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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三、药 ...

  •   三、药

      松青有那么几分钟彻底傻了,他还在消化欧阳少恭的嘲讽和冷笑,黑色优雅的MOTO最新款式的手机就准确地砸在距离自己脚面不到两厘米的位置,屏幕亮了一会儿,又熄灭下去。此时周围已经有些暗了,冷汗自松青的额头滑落,现在是个骑虎难下的局面,欧阳少恭就在旁边闲暇看他的笑话,他当然不敢捡那手机,只得掏出自己的旧手机,颤着拨了一个号码。

      欧阳少恭安慰似的吻了吻尹千觞,那边松青的电话已经打通,他按下免提。

      “有什么事?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电话那头雷严的声音有些怒意,看来是被打扰到了。

      松青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老师,我有些事想当面向您汇报,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没空!”雷严颇不耐烦。

      松青连大气也不敢喘了,这时欧阳少恭忽然开口了:“雷严。”

      “怎么,少恭也在,有事吗?”雷严的语气明显柔和下来。

      欧阳少恭口气冷淡:“你没那么忙,明早六点半有一个小时的空闲。”他忽然换上了愉悦的语气:“关于我的事,你不想听么?”

      雷严沉默了片刻,欣然答应:“好,听你的。明早六点半,在老地方,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

      雷严也没迟疑:“行,还有别的事吗?”

      欧阳少恭想了想:“让元勿把洗髓化开,空气中暴露十五分钟,然后做光谱,分析成分,打印出来,明天我要用。”

      “好。”

      挂了电话,欧阳少恭轻蔑地瞥了松青一眼,带着尹千觞走了。

      晚上欧阳少恭给尹千觞上药:“疼不疼?”

      尹千觞不知死活地调侃着:“少恭,给亲一个,亲一个就不疼了。”

      欧阳少恭好笑地看着他,还真的亲了一下,只是浅浅地啄吻,擦着他的下唇而过。

      隔了一夜,尹千觞嘴角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他们去见雷严的时候,迟到了十分钟。约定见面的地方是废弃工厂巨大的地下室,无数管道在头顶攀爬,错综复杂。

      雷严迎上来:“堵车了?”

      “路口出了车祸,处理了半小时。”欧阳少恭淡淡说着,任由雷严搂着,虽不避开,却好似木偶一般,让人觉得挺不舒服。

      雷严对他的态度浑不介意,也不期待听到他的回答,只是自顾自地说着话:“前两天还想呢,哪天和你好好吃一顿,可惜总没工夫。”他哈哈一笑,又皱起眉头:“怎么搞的,又瘦了……最近身体没事吗?还是警局太累了,请个假休息几天吧。”

      “嗯。”欧阳少恭简单地应着,也没仔细听雷严的唠叨。

      松青早就来了,雷严的脾气很暴躁,他说六点半,你至少要提前半个小时就来,否则没好果子吃。但是一旦遇上和欧阳少恭有关的事,雷严就变得不像他,完全没了冷酷残暴的独裁者应有的模样。松青脸色十分糟糕,局面对自己不利,这一状告得吃亏啊。

      雷严冷冷扫向松青:“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这……这……”松青低着头感受着雷严的威压。雷严对欧阳少恭什么态度明眼人都看得出,而欧阳少恭也正是基于这点,有恃无恐。松青此时真的不敢说了,只结巴着,冷汗直冒。

      欧阳少恭见他有怯意,便替他说了,只是语气十分不屑:

      “他想汇报的是,我背着雷校长你在外面拈花惹草。喏,连人都抓来了。”

      雷严看一眼自始至终跟着欧阳少恭身后的尹千觞,指着他问松青道:“你说的是他?”

      “……是。”

      “哈哈!”雷严忽然抚掌大笑起来,松青有些莫名其妙,却直觉自己就要大难临头了。

      “少恭啊少恭,你想如何收拾他?”笑完了,雷严问。

      欧阳少恭看着头顶的管道似乎在思考什么,漫不经心答道:“随便吧,我懒得动手。做干净点,血留着,或许还能有什么用处。”他看一眼尹千觞,眸中有不容忽视的温度。

      雷严打个手势,黑衣墨镜的保镖把瘫软在地上的松青拖下去了。欧阳少恭的目光遥遥跟出去:“还有他昨晚调用的人,二十二个。”

      “我知道。”雷严收敛了轻松的表情:“二十二颗人头,错了一个你都可以找我负责。”

