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GL）》再见东流水

19、第十九章 暖

　　经过二十四小时的努力，下班之前，肖夜雨的培训计划终于出炉。从信鸽上将完稿传给阳部长的时候，肖夜雨如释重负。不管自己做的计划是否符合要求，至少，自己很用心的去做了。做到了自己可以做到的极致！

　　下班，收拾东西，回家。肖夜雨觉得自己脚步有些虚浮。昨晚整夜没睡，这会儿，肖夜雨觉得自己骨头里面的力气也被紧张的工作给抽了个干干净净，此时身体虽然觉得疲乏，可是心里反倒轻松，前两天那种无事可做的空乏与抑郁，被充实代替，只不过，这充实，来得有些猛烈，让人不太受得了，不过肖夜雨还是想大笑三声为自己的表现喝彩。

　　回到家，冲了个澡，肖夜雨倒在床上，连手指头也不想动一下，三十秒便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醒过来的时候，十点多——不是自己不想睡了，而是肚子闹空城计，被饿醒的。昨晚和今天早上都没有吃饭，中午的时候匆匆扒了两口工作餐，这会儿放松下来睡了一会儿，胃里大闹情绪。咕咕叫得欢快。

　　肖夜雨只好爬起来，顺手摸了点儿饼干来吃，可惜她向来挑嘴，一点儿饼干让她很不满意，吃了点儿，身上有了力气，肖夜雨决定给自己做晚饭。

　　爬起床来，伸个懒腰，肖夜雨哧啦一声拉开窗帘，窗外的夜色已经分外浓郁。

　　路灯与霓虹将整个城市装裱出一派的繁华，只是深冬季节，寒冷让人们不愿意在街上逗留，原本拥挤的城市在深夜的时候，回归了慵懒的寂静。偶尔走过穿着厚厚衣服的行人，在隐隐薄雾中，被路灯染上昏黄的光。拖长的影子，像游离在城市中一片一片孤独的灵魂，繁华成为衬托，孤独来得更加浓烈。

　　这个西南城市的冬天有着浓郁的绿色，寒风并不凌烈，冰冷入骨的潮湿空气却会让关节有些难受，这里几乎不会下雪，房子里没有北方常用的暖气，所以回家依然冰冷，这里有着密集的人口，却偏偏充满了休闲的慢节奏生活方式……

　　肖夜雨胡乱的想着，目光随意落到锦玄大楼——十二楼，还亮着灯。

　　慕锦玄在加班吗？听着自己肚子里咕咕的声音，肖夜雨想，不知道她吃饭没有。

　　只是这会儿最需要安慰的是自己的胃，肖夜雨去了厨房，从冰箱里扒拉出一些菜，给自己做了顿虽然并不丰盛但却绝对营养的晚饭。

　　吃饱喝足，收拾碗筷，肖夜雨突然想起，不知道慕锦玄走了没有，端着刚刚冲的果珍走到卧室窗前——夜色浓郁，路灯朦胧。锦玄大厦十二楼却依然亮着灯。肖夜雨的手指无意识的搅动着，心里浮出慕锦玄的影子，深夜了，她还在加班吗？会不会像自己昨晚一样，东西也吃不上？心中不停的翻滚这个念头，肖夜雨摸着自己饱饱的肚子，心里却生出想要见她的念头。

　　一番思想斗争之后，肖夜雨终于忍不住冲到厨房，翻出两枚鸡蛋，一个番茄，快速的弄了一个番茄蛋汤。

　　“我这是在做什么？”肖夜雨一边做一边问自己。

　　“也许她还没有吃饭，也许她会冷，我应该过去看看她。”肖夜雨给自己一个答案。

　　“可是十二楼亮着灯不一定代表是她，何况她会不会冷，会不会饿，又关你什么事呢？”肖夜雨的心里又冒出这样的声音。

　　“那如果是她呢，如果她冷着饿着了呢？她救了我，我怎么能忍心？”肖夜雨在心里反驳自己。
　　“等我做好，说不定人家都走了。”肖夜雨有些担心。

　　“那便自己吃掉吧，多吃一点儿无所谓，这两天消耗太多了。”肖夜雨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你是个傻子！”当一碗热热的汤被她装到保温桶里的时候，她狠狠的骂了自己一句。却半点儿也没有犹豫的再次冲向卧室的窗户——十二楼的灯依然亮着，肖夜雨松了口气。

