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以泪聚》此地空余

7、曼珠沙华

　　我们回到纸鸢苑时候已经不早了，因为是六月天，还没有天黑的迹象。
　　纸鸢苑的房租算不上贵，它位处帝都又离市区不远，虽然破旧了些但是要租的话是绝对可以租的上好价钱的

　　。紫染定的价位很低，所以我们拿到第一个月的月俸将房租交给紫染后还剩余出来很多。

　　我说：“紫染你要请吃饭。”苏诗琼也在旁边起哄。紫染晃着手中我们交过来的一小袋钱币叹气，这么一点

　　点估计我们三个人吃一顿都是不够的。
　　我厚着脸皮说：“不管，请客是一定要的。”
　　紫染说：“要不我亲自下厨做一顿好的犒劳你们。”
　　我有些不置信：“你还会做饭？”
　　紫染眯着眼睛轻轻笑，像是想到什么极为开心的事。“你以前可是最爱吃我做的番茄炒蛋。”
　　我刚想发表想法，苏诗琼就说：“你以前什么时候做过饭？我怎么不知道？”
　　紫染微愣，苏诗琼突然自言自语道：“...也有可能。”
　　紫染说：“不说这个了，明天是周末，有什么打算？”
　　我这才想起明天我和苏施琼轮休，苏施琼说：“要不我们出去玩吧。”
　　我自然是高兴的：“好啊好啊！可是去哪里好呢？”
　　苏诗琼说：“要不我们去所罗河吧？你不是最喜欢曼珠沙华吗？所罗河岸那边开满了大片大片的蔓珠沙华，

　　现在这个季节正好都开了。”
　　我说：“曼珠沙华？”
　　紫染说：“不要去！”
　　极为果断的口吻，我惊愕地转头看着他。
　　很少见他如此严肃的模样，苏施琼一时也有些懵：“怎么了嘛？”
　　紫染呆愣了下，随后继续说：“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明天是情人日，到时候集市肯定会很热闹，你们倒可以去逛逛。”
　　情人日顾名思义就是情人的节日，在六月的盛夏中进行，这一天总是特别热闹。届时会有很多相恋的情侣到蔓华都中心的公园进行祈愿，参加各种为情侣专设的节目和活动。不是情侣的朋友也可以进行参观但不能加入游戏。这一天几乎所有的魔族都会参加。
　　我说：“那我们去逛集市吧，正好可以选购一些日用品。”
　　周末就这样定了下来，紫染跑去厨房做饭。
　　我赖在苏施琼的房间里聊天。苏施琼坐在床上边折刚洗好的衣服边对我说：“明天有什么要买的先写下来，

　　不然你明天又该忘记买这个忘记买那个了。”
　　我说：“我没什么想买的，就是想看看热闹。对了，曼珠沙华是什么？”
　　“能是什么，花咯。不过曼珠沙华是象征魔都的魔花。可美着呢。”
　　我说：“是吗？你这样说起来我倒真的想去看看了。在所罗河是吗？”
　　苏施琼整理衣服的手停了下来，像是在想什么。良久她才犹豫着看向我：“千纸，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
　　我说什么事？
　　“也许你不记得了，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在所罗河岸，你那时候...好像是和紫染在一起的。”
　　“紫染？”
　　“恩，也许他对你以前的事了解一点。”
　　“我...以前的事...”
　　她点了点头：“我认识你的时候你从来不提你以前的事，所以我对你了解的也不多。可是紫染不一样，我总

　　觉得他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
　　我迷茫地看着她：“是吗？”
　　“哎呀，我也不知道啦。”苏施琼抓抓头发不再理我：“你去问问看紫染好了。”

　　紫染的饭很快就做好了。我看着眼前焦掉的食物问他：“这是什么东西？”
　　紫染很是骄傲：“西红柿炒蛋啊。这都看不出来？”
　　我说：“黑漆漆的，你怎么就看得出来是西红柿炒蛋？”
　　苏施琼拿着筷子夹着鸡蛋翻了下边，露出另一面，金黄色的鸡蛋终于展露出它的样子。可是...另一边是生的

　　。我说：“紫染...你确定这个能吃吗？”

　　紫染对我挑了下眉，不置可否地笑。“你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我吞了口口水：“其实我们回来的时候已经吃过了。我不饿。”
　　紫染看着我，笑的很含蓄。他笑得轻松，我越发觉得危险。就在我们大眼瞪小眼的时候，苏施琼突然说：“啊——我想起来我衣服还没洗，我先去洗了。”她匆

　　匆跑出厨房。
　　我暗暗咬牙，苏施琼你这个没义气的。竟然在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临阵脱逃。
　　我在心里无数次地蹂躏苏施琼的同时，紫染突然笑了笑，伸手将盆子拉到了自己面前，夹着筷子慢悠悠地吃

　　了起来。
　　一口接着一口。看他若无其事的表情，我突然觉得，也许....也没有那么难吃。
　　可是我还是没有勇气去尝试。
　　我拉出椅子在他对面坐下，“紫染，我问你个事儿。”
　　他自顾自吃着，含糊不清的发出一个“恩”的单音节。
　　我踌躇着说：“我之前的事...我是说我以前的事都忘得差不多了。在哪里出生，有什么朋友，家里还有些

　　什么人，我都记不起来了，阿琼说她也不知道，不过她在认识我之前就见过我们在一起，我想也许你——”
　　“不，”紫染打断我，“我之前并不认识你。”
　　他放下筷子，转身向自己房间走去。那盆西红柿炒蛋已经吃光了。

