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花照空谷》Origin

75、神匙

　　“门主并没说要他的命，而且一个齐阆对我们也构不成什麽威胁。”我低头，道，顺手递出那几块地图。
　　“构不成威胁麽，这个理由，我还算满意。”他斜勾了勾嘴角，接过地图，抛给秦默：“散出去，随便给几个门派。”
　　“可是，这样不就反而告知各门派我们已经知晓神匙下落了？”秦默皱眉。
　　“地图已经出现，贸然猜忌我们手中有神匙倒不如想办法把图弄到手，谅他们不敢公然与思过门为敌，至于暗地里麽，呵……来一个我杀一个。”罗秋笙兴许是心情不错，对于秦默的疑问难得耐心解释，语气轻飘飘地谈起江湖将要起的又一个腥风血雨。
　　秦默点头，不再多话，拿着地图便走了。
　　“沐公子对这尊神像有何看法？”罗秋笙又盯着伏羲像道。
　　沐梓渊从我身旁走过去，挨着石像蹲下，以手抚过像身，许久，道：“暂时没发现任何有关神匙的踪迹。”
　　“也罢，不急于这一时。”罗秋笙款步踱走，耀眼的红色衣袂不多时便消失在视野中。
　　“我也回房了。”青媚咳了几声便也摇曳娉婷地走远。
　　我盯着巨大的神像半晌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沐梓渊淡淡的声音突然在头顶上方响起，拉回了思绪。
　　“累了没？”
　　我摇头，他与我之间的距离极近，身影罩下，十足的压迫感。药香盈满鼻间，低下头，我心一慌，正要退后一步，却不想被拉住。
　　“我是洪水猛兽麽……”
　　那厢仿佛低低的一声叹息，我一愣，抬头撞进那双深水寒潭的眸子，仿若雪山顶上云雾蒸腾，我有些无措，忙道：“有芸季消息麽？”
　　话刚说完我便后悔了，问题问得实在突兀。
　　沐梓渊挑了挑眉，而后道：“芸季不是三岁孩童，丢不了。若我谷中每个人的行踪都要我去操心，早恐怕累死了。”
　　他带些玩笑的言语令我无话可说起来，我正思索要怎麽开口时，额际略微冰凉的触感传来，修长的指将长发撸到耳后，沐梓渊嘴角弯起很小的弧度，道：“赶了几天路，早点休息。”
　　直到那抹淡青色人影消失，我仍愣着。他……笑起来当真能晃人心神。有些无奈，心中浮起一丝被人捉弄和吃得死死的感觉。
　　那人……还是沐梓渊麽。
　　回了房，蓦然忆起青媚那几声轻咳，翻出几粒药丸，我朝青媚房间走去。
　　“给你，还剩几颗，我想办法帮你把毒解了。”把药抛给她，心想该怎麽和沐梓渊开这个口。不过，青媚的模样，令我不免多看了她几眼。
　　闲适地倚着靠椅坐在窗边，拨弄腕间铃铛，哪里有半分毒发的样子。
　　“这倒不必了，他帮我把毒给解了。”
　　解了？我愕然。
　　将药丸放在桌上，以指推弄，青媚笑了笑：“毒医公子主动把解药给我，这可是奇事一桩。他当日一个不高兴给我下毒害我受了几年的苦，现下莫不是碰到了大喜事，心情一好，想起还有我这号病人了。”
　　她笑的明媚，说的话却有咬牙切齿的意味。
　　“你那是什麽表情，放心，我不会再去招惹他。自讨苦吃的事麽，有过一次就够，更不用说他现在和思过门也算同一道上。”
　　“我从进门就只听你一个人不停絮叨，能有什麽表情。既然你毒解了，那我也回房休息了。”
　　呼出一口气，我转身踏出门外。
　　神像搁在那块地上研究了几日也没有成果，秦默已经把地图散了出去，不出所料，各门派纷争不断，罗秋笙在琢磨神像过程中颇为自得的看好戏。这般水一样趟着的日子被某日秦默一句话中断。
　　“既然外面看不出什麽来，会不会玄机藏在像身里？”秦默埋首，以剑柄敲击石像。
　　“已经试过，这像大大小小被我们敲了不下百变，没有异常。”青媚摇头否定。
　　“既如此，交给你了。“罗秋笙眼中诡异的光芒闪过，片刻后轻笑出来。
　　我皱眉思索，忽而反应过来，秦默精通暗器一类，与此有共通之处，常人不易看出来的，他能轻易发现。
　　果不其然，一刻钟不到，他起身道：“这一处地方声响明显与其他地方有别，只是，我不能断定是材质所用不同还是里面有小部分空间。”
　　“那麽……赌一把便是。沐公子意下如何？”
　　罗秋笙开口询问，手掌却已有所动作，凝了内力，任谁也知道，他开口不过随便问问罢了。
　　“沐某没有意见。”沐梓渊淡淡道。
　　下一刻，偌大的石像碎成块状，秦默指过的像身中，静静躺着一块碗口大小的玉，暖黄色光晕清淡缥缈。
　　罗秋笙拿起那方圆形的玉石，看了半晌递给沐梓渊，道：“经过百年，地形与地名都有变化，更遑论这上面没地名只有地形走势，沐公子能看出这是什麽地方麽？”
　　“修筑大型陵墓并非易事，以神匙上所注地势来看，是座山脉。依山为陵，凿山为穴。山体与风水势必要是最好，经得起百年千年时代更迭。”
　　沐梓渊缓缓说着，垂眸静看手中黄玉。精细的雕刻，山体脉络在玉石上呈现，不同于云绣的繁复，一眼明了的地形，打造之人的刀工令人惊叹。
　　“这麽说，沐公子有把握找出神匙位置所在了。”
　　“给我两天时间。”
　　些许淡薄的态度，仿佛手中拿的不是江湖中人竞相争夺的宝物，沐梓渊转身便向房间所处走去。
　　“看来我只管等着好消息便是。”罗秋笙挑起一抹邪笑，斜瞥了秦默一眼，缓缓吐出几个字来：“你总算聪明了一回。”
　　语罢，人亦远去。
　　“呵呵呵……”青媚捂嘴，藏不住笑意，细细的铃铛音合着稍带柔媚的声线，悦耳动听。
　　我抬头，日正当空，几只飞鸟在眼前掠过，说不清的情绪便浮上脑海。神匙已经到手，开启墓葬似乎也不久远，那……这之后呢，会有什麽危险，又该做些什麽？
　　想得太多并不好，我暗叹，随即和青媚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