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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战争未起瘟疫来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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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间的小路被雪水浸润透了,一脚一摊泥泞。路就这样,再泥泞也得走。目测还有二里地就回城,我挑着稍干的地方边跳边走,思索着计划的下一步。
目前来说,我面前摆着两大困难和一道危机。
摊在明处的两大困难一是城外入侵大雅的淡月叛军,二是来自恒治帝祁莫似友似敌却不可掉以轻心的威胁;而躲在暗处的一道危机,则右丞相欧阳氏及其党羽的庞大势力。
三股势力对我来说,都不太友善。而依危险程度来排列,却是恒治>欧阳>淡月军。
恒治帝估计是现在跟我也没什么好话说了,他怕我拐弯了他儿子,又不希望我把才华用在淡月国主身上,必然心里是想杀我而后快了。而五万淡月军出现在他的国境内,他自然应该也是知道的。在他的立场上,淡月与欧阳氏就像两只蛐蛐,他之所以睁之眼闭之眼,只是想请两道势力进他的局,他则会拿着蛐蛐草左挑右逗,最终引得他们联盟破裂,互相残杀。他,则坐收渔人之利,成为最大的赢家。可我却成了他这盘棋里,最不稳定的因素。
现在身为淡月公民的罗越洋,会坑他?还是会帮他?他也摸不准。
欧阳氏……跟我不由分说得是天生八字不合,气场不同的宿敌。而原因就在于,我们的价值观不一样。本人是勤劳致富,偶尔投机倒把,争个权利,也只为了大家过得更好。他们家是贪污致腐,专职投机倒把,争名夺利,只为自己过得更好。道不同,不相为谋。
而欧阳昭跟恒治也绝对是阳奉阴违。他之所以暗地里策划造反,主要也是因为太子跟他们不对盘。现在不干掉东家,未来就会被东家干掉。
我们也分析过他的小九九。现在入侵大雅的淡月军有勾勾搭搭,不过我估计以他的尿性,一定会兔死狗烹!等淡月军除掉了恒治,他就会转手坑了淡月军这帮傻孩子,然后以大雅最大功臣的名义匡扶社稷的,名正言顺的夺权,一旦他取得大雅,势必会入侵国防空虚的淡月,成为一方霸主。
所幸的是,他是螳螂捕蝉想黑了恒治,却没怎么注意我跟韩大姐这只黄雀一直在后面盯着他。
至于淡月叛军……我实在不想评论那个叫李贵锋的主帅脑子是怎么长的了,一个字,傻!被希望自己当老板的欲望冲得头昏脑胀,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活该一辈子被人当枪使。不过利令智昏的他,或许是我打破这种僵局的最好的缺口!
现在这种互成犄角,四方制衡的局面还真是相当有意思。
而我要做的,是要利用好这个局,把樊汐平安地弄出来。剩下的,就让他们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去!
从华缘寺回城,来回有十多里地。跳了一下午的泥巴坑,又累又渴。早知道骑马出来就好了,失策啊失策。
又累又热,把皮袍子脱了,搭在肩上,心里琢磨得去找个农家要点热水喝。
沿着田埂上的小路一直走,在树从中还真找到几户农家。可我走进一看,有点怵,怎么家家门口都挂着白布,貌似在办丧事?
我忍着口渴,过去向一位老太太打听。
“老人家,这几家人怎么了?”
“唉,遭山神诅咒了呗,每家都是顶梁柱的男人,一夜就没了。”
“诅咒?为什么这么说?”
“昨天,他们还好好的,早上相约到山里打点野味什么的。可昨晚一回来,全都是上吐下泻,然后今天一早,人就没了。”
“会不会是吃错什么东西了?”
“他们说,什么都没吃,都想留着回来给孩子多吃点。他们就只喝过一些山泉水,回来就这样了。”
“会不会是着凉了?这天寒地冻的,再喝凉的容易拉肚子嘛。”
“这山里的水,冬暖夏凉,我们都从小喝到大的,往年也没事啊!”