      欧阳少恭点点头。

      雷严绕着尹千觞踱步,脸绷得很紧:“你还真是了不起啊,少恭从没对别人的事这么上心过。”

      尹千觞没动也没出声。

      “少恭,那二十二个人都是核心栽培的人才!这才多大点事,你就把他们都弄死了,我们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与警界公开斗,我们不缺装备,但我们缺人,少了这二十二个人,你要谁去开那些飞机?你不是不知道。”雷严从来没用这么严厉的语气对欧阳少恭讲过话。欧阳少恭毫不避讳地抬眸,冷冷看着雷严,那一瞬间雷严似乎看到了他熟悉的欧阳少恭——那个十年前,彷如地狱血海中走出来的少年,眼神中没有暴戾与杀戮,平静而冷然,直击人的灵魂。

      “我们都知道,不是么,我们终将殊途,那一天越来越近了。”欧阳少恭的语气仍然漫不经心:“我们终究会走上两条不同的路,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雷严与他对视了片刻:“少恭,你变了。”

      “我没变,”青年垂了垂眸子,转身望向入口也是出口的那一片白芒:“变的人是你啊。十年前我们相约,我助你完成你的心愿,你帮我实现我的愿望。现在十年已经过去了,青玉坛已经装不下你的野心,而我的愿望,从头到尾都只有这一个。”

      雷严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说话。

      “约定不会变,我既然助你得到青玉坛,拓开国际市场,组建军队,炼制洗髓,自然也会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如果你还活着的话。”欧阳少恭轻笑了一声,由于只能看到他的背影,所以也不知他的表情是怎样的:

      “只要雷校长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啊不,或许更贴切的说法是,我们之间的交易——就好了。”

      “千觞,拿上分析报告,我们走吧。”欧阳少恭略略偏头:“对了,试药的事情警局已经察觉,你自己小心。”说完,向外走去。

      尹千觞拿了光谱分析的报告,走了几步又返回来,对雷严道:“少恭要的,真的不多,可却不是谁都能给得起的,这些,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然后他跑着追上欧阳少恭的背影,逆光下雷严似乎看到他们说了什么,尹千觞抓着头傻笑,欧阳少恭没奈何地牵了牵嘴角。

      他握紧了拳头。

      ◇◆◇◆◇◆◇◆◇◆◇◆◇◆◇◆◇

      尹千觞先打车去警局,到的时候同事们正一筹莫展。这个案子说来似乎并不复杂,可却整理不出线索,红玉和风晴雪访问回来,案发地点附近的居民并没有提供任何有价值的情报,而采样带回来的脚印和车轮印也没派上什么用场。再晚些的时候,欧阳少恭带回了化验的分析单。

      听完他的报告,红玉蹙眉:“竟然有人用活人试药?”

      “太残忍了……”风晴雪呢喃。

      “先生,骨片里能提取DNA么?”百里屠苏问。

      欧阳少恭点头:“昨天已经提取过了。”

      百里屠苏看向电脑前正在和方兰生看电影的女孩:“襄铃,把近期失踪人口档案都调出来。”

      “好。”襄铃立刻着手,只看她运指如飞,不到片刻,资料全部调动完毕,有七十多人。红玉手里的未知DNA一共有十七份,就叫众人每人分配了两三份,同时进行比对。

      他们在中午的时候完成了这项工作,百里屠苏叫了负责联络的警员,去通知家属并给出解释。本来是想各自出去吃,不过风晴雪已经叫了必胜客的外卖,众人一边等披萨,一边讨论。

      “试药这种事太不人道了,哪个缺德的人能干出来啊。”方兰生揉着眼睛,盯屏幕久了眼睛不舒服,襄铃帮他揉,揉得眼睛红红的,兔子一样。

      红玉想了想,说:“既然是试药,必然是与药关系很大的人。如今自贤山庄垮了,我觉得青玉坛的嫌疑很大。”

      百里屠苏沉吟,他想起了紫胤的提醒,雷严么……

      现在还不是时候。

      “继续说。”他示意红玉。

      “首先,药品的研发需要大量的经验与金钱,普通学校或者诊所没有这个条件。再者雷严的背景复杂,与几大国际贩毒组织皆有牵扯,猜测他研发有害药品也算合理。他想要的似乎并不只是钱,这个人野心极大,手段极利落,如果贸然动手,情况对我们并不利。”红玉的分析能力依旧强悍无比。