　　*****

　　苏施琼一贯的早起，等我拾掇好了之后两人已经等在门口了。苏施琼满脸地不耐，瞪着我吼：“你怎么这么

　　慢啊！！！”
　　我伸了个懒腰，今天天气不错，适宜出行。“反正还差一个人没来，起那么早做什么。”
　　紫染永远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有些慵懒地靠在门边。“还有谁？”
　　“肖肖说她也要来。”
　　紫染微愣，苏施琼倒是笑的很开心，嘴上却说：“叫那个家伙来做什么，她怕是要更慢。”
　　等俞肖肖来的时候我差不多要昏睡过去第二次了。俞肖肖今天的装扮很不同，像是花了不少心思。脸上的妆

　　容也很精致。她一来苏施琼就绕着她跑了三圈，一脸认不出的表情，俞肖肖难得的竟然脸红了。
　　紫染说：“那我们出发吧。”
　　俞肖肖说：“等一下。”她突然走到我身边把我拉到一旁的角落。我看着站在远处一脸莫名其妙的苏施琼和

　　紫染问她：“怎么了吗？”
　　肖肖的脸有些绯红，想了许久最后咬牙说：“千纸，我们是不是好姐妹？”
　　我说：“当然是啊。”
　　“那我跟你说件事，你不许笑我。”
　　我看着她，然后说：“恩。”
　　她的脸更红了些：“我...我喜欢紫染。”
　　我说：“然后呢？”
　　肖肖一脸惊骇地看着我，随后摇头说：“没...没有了。”她显得有些失落，我拉住她的手说：“我早知道

　　了。”
　　“啊？”
　　“傻子都看出来了。我会帮你的。”
　　她有些羞赧地看着我：“这倒不用，我其实是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
　　“你喜欢紫染吗？”
　　我摇头。她说：“那好，我们说好了。你就不要喜欢他。”
　　我有些莫名其妙，她却像是很开心，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两个人从角落里出来。
　　苏施琼有些不开心：“你们偷偷摸摸在说什么？有什么事我不能知道的吗？”
　　我拉过她的手：“自然是你已经知道的事，所以肖肖才只跟我讲。”
　　苏施琼这时的脸色才有所缓和。
　　我们先是到集市，今天的集市特别热闹，街上来来往往的年轻男女比以往都多得多。很多有男伴的少女的手

　　中都捧着一捧火红色的花，衬得脸上的笑容更加明媚。那是一株很奇特的花，花色红如血，花瓣细长反卷如

　　龙爪。花与叶被隔开，邪魅却悲伤。
　　我和苏施琼并肩走在错扼和俞肖肖后面。
　　我问苏施琼：“这是什么花，这么漂亮。”
　　“这个啊，是曼珠沙华。”
　　我脱口问：“怎么是红色的？”
　　苏施琼说：“曼珠沙华当然是红色的，不然你以为呢。”
　　我突然有些呆愣，我之前并没有见过曼珠沙华，可是总觉得它不该是这样的颜色。这样泣血绝望的颜色。它

　　让我莫名地想起他：轻离...
　　花与叶永不相见，如此轻易就分离...
　　我还在神游，苏施琼突然伏在我耳边嘀咕：“你干什么偏要走他们两个后面，我们一起走不好么？”
　　我们隔得并不远，只有两步路的距离，所以我刻意压低声音。“你看他们两个在一起不是很配吗。”
　　苏施琼看着两人的背影不说话，许久才说：“可是我觉得紫染喜欢的是你。”
　　我微愣，停在原地。然后笑她：“你说什么呢。”她还要再说什么，我说：“别开玩笑了，我们都落这么远

　　了。”我拉着她的手赶上。
　　这时候我们已经落了好几步远，待跑上前时，就只剩下紫染一个人了。苏施琼说：“肖肖呢？”紫染指了指

　　一家店铺，俞肖肖正在那家商店里看里面的衣服。
　　苏施琼进去找她，我懒得进去，便和紫染一起呆在外面。
　　我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群，手中抱着曼珠沙华的少女总是笑的特别开怀。
　　曼珠沙华....
　　我呆呆地看着随风摆动的花瓣，突然感觉有一股温热的气息慢慢向我靠拢，我一抬头，发现紫染不知道什么

　　时候站在我的面前，他微微弯身，两个人的距离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我下意识倒退，却被他抓住了肩往身上带，我们的距离更近了些。
　　紫染的面容很清秀，皮肤白的好像透明。笑起来的时候漂亮的像个女孩。可是平时一脸惺忪慵懒的样子又让

　　人觉得多了几分妩媚。我被禁锢在他的怀里动弹不得，他此时低头看着我，我竟生出危险的错觉。
　　“紫...紫染...”我有些结巴：“你干什么。”
　　他看着我，眼睛危险地眯成一条缝：“你觉得我和她在一起很配？”
　　“哈？”我惊讶地抬头，可是一抬头额头就会撞到他的下颔。我立刻低头。“如果...如果你不喜欢...”
　　“怎么样。”
　　“那就不喜欢好了。”
　　“是吗？那如果我喜欢呢。我喜欢的是不是也喜欢我呢？”
　　“啊？”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我，我有些心虚：“恩。你那么好，自然是会的。”他看着我，我懵在原地。他却突然笑了开来，刮了刮

　　我的鼻梁，低头在我唇上吻了一下：“你知道就好。苏施琼没有开玩笑。”
　　我呆愣石化...然后他轻笑着放开我...
　　刚刚...他...对我做了什么？
　　等等...苏施琼没有开玩笑？这又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