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番外01 ...
-
要说罗素第一眼见到沈朗清是什么状况，这件事情太过久远，罗素自己是不太记得了。“好像是高中时候吧。”罗素想了想，看着窗外，似乎在努力把快三十的自己安插到那个高中生一字开头的年岁中去。终于还是失败了，回过头望着曹一一，“……但是具体的，不记得了。”
“那天是高中报道的日子，下着雨，我来晚了，跑着进了教室，结果发现位置都坐满了，班主任已经在讲台上说话。我赶忙打了个招呼走进去，只有罗素身边还有一个空位，我自然而然地就坐上去了。”晚来的沈朗清听到这段对话，开口回忆道。
“这么说来，你和萝姐是高中同班同学？”曹一一被沈朗清的突击吓了一跳，随即好奇问。
“没。”罗素摇摇头。
“嗯，我坐下来之后她就看了眼我的录取通知书，然后和我说，‘同学，这里是6班，你7班的教室在隔壁。’当时教室里全都安静了，大家都转过头来看着我，别提多尴尬了。”沈朗清笑着回忆，似乎在听别人的笑话一般。
罗素闻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来是冤家。”曹一一忍俊不禁。
“这也不至于。”沈朗清摇摇头，“反正这种事情别人笑一会儿就过去了，相反，我因此认识了罗素，别说是被笑一会儿了，就是被笑几天、几个月，都是划算的。”
“哎哎哎，开始没皮没脸的啊，”罗素见状，敲了沈朗清的脑袋一记，“当时谁缠着我要精神损失的来着？”
“嘿，这不是为了接近你么。”沈朗清腆着脸，说。
曹一一看着，忍不住想要吐槽，但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见顾承风推门走了进来。“走吧。”他来到曹一一的身边，朝沈朗清和罗素打了个招呼，旋即牵起她的手，说。
“好。”曹一一笑着点点头，向罗素二人道别后，和顾承风双双离去。
看着二人携手而去的背影，沈朗清搬了张椅子坐到了罗素的面前。
“之前和你说的事情，考虑好了么？”沈朗清说出这一句的时候，一副坚定而又壮烈的样子。看起来倒是很果决，其实心里忍不住在打颤。追求罗素这么长时间，他试过很多方法，却唯独没有想过要开门见山。在他的眼里，这样的一个人，应该要被世界上最温柔最浪漫的方式追求，而不是干巴巴的一句“要么在一起，要么就放弃”。
所以，当曹一一在半个月前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沈朗清很是抗拒了一番。可是也正如曹一一所说，他所作的事情已经很多，还能有什么办法呢？也许送上玫瑰、送上关怀、甚至送上钻石，罗素都能躲避，但是唯独直白的一句“在一起好吗？”，却是她怎么都躲不掉的。
有时候没有战略，才是最万无一失的战略。
当瞧见罗素出现在自己办公室的时候，沈朗清顿时觉得自己很该在事后请曹一一吃一顿。
“沈朗清，其实你心里很清楚，我不是一个优秀的女人。”罗素叹了一口气，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我知道。”沈朗清点点头，“但是你也应该很清楚，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很多年。也许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就开始了，也许会晚一些。一个月，或者一年，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么多年，你真的是喜欢我么？还是其实你早就习惯用‘喜欢’的姿态和我相处了呢？”罗素苦笑，“如果一旦现在的相处模式打破，你会不会突然发现原来你早已只是把我当做了一个朋友？那那个时候我又算是什么呢？该要怎么办呢？”
“罗素。”沈朗清打断了她的长篇大论，望着她的眼睛问，“你对我，有没有好感？哪怕是一点点的好感也可以。”
“……大概，是有的。”挣扎了半天，想要躲，但又觉得欲盖弥彰，索性点点头承认了。反正今天来找他，本就是想要将一切都说个清楚。
“那我们要不要先相处看看？”沈朗清提议。
“什么？”罗素不解地看着他。
“我们相处，就好像那些试婚一样。相处看看。也许你不放心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你，也许你可以慢慢从相处里更加喜欢我。”沈朗清解释，“像是那些正在谈恋爱的人一样，我们……也相处一下。可以么？如果还算快乐安稳的话，就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于是你们就这么处着了？”曹一一听完罗素的陈述，不禁睁大了眼睛，“你们这也太假模假样了吧？”
