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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小七 ...

  •   乐天看着身边的少女默默咽气,微微有些黯然,顿了一下,还是上前摸索了一阵,把她所有值钱的有用的东西拿出来放在一边,只留她一身衣服躺在那里。然后,回身上楼,在阁楼里翻找。

      阁楼久没人来,灰尘满满,杂物堆得高低不平,再加上又直不起腰,乐天爬着走了两步,呛得直咳嗽。

      “如果没记错,她说过,垃圾桶应该在这里才对。”乐天一只手捂着口鼻,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努力翻找。

      来这个世界已经半年,从未产生过需要垃圾桶的垃圾,乐天从一开始的诧异,到现在已然习惯。洗澡用光从头到脚照一遍即可,上厕所也是光洗马桶,洗衣服,打扫卫生全都不用水。而且,上厕所这种事,乐天也就刚来的那一个月用得比较多,后来,不知是不是一直食用合成食丸的关系,排泄量迅速减少,厕所几乎成了摆设。不过,总而言之,这里的一切清洁活动都不再用水。

      水,是紧俏资源,供应都是按公民等级定量的。幸好,少女最后的时期已经是等死的状态,摄入量极少,不然的话,就她一个六等公民的定量还要养乐天这么一个黑户的话,乐天早就渴死饿死了。

      乐天来这里之前,是个地球土著。进入末世之前,她一直在大学里念书,算是极普通的一员。非要说她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的话,那就是她有一个最大的喜好,就是看电影。在黑暗中享受光影世界,融入男女主角的遭遇生活,对乐天来说,是一种廉价的逃避枯燥现世的办法。

      从她初中考砸了中考起,就迷上了电影里与她的生活完全不同的世界,每每烦闷时,无聊时,快乐时,可以说是任何时候,她都可以拿起一张电影碟片,或者走进一家电影院,然后开始她把思想抽离现实的过程。

      她看过的电影就算只写目录都可以装订成一本书。但她的习惯与别的影迷略有不同,让她没办法找到同好。因为她看电影从来不挑,什么都看。商业的、文艺的,好片、烂片,什么类型的电影都能让乐天找到乐趣,就象她的名字一样,在这方面,她就是个乐天派。

      除了看电影之外,当时做为地球人的乐天,不知是不是光怪陆离的电影看多了,现实中的想法与剧情复杂的电影完全不同。她最大的愿望就是顺顺利利读完书,然后回家继承父母的小店,过着闲地时候看看电影,忙的时候进进货的安逸人生。只想着平平稳稳地过完一生。本来,这个愿望几乎眼见可成的,没什么阻力。

      谁料到玛雅人的预言成真了,2012,末世来了。

      黑暗、罪恶、瘟疫、病毒……一切的发展如同小说中一样,世界迅速从光明安适变得混乱而残酷。乐天眼见着周围的同学老师,一个个或者变异,或者死亡,下意识里,她很想把这一切的不可思议想像成电影世界。可是,空气中弥漫的尸臭,门外巡弋的丧尸,还有饿得如火灼的胃,都在提醒着她,末日降临。

      虽然很想念父母,但连门都出不去的乐天却毫无办法。此时,她才感受到自己的孱弱与悲哀。就算想用电影来逃避,都没有电。在又饿又病,发烧三天三夜之后,她没有死去,意外地拥有了一项异能,让她这个没体能的宅女勉强在人命不如草芥的末世活了下来。

      乐天的异能就是,她的身体变得百毒不侵,皮肤变得强韧异常,普通的刀都难在上面砍出伤来。而且就算受伤,愈合速度也是常人的百倍。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时,连乐天自己都吓了一跳。

      虽然无论是力气还是速度,都没有变得更强,但这样的身体,却让她不再害怕遍地横行的丧尸。后来,她学会了拿跟棒球棒就大胆地行进在丧尸遍地的街道,顶多挨点痛,就能顺利地各个超市——末世没有别的要求,就是食物与水。

      当时,乐天以为人生就要这样充满着恐惧与尸臭地活下去的时候,大神天道们好象玩够了,地球开始大规模的自毁游戏。地震、海啸、狂风、洪水,暴雪,火山暴发……乐天所在的城市的灾难比较特别,是一场密集的雷电之劫。

      乐天不知道别人如何,反正她是没有躲过去。不过,能在死前见到如此壮观的场面,乐天也觉得值了。太久没有见过光亮,成千上万的雷电一时之间把整个城市照成了白昼,同时也把整座城市劈成了废墟。

      如小儿胳膊粗细的雷打在乐天头顶上的时候,乐天以为这次必然死亡,却不料有再次醒来的,机会,更荒谬的是,还带着她这付身体一起,穿越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