“唉,节哀顺便……老人家,我可以跟你讨点水喝么?”
“行啊,刚好做斋事吹拉弹唱的多,也多烧了些热水,公子要不嫌弃就将就着喝吧?”
“多谢老人家了!”
我摸了些碎银子塞给老太太,说既然赶上白事,那还是略表下心意吧。老太太一见白花花的银子,乐坏了,也顾不上牙没剩几颗,直接就咬了上去。我看得心惊肉跳,咬豁了可千万别怪我啊……
塞了钱的待遇就是不一样,老太太领着小村姑娘端来一大碗水,羞羞答答地递给我。喝一口,嗯,挺甜的,估计把他们家的糖都放进去了,齁得有点痛苦……
“再来一碗。”这回,又加了些盐了……难道他们觉得,在水里放点调味的东西才上档次么?
“能给我一碗白开水么?”我哭笑不得。
姑娘羞羞答答地又递给我一碗,还白送了一记欲说还羞的桃花眼。
村民们还真是好客……呵呵呵!
喝了三大碗水,撒了小尿一泡,全身一舒坦,我便踏上了归程。
事后我也没怎么在意这桩奇怪的事,后来才知道,这竟是个胸罩,不,凶兆……
我在回城后一边在忙着让人打探淡月军的动静,一边暗地里收集欧阳氏的信息。春小哥方面也在不停地给我反馈着淡月的近况,同时也在收集淡月叛军的信息。
然而却出了一些意外。
韩大姐的探子们不少都病倒了。症状都差不多,上吐下泻,用他们的糙话来形容:无论是想打嗝还是放个屁,总会崩出无穷无尽的屎汤……
说得太特么恶心了……
可韩大姐却急了,这些都是与她共同进退的兄弟,连续这么病倒,太不正常了!韩大姐请了最好的大夫,可来了几个都摇摇头说,这不是简单的病,是霍乱!
大夫说,不单是我们的人,京城周边生病的人逐渐增多,最后身体差的,就直接拉到脱水而亡了。我们的兄弟还算情况好的,可能平日与练武也有关系,身体底子好,暂时还能抗得住。服了几剂药,说等等再看下情况。
我想起了在山野小村喝下的那三碗水……心里有点发毛。
我虽不是医学专业的,但是印象里,霍乱病菌貌似就是从水和食物里传播,一般在夏秋季,通常高发于洪水肆虐过的灾区。这大冬天的,怎么也会有霍乱?
可是这还不是重点,去捡药的伙计气喘吁吁地跑回来,通报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药铺断药了!
冬季本来是草木枯萎的季节,各家药店的草药备量都不算多,这瘟疫来袭,大家都开始恐慌了,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都会干一件事:囤药!
有需要的自用,无需求的倒卖。大难面前,药价被炒成了天价,不少穷困的病人,只有等死的份儿。
面对瘟疫,残酷的不是病菌,是人。我愤怒之下,却只能无奈地冷笑一声。
大姐这一急,火气冲冲,一掌拍桌上:“带人去药店,抢也要给我抢些药回来!”
我忽然想起什么。
“大姐,京城到淡月,最快的飞鸽传书要几天?”
“途经五个哨站的话……得要一天!”
我迅速修书两封,一封给倩倩,因为她母亲是医生,我听过她描述当时母亲去抗洪灾区应对这些传染病的事,其中有一种就是霍乱!
另外一封,托我的把兄弟韩启书去找三个关键的人物,我那三位白红黑的医圣师父们。
希望他们能搞到一些特效药。
韩启书去了半天就回来了,带回来一个消息,医圣师父们已经带领众医官去了隔离区,出不来了。不过让他带了一些药出来,但是只有十人份一天的量。
形势真不太好。我们都沉默了。只有一天的量,一天之后,他们就只有等死了?万一还有人继续感染怎么办?
我想起了我肚子里那三碗水,会不会,我也被感染了,只是还在潜伏期?
