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曲只应天上有》猫皇殿下

4、杏林苑主任尽欢

　　蓝衣倜傥文质彬彬的卫璇玑同样很开心，他愉快的和两人打过招呼。
　　“阿纤，你终于下山了。真好。”
　　卫璇玑微笑着端详着苏纤梗，甚是欢喜。
　　“嗯，江湖真好玩呢。师兄给我讲了很多有趣的事情呢，还有很多很有趣的人，比如音丞主，琅琊域主，呃，还有吴女侠呢。”
　　卫璇玑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她在打趣他，便轻拍了下她苏的手背，低声斥道：“调皮。”
　　苏纤梗偷笑。
　　许梦鸿出言问道：“璇玑公子是代表文渊阁来的么？”
　　“阁主不在，我这个副阁主也只好凑数了。——这次的浴华节可真是热闹。”
　　许梦鸿点点头，“是啊，浴华节办了那么多次，从没这么热闹过。尤其是平时不太出门的女侠们，我看也来了不少呢。”

　　“那当然。” 三人正聊的热闹，不防一个清和的声音插了进来，“传说琅琊域主可是天人之貌呢！就不知道我等有没有这个福气瞻仰一番了。”
　　众人朝声音来处一看，只见是个很年轻的男子，意态潇洒，丰神俊朗，腰上别着一根翠绿的竹笛，霓虹七色的笛穗随着他的动作左右舞动，煞是动人。
　　男子抱拳行了个礼，朗声道：“众位侠士，打搅了。我姓王孙，名七忌。”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秋毫殿主，真是失敬了。”
　　卫璇玑收起讶色，看了看诸人，先自我介绍了一番，又将许梦鸿苏纤梗等人介绍了下。
　　王孙七忌一直噙着笑，神态谦和而亲近。
　　许梦鸿暗叹了下，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啊，——平易近人温文尔雅，不知道偌大一个秋毫殿是怎么被他管理的井井有条的。
　　苏纤梗刚抬起眼睛偷偷打量王孙七忌，却被他浅笑的目光撞了个正着，一时倒有些尴尬，神色也不自然起来。
　　倒是王孙七忌哈哈一笑，讲道：“仙子能看是我的荣幸，虽然没有长成琅琊域主天人一般的品貌，本人也是自认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
　　闻言，苏纤梗更加尴尬，垂眸看地，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卫璇玑笑看了苏纤梗一眼，解围道：“阿纤下山不久，不懂江湖规矩，还请王孙殿主不要介意才是。”
　　“美女看我，怎么会介意？璇玑公子多虑了啊。”顿了一下，王孙七忌又笑睇了苏纤梗一眼，才道：“很开心结识各位侠士，浴华节快开始了，王孙先走一步。”
　　“王孙殿主请便。”

