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零玖 ...
-
芸墨比雨京晚进宫两天，一跨进午门，就听说大名鼎鼎的雨京格格让惠妃赏了四个耳光。
听说去请安的时候指着惠妃的脑子们骂，“你凭什么让我跪着光你一个人坐着啊？”赏了第一个耳光，打完了站起来，又赏了第二个，完了狂叫惠妃是疯子，第三个，最后一个好像是已经疼的说不出话了狠踢了一脚大阿哥，惠妃亲自赏第四个。宫里的太监宫女怕是很久没什么乐子了，竟然私下打赌压钱，看下一次雨京会得罪谁。
等到了十五格格所处还没进去，就看一个小太监疾步跑出来，“完了完了，雨京跟十四格格扭在一起了！赶紧拉架啊！”
芸墨随着忙乱的太监宫女们一跑进院子，就听到里屋一声高吼，“我弄不死你！”接着就是一个女孩的惊叫，“我的头发！”里屋跑出来一个丫头哭花了眼，“怎么办啊，快找人啊，格格头发都要让那蛮人给扯光了！”
走进一看，好么，两个女孩扭打在地上，一个骑在另一个身上，地上那个领口都给扯开了，好不热闹！芸墨瞅了一眼站在一边吓傻了眼睛的小格格，想必这就是十五格格吧，进宫前听说了也就才十岁。那躺在地上现在正抱一起的其中一个就是十四格格了？这也好认，从穿衣打扮就能看出来了。芸墨赶紧跟另外一个宫女一边一夹，拉着雨京的双臂往外扯。
雨京手里还抓着十四格格的头发，“我叫你再说，我叫你再说。”那边格格已经疼的满脸都是泪，“你还想不想活了！”嘴里却不扰人。
俩人一拉开，众人赶紧扑过去护着十四格格，一个个帮着拍灰梳头发，又一阵热闹。芸墨架不住雨京一通乱动，低声吼了一嗓子，“老实点，这是宫里不是你家。”一个破孩子跑这撒什么野。
雨京被按的疼了，回头瞪芸墨，“你是谁？赶紧松手。”
“别松手，千万别松手。”太监赶紧尖音喊着。
十四格格倒是个厉害角色，已经让雨京扯的衣冠不整还不忘了喊一嗓子，“把这个下贱的东西拉惠妃那去，让娘娘打不死她。”
“有本事你跟我一起去，我路上就弄死你！”雨京抬起一脚，踢了个空。
门外突然有人，“哟，这可热闹了。”
下人们应声一看，一个个苦着脸下跪，“给四阿哥请安，给十三阿哥请安，给十四阿哥请安。”
按着雨京的手还不敢松，芸墨只能侧着身，做了半个礼。
“一早就掀房顶儿呢？”当中一个人快走了几步，拉起来地上的十四格格，“你这是哪一出？”
“十四哥，你可来了。”十四格格拉着他的衣角，刚忍回去的泪这会儿又掉出来，“你们再不来，我今天就要死在这了。”
几个阿哥转身看过来。雨京还在地上挣扎想要拜托芸墨的手，“我呸，你也好意思说，你怎么不说说你刚才怎么骂我的？”
十四阿哥一声冷笑，“怎么着？让格格骂了就能动手了？造反了啊？”
雨京一阵左右乱摇，终于从芸墨手里脱了身，翻身一步冲出去，“动手怎么了？”芸墨被雨京扯的摔在一边，正要支撑的坐起来，倒有人快一步扶住她胳膊，“没事吧？”
芸墨抬头一看，一个身着藏青袍子的阿哥眼角露着笑意，眼神深邃透着一股诱惑力，高而直的鼻子，长得眉清目秀很是让人心动。虽然一看就知道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孩子，但是浑身透着雅量非凡让芸墨心里一震。
那人扶正了芸墨，便走过去拉着一旁还愣着的十五格格，“没事吧？”还是一样温柔的问着。
十五格格一把扑进他的怀里，声音带着哭腔，“十三哥，吓死我了。”
这会儿雨京已经被十四阿哥一个反扣按在桌子上，嘴里还不停喊叫着。芸墨眼睛还追随着十三阿哥，却感觉深深的有双眼睛盯着自己。迎着望回去，这就是四阿哥吧？
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看上去修养很好的样子，挺拔的个子，手里的扇子衬着那条白银袍子显得格外爽俊。四阿哥远远的注视着她，芸墨被看的不好意思，只得低下头，心里噗通直跳。
“这是怎么了？”四阿哥的声音历历在耳。
“回四阿哥，今儿一早见过了老师十四格格来看十五格格，结果跟雨京吵起来了。。。”太监赶紧道。
“为什么吵？”十三阿哥轻轻拍着十五格格的后背，声音却比刚才严厉了很多。
“她骂我爹爹乌日塔纳顺是条狗！”雨京扯着嗓子喊，“哎你赶紧松手要不然我动手了啊。”
十四阿哥还是用力按着，眉毛一挑，“你就是雨京？”说完回头看了一眼十三阿哥，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互相过个眼色都忍不住笑出来，十四阿哥才松了手。
雨京转过身瞪着十四阿哥，还一边揉着她的手腕，“你怎么也认识我？”
四阿哥往前走一步，也笑了，“这现在宫里还有不认识你的么？见了主子都不知道请安？”
芸墨心想这么闹下去还能有好啊，俩人一起进宫，要是雨京怎么样了，自己是不是也要掉脑袋？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冲过去拉着雨京跪下，“民女完颜芸墨，今儿才进宫，还没教会她规矩了。实在不好意思。”
