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澈水夜谭》先得月

4、第 4 章

　　咱前头早提过，唐老爷子他怕老婆。还不是一般的怕，是很怕。

　　我们把这事跟他一说，他头一个就摇头：“不成！先不说我一年到尾不回村，难得回一趟，根本不知事，也根本不想管事。你们都说我老太婆也不想纠葛这件事，那我肯定不管。照我说，你们也甭管了吧。”

　　我跟吕飞没办法，只好打算另谋出路。

　　“要不我们报警？”吕飞很心虚地跟我提议。

　　我咧嘴一笑：“算了吧，这贼喊捉贼的，我这人别的不怕，就怕条子来抓我。哪还敢自己去找警察？……我说你怕不怕？好歹你是个倒斗的，不会警署还没你案例吧？”

　　“当然没有。”吕飞哭笑不得，“我要是上过黑名榜的人，还能在这里跟你混？”

　　看来不报警的话是暂时没法子了。

　　可怜那杨三家的二媳妇，求人求到小偷头上，我也是自身难保的，不敢去局子里留什么档。那头一个杨三家的女人就更惨了，直接变成类人猿，不知道我要是把这绿长毛拖到警察局，能不能吓趴下那群穿绿衣的？

　　“我们还是离开这吧，先带你们救回来的那个女人出去，以后再来救另外那个。”宫心看我俩都愁眉不展，只好劝说。

　　一想也只能这样。老爷子暂时靠不住，不过他估计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唐家那个老太婆倒是要防一防。我们挑了个鬼月之夜动身，月亮挂在云里，通红通红的，看着很是寒碜人。吕飞把风，我带着绿长毛女人沿竹林边小路走，宫心暂且殿后，将我们的行李收拾妥当后，还得先去看着唐家子婆。

　　出了村口不过两三里，山路有些陡，山野有点荒。我们没敢走大路，另选了一条稍微要绕些远路的小径。地上的沙泥积得厚实，脚踩上去一丝声响也无，绿毛女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倒还有那么点人模人样了。

　　足足走上一夜，远远就能瞧见清水镇。清水镇因一条不知名的清水河途径镇外而得名。之所以说是不知名，是因为清水河道早已干涸，地图上尚且不可标绘，也只有熟悉这里土地民俗的才知道曾经有这样一条河。

　　我跟吕飞、绿毛女口渴了很久，附近没有水源，眼看就能入镇，更要加快脚步，希望能尽快找着饮用水。

　　吕飞走在我俩前面，一转眼就转过一个土丘。我拉着绿毛女正要跟上去，这时的风声稍稍大了一些，迎着风竟然听到土丘后有一声闷哼传了过来。我俩都是一惊，忙三两步赶到。只见吕飞下半个身子都已陷在土沙之中，他不断地挣扎，我忙上去抓住他的手臂，叫绿毛女也帮我一齐拖住他。

　　绿毛女自然是听不懂我说话的，我只能单干。

　　吕飞看到我来，才穷凶极恶装腔作势地叫唤：“兄弟救命啊！救命啊！！”我一面回他：“大哥一定救你！兄弟你一定要挺住！革命的胜利曙光就在眼前！”一面将他从坑里拔了出来。幸亏砂石层的深度不够，底下像是有一层砖石层面。

　　我拿手丈量了一下，这洞椭圆状，窄扁，最宽至多数十厘米，勉强能供一人钻上钻下。眼下手头也没洛阳铲子，我跟吕飞只能拿砖块瓦片手刨。这才十几手下去，黄沙纷纷向洞底涌入，仿佛底下是个无底洞。

　　将覆盖其上的薄薄一层沙土刮开，局面豁然开朗，真正的洞口绝对是人工砖块堆砌的，修成了正圆形。

　　这是口水井，估计有点年头了。

　　我们三个都是渴得昏头，觉得既然这里有口井，那再往下挖挖可能还是有水的。吕飞问我：“下不下？”我当然点头：“下。你绑好绳子拴住我，我往下头先探探路去。”

　　井壁上长满了青苔，虽然不好落脚，等会儿上爬时估计要吃点苦头，但向下钻的过程顺畅无比。我下到中途，抬脚一撑，结结实实一块大铁板。我心想，这倒是稀奇了，井里还开个口子？这是要做啥？我向上亮了两亮手电筒，示意吕飞也下来看，等了好一会儿，才从上头井沿边上传来三声石头撞击响，吕飞在表示拒绝。

　　我一想，也对，你让绿毛女一个人呆在上面也不是个事，不如还是我先进去，让吕飞留守了等宫心赶到后再下井。

　　我靠在井壁上卷卷裤脚，身子后仰，借着绳索吊着的冲力朝铁门狠命一撞——

　　纹丝不动。

　　我正要再掏出匕首使使绝活，铁门咔咔的，居然从里头自己打开了。一双晶晶亮的眼睛从黑暗中亮了起来，我给吓了好大一跳，死人？活人？可是死人的眼神有这么清新透亮的吗？

　　半晌，我开始朝上头嚎：“吕飞~~~~~~赶紧拉我上去~~~~~~~~~有怪兽~~~~~~~~~~~~~~”

　　半秒钟后声音传来：“你——说——什——么？？？？？？？”

　　“有~~~~~~鬼~~~~~~~~~啊~~~~~~~~~~~~~~”

　　吕飞终于有了点反应，圈住绳索一把一把地将我向上提，我蹬着双腿想借力，谁知道铁门后的怪物颇能见机行事，上前抓住我的脚踝也想上去。我满身僵直，汗毛倒竖，见着尸王也没现在见到的这个东西来得惊悚。这地方上不上下不下的，想逃也没地方逃。

　　好不容易等我爬到井口，吕飞一手将我提上去，一手握紧匕首，往挂在我腿上那东西的脖子上一横：“是人是鬼？先报上名号。不然就请你吃刀子！”

　　那怪物一声怪叫：“大侄子……！小祖宗——！您可千万别！是我……是我……”

　　我忍不住“嘿！”了一声，不会吧？吕飞也是一脸不信，卡住那人的脖子掰到月光底下一看——

　　你爷爷的，还真是不倒翁那老顽童。

　　“说吧，你怎么会从那种地方爬出来？”

　　吕飞在井边升起一堆火，绿毛女的头掩盖在斗篷底下，整个人都阴沉沉的，我撩着湿漉漉的裤管在火边烤，老爷子坐我对面，给篝火照得脸上忽明忽暗。

　　“大侄子，你听我说，是这样的——我呢，半夜起来上了个茅房，觉得有些睡不着，就四处转了转。没料到一不留神掉在一个坑里，还掉得老深了，怎么爬也爬不上去。我没别的想头，只好另找一条路出去，爬着爬着，就不知怎么爬到这里了……”

　　我与吕飞对望一眼，一人挟住老爷子一边的肋下，将他倒吊着叉到水井边：“说不说实话？”

　　“说！我说！！先放我下来，咱有话好好说！！！”老爷子年纪大，有些吃不消我们这种玩笑，已吓得面无人色，“你们还不快放我下来……你们，你们不想回去救你们那个叫宫心的小女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