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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人算不如天算(3) ...

  •   顾惜朝反手握着无刃,刀锋向上伸出,半透明的美丽刀锋,它的寒意却让宗弼直觉得从骨子里往外冒冷气,这,这刀也太怪异了,似刀非剑,似剑非刀,出现如此突然,莫不是什么妖器?宗弼不知顾惜朝搞的什么鬼,不敢轻举妄动,他此时一只手臂圈着顾惜朝的腰,另只手则抓着顾惜朝一只手的手腕,顾惜朝刚好还有一只手可以持剑,宗弼却一时无措,僵住不敢动,他只得斜眼望望身侧,那里的地上正放着刚才放下的双斧,心里直后悔怎么就轻易放下了最趁手的兵器呢,如今竟被妖孽威胁。
      宗弼的眼珠子来回在地上的斧子和脖子上的刀锋之间转溜,想着怎么才能拿起地上的斧子,嘴里却故作镇静地说:“哼,这样一把秀气的小刀能把我怎样?你整个人都在我手里,小心我一用力把你的小细腰给捏断!”。

      “那你就试试,是你的手快还是我的剑快!”顾惜朝更加不示弱。
      “哼,哼哼……”宗弼嘴里恨着却也没词儿,他这沙场勇将岂会感觉不出脖子上架着的是什么货色,那绝对是敢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的神兵利器,真是混蛋,怎么每次遇到这妖精,自己最后总占下风?
      “那,那一起放手!”宗弼没法,只好示弱。
      “好,一、二、三!”
      宗弼没想到他马上就开始数数,条件反射似的赶紧反应,三字未落两人都同时放开,宗弼更是以迅雷之速操起了地上的双斧,顺势一个旋转斧子就飞舞了过来,顾惜朝早知他心思,松开的同时也顺势一转身,剑刃亦随身旋转,只听‘当’!地一声,剑与斧相击,火光四溅,由于力量的悬殊,顾惜朝忍不住退了数步,而宗弼的斧也被弹开。
      两刃相击弹开这是一定的,但宗弼极不服气,他的斧,玄铁所制,沉重已极,除他外无人能挥舞自如,遇刃当折,没有兵器是他砍不断的,就算与当年关公的青龙偃月刀相拼,也要砍他几个缺口,如今遇到的却是那样一把如蝉翼般秀气的兵刃,不但丝毫不见损伤,自己的斧竟还被弹开了,更可气的是,那把兵刃的主人,还是个纤瘦身材,腰身盈盈一握的书生,更更可气的是,周围还有不少军士做观众,这,这人言可畏,一传十,十传百呀,斗嘴、斗智都斗不过这军师,若是连武功都让他占了上风,那他完颜宗弼以后还要不要混了?
      于是宗弼毫不留情地攻向顾惜朝,一定要给他个下马威。宗弼虽身形高大,但动作却一点都不迟钝,相反的,利用各种以旋转为主的招试,身体与斧子的相互作用力被控制得很好,以身体带动斧子,再巧妙地以斧子重量助身体完成动作,配合得恰到好处,连顾惜朝也暗暗吃惊,看来这宗弼的名号确是凭真本事打出来的,若非自己的身形能移动如魅,只怕早做了他的斧下亡魂。

      顾惜朝就这样身形如魅般与宗弼缠斗,腾挪辗转,忽上忽下,看得人眼花缭乱,却任宗弼功夫如何了得就是伤不到他分毫,并且在这打斗的过程中,顾惜朝竟发现无刃可以根据自己的意志和需要可长可短,于是他便趁此机会试验对其的控制度,还越用越顺手,而这却让宗弼越来越难以招架,他弄不明白,这剑怎么说长就长,说短就短,这顾惜朝果然是个妖精,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周围看的人更是傻了眼,没想到这个看上去赏心悦目的军师大人竟这么厉害,连他们的宗弼将军都如此穷于应付,众人嘴里不禁连连发出惊叹。宗弼听在耳里急在心上,若输给这妖精威信何存?于是使出他的看家本领攻向顾惜朝。

      顾惜朝呢,他其实也不轻松,躲避是没问题,可还要反攻就没那么容易,力量是一个最大的问题,这个完颜宗弼虽不是内力很强的人,可他这身硬功夫可没几个人受得了,况且自己根本还没内力呢,一招一试都要避实击虚,攻其不备,谈何容易,身体中虽然有一股力量,但只能控制将其灌注在暗器等小物件上,灌注于剑上自己却还办不到,再打下去体力耗损太大最后定会败下阵来,难道要用暗器?

