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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回 ...

  •   都道流光最易逝,此话却是不虚,转眼史进等人投那梁山已有大半年,山上又添了玉麒麟卢俊义、浪子燕青等数位好汉。史进闲常与鲁智深、郭盛等做耍,却说那原先与他在少华山上一处落草的朱杨陈三人,朱武博史通经,身上自有一方鸿儒之豁达气度,陈达、杨春二人却皆草莽出身、心性鲁直,这数月来他两个只因食人之禄,寸功未有,心中端的急切,几次三番来央史进向宋江阿哥禀陈利害,若有战事,两人也愿讨个先锋来厮杀一番。史进年少,闲常只是个爱逞身手的,算不得宋江心腹,他借着议事之机同宋江荐过陈杨二人数回,宋江因先回打芒砀山,见识过此两人手段,只暗中给了“匹夫之勇,难当重任”八字,史进那厢如何赞溢,他自不当真,却也不好忤了兄弟的心意,待到梁山打大名府时,便亲点朱、杨、陈三人随军出征,可叹却是时机未到,那三人并不曾因此建功。
      这一日,史进正在左军寨中当值,那杨、陈两个又怀揣酒壶前来相探,也不等史进相问,他两人只齐齐发力,一并把史进在榻上按了,执壶强把那酒将他口中灌去,史进直呛得滚出泪来,笑着连声讨饶:“两位哥哥,饶恕则个!”
      陈达笑骂道:“大郎休怪,叵耐你这厮恁不直爽,哥哥却从你口中套不得半点话来,只好先将你一发儿灌醉了,再来相问。”
      史进笑道:“哥哥快莫做耍,有甚话直问便是,弟弟几时敢相瞒?”
      那二人哪里肯收手,杨春道:“大郎休拿空话来糊弄俺哥俩,哥哥只问你一句,今番当真有问必答?”
      史进只道:“如何不真?”
      杨春笑道:“若有一句假时,定将你灌醉昏厥在此,再将桌儿凳儿砸个稀烂,图儿章儿撕做一地,屎尿一发拉在门前,再去公明阿哥处告你一状‘醉酒误事’。”
      史进笑道:“好哥哥,依了你便是。”
      那两个这才收了手,史进兀自伏在榻上咳了些酒浆出来,脸子直作一片酡红,待他坐定,陈达便道:“大郎定须如实答俺,听得昨日宋江阿哥招你等议事,发话要去攻打那曾头市与晁天王报雠,却是也不是?”
      史进道:“正是。”
      杨春又问:“军师与他布置了阵仗,道是要分五路出兵,是也不是?”
      史进又点头称是,陈达再问:“那五路当中一路,由公明阿哥亲自引领,一路鲁智深、武松引领,一路秦明、花荣引领,一路朱仝、雷横引领,这剩下的一路,便是大郎你做领头军,是也不是?”
      史进道:“若答是时,却又不是,只因并非弟弟一人引领此军,却是与那青面兽杨志杨制使两个一起。”
      陈达喜道:“管他青面兽赤头龟做鸟?只要大郎你能做的一方的主,哥哥两人的前途便有望了。”
      话已至此,史进对他两个来意也窥得了三分,果然那陈达续道:“大郎既是一路头领,便与俺哥俩提拔个副将做耍,俺们兄弟一道拿了那史文恭,立下头顶大功!”
      史进道:“哥哥们既有这番心,弟弟自当鼎力相助,只是点兵用人之道弟弟原不甚懂,点将册子径自交付了杨制使,我这便去同他知会一声,引荐二位哥哥。”
      陈、杨两个自是欢喜无限,当即三人一同去寻了杨志,史进特将来意说明。那杨志原是个极有眼界的,当是时,举荐何人为副将他心中早已有了十分计较,正待在册子上点了那宣赞和孙立的名目报去军师吴用处,见这史进引了陈、杨二人来,心中只道,此二人虽不如那宣、孙二人技艺高明,却也自有威猛过人之处,再者副将本非十分要职,但有些悍勇,于战局干系倒不甚重,与他等担当倒也无妨,加之他等又是毛遂自荐,又有史家兄弟推举,若是拒了,倒要坏了义气,当即也便一口应承下来。杨、陈二人大喜,千恩万谢,当日拉了史进吃酒相庆,不必细说。
      次日,宋江自引领五路兵将直指曾头市去了,因那史文恭在各个寨口埋下陷阱、伏下重兵,梁山兵将只在寨外五里处驻扎了,只派时迁扮成细作进寨前去探明敌情,五路大军按捺不动,三日不曾交战。陈达、杨春两个原只盼着博命厮杀,见此胶着之势,好不焦躁,每日里只在帐里喝酒叫骂,甚么腌臜言语尽管来使,史进往日听惯了他等口不择言,倒不觉烦恼,杨志却哪里受得了这等阵仗,只抽了朴刀在手,指着陈、杨二人骂道:“你这等杀才,再来聒噪,那史文恭不来纳你命,洒家却先自割了你等脑袋!”