罗素闻言，并不生气，只是笑笑道，“你不懂。我年纪不小了，如果真要找一个人去爱，再去相处，恐怕要熬成白头也不见得能找到了。阿清的提议听起来还算是合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总觉得大概会委屈他。”
委屈？曹一一的眼前浮现出沈朗清那副欠揍的样子，再配合这“委屈”二字，顿时觉得一阵寒意，“也许他正在给你下套还不一定，你小心为上吧。”
“能有什么呢。”罗素笑，就算真的是个陷阱，自己能被骗去的，也不过是一些感情罢了。
是的，她对沈朗清到底还是有些感情的。他们相识在高中，大学又是离得近，于是走动得也多。只是后来她忙着谈那一场恋爱，两个人疏远了不少。说亲近，反倒是这几年由他带着玩网游开始，关系渐渐亲密起来。
游戏里的并肩作战，虽然虚无，但真的能让人和人之间生出一种没有来由的信任。
她对沈朗清也是如此。
她相信他说的话，她也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
但是这仅限于游戏里带出来的感情而言。
如果是现实中，如果投入了对未来的期盼和对生活的需求，这样的感情是不是真的能承受住考验呢？
“这是要去哪儿？”挂掉了和曹一一的电话，罗素刚下楼就瞧见沈朗清站在车门前，对自己微笑。
“去了你就知道了。”沈朗清拉着罗素的手，带她上了车，随即便朝目的地而去。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罗素有些难以置信地打量着眼前的建筑。“这……”
“嗯，好久没回来了，我想你应该也是愿意来的。”沈朗清指了指敞开的大门，“而且今天还是校庆，所以进去并不麻烦。”说完，便率先下了车，转而替罗素开了车门，牵着她的手一路走到了门口。
今天是两个人高中母校五十周年校庆的日子，看着被高高挂起的横幅，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罗素总觉得时间似乎过得有些太快了，下意识地她放慢了脚步，而一旁的沈朗清似乎也察觉到了，陪着她一道慢了下来。
“那时候体育课，我们几个人跑着跑着，就会躲到旁边的树丛里，每人叼着一根棒棒糖，边吃边讨论前一天晚上的电视剧。”罗素指着操场边上的绿化区，说。
“那会儿就是在那里。”她指着不远处的体育馆，“安苗和我说她和钱飞恋爱了，我吓得都跳了起来。”
“楼梯，还记得么？”罗素笑嘻嘻地走到二号楼前，“有个家伙也不知道是被谁推了一下，愣是一级级得滚了下来，当时就滚在我的脚边，吓了我一大跳，你就站在上面，面无表情的，当时我还以为你是凶手。”
“我只是被你的样子给吓到了。”沈朗清听着她的喋喋不休，适时地回应。旋即又提议道，“要上去看看么？”
“嗯。”罗素闻言，忍不住点头。
回到这个熟悉的校园，看着一闪而过的白衬衫黑裤子的身影，她觉得自己好像也回到了那个可以肆意做梦的年岁。连脚步都欢快了。
直到……
“素素？”有一把她此生都不想再听到的声音在面前响起。罗素脸上雀跃的笑容消失了。她下意识想要退后，却还是忍住了。
“晓彤。”罗素不情不愿叫了一声。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赵晓彤笑着说。
“嗯。”罗素撇撇嘴，“我还有事，先走了。”
“这是沈朗清么？”赵晓彤似乎没有听到她说话一般，拉住了沈朗清的手，问。
“我是。”沈朗清感觉到罗素的情绪，有些不快地皱起眉头，但是出于基本的礼貌，他还是朝赵晓彤点点头，回答了她的问题。
“你不记得我了么？我是罗素的朋友赵晓彤呀。当时一起在篮球场看着你们打篮球的。”
“你是罗素的朋友……”沈朗清随着她的话回忆，眼前刚要掠过某个背影，却被罗素的话给打断了。
“曾经的。”罗素说，“是曾经的朋友。”
“……素素……”赵晓彤有些难过地皱起眉头，好像受到了莫大的伤害一般，“你怎么能……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不能将它淡忘么？”
“也许你可以，但是我不行。”罗素的身体微微颤抖，“也许你可以忘记你抢了我的男朋友，但是我不行。也许你可以不记得你们在我生日的时候还相距甚远但是第二天就搂着腰从酒店里出来，但是我不行。赵晓彤，你觉得你对得起朋友这两个字么？”
“我……”赵晓彤可怜兮兮地眨了眨眼睛，目光飘向一旁的沈朗清。
罗素见状忍不住笑了，扬起嘴角，顿时觉得自己真是傻气的很。赵晓彤她根本不是要听自己的质问吧，她其实只是想要博取身边沈朗清的好感吧。自己到底在认真个什么劲呢！想到这里，罗素毅然决然挣开了沈朗清的手，转身便下了楼。
