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8、心战•温泉 ...

  •   十五这日,顾惜朝白日便留在金风细雨楼,想将所有他想参阅的资料全看完,戚少商没有再陪着,既然信他,自是不会监视他,独自出门去办事。风雨楼的事该交待的都交待了,各方面的准备也都在进行,两日内就可动身去江南,而同时金使驿馆那边也没能获得更多的消息,也只能先放一边,像顾惜朝说的,只有静观和伺机。

      戚少商正走在回风雨楼的路上,偶尔听到有琴声入耳,这附近并没青楼楚馆都是商家,他不禁寻声望去,竟是一家古玩铺,一看店名,叫‘藏珠’,倒是个清新朴质的名字,店面不大却很雅致,戚少商在门口顿了顿便走了进去。
      店里摆着不少小东西,多数并不十分名贵但精致有趣,再看老板,竟是位鹤发童颜的老者,他正与两名女子在讨论一张古琴的价钱。
      “老板,你弄错了吧?这张琴怎么可能卖这么贵?既非上古名琴,材质也一般,只是音色还不错,你还是给我们个实价吧。”一丫环样的女子道。
      “哈哈,要是不好,你们又为何看中呢?我这里的东西啊,都非名贵之物,却又都是珍品,只卖识货者,有缘人。”老板只是捋须笑答。
      “老板,你以为说话深奥就能乱抬价吗?”那丫环没好气地说,“小姐,我们去别处买吧。”
      “可是……”
      “别可是了,小姐,他这儿明摆了宰人,一张这样的破琴也敢要五十两,还是黄金!当我们是小孩子啊?”看起来像丫环的女子拉着那位小姐就往外走,刚好与戚少商擦身而过,两名女子还不禁转头看了看他,见戚少商回望又不好意思地快步离开,戚少商能听到后面传来的两名女子对他的轻声议论。

      见那老者正要将琴收起来忙制止:“老板,请等一等,能否让我看看那琴?”戚少商也想看看,这样一家小店为何一张琴却要价五十两黄金。
      老者见有人问,又把琴摆回了桌台上:“客人,你慢慢看,不买没关系,看货就要看仔细。”
      戚少商仔细端详这张琴,确非上古名琴,却也有些年头,造型朴质优雅,琴台的一头是不规则形状的镂雕,做工细致,材料竟是少有的上乘,他竟看不出是何种木料所制,轻拨琴弦,音色果然不凡,清悦悠扬中不失沉稳深远,余韵袅袅,确是特出,制弦之丝乍看不起眼,弹拨之下才发现绝非普通,怪不得刚才那女子似是十分喜欢,但即使如此也用不着卖五十两黄金吧,虽说千金难买心头好,可要是没人买不也是积压资金吗?
      说实在的,戚少商本人也十分喜欢这张琴,这琴有一种出尘脱俗的气质,倒让他想起了某个人,再仔细看这琴,琴面竟不知用什么绘制了流云的暗纹,反光时隐约可见,未有雕饰的一端的边缘上有一块小指甲盖大小碰掉的缺口,但并不影响大体,在那缺口不远竟还不知用什么利物斜刻了一个‘青’字,字体绢秀却有欠力道,有不稳定感,倒像是顽皮的恶作剧,再看有镂雕的另一头,竟也有一个字,‘月’,显然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而就在琴弦之间的琴面上,竟还发现了被火星灼烧过的两点痕迹,戚少商觉得有趣,有谁这样把好好地一张琴弄得尽是‘伤痕’呢?说不定是调皮的孩子吧。
      “老板,这琴可有来历?”
      “来历啊,看客官也是识琴之人,这琴我也不很知道来历,好像是楚馆里流出来的,应该是什么名妓花魁之类弹过吧,这琴本身没太多年头,可这制琴的木料可难说,说不定是万年古木啊,我也看不出是什么木,这弦子我也不知有什么玄机,但我敢肯定这张琴不凡,所以我才开个高价,我的东西,本来就只卖有缘人,看中就买,不买我也不差这张琴。”

      五十两金子对戚少商来说并不多,可他从来不会乱花钱,他喜音韵却也算不得行家,买来又有何用呢?但这时楼里不是有个弹琴的高手吗?戚少商觉得要是顾惜朝的话,应该会喜欢这张琴,可自己难道要买下这张琴然后送给他吗?有什么理由?用什么名义?自己干嘛无缘无故想要买张琴给他呢?他会不会也觉得莫名其妙?可一想到要是能听他弹奏这琴,一定美妙之极吧?想着时,戚少商不自觉地用手抚上那两个刻字,不知为什么,有一种异样的亲切感,‘青月’,倒是很配那人呢,只卖有缘人吗?
      就这样,戚少商最终决定买下这张琴。
      “老板,这琴我要了,但我现在没带这么多钱,你帮留着,我拿钱再回来取。”
      “客官,看来你是独具慧眼,这琴定跟你有缘,客人,你只要留个姓名和地址,我让人上门取,你现在就可拿走。” 老者看竟真有人买,也显得大方。
      “这……好吧。”于是戚少商留了‘金风细雨楼戚少商’几个字,拿了琴谢过告辞。
      老板拿着那张字条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那位鼎鼎大名的九现神龙,早知道该给他打个折的。