　　换过衣服，肖夜雨再次看了看亮着灯的十二楼，然后迅速的出门冲向电梯。

　　深冬的空气中飘动着淡淡的薄雾，细密的雾气阻挡了路灯的光线，整个城市显得模糊而静谧，急冲冲的肖夜雨呼吸间，引出身前一团团白雾，这些白雾又迅速被她抛到身后，很快的散入空气中，她紧紧抱着怀中的保温桶，朝着锦玄大厦跑去，路灯下，高挑纤瘦的身子被朦胧的影子缩短又拉长，寂寞得像幽灵，又冲动得像十七岁初恋的小女生……

　　跑过一个路灯，两个路灯……迷蒙的夜色中跑过马路，十二楼的灯依然亮着。

　　“小姐，你不能上去。”值夜的保卫打开门，看到抱着保温桶的肖夜雨，明显的不满意。

　　“很抱歉，我是十一楼的员工肖夜雨，慕总让我给她送些吃的。”肖夜雨掏出自己的工作牌给保卫看。如今也只能赌一把了，如果他告诉自己慕总早已经走了，那么自己便算是白忙一场吧，不过那样的话，心也安了，不用记挂。否则的话，他便该放自己上去。

　　守夜的人微微迟疑了一下，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肖夜雨，终于说了句：“你等等。”然后对着对讲机问道：“呼叫十二楼，请帮忙问一下慕总，她是不是让十一楼的员工肖夜雨给她送吃的？”

　　肖夜雨的心顿时有些发凉，她在！但是以慕锦玄的性格，肯定说她没有叫，那自己也就穿帮了。抱着保温桶的手不由得紧了紧，脚下已经微微有些退步——她是总经理，应该会有人照顾她的。她这样安慰自己。

　　对讲机里面很快给了答复：“慕总好像睡着了，不方便问。不过慕总今天下午没有出去过，应该没有吃晚饭。让她上来吧。我会注意的。”

　　听到对讲机里面的答复，肖夜雨的心，顿时又狂跳起来，连忙向守夜的保卫道谢，然后匆匆入了电梯，直接按了十二楼。

　　见面要说什么？自己今天这么唐突，她又会这么看待自己？十二楼的说她已经睡了，自己会不会打扰到她？她真的没有吃饭吗？

　　一楼到十二楼，短短的距离，肖夜雨的脑中闪过了好几个问题，却一时得不到答案，电梯却已经停在十二楼，肖夜雨跨出电梯，十二楼的夜班守卫朝她点点头，然后指了指慕锦玄办公室的方向。

　　肖夜雨给守卫道谢，然后有些忐忑的朝着她办公室去，门没有锁，肖夜雨轻轻推开，然后反手关上，大大的办公桌上有一摞厚厚的文件。慕锦玄背对着门侧躺在在大大的沙发上，似乎是睡了。
　　肖夜雨将保温桶轻轻放在办公桌上，朝着沙发上的慕锦玄叫了声：“慕总……”

　　慕锦玄没有回答，身体轻轻动了动，肖夜雨靠近过去，心中想着这沙发上怎么能睡得舒服，还是应该叫醒她，吃些东西。

　　肖夜雨又叫了两声，慕锦玄依然没有回应。

　　肖夜雨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去推了推她。

　　“嗯……”慕锦玄没有动，却微微呻吟了一声，似乎有些痛苦。肖夜雨连忙又叫了一声，一边伸手将她的身子掰正……

　　出奇的，慕锦玄没有反抗，只是身子有些蜷缩，肖夜雨此时才发现，慕锦玄闭着眼睛，紧皱眉头，满头大汗，非常难受的表情。

　　“慕总……慕总……”肖夜雨急了，连忙叫了两声，正准备出门叫守卫的时候，慕锦玄终于睁开了眼睛。

　　“你……怎么在这？”慕锦玄开口，声音中有着疼痛带来的虚弱，却依然不改她淡漠的语气。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肖夜雨急坏了。心中不由得责怪起来：“不舒服怎么不去医院？”