      陈、杨二人碍于史进在场,不敢造次,待得杨志自去了鲁智深、武松那一路军中议事,陈达却只背地里啐道:“甚么鸟东京殿帅府制使官,须不曾吓倒爷爷!他若是真好汉,却休来言语相挟,只来与爷爷过上一百招,若能真砍了爷爷头去,死而未悔!”
      史进听得一回,笑斥道:“哥哥好不晓事,一者军令如山,杨制使在上,你等在下,他既开口端的即是命令,你等领命就是,何来恁许多鸟腹诽?二者杨制使本事与你二人有若云泥,若当真动手时,取你头颅直如探囊取物,却休再生事。”
      陈达气道:“大郎如今好势利,却也只肯帮那外人。”
      杨春道:“你休胡说,你让大郎夹在中间,却怎生是好?”又对史进道:“大郎莫恼,这厮是个蠹虫蠢物,休同他计较,我等日后不招惹那杨志便是了。”
      至此倒是相安无事,到得第四日,那时迁回到军营,向宋江禀明了曾头市军情,宋江便派鲁智深、武松率东路军,朱仝、雷横率西路军,成夹击之势前去攻寨东西两侧,自己则带吴用、郭盛、吕方等一路人马正面直杀寨前,只让杨志、史进这一路留守后方,摇旗擂鼓,只造声势,不可妄进。却说杨志、史进自领命行事,教人马拉开排做一线,直将战鼓擂的价天响,
      那陈达、杨春两个却是苦闷,只怨道:“公明阿哥却是偏心,同是有血有肉有手有脚的粗鲁汉子,只让他等去卯劲儿的厮杀,我等却只在这里胡乱充个鸟数。”
      待到军中传来郭盛、吕方斩杀了那曾家五虎之首曾涂时,他二人哪里还能生受,拎刀披挂直要上阵去杀,杨志叱道:“你等作甚?”
      陈达戟指怒目道:“却眼睁睁见着他人立功,只在此白白拱手相送,爷爷须生受不得!”
      当即同杨春两个掣马便走,史进遥遥见他声势,心叫不妙,怎奈距得太远,他脚力不及,当时只劈手夺了一喽罗手中的击鼓棒槌,猛力一搠,凌空飞出,却是斜斜打了两个翻身漂,一扬一落,正正在那杨春、陈达的战马前腿上先后各击一记,二马吃痛急停,只将那杨、陈二人仆仆抛下地去,当下杨志叫众喽罗将他二人绑了,不耐烦听他等叫骂,麻核桃将塞了口,拖入后帐,稍后发落。
      待得这一日鸣金收兵,梁山一方已破了曾家南寨,当是大胜。杨志叫了史进,两人走到军帐中,杨志道:“史家兄弟,依你之计,该当如何处置那陈、杨二人?”
      史进心中有愧,正色道:“弟弟不曾读得兵书,也未知甚法度,今番他两个违反军规,我只曾听过孔明挥泪斩马谡,军令如山、违者当斩,但他两个是我哥哥,要我斩他,却是如何都舍不得,若要斩时,便一并将我也斩了。”
      杨志道:“兄弟却言重了,他二人虽有违背军令之意,却也叫你及时阻下了,到底并未成行,罪不当斩。”
      史进听他如此说,大喜道:“当真?不斩便是极好,我这两位哥哥今番着实无礼,该当如何处置,只听制使发落便是。”
      杨志因此叫人押解了陈、杨二人上来,各自打了二十讯棍,打得皮开肉绽,那陈、杨两个倒也硬气,只不吭声。
      夜间史进揣了消肿膏药去那陈、杨帐内探望,杨春只腆脸受了,那陈达却是不给好看,杨春道:“这泼厮,大郎好意来看你,你端个脸子作甚?”