      戚少商回到楼里已近傍晚,没见着顾惜朝,问人,说是已回房一直没出来,还叫人送了饭菜去房里,戚少商只好也叫人把饭菜送去他房里。
      吃完晚饭戚少商便有些无所事事,最近跟顾惜朝一起查阅资料倒没觉得闲,反而自己还博闻广识了不少,楼内的一些辣手事务经顾惜朝一提点也都迎刃而解了,有顾惜朝这种聪明人效率就是高,所以搞得他现在倒没事做了,顾惜朝又不出现,一下子觉得心里又空落落的,觉得无聊便拿起了那张琴仔细再观赏一翻,然后出来门外,摆上一张几,将琴置于上,开始弹奏。
      戚少商虽不是高手却还是会弹几支曲子的,也不知为什么自己要跑到外面弹,他的房在四楼,顾惜朝的在隔壁院子的三楼,戚少商潜意识地想让他听到,虽然知道那人定不会为这么烂的琴声而动,但,就算是自娱自乐也好。
      然而结果却出乎意料。

      顾惜朝在房内,今晚看来会有云,月会半隐云中,这样的天气他会感到肩上的伤不会那么地痛,进而全身引发的痛也会降低,但他还是只能闭门不出独自忍受,这时天色刚开始暗,天上的云霄仍亮,飒是好看,天空变成深深的紫蓝,云彩呈现灰、蓝、紫、瑰红的色彩,云霄的边缘仍残留着落日的最后一丝余辉,如同镶了金边,然而如此充满神秘感的美景,顾惜朝却无法欣赏,他开始感到肩头隐隐作痛。
      就在这时,一阵轻悦的琴声传来,琴技并不很好,但那声音却让顾惜朝心中一惊,这琴音?……好熟悉啊,好久没有听到了,有多久了?这琴音的些微特别对他来说却是再熟悉不过,绝不会听错,一定是,是‘青月’,这琴本无名,是因为刻上的那两个字而得名,而那字是他刻的,回忆一下子如潮水般涌现,顾惜朝再也按捺不住,推门便直飞了出去。
      戚少商正望着漫天云霞抒发着自己的琴意,突然,以这漫天的云霞为背景,一道青影凌空而现,青衫与长发飘然如仙,突然仿佛又回到自己被困千军万马时,那凌空而来的身影,顾惜朝就这样飞落于走廊上离戚少商只数步之遥。
      一时错愕的戚少商却见顾惜朝神色忧伤地望着那张琴,他真的是为这琴而来?
      “顾惜朝,你?……”
      顾惜朝却不理会他的询问,眼睛只是盯着那琴,缓缓走到琴旁,伸出纤长的手指,轻抚上琴身,戚少商见状赶紧让位,顾惜朝却当他不存在似的,只顾轻抚着琴。
      “顾惜朝,难道你识得这琴?”
      顾惜朝没有答,可他又何止识得,那刻字、那火星的灼痕、那一隅的缺口,哪一样不是自己所为,幼小的他把这些恶作剧当成是报复,是出气,娘亲和青姨一旦拿上琴出去,被独自留下的便只有自己,她们不让自己轻易出房间,就像外面的人都会吃人一样,他只有独自躲着观察着那青楼里的声色犬马,纸醉金迷。他没有什么玩伴,偶尔与附近的孩子接触,却被骂成野种,卑贱的妓女之子。娘亲和青姨还有请来的先生教了他很多东西,他什么都学会了,唯独没有学会如何去与人相处。
      之后娘亲的离弃,青姨的缄默,让他很愤恨,所以他离开了,可那其实是一种逃避,后来追求出人头地,其实只是为了证明自己并非卑贱的生命,然而他根本就看不清自己心的形状,至少在逆水寒案之前是如此,如今,开始看清了,却会不会太晚?
      看着带着忧伤神情的顾惜朝的眼中渐渐浮现水光,戚少商惊异不已,就在这时,顾惜朝突然感到左肩上一阵锐痛,他忍不住用右手捂住了肩膀,身体踉跄,赶紧一手撑在几上才没倒下,戚少商见状赶紧上前一伸手扶住他的背,想起他上次也是在十五月圆夜露出如此的痛苦的样子。

