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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玉蝉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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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斗不知道二十一世纪的“四大名绣”苏绣、粤绣、湘绣、蜀绣究竟技术如何,但看眼前盒子里的这匹绣锦就知这大汉朝“万沁坊”的“一品绣”名不虚传了。
绣锦上只有一种花,紫红色,可以看出花瓣是呈半环状突起,斜向交互排列,像是蝴蝶在花丛中翩翩飞舞。而且无论图案或留白都用细密的锁线勾勒出来,生动立体、高贵华丽。
一旁的伙计介绍道,“这可是我万沁坊的第一绣娘花了三个月制成的,而且因为色染材料关系,一年只能织出两匹来。”
于斗眨了眨眼,终于知道什么叫“巧夺天工”、“蓬荜生辉”了,盒子里的花待放欲飞似的,几千年前的技术真是……
“怎么样?”任建看于斗目瞪口呆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于斗砸吧砸吧嘴,想到了一些事情,摇摇头,很是遗憾地叹了口气。
“恩?”任建看他明明是很赞叹的样子,“你叹什么气?”
“刺绣确实很不错。”于斗双手背在身后,很大人地又叹了口气,“可惜呀,做出的成衣不怎么样!”大汉朝衣服的式样都是按身份来的,贵族高官们也就那么几种衣服。
“你还能变出什么样来?”任建看着于斗,挑眉好奇道,“就你说的那个什么燕尾服?”
“燕尾服可不是身份地位一般的人穿的,我们这等凡间百姓怎可望其项背?”于斗故意道,他刚刚突然想起绣锦上的花他在刘恒身上看到过,别说这是什么流行时代,正巧都喜欢,说不定任建和刘恒还有什么关系呢。
任建被“平凡百姓”刺激到了,不过他家虽然与官府来往密切,也只是“商人”,毕竟没有什么官位,只得咽下一口气道,“这份礼可是送人的,我自然没资格穿,那人却是名正言顺,你何不做了成衣我送上去,要是大人看得高兴,你也可得份官禄。”
话刚说完,任建就后悔了。先不说这是今年的最后一匹,万一这人要是做坏了,可是要连累全家的。
“好啊,你敢交给我,我就敢做。”于斗笑眯眯,古代的刑罚可是轻易就要杀要刮的,要是他做不好,他们任家可就遭殃了。
“你……”任建很想说“好,你做”,可是家族二十多年的教育不允许他做这么轻率的事。
“于斗,”吕锦渊看了脸色发青的任建,拉过于斗,对任建道,“小弟不懂事,还请建弟不要他一般见识。”
“什唔……”于斗刚张嘴,就被后面的白涯一把捂上嘴,拖到身后,“唔……”
任建这才恢复脸色,淡淡道,“小弟住在城南的顺昌客栈,还请锦渊兄有空来找小弟叙叙旧。”
说完,让下人拿着绣锦走了。
“吱吱——”吱吱看着任建的背影,舞了舞手臂直叫唤,好像在告别。
“哈哈……”于斗抱起吱吱大笑起来,“真乖,同类相近就是如此吧。”
“于斗哥哥,”白涯拉拉于斗的袖子,“万沁坊虽然只是民间绣房,可是朝廷这几年的绣衣都是找他家做的,和官府的关系很好,你这样得罪他可要小心了。”
“那他为什么还来万沁坊做绣锦,自家不能做?”于斗好奇道,“按道理他们不是竞争对手么?”
白涯也好奇地看向站在一旁的伙计,招手让他过来。
“客官有什么要求?”伙计点头哈腰道。
“雪绣闺为什么要来找万沁坊做绣品,他们不是有自家的绣娘么?”
“噢,难怪客官不知道,这是雪绣闺和万沁坊两家不是秘密的秘密。”伙计拉过白涯和于斗,左右看了看。
白涯掏出一串铜钱,伙计连忙笑着接下。
“谢谢客官。雪绣闺之所以叫‘闺’是因为他们最好的绣娘只能做出最美的女衣,而我们万沁坊的绣娘则更擅长男衣。”
“那为什么你们不送给朝廷?”这应该是家家抢着要做官家生意吧。
“唉,怀璧其罪。”伙计声音又小了一度道,“这献绣衣也是一件巧心事儿,雪绣闺年年献绣衣的都是家中十三至十六的花样闺女……”
说着,还特猥琐地眨了下眼睛。
于斗浑身一抖,感情是还是献美女啊……
白涯倒是知道一些,无论是给宫里的还是给王公贵族的,要是献衣的同时被看中,那就能把人一起留下。不过他在宫里一来年纪还小,而来吕后在旁边看着,倒是没做过留人的事。
“于斗,”吕锦渊拿过一件厚厚的披风,随手一甩,罩上于斗的头,“没事别瞎打听那么多事。”
于斗从披风下钻出来,刚想发脾气,又想到今天是来买衣服的,而且不出意外钱也是要吕锦渊出的,总说出钱的是老大,就不跟他计较了!
