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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乱起 ...

  •   朝政在两家各有心机的安排下倒也平安无事。顺顺利利地下来,也发生了几件不大不小的事。首先是承建三年,孙业环因病上递辞呈,摄政王位由孙预接任,孙颐也出任吏部右侍郎,孙须升任兵部员外郎。同时闻家也是声势如日中天,闻诚封护北将军,戍守瀛州。闻谙任吏部左侍郎。又二年,闻家大小姐闻诉出阁,嫁与翰林学士王庚启之子王熙。至此,闻家已拢络了许多朝中权贵。
       而与此同时,妫语也将她的人通过项平一个个安插入各部院。巫弋在青云衣伏法后,继任“巫策天”正卿,成为碧落国的主祭司。一切都有条不紊地展开,与她所预估的一样。
      承建五年,陈州、洛州相继发生蝗灾,夏江汛期,沿岸多有涝灾。而天都近来也是多日淫雨。灾情上报,各部依情拨下赈灾款项,虽说风不调雨不顺,但总算还在控制范围内。
       至八月初一,女皇及笄大礼在即,朝廷内外无不费尽心思想让女皇开心,但提了一两个建议上去,却都以用度过奢退了回来。
      这日,妫语在宫中暗召项平,因为南边有信了。
      “他倒是会瞅时机,想借天时地利?”
      “皇上占了人和。”项平持平的声音没有变化。
      “是要准备了。沈复可说清几时起事?”
      “不出下月。”
      “下个月?”妫语扫了一眼阴霾的天色,“他已准备就绪,可朝中大臣却成天只知说什么大礼,心思都花在这个上了!”
      “这也是臣下一番心意。”项平看了看妫语,“皇上,臣以为这大礼还是要办的。天家礼仪自不可因他事而废。”
      妫语盯了他一眼,终于,还是挥了下手,“你去议吧。上了便准就是。”心底暗叹一声,办就办吧。他们折腾,到时误国的罪名却是她来受。君王有时也是个背黑锅的。

      次日朝堂,紫宸殿上流露一股喜气。女皇终于准了折子了。百官议论纷纷,及笄大礼呢。先皇还未即位时的那次,也是盛极天都了。仪銮从未央宫直铺东昶寺,满街的花瓣、糖果。那排场,除了后一次的出阁,可谓是冠绝一代了。这次,不知又将是怎样的华奢。
      妫语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申诉建议着,兴趣缺缺,从未有过的无聊兴起,她懒懒地一眼眼细看每一个官员,发现孙预同样也是一旁纳凉的姿态,不参与,也不显露自己的不感兴趣。
      正好笑间,陡然地上一震。妫语秀眉一敛,地震?百官更是惊得失了颜色,纷纷抬头望向大殿外某处,静待后续,连孙预也是凝神细听。但似乎只是那么一震,再无其它动静。
      妫语暗吁一口气,才想说话,却见一个上太监狂奔入殿,满脸惊色,口中大呼:“不好了,不好了,器山崩了,器山崩了一角……”
      此惊更是非同小可。器山历来是王朝的象征,歧山崩塌,其意不言而明。莫非上天示警,天道将亡么?一两个大臣甚至已开始跪地哭祷。
      “来人哪!”妫语冷然站起身,利眼扫过,朝堂上顿时一静。她纤手一指那个小太监,“将这个目无君长,大肆喧哗,扰乱朝堂的贼人拉下去杖毙。”
      侍卫一愣,立时回神押住他,那小太监仿佛此时才回过神似的,杀猪似的大叫起来“皇上饶命……皇上,皇上,小春子再不敢了……皇上……”看着哭号的小太监,妫语心中一窒,随即又放下。此刻情势,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器山崩塌何等大事,再加上南王就快起兵,此时若不严威以压,朝局必定大乱,也只有牺牲你一条命了。
      凄厉地呼声渐行渐远,孙预留神女皇的面色,心中暗道一声好。平静如常,又锋芒顿显,怒中不失冷静。
      “诸位卿家,何必惊慌。”妫语复又坐下,语调冷静异常。“此月连日霖潦,雨水冲涮,土石松动,致山体滑坡,纯属正常。再者,山势滑坡是为哪面?山南多山民居住,树木多有砍伐,山石本就不固,如今有此一倾也不无可能。尔等俱为栋梁之臣,是碧落之肱股,岂可不问缘由,妄下论断?”
      阶下群臣被训得一时难以抬头,虽说兹事体大,但总也有失大臣风度。其中项平是最清醒的。他跨出一步,“臣驽钝不明,妄语逆言,君前之仪,请皇上恕罪。”
      临危不乱,以大局为重,好个项平!孙预仔细朝他看了眼。于是也出列,“请皇上赐罪。”众臣一被提醒,也都纷纷向女皇请罪。
      妫语平和地摆了摆手,“一惊之下,有所失仪,也是在所难免。众卿都起来吧。不过此事不可怠慢,秦商。”
      “臣在。”刑部尚书秦商闻唤立时出列。
      “此事就交与你仔细查明。若有受难百姓,恤其家属。若乃人为……此人居心险恶,定当重判。”妫语话至后来已带冷意。
      一听此言,孙预,秦商,项平三人俱是心中一动。好个人为!路子是定要往这上走了。
      “臣领旨。”这是自圣祖后,大臣第一次直接受命于女皇。但所有人都知道,事关社稷,女皇此令一出,天下是无人有这个胆子再敢说个不字了。

