,只穿了一件长袖的棉质衬衫,虽然不是太薄,不过在这样的凉夜中简直不堪一击。
      我只得躲在影院大厅里给锦华打电话,没想到她在加班不能来接我,我只好鼓起勇气冲出大门去打车。本来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再加上不少人也是和我一样,出来才发现降温,都抢着赶紧打车回家保暖去,我只能无助地看着车子被一辆辆截走,自己却抱着双臂在空气里打颤。

      眼看着一辆空车朝我缓缓驶来,我正激动地准备冲上去拉开车门,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刚拿出来要看看是谁这么不合作,车子就被一对情侣快一步截走了,我只好一边懊恼,一边在心里骂着那个讨厌鬼。当我看清来电的时候,不由得怔住了。又一阵风吹来,刮在脸上生疼生疼的,又似乎有温热的液体抚过那些疼痛,却激起了内心深处封闭已久的苦楚。

      音乐还在不停地响着,我的铃声是菅原纱由理的《无法坦诚相对》,当唱到“曾经发誓不在人前哭泣然而只在你面前,我却心头炙热,泪水忍不住要掉下来”的时候,我终于按下了通话键。
      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他。
      迟疑了两秒钟,听筒那边传来一声“喂”,我才如梦初醒。
      “小凉,你在哪里?”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却依然如记忆中温和而不失力度。
      “我啊,刚和朋友看完电影准备回家。”装作很随意的样子,我努力克制着打颤的牙齿,挤出这句话。
      “这样啊。”
      不知为何,有了几秒钟的沉默。我一边等着他继续,一边冷得不行,拼命用空着的那只手紧紧抱着腰,终于忍不住对他说:“许逸辰,请问你还有什么事吗?我朋友在等我呢。”话音未落,一个响亮的喷嚏清晰地送到他耳边,估计他是被吓到了,听筒那边依旧没有声音。我正觉得尴尬,想说句不好意思下次联系就挂了电话,没想到他说:“你在哪里?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打车回去就行了。”我急忙推辞,要是被他知道我在骗他,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不行!你在原地乖乖等着,我马上来!”他的语气坚定,不容拒绝。“告诉我,哪家电影院?”
      我只好说出电影院的名字。他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多说什么,挂了电话。

      我沉默地陷在沙发里,看着对面《将爱》的宣传海报,脑海里闪过一幕幕似曾相识的画面。

      读大学的时候,他是学院的学生会主席,多少女人在背地里看着他的照片流口水,每次我看着这些女人聚在一起议论他长得多英俊,能力多出色,我总是觉得好笑。没有人知道,作为社联主席的我,和他曾经是高中同桌。整整三年的高中生涯,我们两人之间的对话没有超过一百句。全班都觉得我和他坐在一起简直是浪费的时候,班主任每一次建议我们两个换座位,都是我同意而他拒绝。我一直很好奇,他坐在我旁边,又从来不主动搭理我,干嘛还不愿意换座位?真是个怪人!好在我平时随便惯了,和哪个人坐同桌都无所谓,就这样和他过了几乎沉默的三年。

      没想到我们后来会考到一所大学,还进了同一个学院,不过学的是不同专业,就不长见面了。后来进了社联做事,由于工作需要经常要和学生会的人交流,结果又碰到他了。那时我们都待在各自的宣传部,有次搞联谊,不知是谁出的主意,提议让我们两个主持,我原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他居然很爽快地答应了,还说我们两个在高中就是校友,众人恍然,连说怪不得你们两个光站一块看起来就搭,原来早就认识,真是“亲上加亲”啊。一番话说得我不觉脸红,抬头瞄他一眼,他却很轻松地对众人报以微笑。
      那次联谊很成功,学生会和社联难得那么和谐,大家都玩得很开心。散场的时候,只剩下宣传部的人在收拾场地,我看理得差不多了,就让副部和干事们先走,他那边的人也陆续离开,最后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在那边打扫。
      “夏墨凉。”他忽然喊我的名字。
      “什么?”
      “和我交往吧。”
      “什么?”