      虽然看起来像是谁也不服谁的意气之争,用暗器会显得小人,但更重要的是,这么近的距离暗器的效果根本不好,用沾了麻痹药物的针剌他一针让他晕倒算了,不搞出人命就行,想是这么想,只是宗弼好像也防着他用暗器,见他有使用暗器的意图,更加加猛了攻势,心想,战术心计比不过你,武器比不过你,比体力总要比你强吧,看顾惜朝也有些力竭,于是趁势使出绝招,誓让顾惜朝败得五体投地。
      只见那斧突如旋风般地砍来,顾惜朝有些招架不及,如今竟连体力都不如从前,眼见那斧如重千钧般砍了过来,这一招似乎难以躲开,只好以无刃硬拼,就在两刃相击的这一刹那,无意识的闪过‘断’!这个想法,只是想着斧子若断就不用再打,只是从没认为,这把纤细的无刃真能砍断那巨斧。

      ‘铮’!地一声,只见宗弼攻向顾惜朝的那把巨斧,有三分之一应声而断飞了出去,‘铛’地一声远远地落在地上。宗弼这一击自然落了空,看着那悬在当空去了三分之一的斧身,而且切口竟还平整如镜,宗弼简直傻了眼,一时看着斧子瞠目结舌,愣在了那里,愣住的还不只是他还有周围的军士们,只听周围响起阵阵暗自的惊呼,就连顾惜朝也愣住了,不会吧,这纤细的刃竟这么强?难道这把无刃还能根据主人的心思和需要而变得锋利或迟钝?这……,顾惜朝突然觉得有些理亏,刚才想要斩断他兵器的想法完全是下意识的,没想到竟成了真,可对于一个武人来说,手中兵器就如同自己的性命,失去神哭小斧的时候自己也是万分的心痛,但他这次真的是无心的啊。

      “这,这不可能……”宗弼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你,你果然是个妖精!你到底使的什么妖术!”
      “这不是妖术……”正要说话,只听‘铮’地一声轻鸣,那无刃的刀锋以闪电般的速度缩了回去,甚至还因此产生了小小的后座力,带着顾惜朝的手颤抖了一下,唉?感情这无刃还能感知主人的心情?真是听话啊,顾惜朝的心里不禁又惊又喜,真是得到了好东西,这上古古蜀国的遗物竟是件神器。

      “哼!还说不是妖术,我阅兵刃无数,就从未见过这么邪门儿的!”
      “你阅兵刃无数?你连国门都没出过,你是见过几兵几刃呐?”,顾惜朝原本想让着他算了,可这一到耍嘴皮子的活儿上,他就不自觉的扛上了。
      宗弼一听这小看他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妖精,一定是自己的克星,嘴里一时没词,只你,你的说不出下句,于是又想冲上来继续拼斗,顾惜朝见势赶紧做打住之势。
      “停!你还想打啊,也不怕那把斧子也没了,我跟你说,那个,”顾惜朝指着掉落在远处地上的那小半截断斧道:“你也别急,那个,它能修,你还不快去兵器部找个能手,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宗弼一听,也是啊,赶紧转身跑过去将那断在地上的半截断斧捡起来,其实顾惜朝也估摸不准到底能不能修,只是见他转身也赶紧趁机脱身,三十六计之上计,飞身闪人。
      宗弼捡起那断斧好一阵心痛,猛地回过神,唉?这是兵器又不是人,什么叫晚了就来不及了呀?转身一看,顾惜朝已去得老远,他气得直跺脚的在后面叫:“顾惜朝!你个妖精给我回来!你敢又耍我!……”,反正顾惜朝也听不见他后面说什么了。

      再说燕京大牢里真是有点人满为患,普通辽兵俘虏通通塞在大大的牢房里,一堆堆地挤在那,领头的几个骨干关在里面点的囚室,而在最深处关押重犯的地方,刑训房中耶律大石刚刚被铁链绑上了十字形的木架,负责拷问的人刚刚在他身上试了试鞭子用得顺不顺手,拷问还没算正式开始,顾惜朝便及时出现了。

      “你们在干什么?”,顾惜朝的声音响起时,低着头的耶律大石眼中,眼波闪现一丝荡漾。
      “军师大人?你怎么来了,我们正要拷问这个耶律大石。”
      “拷问?谁的命令?”
      “这,宗弼大人的命令啊?”负责拷问的人被问得有些莫名。
      “完颜宗弼不过是我调过来帮忙的,他不负责指挥,所以你们是听他的还是听我的啊?”
      “这,受勃极烈大人之命,自是听军师的。”拷问的人听出这意思了。
      “行了,把他放下来吧,你们的勃极烈大人过不久就来了,到时候由他来处置,要是他来之前就弄出了人命,你们到时怎么交待呀?”
      “军师所言极是,我们自当听军师的”。于是便又将大石给放了下来,拉到旁边关押重犯的囚室,将他双脚铐上脚镣后才退出来。
      “门先别关,我还有话要问他,你们先出去吧。”
      “是!”,这些人都听说过,就连他们的主子对这个军师的话似乎也是言听计从的,他们还能不听吗?再说了,知道这军师智计多谋,说不定根本用不着辛苦地拷问就能套出消息来,何乐而不为?于是顺从地退了出去。

      看了看那副脚镣,一看便知玄铁所制,近有腕粗,连接到墙上的巨环,那环定是连进墙中藏着的巨大铁格板,既坚固了墙壁,又拉不出来,不愧是关重犯之处,环顾四周,别说天窗之类,就连个缝也难寻得到,那墙只用眼观便可知异常坚固厚实,就连牢门栅栏都是极粗的实铁。顾惜朝忍不住想摇头,这般阵仗,只怕武功高如戚少商、完颜晟之辈也绝难逃出生天。