      “顾惜朝,你不要紧吧?要不要找大夫?”
      顾惜朝闭着眼忍受等待锐痛过去,少顷,睁开眼却只问:“你在哪里得来此琴的?”
      “一家不起眼的古玩店,老板说不清来历,可能是青楼里流出来的,难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字是我刻的,这灼痕是我烧的,这碰掉的一块,根本就是我用小刀弄的……”
      “它是你的琴?”
      “不,是我娘亲的。”顾惜朝轻声地道。
      这时一阵更强烈的剧痛袭来,“啊……”,顾惜朝忍不住呻吟出声,竟然站不稳,看来今晚真的痛楚开始了。
      戚少商感到他的身体没力地要倒,赶紧把扶在背上的手圈上了他的腰托住他道:“我先送你回房吧,这琴在这你放心好了。”
      这时顾惜朝已忍不住用双手抱住身体绻缩起来,戚少商见状只得一把将他横抱起,顾惜朝的头靠在他的肩上,皱眉闭目强忍着痛,他知道原不该这么痛,但那琴给了他太大的刺激。
      “要是痛就叫出来好了,不要强忍。”戚少商边说边施展轻功向顾惜朝住处而去。

      来到房内时,戚少商竟感到怀中的身体不可控制地有些微痉挛,顾惜朝自喉间发出嘶哑而哽咽的呻吟,戚少商突然就觉得心痛不已,一股怜悯之情汹涌而出,赶紧将他安置于榻上,立刻又像上次一样去打来了一盆很凉的井水,小心地拉开他的衣襟,露出左肩的伤痕,那伤痕红艳非常,他赶紧又用小块的绒布浸湿拧一拧敷在那红痕上。这时顾惜朝的喘息已变得粗重,胸膛起伏眼睛半闭,竟有些意识不清,每当剧痛袭来身体都无法控制地拱起,戚少商只能抓着他的手让他能觉得有所依托,除了换毛巾外,只有在旁边干瞪眼无计可施。
      怎么会这么严重呢?上次也没有这样,还能勉强跟他说话的,难道是因为那张琴?早知就不买了,可谁知这么巧就是他娘亲的呢?那老板说只卖有缘人,这还真是有缘透了,怕只怕是孽缘啊。
      “娘……别走……你不要我了吗……我会做好孩子的……”顾惜朝这时竟是半昏迷状态开始说胡话。
      戚少商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顾惜朝,没有丝毫的狠戾,说着如被抛弃的孩子般乞求的话语,只有脆弱和无助,一股心酸涌上心头,直透鼻尖,戚少商竟发现自己的眼中不觉已有泪水。
      说是他的知己,自己到底知道他多少?他有怎样的过去、怎样的经历?没有体会过他的痛,真的可以说是他的知己吗?怪不得他不相信自己,怪不得那时,他还是选择了背叛,他宁愿选择权势做依托,宁愿选择晚晴以求安定,互为知己却无法进入对方的世界。惜朝,在你眼中到底看到怎样的世界,我没有去了解,而我眼中的世界,我也没有让你去了解,也许正是如此,才会有那样的结局,你我各自与自己的心的战斗,都输了。
      不,等等,也许还没有,我们不还都活着吗?我们并没有杀死对方,即使互相追杀了千里,我们还是活了下来,你是不是最终还是不忍心杀我,而我也始终对你下不了手,这是不是代表,我们还没有输?
      顾惜朝似乎已安静了一些,嘴里又有低语:“青,……晚晴,晚晴……,别走……我不要一个人……”
      唉,那个女子在你心中是无可取代的吧,正想着,却听得一声‘戚少商!’,顾惜朝喊出了声,身体不自觉上抬,并惊醒般睁开了眼,戚少商一把接住他的背道:“是我,戚少商,我在这,你不必担心。”
      顾惜朝看着他,眼中却是迷茫,似并未清醒地说了一句:“戚少商,……你没死?”
      戚少商失笑:“是啊,我有九条命,哪那么容易死?”
      “我……我从来……没有想…杀你的……”
      “我知道,……惜朝,我知道了,你放心睡吧,什么也别想了。”
      顾惜朝听了,好像真的感到安心了似的轻轻闭上了眼。之后那痛苦似渐渐平息,等他真正睡着时竟还没到子夜。这时戚少商才想起,怎么忘了还可以用那块玉的。
      戚少商就这样在桌边坐着小憩了几个时辰,天快亮时确定顾惜朝仍在熟睡才悄悄离开。