      据她说,这是一个科技高度发达的世界,星际联盟的上层星盟新冠星联邦的辅卫星之一——冠卫一。

      据说,城里,满天都是悬浮车,警察也是机器警察。象乐天这样的黑户,想用打人情牌之招是完全没有可行之路的。如果乐天穿越到街边,那么等待她的就只能是黑户待遇:发配到矿星去挖矿。在那里,就凭乐天这孱弱的小身板,绝对坚持不了半个月,就得累死饿死渴死,或者进了变异兽的肚子。

      据说,这里的水是定量购买的。合成食丸倒是不定量,但显然收留乐天的这位少女身上并没有什么积蓄,她最后病得吃不下,乐天也只能勉强维生。

      所以,稍稍了解了这个世界之后,乐天时常忍不住慨叹自己的运气实在不错。末世时可以生成生存异能,穿越后又能落在这个与自己同名同姓的女孩子家里,这才使乐天能够有时间适应这个世界,学习这个世界的语言,才让乐天有机会在将来融入这个世界。

      半年的时间并不足够乐天精通一门外语。因为一天到晚地陪在一个爱唠叨的病人身边,乐天半年下来,也就勉强学会了一些常用语。但还是有一部分少女所说的话,乐天完全不明白。就算乐天问,她也不肯再说。这样的事,乐天自然不会去逼问一个晚期病人。所幸,这位晚期病人是个很有耐心的少女,把乐天当成一个小孩子来教养似的,也不烦,经常把冠卫一的人文地理说给乐天听。虽然她的口吻中带着丝忧伤,但更关心生存的乐天,也只是把她当成一个老师在对待。

      不过,现在她死了。乐天忍不住头痛。下个月的食丸和水该到哪里去弄呢?

      一边苦恼,一边埋头找垃圾桶。她现在身体弱,没有力气,根本不可能把这么具尸体搬到外面去。更何况,就算她有力气,也不知道该搬到哪儿去。再加上,如果让人发现她是因为辐射病而死的话,自己肯定是第一个被隔离的。万一再被人发现自己完全可以不受辐射威胁,那结果……乐天不敢想像。还是找到垃圾桶再说吧。

      垃圾桶,这是乐天的叫法。实际上,照少女所说,应该是销毁垃圾的功能,并不是装垃圾的。这世界是没有垃圾的。如果真有了非丢弃不可的物品的话,直接拿垃圾桶一喷,物品就会在强光之下化为乌有。说实话,乐天很难相信这种做法环保。不过,确实方便。

      阁楼上的东西很乱,很杂。但大都是新的。很多是小孩子的玩具,虽然乐天看不出来怎么玩,但颜色鲜艳,造型可爱这一点看来,就知道不是给大人准备的。

      一颗彩色的蛋状物,丢开。一个边上缀有小花的光板,乐天按了按按钮,没有任何反应,丢开。一箱子衣服,都是儿童女装,漂亮是漂亮,可爱是可爱,但还是推到一边。

      一件一件地摆开来,理出一小片空地。乐天转头一看,一个不小的长方型盒子,不知道是什么金属材质,擦去灰尘之后,露出银色的刻着不知什么花纹的表面。拖过来,随着光线的变化,表面的流光,一闪一闪,很是耀眼。

      “不会是什么宝贝吧?”

      虽然知道这世界物品的造型都是如此风格,冰冷而且很有科技感,但做为地球土著就是会为这样的审美惊讶。几乎是急不可待地上前,跪在盒子前,把盒子上上下下地摸了一遍,终于找到了一处开关,轻轻一按,盒盖无声无息地自动弹起。

      “呀!”

      乐天说不出自己是高兴还是失望。盒子里躺着的明显就是个机器人。造型很可爱,圆脑袋,直筒身子,还有两只同比例的腿。荧白色,不知为什么让乐天想到地球上的苹果公司的某些产品造型。流线很美。美中不足的是,从头顶到脸颊的部分不知道被什么划伤,表面的金属几乎被砍得裂开,幸好并没有露出里面的内容。

      看这造型,应该是跟那些玩具一样,是送给某个小孩子的礼物吧?但它也和那些礼物一样,没有被小孩子接受,所在一直躺在这里。

      “还没玩过机器人呢。”

      乐天一向喜欢3C产品,对眼前这个虽然受了伤,但并没有伤及根本的机器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时之间,甚至连楼下的少女尸体都忘了。这也不怪她,谁如果在末世生存了那么久之后,也不会对尸体产生什么太强烈的感觉的。

      按照人类设计机器人的习惯,尤其是设计送给小孩子的机器人的习惯,开关无非就是那么几个地方,又隐蔽,又方便。所以,乐天摸索了一阵,果然在机器人的脖子后面找到了开关——一个不大的孔。

      顿了一下,乐天突然有点紧张,不知道还有没有电啊。刚才那些光板什么的,都已打不开,要是这个也打不开的话,那就实在太让人失望了。

      “咝——”

      把探针拔出来插进机器人的肩膀,机器人发出一阵很细微很沉稳的动作声,乐天眼睛一亮,一瞬不瞬地盯着这个带着伤的机器人。

      没一会儿,机器人黑黝黝的眼睛闪起红光,闪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熄下来。它动了。

      它先是脑袋转了转,然后慢慢直起身来,看——也许是看吧,反正头是转向了乐天的方向,好一会儿,它才从盒子里爬出来,站在地上正好与跪着的乐天差不多高,平视。

      “开启者您好,007为您服务。请问,今后是否是您来使用我?”