      史进只笑道:“哥哥莫怪他,他要怪我时,让他怪便是了,也怪不长久。”
      陈达道:“你恁知怪不长久,我便偏怪你个千年万载,便是死后化作那地底下的灰,你若是黑的,我也要是白的,须得不与你一处。”
      只说的杨春、史进都笑了,陈达道:“笑甚?那姓杨的青脸龟是你杨春本家,那史文恭又是你史进本家,全没个好鸟。”
      又过得两日,梁山人马同曾家再度交戈,又有解珍、解宝兄弟两个斩杀了曾索。那杨春、陈达两个自在养伤,听闻此讯,只是钦羡万分,也奈何不得。这一日晌午,郭盛因奉宋江之命去各营传讯,到了杨史营中,特来史进帐中寻他说话。原来自他与史进相交,两个时常一处吃酒,话也投机,倒成了莫逆。当时行军在外,帐中不曾备有好酒菜,两个只就着一碟酱菜来食,史进备细问了回郭盛斩杀曾涂的情形,郭盛只管说来,却听得史进神采飞扬,只赞道这一枪搠得好,那一刀砍得妙,两个又说了些近日军中的笑谈,好不痛快,那郭盛临走前又道:“因那曾太公折了二子,心中且悲且惧,已然派人写了降书送来,宋江阿哥与军师将计就计,同曾家索了史文恭的心腹郁保四为人质,劝他投了梁山,又定下了一条里应外合的破敌妙计,叫郁保四引得那史文恭来夜袭梁山军营,再来个瓮中捉鳖,保管叫他有来无回!”
      又说了各路人马的具体部署,史进听后赞叹,道:“如此定当大快人心,只是论这人马布置时,却似是漏了西北一角,却怕叫那狗贼史文恭就此逃了。”
      郭盛悄声道:“这一个大郎却休管,宋江阿哥有意如此,你却忘了,今番除了这五路大军,还有一路人马,却不曾派上用处。”
      史进一怔,道:“哥哥莫是道那卢员外?”
      郭盛只道:“正是如此,宋江阿哥却是有意把这史文恭赠与卢员外。”
      史进听后,心中诧异,道:“公明哥哥却干鸟么?晁天王临终有言,谁拿了那史文恭便坐我山寨之主。”
      郭盛道:“正因得有此言,才来相赠一事,若无此言,阿哥倒不必煞费苦心送那史文恭与卢员外了。”
      史进道:“偌大一个山寨,谁个人不服公明哥哥?他却恁地要平白把这位子拱手让人!”
      郭盛叹道:“阿哥心意已定时,大郎能奈何?”
      史进道:“公明哥哥原是那天上的神仙,他自胸怀若谷,他便愿,我却不愿!那卢员外初上梁山,纵是英雄盖世,哪及公明哥哥能服人心?即便别个能服,便是问我史进时,我却不服!今日我史进包胆,便替公明哥哥做个主,定要与他拿了那史文恭!”
      郭盛先是大惊,后却大喜,道:“大郎果然有胆色!不枉哥哥敬你爱你一场,如此这般,兄弟岂能不助?”当即两个凑做一处,把宋江故意纵走那史文恭的缺口方位周详与他说得一回。
      两个说了一时,史进又道:“还有一事,那史文恭枪法盖世,我一人倒恐拿他不住,那青面兽杨制使武艺了得,为人又忠义,不若一发儿叫上他。我与鲁家哥哥是生死之交,须得也叫他同往。”
      郭盛听闻,却叹道:“我的傻大郎,你能说出此言,却当真未省得人事。”
      史进道:“恁地?”