      顾惜朝清晨醒来时听到窗外的鸟儿在叫,他想开窗看看外面,脚一沾地竟觉得虚软无力,差点跌倒,看来昨晚的疼痛消耗很大,再说他也好久没去水中吸取能量了,得去一次才行,要不真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了。慢慢走到窗前一打开,一股清新的气息迎面而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好舒服啊!一看地面竟是微湿的,后半夜下过雨了,他竟毫不知情,睡得太沉了吧,对了,昨天是怎么回事来着?顾惜朝抚了抚额,对了,‘青月’!戚少商带回了娘亲的琴!然后,剧痛袭来,后来呢?好像戚少商也在,好像对自己说了什么?什么呢?记不清了,昨晚的一切都好模糊,看看自己被脱下的青衫及鞋子,一定是他,哈,自己什么时候竟让仇人来照顾了?可,真的是仇人那么简单吗?其实自己内心是感到温暖的,就像初次见面时的笑,像一道阳光照射到了包围心脏的冰壁,明明是温暖的,却刻意去忽略,但这并非自己想要的……想着想着觉得头都痛了,不行,得找个温泉泡泡才行。
      穿戴整齐,蹒跚到门口开门张望,竟见小童就在走廊不远处站着,见他出来马上上前:“顾公子,你起来了啊,你饿不饿,要我把早餐送来这吗?”
      “你专门在这等我起来?”
      “是的,是楼主吩咐的。”
      “你们楼主呢?”
      “不知道,他应该很快回来吧。”
      “你知道这汴京附近是否有温泉?”顾惜朝是南方来的,在汴京虽生活过相当一段时间,但温泉这种东西倒还真是不甚清楚。
      “温泉?有是有的,就是有一点远。”
      “没关系,告诉我一个最近的,最好隐蔽点的。”
      于是小童为他指了路,顾惜朝拿了块大沐布包了一套替换衣裳便直飞了出去,看得小童直发呆。
      顾惜朝遁着较高的路线飞行,免得被人注意,但到靠近温泉的林子时再没力气了,只好降下走着去,还好没有太远便到了,他脱掉衣服鞋子只剩下长裤便下去了,好好地补充补充才行。

      戚少商回来时手里是各式各样的早点,他注意到顾惜朝比较喜欢这些东西胜过主食,又问厨房粥好了没,拿了这些正准备去顾惜朝的房间,却见小童来报告,说顾公子飞走了。
      “飞走了?飞去哪了?”刚刚的好心情突然下沉。
      “应该是去了温泉,他看起来脸色很苍白,不太舒服的样子,问了我哪有温泉就飞走了。”
      “哪里的温泉?”
      小童也照样告诉了戚少商温泉的位置,戚少商提剑便出了门,上马急驰而去。

      他那个样子去这么远的温泉直是让人不放心,来到那温泉的林子,戚少商不能准确地确定位置,开始寻找,又不想大声叫顾惜朝的名字,那成什么样子,只得干找。
      此时顾惜朝已在温泉中‘睡’了大半天了,觉得补充得差不多了,真是舒服极了呀,于是准备出水。
      戚少商看到前方林子里隐有雾气大概是温泉所在,于是牵马过去,而顾惜朝也从水中钻了出来,水从头顶顺着头发流回泉中,他仍闭着眼享受着这舒服的感觉,这泉还真大,他慢慢走向岸边,随着身体逐渐露出水面,湿润的发像海藻一样半沾着布满全身,如同浓墨随意在白晰的纸上泼洒出流云的形状。就在这时,他才发觉前方有声音,林中的鸟叫,树叶的飒飒,还有舒服到极点的温泉竟使他忘却了,这林中也可能有人来的,猛地睁开眼,隔着水汽,竟看到有一人影靠近,顾惜朝迟疑着停下了脚步,这时上半身已全都露出水面了,那人影也走近了,看清了。

      “戚少商?”顾惜朝有些惊讶。
      然而戚少商的惊讶却更胜他百倍。他看着水中的人,连眨眼都忘了,在那袅袅水雾中,墨发如海藻般沾满了纤长的身体,又长长地坠进水中,卷曲缠绕着,冰肌玉肤因为泉水的温度而泛出微微的红,锁骨的形状清晰优美,双肩棱角分明,全身皮肉紧致,线条柔韧流畅,腹部下陷纤腰紧收,胸膛肋骨下沿现出的‘人’字形状完美,微微露出水面的胯骨透出无限的性感。
      这,这哪里是人,这分明是水中走出来的妖精。直直瞪着双眼的戚少商无法自控地便觉得一股热流涌遍全身,最终寻不到出处般地难受。
      顾惜朝正奇怪,这人怎么光在那杵着干瞪眼,也不说话到底想干嘛,洗温泉不犯法吧?就在这时,他惊异地发现,戚少商的鼻子下有红色的液体流了下来,竟是血!顾惜朝先是不知他到底怎么了,问了声“你?……”,
      戚少商也感到了鼻子里有温热的东西流出,赶紧回神用手擦了一看,竟是血!他立刻就明白自己身体所产生的变化,马上就尴尬得脸上发红,看了看顾惜朝,这时顾惜朝也有点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你!?……”顾惜朝又你了一声,却不知说什么,只得马上转身又潜回了水中。