      那时的我一定是中了邪,稀里糊涂就答应了他的要求。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每次问他,他都笑而不语,刮一下我的鼻子叫我“小傻瓜”,弄得我只能红着脸白他一眼,然后挽着他的手在他脸上啄一口,弄得他的脸比我还要红。
      我们两个交往的事,在大四之前一直是秘密,没有人清楚我们俩的关系,所以总有学妹私底下偷偷仰慕着他。有一次,我看见他和一个学妹在食堂吃午饭,我笑着上前打招呼,学妹好奇地问他我是谁,他想也不想就说“我顶头上司”。这下倒好,弄得那个学妹一阵好奇,不停地问到底是校学生会的呢,还是校团委的?
      结果他一本正经地对人家说:“这是校团委刚来的老师,看上去很年轻吧。”
      学妹又稍稍打量了我几下,很恭敬地说了句“老师你好”。
      老师?我看来有那么老吗?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对学妹挤出一个笑容,寒暄几句就离开了。
      许逸辰,算你狠啊,背着我和美眉共进午餐,还侵犯了我的名誉,你完了!
      我装作生气,一连几天不理他,直到一天早上室友朱锦华硬把我从床上拖起来,拉我去生活区的文化广场。我胡乱扯了一件还能穿得出去的衣服,顶着惺忪睡眼往广场上一站,晕晕乎乎中只知道周围站了很多人。不知是谁推了我一把,又有谁拉了我一下,我就站上了中央舞台。定睛一看,拉我的竟然是许逸辰。那天是我们学院校园文化节的开幕日,我听到他拿着话筒对大家说:“本次文化节是由我们学生会和夏墨凉主席带领的社联共同组织策划的,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我和我女朋友共同付出的心血……”话音未落,台下惊呼声四起,大家都不敢相信传说中的“十大单身校草”之一的许逸辰竟然有了女朋友,就是站在他身边的我!其实连我也被他吓到了,没跟我打招呼就将我们的关系公诸于世,用锦华的话说,我这下要变成全民公敌了。然后我就在许逸辰面前逞强说,好歹我也是鲜花一朵,没准他还毁灭了无数男生的梦想呢。
      “你呀,这辈子估计只能随我了。”他轻轻捏着我的脸蛋。
      “为什么呀?”
      “你这朵花,也就和我这根草撘一点,不然插在牛粪上多俗啊。”

      想到这里,我不禁笑了起来,忽觉肩上搭了一只手,瞬时从沙发上惊了起来。
      “你干嘛吓我?”想得太入神,我竟没发现他已经到了。感情就是这样变幻多端,前一秒钟我还在回忆我们过去的小妹好,下一秒我又板起脸对着他,生气地责怪他不该吓我。
      “是你自己太出神了,幸好我不是色狼。”他装作无奈地一摊手。
      “你……懒得理你!”我拎起包就要走,他急忙追上来,抓住我的手臂,没等我反应过来,一件温暖的外套已经披在了我身上。
      “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知道照顾自己。”他一下子变得严肃,令我有些不敢争辩,只是小声地说了句:“这是意外……”
      我似乎听到他轻轻哼了一声,拖着我的手就往外走。
      “你干嘛?”
      “你不是要回家吗?”
      “我是要回家…可是你这样子……”
      他似乎反应过来,像触电一般放开我的手,快步走到车边坐了进去。
      一路上很沉默。他没问我朋友的事,我猜他肯定知道我在说谎。从前就是这样,我有什么事情在说谎,他都知道。
      他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看透我的心思。就像毕业之后,他知道,我已经离不开他。可是当我们聚少离多的时候,他终于提出了分手。
      “我们都需要多一点时间来考虑未来。”
      “那就分开吧。”几乎没有多想,我就冲口而出。
      那时,我看见他的眼里闪过一瞬的痛苦。我想他是希望我说不的。
      只不过我没有做到。我只是善于伪装,把所有的伤都埋藏在心底,然后带着一副面具对他微笑。
      以前的我不过是个傻瓜,以为他先提出的交往,他就一会很爱我很爱我。其实也只是交往而已,在我的印象里,他从未亲口对我说过那三个字。直到分手之时我才发现,爱情不分先来后到,只有对与错。

      下车的时候,他忽然像以前想要送我上楼。我将外套还给他,坚持说不用了。
      然后他就对我说了三个字。我微微一笑。
      他说,对不起。
      他低着头,我有些好笑地看着他歉疚的样子,仿佛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今天的他,不知为何,总是反常。
      我笑着去拍他的肩,大度地说好啦我原谅你了,谁知他又忽然冒出三个字,把我惊得愣在原地。直到他的手触上我的脸颊,我才发现,我哭了。然后我就任他牵着手,坐回车里。
      为什么还要上车?!醒悟之后我惊呼!
      “当然是去我家见父母啊!”他系着安全带,很自然地说着。
      “你明明才刚表白哎!”
      “对不起,我又说错话了。”不是吧……莫非他又改变心意了?不行不行,今天的意外太多,我的大脑快要不能运作了。
      “许逸辰你耍我!”我只能狠狠地甩出这句话。
      “不是。小凉,我刚刚又忘说了三个字。”他转向我,语气变得温和起来,连眼神也一并温柔,仿佛是世界上最美的星光。
      我看着他的嘴唇,那里缓缓吐出了三个字,是我今天晚上听到的比“我爱你”还要动听、还要坚定的三个字。那一刻,我终于发现,爱情不是对未来的幻想,而是对现实的拥有。
      他说,嫁给我。
      望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我含着泪笑倒在他的怀里。
      许逸辰,你真是天下第一大坏蛋!哎,算了,看在糖衣炮弹的诱惑下,本小姐这辈子就心甘情愿地栽在你手上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短篇-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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