      郭盛道:“大郎却来想,你如今去拿那史文恭,实地虽是替天行道、顺应人心,明里却是违背了公明阿哥的军令。阿哥端的是个真君子,事后得知定当大怒,即便他是个皮肉不一的,心中暗自欢喜,明里于公也定要追究于你。若到时他以军法处置,当真要取你脑袋时,你我二人便罢,死便一处死了,你却还要拉他个下水,若那人当真是你生死之交,愿与你一同前往赴死便罢,若无那人与你并无几两交情,心中并不敢违背军令,却只是平白走漏了风声了。”
      史进心道:“此话却也不无道理,那杨制使本是个命途多舛的,我倒不能平白害苦了他,鲁家哥哥虽同我极好,若我相邀,他必同往,但我却也不愿叫他送了命。”因此迟疑一时,只道:“那当如何,我一人时,却怕擒不得那史文恭。”
      正当此际,忽听帐外有人道:“兄弟愿随大郎前往!”
      史郭两个定睛瞧时,却是那陈达、杨春二人,原来此二人在帐外偷听已久,史进道:“两位哥哥莫要糊涂,一者这可非甚么建功立业之事,却恐要掉脑壳,二者你两个伤情未愈,却使不得。”
      杨春二人道:“掉脑壳便掉脑壳,只碗口大个疤,俺兄弟却怕他做鸟!况先前俺两个也只是挨了些板子,算个甚伤?!”
      原来那陈达心中却是暗道:“倘使真个与宋江阿哥捉了史文恭时,正是推他坐上寨主之位,我却不信他当真会砍了我脑袋,却是高兴也来不及哩,当时论功行赏,自不必说。”
      因他上梁山不久,与宋江相交未深,却是将宋江想得浅了。史进听他二人如此豪言壮语,心中热血也起,喝道:“好!既是如此,你我兄弟四人今番便豁命也要与公明哥哥拿下那贼子史文恭来!”
      且说四人一番计较,各自散去,便只等天黑。果不其然,申牌时分刚过,那史文恭便领了苏定、曾密、曾魁一发前来偷袭宋江总寨。宋营军士早已做防,哪里会惧,当下四下涌来,将史文恭等团团围住,却说史进厮杀其中,且杀且向西北寨口逼去,待得出了寨口,径自寻了一处榛莽,就此埋伏下了,只等那杨、陈二人前来会合,他心中想到待得史文恭从此路夺慌而逃时,三人直杀他个措手不及,割他头来,何等壮哉!他自屏息静气,不动声色,直至月色蒙得了灰雾,天色向晚愈深,那陈、杨二人却始终未到,他心中疑窦四出,正待相寻,忽听马嘶烈烈,把眼瞧时,却是一人自那黑处纵马飞奔而来,但见他红缨战袄,十分威猛,却不是那史文恭又是谁?史进见他近身,当时一枪搠出,却不料那史文恭端的了得,身子一闪,已然避过,口中喝道:“甚人敢暗算老爷?”
      史进道:“便是你爷爷!”
      那史文恭看清楚时,骂道:“乳臭小儿,休要挡道!”
      史进道:“却来问问爷爷这长枪!”
      两人当即斗做一团,轰天裂地,险象环生,一发斗了三十来个回合,那史文恭按捺不住,直卖了个破绽,伺机逃了。史进先前与他相斗,腹下叫他斜搠了一枪,只管血流如注,他捧腹追了一刻,不得人影,心中好不懊恼,骂道:“也不知那陈、杨两位哥哥干甚么鸟?若得他二人相助,那狗贼定然手到擒来。”
      一边强忍腹痛,踉跄往大营方向去了,一路只听凯歌震天,原来那苏定、曾密几个也已然被尽数斩杀。他心中一喜,倒将伤也忘了,直一路奔到自家营帐,却见那武松正守在帐前,他心中称奇,前去相问:“武都头,恁生在此?”
      哪料的那武松一见得他,却是冲冠眦裂,大喝一声:“小人!”