      戚少商见状更尴尬了,这都哪跟哪啊?自己竟这么不争气,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状况啊,想他九现神龙,年少成名,也是风流倜傥,风月高手,之后更是侠名振耳,江湖上也广传‘嫁人当嫁戚少商’的话,多少美女投怀送抱他都不放在眼里,倾城坐怀也不乱。可如今,只是望了这一眼,还是一个男人,而且还是知己加曾经的敌人,他引以为傲的定力竟全然无影无踪!?这,这脸真是丢大了,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自己现在要怎样脱离这尴尬局面?
      对了,他没入水中半天了,不会是被自己吓到不敢出来而溺水了吧?戚少商突然心中升起了担心,他赶紧靠近水边往里张望,这泉又大又深又满是水气根本看不清,这可怎么办?用喊的?不太好意思,自己刚才明明那样,现在喊人家算怎么回事?可要是他真的溺水可怎么办?面子重要还是人命重要啊?这不明摆着吗,戚少商决定喊:“顾惜朝!你还好吧,你没溺水吧?”,看没有反应又继续:“顾惜朝!出来呀,你没事吧?”。
      顾惜朝在水中听到心想:这人搞什么啊,要是我赶紧转身走人,还在那喊个什么劲,顾惜朝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出水还是不出水真是左右为难。
      戚少商在上面喊了半天都没反应,心里急了,不会是真溺水了吧?这下去也太久了点,他又没有内力,对呀,要是他溺水了的话又怎能回答自己呢?哎呀,太白痴了,人命关天还在这喊什么喊,反正都是男人,直接下水,戚少商想着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跳下了温泉。
      顾惜朝在水中听见水声大作,一看,一个人影下到水中,正是戚少商!顾惜朝因能在水中依靠皮肤呼吸,视力也相应地更能适应,所以看得清楚,戚少商一入水却只能模糊地看见水中的情况,虽是下午时分,但林中仍比较阴蔽,他仔细察看,只见不远处有一人影,海藻般的长发飘绕在其周围,是顾惜朝!于是朝他游过去。
      看到戚少商朝自己游过来,顾惜朝顿时不知所措,条件反射似的游离开去。
      戚少商一见,原来他没事,白担心一场,可他干嘛转身就逃啊?自己就那么可怕吗?以前不总是他追杀自己吗?他也有怕的时候?只见顾惜朝身姿如游鱼飒是好看,忍不住起了追逐之心,催动内功由双掌发力于水中,做为推进的动力,竟很快追了上来,顾惜朝临时起的逃意阵脚不稳,竟被戚少商轻易追上。
      眼见无处可逃顾惜朝有些慌,只得朝水面游,此时戚少商已来到他身边,见他又往上逃,一把就圈住了他的腰,哼,看你往哪儿逃!
      顾惜朝原本是想飞出水面的,可惜晚了一步,腰身从后面被圈入一只有力的臂膀,心中一慌便开始本能地挣扎,他不知戚少商到底要干什么,他毕竟还是有可能会杀了他的,经验告诉他这时必须挣扎,他并不怕戚少商,以往还总是他追着他杀,可他的内心却是有些怯的,更何况是如此接近几乎是赤裸相对,他更是觉得心慌,脑中竟浮现当初戚少商说过的话,‘你记住,从今天起,在逃的那个人,是你!’,而不知何时,在逃的那个人真的成了自己,离自己的真心越来越远,越来越无法回头,有不惧鬼神的魄力又如何?有杀神弑佛的勇气又如何?连自己的真心都弄不清楚,这一切的魄力与勇气将何去何从?他不要就这样死掉,他已经决定再来过,还有好多事想去做,还有好多疑惑未解,还想去到世界的尽头,还有与心的战争没有结束……
      戚少商只感到手中的人越挣扎得厉害,不免开始心躁,努力想制住怀中的人,从水底争至水面,两人双双露出了水,顾惜朝却丝毫没有停止挣扎。
      “放开我!”
      “顾惜朝!你到底怎么了?!我又没有要怎样!”戚少商还是想制住他。
      “那你想怎样?我已经给过你杀我的机会了!没有了!快放开我!”
      戚少商一听,感情他以为自己要杀他?这都哪跟哪儿啊?
      “顾惜朝!顾……”还没叫完水花大溅满脸。
      “惜朝!!”大叫一声他的名字同时圈在他腰上的手用力一箍。
      那声‘惜朝’如雷贯耳,再加上腰上吃痛,顾惜朝终于停了下来。已经好久没有人将他的名字唤出这样的感觉了,如今从戚少商的嘴里叫出来,不但没有感到厌恶,还有异样的亲切,像亲人,像兄弟,像……是像知己吧?仿佛听见了心底期待已久的东西,顾惜朝完全停止了挣扎,停得彻底,竟一动也不动了,他们就这样浮在水面,顾惜朝睁大着眼睛|盯着水面,却眼中无物,他的思想正在百转千回。