　　明黄如金的细碎日光柔柔的吻上木盆里十色纷呈的花瓣，给这座画楼添上最为瑰丽的一笔。这是一株一尺来高的植株，白色的叶子顶端开着一朵硕大的花，花朵分十瓣，每一瓣呈现出不同的颜色，或玫红、或粉蓝、或淡紫、或雪白，或嫩黄。
　　“真是一朵漂亮的花儿！”
　　纳兰孤音无声赞叹，微微弯下腰，凑近明丽的花朵，眼睑覆下来，盖上那双含情如水的桃花眸，细细感受花瓣香味的无声变换。
　　暗香入鼻，丝丝醉人，须臾间便变换了一种味道；
　　或浓烈或雅，或清新或端幽，
　　总共十种香味。
　　香飘十里，故名十里芳菲。
　　一个俏丽的人影悄无声息出现在画楼，倚在门框上。
　　一刻钟后，人影打断纳兰孤音的“孤芳自赏”。
　　“这便是你从吴秘那讹来的十里芳菲？”
　　纳兰孤音无奈的睁开眼，抬起头，“你总是这么扫兴，我的欢子。”
　　任尽欢面无表情的走到花前，瞥了一眼后，不屑的说道：“就这么一朵破花，吴大嘴巴当宝贝儿子似的养了三年；没想到你也恁地没出息，——瞧你刚刚那副如痴如醉的傻样！”
　　纳兰孤音充耳未闻，骨节分明的长指往花瓣上空弹了一下，优雅地收回右手，淡粉的双唇吐出一句话。
　　“对牛弹琴，古人曾不我欺也。”
　　任尽欢眉峰跳了一下，冰冷的目光先射向地上死的毫无知觉的蛾蝇，又转回身侧长身而立眉目如画的女子身上。
　　“我虽然欣赏你的胆大妄为，可一点都不欣赏找死的蠢行！纳兰，李蓦千寻和你以往招惹的跳梁小丑都不一样，你可莫要为了这么个破花搭上自己仅有的小命！”
　　任尽欢的声音宛如来自无寂海，阴冷而沉硬。
　　纳兰孤音却不自禁的笑了开来，明丽如水的眉眼晃的任尽欢眼花。
　　任尽欢皱着眉往旁边退了一步，冷冷的说道：“我可不是郁临溪，收起你那副狐狸精嘴脸。”
　　“欢子呀欢子，你就这点不可爱。担心我就直说嘛，弄得这么冷冰冰的让人家怎么领你的情？”纳兰孤音朝任尽欢逼近了一步，黑白分明的眼眸直直的望进她的眼里，直到她渐渐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才眨了下眼睛，轻声问道：“莫非你和燕北亲热的时候，也是这样冷冰冰的——”
　　“去死——”
　　纳兰孤音哈哈大笑，身子已在半丈之外，恰恰离开任尽欢冰冷如铁的脚尖。
　　两颊飞上浅的几乎看不见的粉色，任尽欢声音不自知的提高：
　　“纳兰混蛋，等你被李蓦千寻打残的时候，可千万别来求我！”
　　“哎，不就是你家燕北哥哥的主子嘛，有必要这么胳膊肘往外拐么？”
　　任尽欢甩了她一眼，转身就准备下楼。
　　“哎——”纳兰孤音无奈的笑笑，“到过拜月城沐月厅了吧？感觉如何？”
　　“你就装蒜吧。拜你所赐，有了琅琊域主的东西，全九荒的人只怕都朝拜月城挤来了。尤其是那些女人，跟八辈子没见过男人似的！简直丢我的脸！”
　　“欢子呀，做人要厚道。怎么能这样说美女们呢？”
　　“哼，我一向实话实说。那个第一美人梁挽袖不是自命清高骄傲的像孔雀吗？于青青不是发誓绝不向男人低头吗？不过一件男人的臭衣服而已，还不是都眼巴巴急忙忙的跑来了！更不用说那个花痴李蓦千寻十年的碧落宫主李李素了。”
　　纳兰孤音轻拍了手掌，笑颜再次如春花绽放。
　　“琅琊域主行情还真是不错！看来我可以卖个好价钱了。”视线撇向右下方的十里芳菲，愉悦的说道：“你也孤单了吧？莫急，你很快就会有伴了。”
　　任尽欢惊疑不定，不确定的问道：“纳兰混蛋，莫要告诉我，你看上了碧落宫的千日迷情？！”
　　“然也。”纳兰孤音深吸一口气，十分憧憬的赞道：“十里芳菲和千日迷情，多么美丽的一对！”
　　“可是千日迷情是碧落宫的镇宫之宝，李李素会舍得给你吗？”
　　“你不是都说了李宫主花痴了咱们天人一般的琅琊域主整整十年，从十五岁到二十五岁，一个女子最好的年华都浪费在一个从不喜她的男子身上，从这一点来看，我完全可以确定，她一定会换的，而且还十分乐意。”
　　“就算她白痴，难道你也跟着傻了不成？”
　　“哦？我又如何了？”
　　“难道你忘记那个预言了？”
　　“你是说关于十里芳菲与千日迷情的预言？——同时拥有它们的人将会厄运连连？”
　　“废话！”
　　纳兰孤音轻轻浅笑，“欢子，你知道的，我，从不信命！”
　　“可是那个预言却从没有失灵过！你看从陶朱、花老太君、明老庄主到云三娘，哪一个没有亲身验证这个预言？！哪一个没有乖乖的让出这两株破花？！”任尽欢简直是疾言厉色。
　　纳兰孤音叹了一口气，牙白口清的道：“你该相信我，欢子，而不是相信这些莫名其妙的预言。”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就非要以身犯险吗？不犯贱你就浑身难受是不是？”
　　纳兰孤音以手拊额，恳切的说道：“不骂人你也浑身难受是不是？所以我是非要千日迷情不可的。”

　　琅琊域。
　　域主府。
　　燕北深呼吸了几次，终于还是提脚走进了苍梧殿。
　　琅琊域主办公的地方。
　　燕北调动全身的真气，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身形。
　　跪伏在地，不敢抬头。
　　其实不用抬头，燕北也完全可以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强大气息，也可以想象出上方□□如冰一如永恒的背影。

　　“禀域主。浴华节上，碧落宫宫主李李素以碧落宫的镇宫之宝千日迷情换得了您的衣服。不料，当晚，李宫主在自己的卧室里离奇死亡。您的衣服也失去下落。江湖上都盛传凶手来自琅琊域。碧落宫副宫主丁铁衣悬赏一万两白银和碧落宫十条绝密消息，邀请江湖高手为李宫主报仇。时隔两日，已经有不少江湖人士朝琅琊域主府而来。”
　　“属下无能，前来领罪。”
　　偌大的殿堂毫无一点动静。
　　一滴汗水沿着燕北光洁的额头蜿蜒而下。
　　燕北单手着地，不动如山。
　　等了良久，终于听到了冰棱般的嗓音。
　　“伤口？”
　　“李宫主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杏林苑的季无错说是窒息而亡。”

　　“纳兰孤音？”
　　燕北在心里舒了一口气，答道：“纳兰丞主一直在自己的画楼，伺弄十里芳菲和千日迷情，没有离开。听说了这件事后，才去了碧落宫一趟。”
　　“郁临溪？”
　　“三日前，桃夭域主郁临溪乘船出海，随行的还有文渊阁主百里流川。”

　　“无悲无喜崖，三个月。一刻钟后，燕南。”
　　“燕北领命。”

　　燕南焦急的看着门口，直到燕北清瘦的身影出现。
　　“怎么样？域主怎么惩罚你的？”
　　燕北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无悲无喜崖，三个月。”
　　“谢天谢地。”燕南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下，“还好域主这次开恩。”
　　燕北点点头。
　　想起什么，燕南又皱起了眉头，“不过，无悲无喜崖，也实在不是个好受的地方。这三个月，有的你煎熬了。”
　　“放心吧，死不了的。”看了下天色，燕北说道：“进去吧，域主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