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碎之城》青雾

9、第九章

　　回来后，黎承泽一直闷闷不乐。心里说不上来究竟为什么难受，因为知道了安瑾离开C市的原因？还是因为安瑾曾那样爱过一个男人？他自己也不知道。
　　手里攥着手机，他忽然很想听听安瑾的声音。
　　找出她的号码，摁了下去，电话那端传来规则的“嘟”声，几声之后被接起。
　　“喂。”安瑾在电话里的声音显得很清冷。
　　“是我。”
　　“嗯。”
　　“你在干嘛？”
　　“值班。”
　　“还在急诊科吗？”
　　“没有，肿瘤科。”
　　沉默了一会儿，黎承泽说：“你有没有想我？”
　　那边的人没有吭声。
　　两人就这样在电话里听着对方的呼吸声，直到安瑾那边有人说：“医生，31床病人肚子痛！”
　　安瑾马上挂了电话，黎承泽才慢慢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看着手机屏幕显示“通话结束”，然后画面换成正常的待机状态。
　　他又拨了一个号码，询问最快去K市的航班。那边答复，明天白天的航班已经满座，晚上有航班，但不是直达要中途转机。
　　第二天，他下了日班，回家拿了换洗的衣服，就直接去了机场。
　　到K市已是夜里十点多，打安瑾电话一直没人接，他就直接打的去了她家所在的那个小区。
　　刚下车，就接到了安瑾的电话。
　　“我刚才手机静音了。”
　　“嗯。”
　　“你找我有事？”她看见五个未接来电都是他的，那肯定是着急找她。虽然她知道，他远在C市，有事也不会找她，但她还是这么问了。
　　“安瑾，”黎承泽的声音稍显疲惫，“你想不想见我？”
　　“……”
　　“我在你家小区外面。”
　　“……”
　　“我等你出来。”
　　那边没有任何回应，黎承泽就挂了电话，靠着小区外一棵大树等。二十分钟过去了，安瑾还是没有出来，他也不打电话，既然已经告诉她自己在外面，来不来就由她来决定。
　　又过去十分钟，人还是没出来，他拿出一根烟，点着。他没有烟瘾，只是有点累，想提神而已。一根抽完，又接上一根，刚点着，他就看见了安瑾。
　　她穿着一件米色的竖领风衣，小区大门口的路灯有点明亮，照着她，更让她显得清新雅丽。她走出了小区大门，然后就站在那里，看着黎承泽。
　　黎承泽赶紧把烟灭了，走上去紧紧地抱住她。

　　本来黎承泽在来的路上已经向出租车司机打听好安瑾医院附近的一家酒店入住，可是她不肯。黎承泽知道她的顾虑，就找了家远的。
　　进了房间，黎承泽扔下包，就拥住安瑾吻她。
　　喘气之时，安瑾说：“你烟味好大！”
　　“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再也不抽了！”
　　听到他这样的话，安瑾心头为之一颤——他原来是这么在意她的。
　　他又说：“我去洗一下，你等我。”
　　他进了卫生间，关上门，又马上打开了门，一把拉了安瑾进去，“一起洗！”
　　……

　　醒来后，黎承泽看见安瑾站在窗边。他们住在二十层，从这里望下去，晨光下的K市尽收眼底。
　　风衣不知道扔在了哪里，她穿了件木代尔的紧身圆领T恤，下面穿了一条小脚裤，那样平常的打扮，却也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材。
　　她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的背影在淡淡的晨曦中显得清冷寂寥。
　　黎承泽的心不免为之一动，他轻轻起了床，从后面抱住她，在她耳边说：“安瑾，跟我回C市吧。”
　　她半天没有回应。
　　黎承泽把她转过身来面对自己，而她垂着眼，神情落寞。
　　他又重复：“安瑾，跟我回去好不好？”
　　她猛然抬起眼，“那你可不可以留在K市？”
　　闻言，黎承泽惊讶地看着她。他没想过安瑾会这么问他，而他也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
　　安瑾见他的神情，眼中忍不住涌出泪意，“你们总是那么自私！”
　　黎承泽再一次抱紧她，把头埋在她的颈边，“对不起！”

　　那一天，安瑾请了假，两人一起又去吃了次米线，可早上那样的对话不免让双方都黯然伤心。以前的黎承泽，什么都无所谓，吊儿郎当似的人物，现在也显得郁郁寡欢。他没再向安瑾耍嘴皮子，也不再霸道，而是异常温柔地对她。安瑾看着这样的他，心里更加地难受。
　　黎承泽不能多请假，第二天他就要回去了。在K市的第二晚，他们极尽缠绵。
　　早上，安瑾要去上班，黎承泽也跟着起来，一时两人竟不知道怎么说告别的话。最后，黎承泽开了口，“我送你上班去。”
　　到医院的附近，安瑾就催黎承泽回去。
　　他看着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劝动她。她被那样的伤过，虽然自己肯定不会像那个男人那样对她，可是又怎么让她相信呢？何况自己……
　　黎承泽很清楚自己是怎样的人，虽然在安瑾之后，他再没去招惹过别人，可是他从未对一个女孩做出过承诺，现在的他竟一下子迷茫怎么去一辈子遵守承诺。
　　安瑾值得更好的男人去爱她，而他黎承泽，一个不懂承诺为何物的人，是不一定能带给她幸福的。
　　即使他能给她承诺，他们的未来是定要一方背井离乡的。那样的思乡离愁黎承泽自己都无法承受，为什么一定要安瑾去接受？
　　那么就到此为止吧！忍痛割爱，总是理智的！
　　黎承泽搂住她，低头在她耳边说：“安瑾，找个好男人嫁了吧！”
　　她还是跟以前一样，在这样的时刻不说话，任由他搂着。
　　而这次，他却明显感觉她在他怀里轻轻地颤抖着。他一下子放开她，看见她眼中已噙满泪水却又似拼命地不让泪流下来，“安瑾，对不起，是我太自私！”
　　他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身离去。
　　有那么几次，他想回头，他想再看一眼，还是忍住了。
　　他开始恨自己，为什么当初要去招惹她？
　　如果没有他，安瑾就不会有刚才的痛苦。
　　而他自己呢？
　　他也第一次体会了什么是刻骨铭心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