      戚少商感到怀中的挣扎突然停止反而有些不适应,由于几乎把对方箍在胸前,顾惜朝比自己要高出水面,又是前胸对着后背,不太能看清他的表情,是怎么了?
      “顾惜朝,你别傻了,我怎么可能是来杀你的?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没有听到回答,却能感到他的身体仍带着向上的牵引力,难道他还想飞逃了不成?于是又以诚恳的语气直呼他的名字“惜朝,你误会了,我只是担心才来找你,我真的没有想杀你啊。”
      顾惜朝此时已心静了下来,他知道他不可能来这杀他,要杀早杀了,还何必关心他,自己刚才只是陷进了自己心中的漩涡罢了,如今,那句‘惜朝’把他拉了出来。他慢慢地转过头,看到了戚少商的眼,那眼里满是担心。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啊?明明被自己害得那么惨,被自己杀了那么多的兄弟朋友,被污陷成通辽的汉奸,到今天,他竟还能担心自己,虽然如今的自己已今非昔比,但是戚少商这个人,仍像是把自己以前的世界观都推翻了一般。
      青楼出身又颠沛流离,见多了强颜欢笑逢场作戏,看多了世态炎凉,听多了恶言冷语,多的是背叛与不信任,能信的只有自己,然而,这些对戚少商却似乎不起作用,所以他明明是最能了解自己的人,最欣赏自己的人,却也是自己最想对抗的人,可如今才明白,那只是另一种与自己不同的生存方式,人会被自己没有的部分所吸引吧,等知道了世界如此广阔,才知道原来是自己肤浅了。
      “惜朝?”戚少商继续对他的沉默试探。
      “很难受。”回答简短。
      “哪里?”
      “……腰…”其实是心。
      “啊,对不起!”戚少商赶紧松手,竟忘了放松力道。

      戚少商一松手,顾惜朝便落回水中。他回眸看了看戚少商,然后转身一声不吭向岸边游去。
      想起刚才的失态真是太没出息了,明明都想通了看开了,现在的他应该能以平常心面对戚少商了,但刚才竟还那么紧张,搞什么?不就一个戚少商吗?
      上了岸径直走向带来更换的干净衣服,拿起来便进了树林。戚少商想喊却喊不出口,看着他上岸,湿透的裤子粘在双腿上,那长而优美的线条看得他又一阵紧张,知道他是去换衣服了,算了,干脆趁机泡泡温泉吧。
      不一会儿顾惜朝已换好衣装回来了,戚少商一看,他的头发竟已九成干的样子,不禁疑问:“你的头发干得这么快?”,他不是没有内力吗?
      “哦,我有自有妙法。”顾惜朝应付了一句便将湿裤子和脱在岸边的衣服用浴布包一包,拿起来便要走。
      戚少商赶紧叫住他:“喂!惜朝,你这就走吗?你走了我怎么办?”
      这戚包子说什么呢?还‘惜朝、惜朝’叫得亲热,我又不是你娘,我管你怎么办呢?
      “爱怎么办怎么办吧。”
      “惜朝!我可没有换的衣服,难道你要我这么湿溚溚的回去啊?”明知他才没有义务要管自己,却还是这样说了,下意识地觉得跟他之间还应该有更多的对话。
      顾惜朝转身看了看他,怎么说现在也是住在他的楼里,他又是为找自己而来,总不能当做没看见,又看了看手中的包:“可我的衣服大小也不合适你啊。”
      “我当然穿不了你的衣服啦,我是想你能不能帮我拾些柴生堆火,我好烤烤衣服。”
      顾惜朝见泡在水中的戚少商的眼中尽是诚恳的请求,于是点头同意了。
      很快火堆生起来,戚少商凑过来,脱了衣服就只剩裤衩坐在火堆旁,明明还是下午却坐在火堆旁,感觉有点怪,顾惜朝却只顾低头拔火并不理会他。
      戚少商想打破这种沉默便找话题道:“惜朝,……你不介意我这样叫你吧?”
      “随便,无所谓。”
      “你那天跟追命说我像什么?他笑成那样?”
      顾惜朝听了单眉轻挑了下,没想到他突然提这档子事,倒是没做准备,“啊,没什么啊。”
      “没什么才怪,你顾大公子什么时候也在后面说人坏话了?”戚少商故意激他。
      顾惜朝一听抬起了头,看见赤裸着上身的戚少商眼中尽是认真,不禁上下打量了下他,没注意这家伙还挺强壮的,肌肉一块块的却并不突兀,配上麦色的皮肤更显矫健。
      三分讥诮地道:“大当家的,你什么时候也这么注重别人怎么看你了?”顾惜朝这句‘大当家’完全是出于无意识的反应,然而听在戚少商耳里却是别样的震撼,时间仿佛瞬间倒流回当年的连云寨大顶峰,拜香,起誓,仍句句在耳。
      顾惜朝一说完也马上意识到了,两人都不免沉默了一下,顾惜朝先转开了目光,戚少商却道:“在你心里,我仍然是大当家吗?”。
      顾惜朝只是低头看着火没有回答。
      “别人怎么看我我不在乎,但你怎么看我我却在乎,我说的是实话。”
      顾惜朝能够理解,若是自己,也同样会在意戚少商对他的看法,否则互为知己就没有意义,他也知道如今戚少商对自己的看法不会好就是了。但既然戚少商是认真的,他也只好认真了。
      “那天追命说你变了很多。”
      “变了?怎么变了?”
      于是顾惜朝把追命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戚少商听了一回想,这追命还说得真没错啊,自己都没注意到,但确实是在顾惜朝救了自己之后,那种空旷的寂寥感逐渐消失,世界也变得有声有色,想跟他说话,看着他会觉得安心,看不到他便觉得少了什么,没有人能带给他如此大的影响,不是没意识到自己内心的感受,只是不敢去正视。
      “那,那后来追命为什么笑成那样?”
      “因为,因为我说……”顾惜朝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本来也没什么嘛,再说戚少商也不是小气的人,于是眼睛瞟着其它地方说道:“他说你现在常常笑,我说,你再笑,也是张包子脸。”
      “诶?包子?”戚少商听了很莫名,不自觉伸手去摸自己的脸,不会吧?他就算不是英俊非凡,起码也是英武潇洒,怎么会像包子呢?
      顾惜朝抬眼看他,见他皱眉疑惑着,不断摸着自己脸的样子很好笑,果然还是像包子,忍不住便笑出了声。
      戚少商闻声看过来,就看见顾惜朝那露齿一笑,就如当年他答应挂柱连云寨,互引为知音时的那一笑,双掌相击然后紧握,那笑是真地发自心底,也像烙印一般印在了戚少商的脑海里。如今再见竟恍如隔世,戚少商不禁愣住了,直盯着顾惜朝。
      顾惜朝收住笑,也直视戚少商的眼。