      这时的耶律大石却只静静地站在囚室中央,战衣早已被剥去,稍显褴褛的白色中衣上,几道带血的鞭痕很是显眼,但他似完全没有痛感,见顾惜朝走进来,他眼中闪着说不清的神色,仿佛有着喜悦,却看起来像是哀伤,意志似乎并未有消减,却又充满了无奈,像是有着良久的企盼,但又有些不自信,但那企盼终究是实实在在的,不知为何,看到这个青衣的人终于,再次,以那正襟危坐,风云天下之姿站在自己面前时,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

      顾惜朝也就这样站在他面前没有言语,只是看着他的眼睛,看那里面的神色变化,他的心情也就摸到了七八分,良久,顾惜朝才很轻的叹了口气。

      “为何还是要去投天祚,你知道,我本意并非逼你上绝路。”顾惜朝平静地问。
      耶律大石却并不在意是否要回答,他的眼珠左右地晃动着,仿佛是想把眼前的人看得更清楚,接着他竟直接张开双臂再也不想犹豫地拥住了顾惜朝,既不紧得让人难受,又不松得让人可以轻易脱离。
      “终于又见到你了,惜朝……”耶律大石说的却是这样一句话。

      说实话,顾惜朝有些愕然,这是什么状况,耶律大石跟自己是什么关系啊?好像连朋友都不算,至多是亦敌亦友的,只是曾经获得过对方的帮助,只是,的确有些惺惺相惜,但似乎也没到要拥抱的到步,但,这个拥抱,他感觉得到,是充满了真心与诚意的,是久违了的想要得到证实眼前这人的存在是实实在在的,丝毫没有亵渎与冒犯的意思,顾惜朝一时不知是要推开他,还是就当是草原人久未见故人的热情,要不,害他至此的自己是不是有点理亏?

      耶律大石却不自觉地低头将下巴靠在了他的肩头,喃喃地道:“即使是模仿你那不顾一切向着自己目标的样子,我还是学不来……”
      顾惜朝听了倒有点生气,趁势将他推了开来,带着些许质问的口气道:“为何始终踏不出这一步?不要再管什么大辽帝国,忘了你的国家,忘了你的皇帝,忘了你的忠诚,去做你理想中的事情就这么难吗?你的理想是全新的东西,不抛开这一切怎么能开始?”

      耶律大石听了,也像是很久没有向人倾诉过般,把想说的一咕脑倒出来:“我明白,惜朝,可要彻底忘掉自己的根,自己的祖国谈何容易,若我能轻易做到,这些年来我就不会默默无闻,什么功勋都没建立过,即使是到了这即将亡国的边缘,我也做不了乱世枭雄,惜朝,你说的没错,我根本是个只有无穷无尽梦想的胆小鬼呀……,不是没有意识到过,只是不敢承认……。遇见你的时候,不自觉地被你吸引,虽然传言你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遇神杀神,遇佛弑佛,但你那种不管不顾的冲劲却正是我缺乏的,所以反而觉得你很耀眼,甚至不自觉的想要模仿你,知道你跟我有同样的看法时,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兴奋多高兴,仿佛终于有了同伴,仿佛,终于找到了知己……”

      “知己?你知道这两个字不能乱说吗?我的知己被我弄得多惨,你听说过吧?”
      “知道,戚少商,逆水寒,千里追杀,血流成河,天下缟素……,可,我还是羡慕他。”
      “羡慕?”
      “对,他跟你之间存在太多的东西,再也断不开,而我跟你之间,存在的联系太少了,所以羡慕他。”
      顾惜朝对他这样的说法反而有些无措,其实不能只责怪他,问这世间能做到的人又有几个,自己也没有这个资格。

      “你并非胆小鬼,你只是很小心地呵护着你的梦想,生怕它被这时代的车轮碾碎了,因为太小心太珍惜,最后变成了犹豫,而我,太不顾一切了,不知反省,不知回顾,结果到最后,梦想扭曲了都来不及发现,学我,也没什么好。但既然能悟到,那就还不迟。”
      “不迟吗?我还有机会?”
      “只要你相信,……”,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什么,顾惜朝转身看了看刚才士兵退出去的门,他知道自己在这待久了绝没好处,外间的人随时会进来,于是赶紧话题一转,“但我现在不是来和你讨论你我之间的。”
      “知道,你是来问我戚少商的去向。”
      “是,他在哪儿?”
      “若没意外,现在应该在天祚帝那里,跟我的人在一起。”
      “那你应该知道天祚帝到底藏身何处吧。”
      “知道,但我暂时不能告诉你。”
      “明白,那是你的筹码,是你能脱身的筹码。”
      “不,那是能让我抓住你的筹码。”
      顾惜朝听了有些许的惊异,这时外间的军士前来报告,说有完颜晟的传信,顾惜朝不得不暂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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