“大姐,把戏园子和后面的赌坊,还有芳满楼都先关了,将病倒的兄弟集中到那里,一起隔离起来。还有嘱咐弟兄和他们的家人,吃的水一定要烧开,食物必须都要吃熟透的。衣服全部用开水煮过。尽量远离人群。”
“越洋兄弟,这……”
韩大姐一听,面露难色。
“我知道,京城这些产业的收入占了烈火门整个收入的大部分,也是我们办事的主要财源,但是这些地方,龙蛇混杂,也是受感染的高发地点,我们必须减少我们的人员感染机率,把损失降到最低。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材烧,留得人命才是关键。”
“好吧,我听你的。”韩大姐捏着拳头,忍痛点了点头,指使手下迅速执行。
一天半之后,春小哥用飞鹰来回了信。飞鹰传书,等于是淡月最高级别的“加急电报”。
他一上来的意思就是在问,是能不能尽快把雅月帝先带回淡月,远离疫区。
我跳过他这没建设性的内容,直奔倩倩写的部分。
倩倩的信,充分体现她不是个简单的女人,遇事相当冷静,这一点比春小哥强很多。
她高考完的那年以志愿者的身分随母亲去洪灾地区救灾,因此对霍乱的救治方法还是有些了解。
“越洋,如果你们那边有霍乱,一定先不要慌张,我现在就准备出发去大雅打救你们。我到之前,希望你按可以下面的方法去做,避免病菌入侵。
1、最好不要到处乱跑,不要去人多的地方。并且绝对不要喝没有烧开的水以及吃不干净的食物!
2、如果有病人一定要进行隔离,他们的衣物尽量用水烧开了再洗。尽量不要接触到霍乱病菌。
3、如果是不幸中枪,用中医的方法,轻的可以服用霍香正气散止吐止泻,重到快休克的可以服用人参四逆汤。你问有没有便宜的办法,当然有,就是用西医的方法。打点滴补充足够的电解质,纠正酸中毒,避免水份流失造成的衰竭,只要能把病菌尽快排出体外,很快就能治愈。这是成本最低也最快见效的治愈方法。
可是以现在的条件而言,我觉得是有点难。电解质的材料虽然可以用盐糖水混合配比后的溶液(配方我会附上),可打点滴的吊瓶,导管这些东东,估计你们也搞不来了,没有条件打点滴的话,只能用口服的办法了,但这种方法,就是来得慢一点,对重病的人,恐怕还是有一定的危险。
总而言之,我已火速杀过来打救你,这段时间,你先保重!回见!88”
唉,姑奶奶,你就算火速杀过来,那也是一个月后的事了……
我收好信,立让韩大姐差人去买了大量的盐和糖,还有柴火。烈火门的弟兄与家属放下了所有的事,蒸馏纯净水,按配方兑盐兑糖。病人的家属就负责给自家亲人灌水。
韩大姐每天都要亲自去看望这些病人,我又怕她感染,于是连夜做了几个加了活性炭的简易防毒面具,她一进去就逼她戴上。她不肯戴,嫌奇怪,我又把其它的分发给照顾病人的家属们,戏院子改出来的隔离病房里,臭气熏天,有了面具,的确要好受很多,家属们都很乐意地戴上了。
人就是爱个随大流,大家都戴了,她也就不嫌奇怪了。
不过,她看到前两天还有心思说笑的兄弟,现在已是奄奄一息,虽恶化的迹象,却也无好转的趋势。
一场大战在即,正需要人手备战,却又遇上了瘟疫来袭。真是屋漏遍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坏消息一来都是成群结队地来!
她看着同样皱着眉的我,忧心似焚:
“倩倩妹子说的这法子有效么?”
“我不知道……”
他们喝水补充□□的速度远远赶不上他们脱水的速度,再这么下去,我真不知道。
“这可怎么办?”
这种情况下,看来还是可能得打点滴才有效啊!
“办法到还是有一个,但是要委屈大姐你出面,与我去见个人。”
我下定决心,准备豁出去一把。
“谁?”
我看着她拧紧的眉,憋出一句话。
“你家老公,恒治皇帝!”
大姐哼了一声,没说话,径自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