      只见戚少商悠悠开口:“旗亭一夜,琴剑相合,仿如昨日,有时我真不知,是不是做了一场恶梦,那一切是不是真的发生过,到底昨日是梦还是今日是梦?”说到后面戚少商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
      顾惜朝看了他一会才道:“大当家,我杀了你那么多兄弟朋友,那都是真的,你很恨我吧。”
      戚少商听了直觉得血液开始沸腾,但他却强压下了正要升起的愤怒。
      “恨!怎能不恨,可恨能怎样?明明是我最想珍惜的知己,却那样的背叛我伤害我,你可知道我有多痛?那隔帐的一刀,比千刀万剐还要痛!可是当我那一剑砍在你身上时,我竟觉得我的心也在撕裂,我那时很想杀了你,一了百了,可我却实在做不到!”
      顾惜朝听了有些震惊,原来他一直都是下不了手的吗?而自己又何尝不是?杀了一了百了,自己从一开始就在朝这个目标努力,但每一次都有意无意的偏离,难道这就是他们的命运吗?顾惜朝睁大眼睛看着戚少商不语,但他眼中所看到的却是梦中的情景,梦中做为‘人类领袖’的自己与‘戚上将’的对话:‘少商!即使这过程中充满了血与尸骨,你也要跟进吗?’,‘我会尽量不让你被血沾染,因为我知道,你是为了不需要战士的时代而战的!’。
      如果梦中所见真是遥远的未来,那是不是说他们将会纠缠生生世世?而这个傻瓜则是生生世世都义无反顾地相信自己?这太不可思议了吧?自己曾说他们之间每一次的见面都不容易,因为一见面就是死!可他们却都没死,还能这样相视而坐,不能不让人相信命运这回事啊!
      正当戚少商皱眉对顾惜朝的怔怔无反应感到疑惑时,却听到他悠悠开口:“你相信有命运吗?如果我告诉你,即使千万年后,我们仍会相遇,你相信吗?”
      戚少商一时怔忡,他在说什么?千万年后的相遇?那不就是缘定三生吗?啊不,十生都不止啊。
      “……我们,千万年后……?”戚少商确实有点反应不过来。
      “啊,算了,没什么,我只是做了奇怪的梦,别在意。”顾惜朝也觉得自己有点多愁善感了,只是对梦境的臆测,怎能当真呢。
      戚少商见顾惜朝又低下头去避而不谈,却觉得好像错过了什么契机似的,不行,不能再像上次那样了!
      “惜朝,我不管什么命运不命运,我相信缘分,我记得你曾说,我们的每一次见面都不容易,因为一见面就是死,然而我们到现在都还活着,就像你说的,想跟自己的心再战斗一次,但也许我们各自一直都在跟自己的心战斗,拼命对抗着所有身不由已的因素,隔着血海却还能活着相对而坐,证明我们还没有输不是吗?”戚少商说得十分认真且平静。
      顾惜朝不禁再次抬头注视他,这个人其实比谁都看得透嘛,而且跟自己的想法竟是如此的不谋而合,这就是所谓知音吗?不需言语便能互相明了,感同身受,他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说这并不只是哪一方的孤军奋战,而是共同的担挡是吗?
      戚少商也注视着顾惜朝,从他的眼神中,他能够知道对方明白他的意思,于是接着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心怀天下,鹰飞九霄之人,能与这样的人并肩前行,夫复何求。虽然最后事情出乎我的意料,但在我的内心,这种想法始终未改变过,我不认为我看错了人,所以,惜朝,我今天再问你一次,你可愿意跟我一起打赢这场与心的战争。”
      顾惜朝突然觉得释然,难道自己还能拒绝吗?面对戚少商这样一个人,看来自己是栽定了,罢了罢了,既然都到了这一步,都已经如此坦诚相对,又有什么好扭捏的?
      于是顾惜朝也慢慢露出了笑容,答道:“好!我答应你,并肩战斗。”
      戚少商一听也笑了,他也同样觉得释然,让顾惜朝的才华有用武之地,甚至扭转乾坤,挥笔丹青,才是献祭死去兄弟们最好的方式。于是他忍不住起身来到顾惜朝身侧坐下,并伸出了一只手,一如当初。
      顾惜朝看了看那只手,再转晴看进戚少商闪亮的眼眸,随即也伸出了一只手,于是,一如当初,两掌相击,然后紧紧相握。