      秦商查案有了方向,线索也就跟着来了,再加上项平暗中安排,器山崩塌事件已有眉目。人犯在逃,各街巷都张贴了告示,悬赏捉拿要犯。民心由是安定,百姓也都纷纷协助官府拿人。
      如此一来,及笄大礼是不盛办也不行了。妫语皱眉,侍女莲儿奉上参茶,见状,不由轻问:“皇上还在为炸塌器山的恶徒心烦么?”
      妫语将手中折本一扔,“他还能生出什么乱子?我愁的是大礼。礼部侍郎沈召延,太常寺卿向素怀,此二人都是穷奢极欲之辈,讲排场,讲奢华……看看折子上提的,一个仪式就预算五十万两,如此铺张浪费!可我却不得不用他们。”
      莲儿将茶碗在旁搁下,柔声安慰:“皇上这样也是为了天下安定呀。若这五十万两能让天下百姓安心,那也算是值了。”
      “唉……也只能这么想了。支应喜雨一声,就说仪式比照先皇及笄时的用度,份上减他一层……我这个身份是不宜逾制的。至于主办人……就那两人吧。”要使用权力,就得付出相应的责任,没得怨言。

      九月初八,女皇及笄盛典。从紫宸殿至东昶寺,十里红毯铺就。天都民众万人空巷,十几万由他各州县赶来的商贾百姓也都集于路旁,俱为一睹盛况。二十多年前的繁丽富贵重显,漫天花语,炫烂令人迷醉。女皇銮驾缓行在红毡大道之上,辇宫女侍者千人,华衫飘飞,金翠耀目,罗绮飘香,个个争似神仙中人。道旁侍卫挺楫护卫,以防民情激动,生出变乱。也确实是群情欢跃,三呼万岁,喊声震天。
      东昶寺及笄礼毕,女皇又在太常寺设宴,文武百官纷纷献上贺礼,再加上各州县呈的贺礼,一时间礼单堆积如山,珍宝奇玩不计其数。同时,女皇又在天都四大街赐群宴,让天下百姓同乐。
      宴罢又点了几出戏,民间两处,而百官则在宫中汇绮园设台,热闹至深夜才罢。
      回到寝宫,妫语疲累已极。莲儿忙伺候更衣梳洗。直至华服褪去,妫语才呼出一口气。幸好,明日可以不必上朝。看了看莲儿与内臣知云、喜雨、长光,俱是显出疲态。
      “都去休息吧。喜雨,你把折子先搁着。明日再处理。都是些贺表,没什么要紧的。”
      “皇上……”喜雨想说不要紧,却被妫语止住。
      “好了,都去睡。我也累了,点着灯难受。”
      几人对视一眼,躬了下身,也便退下了。
      第二日清晨,妫语被莲儿轻声唤醒:“皇上,喜雨有事要奏。”
      妫语一个警醒,“马上叫进来。”一边吩咐,一边已让莲儿更衣梳洗,直觉是出事了。
      果然,喜雨一脸凝重,“皇上,南王齐冕弹劾长泉监察御使柳昌之,贪赃受贿,蒙弊上听,已将其削职打入大牢。”
      “动手了?”妫语双目一沉,嘴角却微微一勾,“来得好。长光,你密传信给项平。南王动了,那个逃犯也该抓住了。”
      “是。”内监长光应了声,退出煦春殿。
      南王,终于等不及了么?