      便将手中禅刀往他劈来,史进大吃一惊,拿枪来挡,他身上受伤,本自力怯,两器相撞,直撞得他虎口巨震,心口欲裂,一手摸到腹部伤口时,已全然黏湿了。那武松还待再斗,却听一人怒喝道:“住手!”那人跳将前来,直将武松拦住了,史进再看时,却正是鲁智深,他心中一热,只叫道:“哥哥。”再看那鲁智深却是法相端庄,神色肃然,只定睛望著他道:“大郎,洒家只问你一句话。”史进心下虽疑,只道:“哥哥尽管问便是。”鲁智深道:“今日之事,可是你与那陈达杨春计较好的?”史进心道,原来哥哥已然得知了,当即承认道:“正是。”哪料鲁智深却目光剧震,望向别处去,忽道:“也罢,他等原说是你谋划,洒家只不肯来信,岂料却果真如此。”再无一字,拂袖自去了,武松忿道:“俺几个原当你是条光明磊落的汉子,不想你却做出这等龌龊勾当,却是错看你了!”又道:“望师兄不忍时,今日也不拿你,你若是个好汉时,自行了断罢了。”语毕之时,也掉头去了。
      史进只感茫然,又叫那鲁智深一言说的身子冷了半截,顿感胸中烦闷无比,一时似是只有进气却没得出的了,只跌撞在那帐门口柱子上,把胸中的气胡乱喘了喘,靠将了半刻,才一边摸得了长枪在手,吃力杵着进了军帐。目光所及处,却只见陈达、杨春两个正正立在那中庭,那两个一见他便扑扑跪下,连声道:“大郎,是哥哥对不住你!”
      史进哪里有气力多说,只道:“你们究竟做了甚?”
      杨春道:“今日月出之时,我们便要依计行事,趁着曾家人马杀来之乱,同你去那西北寨口会合,当是时,却叫那青面兽杨志捉见了,他见俺哥俩只一味要离军营,只拿俺们当做逃兵,便要拿了器械来与俺们相搏。当时俺们只好寻了个由头,诓他过了关,留在那里同贼子厮杀,动弹不得。杀了半刻,直将曾家贼子逼的尽数进了宋江阿哥等人的包围圈,俺们又待散去,那杨志却又来相阻,只管要我们留在营帐驻守,我们见势不妙,如此抽不开身,留大郎你一人应对那史文恭时只怕凶多吉少,当时陈达这厮便道,他有一计可以脱身,我问何计,他道不如拿蒙汗药将那杨志麻翻了,我想那蒙汗药虽甚阴损,却也不须伤他性命,脱身要紧,当即两人便与那杨志献上一锺酒,只道是为前番违反军令之事向他请罪,不料这厮却哪里肯上当,只嗅了那酒一回,便已知有猫腻,当场他便与我二人翻了脸,我二人知他利害,怕他一旦先行出手便再脱不得身,当下只得使了阴招先自动了手,终将他拿绳绑缚了,只抬到帐内安放,便去寻你,哪料我两个刚走得几步时,却听得后帐有喽罗大叫大哭,我两个心慌,再回去看时,原来却有个曾家狗贼一直藏于帐中,见将帅被绑缚,便前去在那杨制使肚子上搠了一刀,当时人虽未丧命,却也重伤。那杨志见了我二人,也不分青红皂白,只口口声声骂是俺们害了他命。待那鲁智深和武松赶来,听了杨志说法,只当是我们与那曾家狗贼串通一气要谋害杨志,那武松也不听我二人辩辞,当场便动了器械,他自悍勇,我两个如何敌他得过,只争些儿便丢了命。我二人虽本欲好生辩解一回,却哪里肯受的这番侮辱,他来问俺们受谁人指示时,俺们自不曾说,却有个把门的小喽罗擅自向告,道是今日史进大官人曾与我二人密谋相会,那武松一听,便是大怒,只来责问是否当真是大郎你指使我二人,我只道不是,那陈达这厮却好不晓事,他只图一时痛快,却说‘是又如何?’,这却是甚鸟话,只管叫他等人将你也一发错冤了,却是如何是好!”
      史进听得此说,只感身心俱惫,心只呐呐道:“不打紧,不打紧,原只做误会。”因只问道:“杨制使毕竟伤得如何?却是性命无虞?”
      陈达道:“当时便也包扎了,想是没甚么鸟紧!”
      杨春见他神色惨然,只道:“大郎,你恁地了?却是哥哥害苦了你。”
      史进道:“也不算哥哥害了我,只是阴差阳错,我这便去找鲁家哥哥见个分晓,”行得一步,不妨那腹中一阵绞痛,直连着心口,直似被劈开做了两处,他眼前一黑,长枪哐啷落手,只叫了声,“与我拿了长枪”,却哪里还能成行,就此软倒在地,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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