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蜗牛的日光》秣缡

6、阴云

　　篮球经理的工作的确很少，在没有比赛的时候，几乎就只是个摆设。哦，不，其实也是有工作的，比如说做个邮差。

　　钟晏完全无法理解，女生怎么可以这么精力旺盛。从第一天成为篮球经理后，他已经被拜托转交了N瓶运动饮料，N+1条毛巾和N+2份礼物了。而且送礼的女生居然不是T大的，而是附近几所高中的学生。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骗过门卫进入T大的。不过有了他们的支援，球队的经费倒是省下不少。体育馆内除了队员和教练，其他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这才拦住了那群女生，要是她们在，队员们还怎么训练？

　　某个训练日下午，钟晏去完卫生间回来就看见一个女生旁若无人地走进体育馆。他有点头疼，守门的婆婆去哪里了？怎么不在位子上？让她进来了就很难再让她出去了。

　　正准备开口叫住那个女生，却见女生朝正在场边休息的吴皓跑了过去，“阿皓。”

　　钟晏皱皱眉，叫得那么亲密，难道他们认识？不出所料，吴皓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给了女生一个灿烂的笑容，“小繁，你来了啊。”

　　“小繁，你也太偏心了吧。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你却只和阿皓打招呼。”球队里的队员高杰说。

　　“哪有，我这不是正要和你们打招呼就被你打断了嘛！”女生莞尔一笑，“大家好。”

　　“还是不公平啊，”高杰不满的嚷嚷，“我们这么多人你就用三个字打发了？”

　　“这叫简明扼要，那么多人我哪能一一问候的完啊，反正大家都知道我在打招呼。”

　　钟晏站在一边不发一语，静静地打量这个叫“小繁”的女生。女生很漂亮，个子高挑，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肩上，虽然穿着普通的运动服却掩盖不了她身上那种清新的气质。总觉得这个女生很面熟，好像曾在哪里见过似的。

　　小繁，小繁？啊，想起来了，她是在新生晚会上跳独舞的女生，全名叫“艾繁”的。

　　“你就是钟晏吧！那天队长刚提出要找个男生做经理，阿皓就推荐了你。”艾繁笑着向钟晏打招呼，“我是艾繁，你可以叫我小繁。”

　　钟晏点点头，“我是钟晏。”

　　说完，他看了看手表，对队员们说：“休息时间结束了，刚刚教练离开的时候吩咐我，你们再训练半个小时才能离开。”

　　训练结束后两个人一起回宿舍的时候，吴皓突然问：“晏子，你是不是不喜欢小繁？”

　　“怎么这么问？”钟晏不解。

　　“下午看你和她打招呼的时候怪冷淡的，感觉你不太喜欢她，所以就问问，”吴皓说，“小繁是个挺不错的女生。”

　　“哦，”钟晏点点头，“是个不错的女生。你想多了，我对不认识的人都比较冷淡，混熟了就好了。”

　　即使才刚刚十二月初，也已经是冬天了，天气还真是冷啊！

　　之后的训练，常常见到艾繁出现。她有时候是一个人来，有的时候带着几个舞蹈社的社员来。这么明显的动作，一看就知道是在进行变相的联谊。篮球队的队员们也都心照不宣地接受。毕竟，舞蹈社的女生条件不错，如果真的能好好交往的话也是一件美事。

　　艾繁在队员们训练的时候常常帮着钟晏做事。原本活儿就不多，被她一抢钟晏就无所事事了，可是又不能拒绝。谁都知道她是冲着吴皓来的，要是钟晏拒绝她的帮忙，就等于阻碍了吴皓的桃花运，同时也切断了其他队员的桃花路。钟晏可不想惹来众怒，只好不去管艾繁，她爱做什么就去做好了。

　　渐渐地，几乎所有的事都被艾繁一手包办了。钟晏除了帮侯在馆外的高中女生传传东西外什么都不做。

　　又一次，一个女生把礼物交给钟晏的时候问：“你会一直是这个队的篮球经理吗？”

　　会吗？钟晏忍不住自嘲地笑，他现在不过只有一个“篮球经理”的头衔而已，大概过不了多久，连这个头衔都要没有了吧！

　　圣诞节前几天，学校里就开始热闹起来。陈余和杨倩已经确立了关系，他准备在平安夜给杨倩个惊喜，每天在宿舍里忙碌着。

　　平安夜正好是在星期五，那天只有上午的课。一下了课，陈余和洛野就都不见了人影。钟晏倒是没什么感觉，和吴皓一起去食堂吃了饭返回宿舍，看了会儿书又睡一觉便到了训练时间。

　　唯一不同的就是一路上收了一大堆苹果。又给他的也有请他转交的。

　　训练开始了没一会儿，艾繁就来了。似乎经过了一番精心打扮，显得更加出色了。

　　高杰他们起哄的吹起了口哨，“小繁打扮得这么漂亮，是不是有约会啊？”

　　艾繁羞红了脸，含情脉脉地看着正在场地中演练习投篮的吴皓，“别乱说，我还没有约呢！”

　　“哦~”队员们故意拉长了音调，调笑地看着吴皓与艾繁。

　　钟晏没有说话，坐在观众席上摸摸底啃着收来的一大堆苹果，也不看是谁送的，拆了包装就吃。

　　队长来的时候钟晏刚刚拿起一个苹果准备拆包装，队长手一伸，就把他手里的苹果拿走了。

　　“这苹果大部分都是那些高中女生送的吧，大学里不兴这个，那种的比较多。”队长用下巴点了点艾繁的方向。

　　“恩。”的确是那群高中女生送得多。

　　队长看了看他身边的一堆苹果核，问：“你吃那么多，肚子不胀？”

　　钟晏闻言摸了摸肚子，的确有点涨。他站起身，说：“我出去一下，这里的苹果你想吃就吃，最好能全部解决了。”

　　还没走到卫生间门口，就听到了里面传出的谈话声，钟晏停住了脚步靠在墙边。

　　“阿皓真是好福气啊，有小繁那样的美女对他百般殷勤。”

　　“是啊，不过我看阿皓可能不喜欢她。”

　　“我也觉得，小繁表现的都那么明显了他还没有表示，是不是真的不喜欢她啊？”

　　“可是看他平时对小繁也不错，要不怎么让她劲体育馆来呢？”

　　“就是，说不定阿皓是在吊小繁的胃口。”

　　......

　　钟晏回到体育馆，却没见到吴皓，他拉住一个队员问：“吴皓去哪了？”

　　“不知道，他刚刚出去了就没回来，大概是去见小繁了吧！今天是平安夜，让人家女生等太久可不好。”

　　钟晏没有答话，坐回观众席，继续解决那堆被包装的华丽无比的苹果。他想起有人对他说的一句话，“今天晚上咱们去小吃街大吃一顿吧，虽然都没有女朋友，可是也要过节的。”

　　钟晏一个人坐在那里，苹果吃完了就发呆。直到体育馆要锁门了他才离开。临走前，他站在场地中央，倾斜着身子投了一颗球。那个姿势，像极了某个人。

　　离开了体育馆，钟晏没有回宿舍，直接去了网吧。开了一台电脑上网，他一整晚都在打游戏，见怪就杀。第二天早上回到宿舍倒头就睡。

　　那么累了居然还会做梦。钟晏梦见自己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坐着，可是不一会儿，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忽然阴云密布，压抑得让人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