      孙业环在榻上一闻此事,惊地勉力坐起,一阵咳嗽。“快……上奏女皇,这军机大事还得要闻君祥父子共论,咳咳咳……”
      按理府地藩王有权处置其署下官吏,但柳昌之其人颇有清名,更何况,当初上任之际为的就是特别的考虑。南王若真无二心,小心担待还来不及。明知故犯,南王定是打算动了。
      此番起事之端必是已故王妃仪鹛。当年先皇初即位便是忌惮这一个甥女才将其远远封在长泉府,不想如今南王仍是起事,打的是正牌皇室宗亲。虽说王妃忆薨,可还留下一女,后果堪虑啊。那闻君祥便是为着自己的后路也当与孙家倾力合作。
      其实先皇与南王妃之间还有一段嫌怨在里边,当时俱是年轻貌美,免不了情海生波。这一层,孙业环知晓,却是不便说的。
      孙预一听父亲之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刻递了牌子进宫,入得安元殿,却见闻君祥、闻谙、项平俱已在了。孙预递上奏本,也与各人招呼了下。
      妫语细看一遍,交于项平。“南王私自扣押朝廷的人,其心已昭,想必已有准备。各位有何良策么?”
      孙预沉吟着,“长泉府西接滇云府,东接平州,南王必定已打通了滇云西王这一关节,但平州应是已有准备。”
      妫语转向闻君祥,“太傅以为呢?”
      “臣也如此以为。平州素训水军五万,本是提防倭寇,从无闲置,今日正好与南王对上,也可抵他一抵。”
      “如此,应即授平州临事专阃之权。”孙预立即跟上。
      “不妥。”项平自入殿后一直不曾吭声,此时却直言反对。孙闻二人也是一愣。
      “皇上,前年调任的平州将军素与统军金相和有隙,但却与折衡都尉沙宇交厚,而此人曾是南王家臣,与南王世子齐雷恒颇有交情。”
      “这样的人为何还用在这种地方?”妫语闻言脸色一沉,凤目扫过冷汗涔涔的闻谙,“是谁委的任?荐的举?”
      “是……是臣,”闻谙声音略抖地跪下,忙磕头请罪,“臣有罪,……一时察人不明……”
      妫语朝闻君祥看了一眼,忍下一口气,“此事暂且记着。太傅,你旧一直统掌军政,现今如此情势,好歹也荐个大将出来。”
      闻君祥咽了咽口水,“臣以为湘州止郡的水军都尉阮风堪当大任。”
      “阮风?”妫语与淡淡与项平对视一眼,各自不露机锋。
      项平补充道:“阮风曾任平州水军都尉,资历颇深。治军严明,才能出众。曾率平州水军击退倭寇十余次。先皇坤元十年转调湘州止郡训练‘成泯湖’水军。”
      妫语向孙预点了点头。孙预马上起身领旨。“臣立刻去办。……还有一事,皇上,西王蒋晰素来其志不小,此行或恐是有意试探 。若南王功成,与朝廷拉开战局,他不定会坐收渔翁之利,待得两败俱伤,他便乘虚而入。”
      “皇上,滇云府自身麻烦也不少。镇守西疆十数年,但其地却一直苗蛮为患。且原州接其北,将军尚季廷才虽平平,但以谨慎著称。西王要动,恐怕不能不顾及。”闻君祥此番倒是倾其所知,且举荐不避仇了。这尚季廷为人严正,与闻家向是不屑往来,令闻君祥颇为忌惮。当时调其出都戍守原州,一则固是防着西王,另一面也是削除一个眼中钉。如今由闻君祥提出此人来,倒也难得。可见南王一举是真正威胁到他了。
      “滇云府之事虽可暂时稳住,但若南王长驱直入,加上北防也不甚安稳,形势还是凶险。南王起事就这一两个月,除平州、湘州操持水军,其它皆是步兵,一旦开战,便须有个计量。”此语一出,几个人都是一怔,妫语摆摆手,“速传兵部尚书、户部尚书来见。”
      “是”值事太监知云马上领命而去。
      不多时,兵部尚书朱瀚汶、户部尚书项焦炎都到了。南王押下柳昌之一事已震动朝野,朱瀚汶在来时途中便有计较。于是,行了礼,便直接禀明,毫不脱泥带水。
      “皇上,现我朝水军惟平州与湘州二部堪用,其余皆不足成势。平州水军五万,湘州三万,而南王这五年来招兵买马,勤习水军,拥兵十五万,恐怕不足抵挡。”
      “那依卿之见,有何良策?”
      “臣以为,南王手中所恃唯重十万水军,其余五万才是步兵。不妨先拉开战局,引水战为陆点战……”
      “先弃平州?”闻谙脱口惊呼。
      闻君祥在旁瞪了眼儿子,“朱尚书议法臣以为可行。先保有实力,引水军陆战,南王必不娴熟,到时一举击破并非难事。”
      朱瀚汶看了女皇一眼,补充了一句“乌州谯化郡,湘州止郡是重中之重,万不可失,佯败之势若在此刹不住脚,恐有后患。”
      “唔。”妫语示意项平,“项平,这两郡郡守是否可行?”
      “谯化风骅,止郡赵定犁足堪大任,只是乌州知州阮昌梧为人少才而好权,恐会干涉。”
      “摄政王怎么看?”
      “撤。翰林编修秦离,为人很有才具,可领乌州。颖阳郡郡守沈岚,曾为平州抗倭大将军沈翊扬的旧属,熟习水战,可协湘州统军华敏同领湘州水军。调阮风领平州水军。”
      孙预迅速整出一套方案,利落又妥当,于细微处竟是安排周全。妫语与项平不禁都深深看他一眼。
      妫语淡淡一笑,“就照摄政王的意思定吧。项焦炎,粮饷一事可有数?”
      “回皇上,几年来四海升平,前年又除了海禁,通商关税收支较丰,国库充盈。虽陈洛二州蝗灾,但还不损库存。供给全无问题。”
      “好,接下来战船□□添置你们就下去自行商议吧。”妫语示意让他们跪安,但却叫住了孙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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