　　慕锦玄看着肖夜雨着急的模样，心里涌起一点儿暖意来，她冰凉的手抚过自己满是冷汗的额头，眼中是居然是一片心疼。

　　也许是因为疼痛的虚弱，也许是因为冰冷的心突然之间有些莫名的松动，慕锦玄再开口的时候，连声音也微微柔和了些：“没事，胃病而已。躺一会儿就去泡面吃。”

　　慕锦玄说完，侧过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给她解释，这个时候，自己应该问她是怎么上来的才对。

　　“胃病？守卫说你没吃东西？快起来，吃点儿东西。”肖夜雨不由分说，将慕锦玄扶着坐了起来。

　　慕锦玄浑身有些发软，胃里的疼痛让她不能抗拒肖夜雨的摆弄，干脆连话也懒得说，任由她将自己扶起来靠在沙发上。

　　肖夜雨迅速的从办公桌上拿过一个蓝色的保温桶，拧开盖子，慕锦玄有些意外的发现，那居然是一碗冒着热气的汤。

　　热气寥寥升起，朦胧了肖夜雨的面目，冬日冷冷的空气中，顿时因为这突然出现的一碗汤而有了丝儿暖意。她走到慕锦玄的面前，抽出勺子，弯下身子，舀了一勺，轻轻吹了一口，然后送到慕锦玄嘴边。

　　慕锦玄却只是看了看她，却不张嘴，心里却是柔软的，也许人都是这样吧，身体虚弱的时候，最容易感动。慕锦玄觉得，自己是感动的。

　　“慕总……吃点儿会好些。”肖夜雨有些急。这人怎么这么别扭呢！看她她苍白虚弱的脸上那冷冷的表情，肖夜雨有种骂她一顿的冲动。

　　慕锦玄没说话，伸手接过保温桶和勺子，低着头喝了口汤，热热的汤，顺着咽喉滑入空空如也的胃，疼痛的感觉似乎好了些。慕锦玄抬起头来看见一直看着她的肖夜雨，有些诧异于她手艺——即便是一个简单的番茄蛋汤，也做得咸蛋适宜，色香俱全，正好是自己喜欢的味道。

　　慕锦玄埋下头，又喝了几口汤，终于抬起头，对肖夜雨说道：“谢谢。你坐吧。”她是个不习惯对别人说谢的人，可是寒冷的夜晚，一碗热热的番茄蛋汤，出现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似乎除了谢，便再也找不到什么可以表达的。

　　肖夜雨因为那个谢字而心中微动，慕锦玄生涩的语气，以及那疼痛之后疲乏的目光，让她心中缓缓升起一种心动，迟疑了一下，坐到她侧面的椅子上：“怎么没吃饭？”

　　“忘了。”番茄和蛋的味道也不错，慕锦玄觉得，这是最近几天自己吃到的最好吃的东西。

　　“怎么会忘记，以后别这样了，身体会受不了的，再忙也要按时吃饭。”肖夜雨开始数落。

　　慕锦玄放下了保温桶，擦了擦嘴，唇角微微扬了个不明显的幅度：“你当我是你的学生？”

　　肖夜雨住嘴了，在慕锦玄调侃的语气中，有点儿不好意思，呐呐的转移了话题：“好些了吗？要不要我再去给你弄点儿吃的？”

　　“不用了。好多了。”慕锦玄擦了擦额角的汗水，靠在沙发上。目光有些疲惫。

　　“慕总不回去了吗？”肖夜雨看着空了的保温桶，在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离开了。

　　“嗯。”慕锦玄回答。

　　“那……我先回去了，要是有什么事，你要记得叫保卫，恩，打电话叫我也行，我住得近。”肖夜雨说着，一边抓了办公桌上的笔，在便签纸上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还有……晚上冷，小心感冒。”肖夜雨找不到留下来的理由，只能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收了保温桶。

　　“恩。”慕锦玄有些疲乏的闭上了眼睛，疼痛让她失去了不少力气，这会儿显得虚弱。

　　肖夜雨离开的脚步声响起，轻轻开门而后关门的声音响在慕锦玄的耳边，她睁开眼睛看了看再次关上的门，侧身躺在了沙发上，脑海中却是肖夜雨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