      然后两人就这样并排而坐聊了起来,顾惜朝简单解释了一下他的奇妙经历,以及发生在他身上的奇妙现象,而戚少商则说了说成为楼主以来的生活。
      “你好像很忙嘛,但追命说你不快乐,不管是六扇门捕头还是金风细雨楼楼主,我看都不适合你,你还是适合做土匪头子。”听完戚少商的叙说,顾惜朝调侃地说。
      “也许吧,可有人让我这土匪头子做不成啊,”说着,两人都自然地对视了一下,心照不宣,“但不能意气江湖,随性而为还不是最难受的。”
      “哦?还有什么能让九现神龙更憋屈啊?”顾惜朝问的时候已隐约感到与自己有关。
      戚少商只是盯着快熄灭的火堆平静地说:“喝酒没味,做事没劲,不知为什么而忙碌,觉得周围的世界好像没有颜色,仔细去看的时候,又觉得天蓝得让人好难受,觉得心好空,身体像副空壳。义气而骄傲地活了这些年,却突然觉得一无所有。”
      顾惜朝听着,心却在颤抖,这些感觉自己又何尝没有过?口里却只淡淡地道:“也许,是因为你失去了息红泪。”
      “我原来也以为是,可是见到红泪却只想真心祝福她,空寂的感觉丝毫没有改变。直到,……”戚少商顿了顿,还是决定实话实说,“直到你再次出现。”
      仿佛预料到如此的话语般,顾惜朝没动声色。如果他是个女人,那这话简直可以看□□的表白,但他是个男人,所以他只是淡然相待,只当做是知音之间的惺惺相惜,但即使这样,也已经足够让人感动,在那许多的伤害与背叛之后,戚少商对自己的感觉竟仍然没变,他顾惜朝什么人都不怕,可就是对戚少商这样的人没辙。
      戚少商见顾惜朝良久不语,这种沉默竟让他越来越紧张,应该没说什么很奇怪的话吧?还是说了?自己的话会不会让他误会了什么?可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呢?回味一下,好像是有点会让人误会,先说起红泪,又说他,他不会以为我在拿他跟红泪做比较吧?!
      想到这,戚少商突然紧张起来:“惜,惜朝,你别误会,我不是在拿你跟红泪做比较,我只是实话实说,我是……是……”,是什么却不知道。
      顾惜朝见他越描越黑不觉心里好笑,便给他个台阶:“我又没说什么,你解释什么?我不是都答应要跟你并肩做战了吗?”
      “啊,这样啊,是啊是啊,那真是太好了。”戚少商有些语无伦次。
      这时顾惜朝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唉?你怎么不用内力来弄干你的衣服啊?”
      “啊?啊,那比较耗内力,不如火烤来得划算。”
      “哼,那浪费我的劳力挺划算的啊。”
      “哈哈,惜朝,你生气啦?”
      “我哪敢生戚大楼主的气。”
      “你能不能不要叫我戚大楼主,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大当家的。”
      顾惜朝兀自白了一眼道:“行!大当家的,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赶晚饭呢。”

      戚少商骑马,顾惜朝则在侧飞行,出了林子之后,顾惜朝仍沿高空路线返回,戚少商骑马反而落后,可他一路都在品味刚才顾惜朝如飞仙般的身姿,来时长路竟觉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心战•温泉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