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花照空谷》Origin

7、要求

　　不多时，何倾瑶满脸开心地拉着沐梓渊坐到桌旁，一面小口吃着饭，一面说道：“渊哥哥，你这几天去哪里了？”
　　“出去有些事情，伤好了？”
　　“恩，好了。诶，你怎麽知道我受伤的？”惊讶的口气。
　　“菜要凉了。”沐梓渊没有正面回答，转移了话题。
　　何倾瑶愣了愣，显然未反应过来，待到看见桌上一碟绿色的青菜，笑了起来，转手夹了满满一夹到沐梓渊碗中，说道：“菜要凉了，多吃点。”，复又扭过头对着我：“漓姐姐，渊哥哥以前从来都不吃青菜的。嘴比我还挑。”
　　沐梓渊的一日三餐均是芸季做好了送往清华阁内，像这样坐在一起用膳还是头一回，没曾想他竟不吃青菜。
　　我抬头就望见他无奈的神色，当下觉得好笑，还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芸季看着更是一脸不可思议。
　　“漓姐姐，你笑了呢。你笑起来很好看，应该多笑的。”何倾瑶蓦地对我说道。
　　我一瞬间恍神，苏青那张脸又开始浮现，相似的话语从不同人口中吐出，我只有竭力镇定，可三双眼睛对着我，定力再好，也比不过庙里的神像，所幸碗中食物已经吃完，我收拾了碗筷，匆匆留下一句“你们慢慢吃”便走了。那一刻，无所遁形的尴尬，尤其瞥见沐梓渊那双淡漠的眸子后。
　　回到訡墨居，随手拿了本医书看。
　　咚咚的敲门声唤回了思绪，我盯着手中的医书，皱眉，半个时辰，竟一页也未看进去。
　　“漓姐姐。”何倾瑶推门而入，到我身边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具倒了一杯水出来，瞬间绯红色盈满整个淡青瓷杯。她端在鼻尖嗅了嗅，讶异道：“喝这个？！渊哥哥说它有毒。”
　　我不置可否：“找我有事吗？”
　　“恩，我明天要回天都了。”
　　“沐梓渊知道吗？”出了空绝谷，大批人在找天善公主，她迟早会回天都，我没想到会那麽快。
　　“恩，我跟渊哥哥说过了。”
　　“你的伤才刚好，应多休息几日。”我有些不解，沐梓渊竟会同意。
　　“已经好了，不回去，皇哥哥会担心的。再过不久，我……就要去璃国了。”何倾瑶语气低了下来，平添几抹怅然。
　　我望着她暗淡下来的的眼眸，想到她与沐梓渊多年未见，如今又要分开，确实令人无奈，遂安慰道：“多待几日再走也无妨，你与他才刚见面，该有很多话要说。”
　　“你说渊哥哥吗？见到他我很开心，算一算我有八年没见过他了，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大多话，漓姐姐你以后和他多说说话吧。”
　　与沐梓渊多说说话？我心下莞尔。几年内如若不是学医，我与他之间的对话仅就寥寥数句，与他闲话家常？想想也没这可能。
　　“倾瑶！”门外传来芸季的喊声，何倾瑶站起来对我道：“漓姐姐，我去看芸季舞剑了。”语音未落，人已出了屋外。
　　近几日都是天色放晴，薄雪初化，暖色融融。竹林之中仍是隐隐静然，日晕斜斜照着地面零落的积雪，氤氲迷蒙之汽兀自蒸腾开来。我在竹林中已转了大半时辰，散淡而毫无目的，正打算回屋，却不想转身就见到沐梓渊，大白日的无影无息，吓人吓鬼。
　　暗自稳了稳神，平缓了因受惊而陡然加快的心跳，我开口道：“沐公子。”凡事有一即有二，如今这声“沐公子”我唤得倒是自然许多。
　　“你救了她，多谢。”短短六个字，我从受惊转为吃惊。沐梓渊这是在表示感谢麽？看来何倾瑶于他来说确很重要。不过，若单单只是感谢的话，大可不必专程而来，我望着他，道：“沐公子有事情要说？”
　　“她明日回天都，不出意外，十五日后启程去璃国。我希望你能与她一路。”
　　我不应亦不能拒绝这个要求，若不是他，如今恐怕也没有苏漓这个人的存在。只是，未曾想到沐梓渊也有在乎的人，这便如同千年沉静的湖面泛起点点涟漪，而我，想看漪沦一圈一圈扩大。许是和芸季待久了，连这般想法我都有了。
　　“我不懂武，就这点，芸季更为合适。”我一脸不解。
　　“天都城内发生的事你知道它并不简单，就这点，芸季不适合。”
　　我再次看了眼面前站定人，冷淡疏离，本就置身事外，却又把所有事情看得通透。恐怕何倾瑶回宫的八年来他亦无时无刻关注着，或许当初他会救我是念在父亲为何倾瑶开的药上。这般清绝的人，竟能为一个人在背后做到这种地步，我心里突然羡慕起何倾瑶来。
　　“□□并不只有一位公主，远嫁璃国也不是非天善公主不可。”沐梓渊定然能懂我话里的意思。既然放不下，以他的能力，何不趁此机会留在身边，我想何倾瑶亦是愿意的。
　　半响，才听见沐梓渊开口：“这是她想要的。”语气还是那般淡然，丝毫未见起伏。
　　何倾遥的意愿？她对我说到去璃国时分明是惆怅的。
　　未再多想，我问道：“我要怎麽陪她一路到璃国？”
　　“她身边有位贴身婢女，名唤初景。”
　　原来如此，易容麽。“给我十天时间准备。”
　　十天，炼制一套雪影针足够了，而余下五天，需要好好了解一下何倾瑶身边那名贴身婢女。
　　至于何时进宫，如何进宫，则根本不必我来担心。
　　沐梓渊点头应允，而后转身，缓带轻扬，似墨色渐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