你要的，你就拿去。
从前你哭着对我说你多么多么爱他，后来听说不过也是烟消云散而已。
现在呢？现在你又出现在我的面前，为的还是我身边的一个男人，你到底是多么离不开男人，时刻要寻找，甚至连当初手挽着手一起从操场这一头逛到那一头的好朋友的男朋友都不肯放过。
那是罗素不愿去回忆的一段经历。
故事的开始是大二时候的高中同学聚会。她的男友也被带了去。
从此后，他们二人的约会赵晓彤总是会来掺和一下。
但是那时的罗素并不知道赵晓彤的目的，她甚至觉得男友对赵晓彤的抱怨是多么的不体贴。直到后来，他们总是吵架，总是退让，他们开始习惯于三个人的相处，甚至有时候罗素自己都觉得赵晓彤和男友处得更为融洽。
大四快毕业的那个生日，罗素还在庆幸生活里有赵晓彤和男友两个人的陪伴。但第二天看着两个人携手离开学校后门的情人酒店的时候，却只能嘲笑自己的傻和无知。
“你就这么把我扔在那儿了？”沈朗清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看着罗素，一脸可怜兮兮的表情。
后者见了，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明明是在卖萌的表情，却又让人觉得一阵心酸。
“是因为她么？”沈朗清问，“当初聚会上看到的那个男朋友，是因为她才分手的么？”
“嗯。”罗素点点头。
“啊，那我该要谢谢她了啊。”沈朗清感慨。
罗素不解地别过头看着他。
“你想啊，如果没有她，那你和你男朋友就不会分手了，如果不分手，那我不就没机会了？”
好像有点道理。罗素心想，旋即又好笑——自己竟然随着他的话认真思索起来了。其实谁都知道这不过是一个安慰人的玩笑。
“走吧，我想走了。”罗素安静了一会儿，才对沈朗清道。
“好。”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沈朗清也不再调侃，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了高中，一路回了罗素的家。
“很抱歉今天的出游泡汤了。”临下车前，一直沉默着的罗素终于开口。沈朗清却觉得车厢里的气氛更加冷了一些。
他努力笑了笑，试图缓和这快要凝固的凝重。
“我想我们还是不要试了吧。”罗素望着窗外，这样的举动让沈朗清看不清她的脸上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她的双眼里又是何种情绪。
“就这样结束好了，就当做是我已经拒绝了你好了。”
罗素说完，开门就要下车，但下一秒沈朗清就扑了过来，一把关上了车门上了锁，另一只手又将她拉进了怀里。
近乎窒息的拥抱。
罗素听着陌生的心跳，下意识的，自己的呼吸也贴近了这心跳的频率。头顶有声音传来，不知道情绪，但是仅仅是声音，听起来就已经很是难过。
“因为一次失败而不敢尝试，不就和鱼刺卡在了喉咙里之后就拒绝吃鱼一样的蠢了么？你这么聪明，怎么就不懂动一动脑筋？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你不去相信他，但是你可以相信我。难道这么些年，都比不上你曾经受到的欺骗么？”
“你想要结束，不想再试，可以。”沈朗清深吸一口气，下了一个决定一般地说。
罗素听着，心里猛地一震，莫名就有些失落，但旋即又忍不住嘲笑自己——这不正是你想要的么？
“我们结束，到此为止。接下来，我们认真交往，以结婚、以携手度过余生为前提，交往。”沈朗清看着罗素，眼神无比的认真。
后者被这么瞧着，一时间竟有些无法从这道疑似选择题里回过神来。
“后来呢？”曹一一听到这里，忍不住八卦。
罗素笑，将手里的红色炸弹放到了桌子上，“后来……后来就是你该来喝喜酒了，记得包上丰厚的红包。”
“哎？可是伦家才刚工作……木有钱……”曹一一装可怜。
“没关系，你男人有钱就行。”罗素对曹一一闪闪发亮的眼睛百分百免疫，末了道，“对了，你们出多少份子钱，阿清说，日后等你们结婚了，我们乘以2，还上。”
“嗷！亲爱的快点快点，拿存折！”曹一一飞也似地跑到书房，对着正在电脑前看资料的顾承风说。
“好，记得让罗素把她刚才说的那句话写下来，签字画押。”顾承风头也不抬，说。
“好主意！”曹一一贼笑着看着站在身后的罗素。而后者的脑海里只回想着出门前沈朗清说的那句话。
沈朗清说，“算了吧，你斗不过那两只妖孽的。”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番外0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