      百里屠苏点头表示同意。

      “其实想想我们所经手的这些案子,去掉小案子,从翻云寨开始,都似乎与毒品有些关系,虽然药物并非每个案子的主线,可如果串联起来,只有‘药品’是这些案子的共同点。”

      百里屠苏似在思索:“药……”

      红玉最后说:“对。如果按照时间来看,雷严的准备时间已经足够了,然而贸然动手实在凶险,此时我们急不得。”

      “可我们这个月一直在暗查雷严的事,怎么办,难道放弃?”尹千觞抓抓头发,“这不是亏大了嘛,真是的。”

      “莫乱说。”红玉瞥他:“该掌嘴。”

      百里屠苏开口道:“不能放弃。”

      既然头儿已经表态了,下面的人也不好再说什么。这时襄铃跑出去接了个电话,然后兴奋地跑进来:

      “我爷爷请大家去吃饭哎~”

      ◇◆◇◆◇◆◇◆◇◆◇◆◇◆◇◆◇

      名为红叶林的农家乐距离市里虽然不近,不过如果走高速路,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也就到了。百里屠苏和红玉简短地开了个五分钟的会议,决定是否要赴约。最后两人决定让众组员来投票,所谓民主嘛。

      襄铃肯定是要去的,架不住她软磨硬泡,方兰生尽管想起襄铃的爷爷慈爱的笑容就头大,仍是投了赞成票。被襄铃拖下水的方兰生怎么能干休,眨巴着眼睛看着欧阳少恭,欧阳少恭岂会不他的心思,无奈地摇头,也投了赞成票。

      转眼间就有三票赞成,百里屠苏无言地看着欧阳少恭,眼神谴责:先生怎么也胡闹。这个时候风晴雪也想开了,开开心心投了……赞成票。

      半数以上赞成,百里屠苏与红玉对视一眼,无奈:“收拾完办公室再走。”

      “哦~屠苏哥哥最好了!”襄铃高兴得就差投怀送抱了,方兰生当然不干,顿时好像吃了好几吨的酸葡萄,拉着襄铃跑去收拾桌子了。

      百里屠苏无辜地看了看欧阳少恭,欧阳少恭笑道:“小兰真是自觉。”

      一行人收拾妥当,驱车前往红叶林。上次来的时候是深秋,此时则是初夏,一路之上又别有一番风景可看。七人分了两车,方兰生看着欧阳少恭和襄铃摇摆不定,这两人不在一辆车上怎么办呀,最后欧阳少恭笑着把他塞在襄铃身旁,总算是止住了襄铃的怨气。

      “屠苏可是不愿去玩?”欧阳少恭把目光从窗外转向开车的百里屠苏,少年眼神认真而有些倔强,十分可爱。

      百里屠苏摇头:“没有。”

      欧阳少恭轻轻一笑:“有就说有,我又不会笑你。”该怎么说呢,果然还是个孩子,赌气撒娇的时候最可爱了:“你有你的想法,我有我的考量,与其在死循环中烦恼,不如跳出来休息,放松一下,换换脑子。你说是不是?”

      百里屠苏本来还想装一会,可没忍住偷偷去瞄欧阳少恭,却看到那人眼中的笑意,四目相对的瞬间,百里屠苏心中一片慌乱,他劣质的小把戏被看穿了。欧阳少恭也不道破,几乎是习惯性地伸手揉揉他的头发,又笑了笑。

      在后座眼不见为净的尹千觞明显感觉到,车子晃了两晃,险些要出车祸。

      唉……尹千觞无奈叹气,少恭你这不分时候就调戏人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啊……荼毒完了我,还要毒害新世纪的十佳少年么?

      仿佛感觉到他的怨念波,欧阳少恭转过视线看他,眸中笑意正浓。尹千觞愣了愣,这样的笑容,似乎自从巽芳死后,就再也没见过了……但是又有哪里不一样,他说不出。

      于是他莫名地有些嫉妒起来。

      欧阳少恭的笑容淡了些,以他的心思,尹千觞的思量又怎会不知?可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是没有选择的。

      此时的百里屠苏却对那二人的态度并不知情,他现在觉得有点乱。第一次认认真真品读欧阳少恭的眼神,却总觉得里面有些什么,是他永远也无法知道的,这种感觉很可怕。

      喜欢一个人,就会想要去了解他,可无法了解,会不安。

      他现在就觉得很不安。

      —TBC—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三、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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