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听她说完,便知道王夫人昨夜也派了人出去。不过那又怎么样,孙磊早跑了。
想到这里,贾环又想起了王夫人往日的做派,不禁在心中冷笑道:真是对不起了,如今我还真是有能买凶杀人的本钱!
如此想着,面上到底不显,只竖起手指戳上彩云的额头,道:“小蹄子,看我这急得什么一样,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我要有事你就那么开心?可见我平日里是白待你好了!”
彩云听说,拍了一下他的手道:“这句话该我说才是。人家这么一大早的,因着担心你才过来的,要是给太太知道,几条命都不够的。到时候,金钏儿不就是我的下场了吗?我这心偏向着谁,你还不知道?可见平日我的心是白费了!如今你还说这种话呢。叫我怎生是好?”说着,眼就红了。
贾环见了,知情识趣地连忙抱着她道:“好彩云,是我不是。伤了你的心,你等着瞧,我不说那些虚的,只看将来吧!”
彩云听了这话才破涕为笑,道:“这才是呢!我这一辈子不就指着你了吗?别人就是拿八抬大轿来抬我,我也是不要的。像金钏儿、袭人她们那般,为着宝玉要死要活的,我如今才是知道那滋味!你可别学着宝玉,只要像现在这么着,两人和和气气的,我这颗心就是操碎了也值呢!”
贾环正不耐烦应付她,可听她这话,又听出了几分蹊跷来,忙问道:“这金钏儿也便罢了。好好的,怎么又扯上袭人了?”
彩云见问,便把袭人昨晚上被王夫人叫去后,跟王夫人说的那番话大致给学了出来。当时还就她在外头,别人都被打发去做事去了,全没听到。
而她见袭人神色有异,不放心,所以送了玫瑰露进去后就在外间站着,没出去。所以,袭人和王夫人的话她便给听了个一字不错。
你道这袭人跟王夫人说了什么?原来那袭人昨晚拿了王夫人给的玫瑰露正要走时,给王夫人叫了住,问她老爷是因为什么缘故才打了宝玉的。
而袭人因着白日在宝钗面前提了薛蟠,叫她落了脸面,后来又被宝玉呛了声,到了晚上,王夫人问起,便不肯再提到贾环,只说是宝玉霸占了戏子,人家找上门来了。
王夫人听了她一番解释也便罢了,谁知袭人后头却说让太太想法子变着法子让宝玉搬出园子来。说是眼见着二爷大了,里头姑娘们也大了,况且林姑娘宝姑娘又是两姨姑表姊妹,虽说是姊妹们,到底是男女之分,日夜一处起坐不方便,叫人悬心。
彩云说完袭人和王夫人说得那番话,就不由得感慨起来:“袭人也真是不易!一颗心记挂在宝玉身上,事事为他找想。宝玉那么个性子,也只有她肯时时劝戒的。换了差不多的人,早不管了,由着他去了,到底是袭人想得深远。若是宝玉那颗心肯收一收,回头多看看身边人,哪里还弄得出怎么些事儿来。又哪用受这些个罪......”
彩云正说得得劲儿,不想她身边的贾环耳朵里听着她的唠叨,心早就飘到一边去了。
脑子里一直回荡着袭人对王夫人说的话。他有些理解不能,袭人向来都是以贤良标榜自身言行的,而且她不是老太太的人吗?怎会违背老太太的意思,违背宝玉的意思,做出这种事儿?说出这种话?这丫头疯了吗?
贾环正胡思乱想着,更是不耐烦再应付彩云了,遂又陪着说了几句,便打发了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