      乐天愣了一下,因为这位007的声音太过平板,与少女温柔顿挫的声音完全不同,乐天有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想了一下,连猜带蒙地明白了它的意思。心中一喜,连忙点头。

      “那么,请您设置选项。”007说着在自己胸口一摸,肚子打开来,拿出一块光板,递给乐天。

      乐天拿过光板,端到眼前。光板上一排一排的文字,乐天猛一看过去,觉得自己都应该认识,因为大部分都是方块字。可是真认真看起来,立刻焉了。来这里半年,之前,乐天一直努力在学外语的氛围中,此时乐天才第一次受到自己竟然沦为了文盲!里面十之八九都不认识,偶尔几个似是而非的汉字,乐天也没了信心一定与她心目中的意义相同。

      虽然郁结,同时也有些纳闷。怎么会外星文字这么有汉字的感觉呢?

      顿了一会,乐天抬起头,看向耐性很好的007,虽然明明知道这不过是个机器人,还是脸红了起来:“那个……我不识字。”

      “是007的疏忽。”007连忙道歉,虽然声音里完全听不出情绪,但乐天心里还是好受多了。007站了过来:“开启者,请让我为您解释。”

      “多谢。”乐天连忙把光板递给了007.然后,007就开始了平板地一题一题地说明。

      内容很容易理解。无非是向乐天解释它能做的事,请乐天说明可以支配它的人员名单,工作禁忌,工作方式,还有如何称呼之类的杂项。

      听到这些说明,乐天松了口气。并不是她想像的那些复杂的逻辑问题。一一说明之后,007把光板收进肚内。红光在眼中闪了一下,声音突然柔和了起来:“天天,”这是乐天要求的称呼:“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这种很感性化的说话方式也是乐天要求的。虽然007长得就是一付机器人的样子,但毕竟是可以交流的,乐天还是希望人性化一些。尤其是声音,乐天把它设置得与父亲很像。

      乐天闭了闭眼睛,眼泪差点掉下来。对她来说,不过是一年多没见到父亲而已。可是这一年多的经历,让她觉得比她之前过的二十年还要长得多。此时突然再次听到父亲的声音,心里一直努力隐藏的软弱,突然迸开,乐天缓缓地瘫坐下来。好一会儿,才微笑地睁开眼睛。

      “是的,小七,我需要处理一个尸体。”

      被乐天起名小七的007没有任何犹豫:“天天想要如何处理?要吃吗?”

      乐天脸一僵,胃里有点酸,顿了顿,连连摇头:“不,不,不,是销毁。”

      “这是我的工作范围内。”小七伸出手,乐天就听见刷刷刷几声,一只金属手突然缩了回去,再伸出来时,就已经变成一个好象大一些扁口吹风机的东西。

      乐天张了张嘴,终于决定还是先处理了再说。她不懂的东西也太多了,如果什么都要问清楚再工作的话,非得等到尸体都臭了不可。

      下了楼。小七在楼下的地面站了一秒,没等乐天说话,就立刻移动到少女的尸体旁边:“请问天天,你要销毁的尸体可是这个?”

      “是。”

      乐天应声。然后没有看到任何光影效果,少女就突然化成了灰,然后有一缕浅灰色的烟慢慢浮在已经消失的少女的上方。

      这种场面无声无息,反而增加了它的恐惧性。乐天虽然见过无数尸体,甚至也见过丧尸吃尸体,但这样突然蒸发的场面却还是第一次见。有种特别冷酷的荒谬感,让她半天说不出话来。直到小七过去非常利索地收拾干净,举了个小小的暗沉的黑盒子过来。

      “什么?”乐天还有些没有从刚才震撼性的场面中回过神来,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黑盒子有点讶异。

      “刚才那具人类尸体处理后留下的。”

      “咦?!”连尸体都能突然蒸发了的能量,这个暗沉沉的小盒子看上去竟然毫发无伤?!最重要的是,自己之前是搜索过少女的身的,根本没有这个东西!这是什么?

      乐天本能地在盒子上摸了一圈,耳边听见小七的声音:“天天,我建议,你最好不要……”然后,小七的声音就被一声轻脆的金属响打断了。乐天眼前一亮,感觉身体再也无法受控,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这一倒就是三天。

      “暂时看起来没什么危险。”小七突然摇了摇头,甩了甩脚,非常人性化地叹了口气:“看来是个与众不同的开始。虽然……有些糟糕,但,算了。不如趁现在先探索一下吧。”自言自语着,小七开始在这栋两层小别墅里迅速地四处游走,全部看过一遍之后,才站在房间的窗前,身前蓝光暴放,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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