顺手摸摸身上的披风,外面是一层什么动物的毛,细腻柔软,内里是棉絮夹袄,做工真细,深冬里披上一件外出就不冷了吧。
“白涯,”吕锦渊喊道,“你自己也找一件吧。”
白涯看了吕锦渊一眼,默默走到一边拿起一件黑色的披风抱在手上。
……
大街上,吕锦渊走在前面,于斗退后几步到白涯身边,看吕锦渊没注意悄声道,“白涯,你认不认得那花纹?”
“你说那绣锦上的玉蝉花么?我认得的。”白涯点点头。
“玉蝉花?”于斗虽然看过,不过却是认不得的。
“恩,”白涯搂紧了肩上装衣服大包袱,见怪不怪道,“在大汉朝,没有官阶的百姓的外衣上是不能绣大物件的,也是不能随便染鲜艳颜色的,只有在朝廷里才按照官位大小决定你的衣服多鲜艳。”
于斗低头看看自己和白涯的衣服,果然,今天他们都是穿的白色的外衣。抬头看看周围在街上的,也只是黑的、灰的、青色等和其他一些淡色系,而且都没有像电视剧里那样在衣服上绣山河花木的。如果再细看,他们几人穿得算是比较好的绸衣,大多数还都只是麻布衣服。
“所以任建的那匹布应该是送给王公贵族的。”白涯歪歪头,“我好想在哪里看见过这种花纹。玉蝉花……玉蝉花……”
“是刘恒吧?”于斗插口道。
“对了。”白涯眼前一亮,握了个小拳头,“我记得刘恒的母亲薄姬最喜欢玉蝉花,之后好像听说代国就把这种花作为行宫里的御用花了。”
“御用花?”于斗撇撇嘴,小声道,“封建专制主义害死人啊。”
“啊?”白涯没听清。
“没什么。”于斗摆摆手,拉着白涯快步赶上吕锦渊。
……
回到院子的时候,寒青已经回来了。
“主上。”寒青一躬礼完,便报告道,“暂时未得琅琊王下大军下落,只是得到消息,近日琅琊王在代国附近频繁出现,而且身后似乎有人在追赶。”
吕锦渊坐在主位上默不作声。
白涯看了一眼于斗,果然听他道,“抓贼就抓大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住持,我们只要找到琅琊王,那铁牙肯定会和他联系,到时候……”
于斗做了个海底捞月的手势,得意非常。
吕锦渊稍作思付,“那就先去代国吧。”
……
于斗突然很高兴,他高兴不是刚刚吕锦渊听他的话,答应去代国。
也不是因为可能即将会到的金甲的消息。自然那是值得高兴的。可是显然于斗是实在的人,实在的人不会为将来的可能发生地事情高兴,而只会因为现在得到的高兴。
而现在他手里正拿着一封信。信固然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可是信是怎么出现的就值得于斗激动一下的了。
之前看过了吕锦渊的“竹林轻功”,还在船上看到了刘恒手下“刀刀不留情”,还有金甲在军营里的“大刀一劈”,说实话,对这个时代的武艺,于斗真的只能叹息“无语”。招式耍得是实实在在,没有威亚没有剪切,就算身在其间,也仅有赞叹。
于斗从来没想过自己也去试试,因为就算他来这里太晚、每天起得也不早,也是知道吕锦渊他每天都要练功几个时辰的。而且那种练功,不是就往蒲团上一坐,冒几股热气就了事的。那是要真金白银、真材实料、真刀真枪的一招一式练上几遍的。
所以,他从没想过去学,扎马步不值得他浪费大好春光不去睡觉。那太……不是一般人干的了。但是他刚刚看到了什么。
于斗刚刚打开房门,就听“窣”地一下,从窗户外射进来一道光,接着“哆”地一下留在桌上。
这就是这封信的来源。这就是于斗高兴地原因——他看到暗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