被这句实在不好意思说的三个阿哥都笑了。四阿哥声音温和了许多，“你。。。病好了？”
“回四阿哥，好了，就是忘了以前的事儿了。”芸墨赶紧回答，“听阿玛说是四阿哥相救，民女感恩不尽。”说完磕个头。哎，也不知道这古人怎么谢恩，反正看来磕头总是好的。
四阿哥许久没有接话。十四阿哥这会儿对雨京有了无限的好奇，“慧妃打的不够疼是吧？”口气少了责骂，多了许多戏虐。
“你们怎么什么都知道。”雨京没好气，又伸手指着自己的小脸蛋，“你看看，这还肿着呢。”
现在十四格格也不哭了，抹了抹眼泪，“四哥，把这奴才送去慧妃那，吧？”
“还嫌闹的不够大？”四阿哥口气硬起来，“一个格格在这跟奴才打成一团，你也好意思让别人知道？”
十四格格撅着嘴，“奴才是狗，奴才的爹不是狗么？”
“你都几岁了，怎么说话还这么不长进？”十四阿哥皱着眉也不乐意，“你别忘了自己身份。”
十四格格一看结果自己倒被骂了，她看那雨京哪都不顺眼，一个贱奴才这会儿怎么搞得满屋子人替她说话，一着急又哭了，“我失了身份跟下人闹了，回头传上去皇阿玛必定会气的。她一个奴才打了主子都不用被罚的么？”
“好了。”四阿哥转身，“赶紧收拾了，给格格送回去，到时候事情大了你们担当的起么？”
几个奴才一听赶紧扶着十四格格往外走，十四格格跨出门槛的一刻四阿哥又说，“你回去好好歇着，今天的事情就当我们仨没看到，奴才还是要罚的，你就别操心了。”
十四格格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点点头，气瘪瘪的走了。
雨京一看没事了，自己也要回屋，被十四阿哥拦住，“你以为这就能跑了啊。”
“要不然你想怎么样？”雨京高挑着眉。
“四哥，你看怎么发落她？”十四阿哥一付看好戏的样子。
“先欠着吧。”十三阿哥牵动嘴角，微微笑着，“你不得让她心存感激么。”
“也行。”十四阿哥叉着腰笑道，“你这顿打小爷先给你记下了。回头需要你的时候记得涌泉相报。”
“要打就打不打拉到。”雨京白他一眼，“过了今天我还就忘了。”
“忘了？”十四阿哥哈哈大笑，“你想忘了，小爷也让你忘不了。”
正要出门的十三阿哥回过头又道，“下次别在叫‘你’了，看到爷要请安，要不然省不了挨打，知道了？”
雨京看这人讲话温和有礼，嘴角总带着笑容，心里说不出的欢喜，就回了他大大一笑，“我下次看到你就请安。”
三个阿哥出了院子，又传来一阵窃笑。
芸墨这才完完全全吐出一口长气，转身给十五格格请安， “十五格格，民女完颜芸墨，今儿起来您院子里，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十五格格虽然也就才十岁出头，口气却成熟的多，这会儿也定住了神，“没事，你就多跟雨京学学宫里规矩吧。少让她再整出幺蛾子。”
芸墨点点头，随雨京一起走到后屋。屋里虽然摆设不多，一张大炕上面两个矮脚桌子，屋正中有个紫红色原木桌子跟几把凳子，倒也干净。
“你是要跟我同屋的那个人么？你叫什么？”雨京坐下喝口水，刚才喊来喊去嗓子都要冒烟了。
“芸墨。”芸墨也不敢得罪了这女孩，回头再给她摔一跟头可惨了。
“我叫雨京。”雨京大大的一笑，反正刚才这顿打她也没吃亏，手里现在还留着几根十四格格的头发，她拍拍手里的发丝，“咱以后住一起，你不懂的问我。”
问你？芸墨没好气，合着皇上让她进宫是为了看着这个疯丫头？还是到时候被罚的时候有人一起垫背？太黑了吧。面前这女孩看起来也就十来岁，跟自己本尊应该差不多年纪，她可没空整天哄一个实际年龄差她一大截的小妹妹，何况还是个没大没小的主。
芸墨只能陪笑点点头，看炕边上有个几个木头抽屉，就打开一个往里面塞带来的衣服。
屋外跑进来一个宫女，“两位小主，勤妃娘娘叫你们过去一趟。”
雨京“蹭”的一声站起来就开喊，“我不去，又什么娘娘，天天都是娘娘。”把手里的茶杯一推，“让那勤妃过来看我。我才不去。”
要折腾到什么时候算完？芸墨又气又累，听说要进宫的时候给阿玛额娘美的家里张灯结彩，比嫁女儿还开心。其实说白了就是嫁女儿，古人选秀进宫不就是为了指婚么。芸墨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歇着，躲开慕老师每次欲言又止的尴尬，好不容易来了这，还得伺候这么个麻烦孩子？想到这她一把抓起雨京，“赶紧走，我的脸可是用来看的不是打的。”
紫禁城里的知了已经叫欢了天，绿景满眼。八月底了烈日还高照，晒的人汗珠顺着发边往下流，天上连块遮阳的浮云也没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浑身都觉得黏糊。芸墨转头看了眼身后一脸不乐意的雨京，以后的日子要怎么样不被这个疯丫头牵连呢，这悲催的梦什么时候能醒啊。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零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