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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 以退为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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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剑痕依靠在软垫上,现在他成了宁军名副其实的统帅了,他看着眼前跪着的人笑道:“刘勇我知道你爱护属下,不过你胆子到不小,拿了盆狗血来骗我。”
地下那人闻言直吓得不敢抬头,“属下知罪,请殿下处罚。”
“无妨,”赵剑痕伸手扶了他起身道:“你做得很好,既保住了手下,也顾及了我的颜面,不过下次有什么临时起意的事情,记得要通知我一声。”刘勇听他言语里杂着寒意,知道自己到底是惹恼了他,只能如捣蒜般磕头。
“知道怎么跟他们说宁帅的事情么?”赵剑痕捣弄着手里的药草问道。
“军医会说宁帅是因为细竹小姐的阻拦,救助不及时而暴毙的。”
“可惜啊,宁帅是我的好友,哪里知道只差半分的时间就这样呜呼了。”赵剑痕盯着帐外纤细的人影,哀声道。“让军医来一趟,我伤口又裂开了。”刘勇应声而退,果然在帐外看到小鱼:“小鱼姑娘在这里等了好久吧,我跟你通报一声。”小鱼拦住了道:“没事,我自己进去吧,不劳烦了。”
轻声屏气进了屋,见赵剑痕仰脸躺在床上养神,走到床边瞧了瞧敷上草药的伤口,还像个小孩嘴巴似得长着,里头猩红的肉往外翻丑陋不堪。刚才只听军医说,幸好赵剑痕握住了剑身才得以阻止刺入,险险地差了几分毫,可这血流得极是恐怖,却是才止住了。如今听里头说有要请军医来瞧病,心里不觉惴惴不安起来,如今进了里头一看,才知是真的凶险。见床上的人轻声哼哼,素日知道他不是轻易说疼的人,现在忍不住了才发出些声响。伸手拿了帕子悄悄擦了赵剑痕额头上的汗去。
“姑娘心疼我?”
“我当公子睡着了,才刚如此唐突。”小鱼见他睁开双眼,慌忙收了手。
“哪里,心口有些疼,一时间睡不着。”赵剑痕咧开嘴笑道,嘴角抽动着竟不知是不是因为心口的伤牵动的。剑痕伸了手在床边,道:“我本有心迎娶姑娘,现在身子如此,只怕耽误了姑娘,这婚事我再不提,姑娘也不必闹心。”小鱼身在莲花庄里,听到赵剑痕只身赴宁帅帐下搏一份家业,想是当初他向自己提出婚事时自己未应,他就当自己嫌弃他没有家业,如今兵是有了,却落下了这样的病根,自己也有几分错误。握了赵剑痕的手道:“公子不必多言,这些事情都是因我而起,难得公子一片诚心,我如今应下就是。”
赵剑痕轻笑着甩了她的手去:“剑痕有今日之果,乃是自寻烦恼,不劳姑娘施舍。”
“赵公子……”小鱼好不容易吐出心声,现在被赵剑痕顶了回来,脸上哪里下得来,恨不能立时找个洞钻了去。帐外军士禀报道军医请求进帐。小鱼才得了转机,奔出帐外拉着军医赶至榻边。
老军医问了脉,瞧了伤口道:“金陵王原本体内有一股寒气入侵肺腑,现时又伤及心脉,已是重伤之体。老夫无能为力。”
小鱼拉老人的衣袖问道:“先生就眼见得我家公子伤重至死么?”
“老夫虽然无力回天,但这天下有一人许救得了他。”
“谁?”
“韩帅帐下——保安堂许亦仙许大夫。”
小鱼一听乐得蹦起,拍手直笑道:“我道是哪个仙人,原来是他。”拉着赵剑痕的手,道:“我们回我哥哥那里去,找许亦仙来瞧病。”赵剑痕揪着她的小辫子笑道:“他不下毒弄死我,就该偷着乐了。”心下直笑韩童那里到是一场病得了一座桥,即刻吩咐刘勇把兵营重新迁到淮北势力范围,自己带着小鱼驱车北上,寻访许亦仙。
杨云非到了大明府之后,一直都没有机会拜访自己的顶头上司大明府的守城将官,那日风和日丽冬儿买了点心推着杨云非去走走门道,说是上司熟了好办事。杨云非笑着刮了他的鼻子说:“你跟阿术大人久了,这官场的上的东西也这样熟悉。等明儿个回了京我也帮你讨个官来做做。”只这将官大人架子也好大,杨云非提了点心在门口呆了好些时候,塞了几锭碎银子才有下人肯通报。
穿园子而过,见小院里的红杏已然开了,暖风熏熏地吹在身上,才想到春天偷偷来了。直走到一座简朴的屋子前,杨云非听里头莺声燕语,知是寻欢,只得站在门前递了盒子,道:“大明府参军阿塔海拜见大人。”里头“扑通”一声响,不知道有什么重物掉下,杨云非听里头有人喊道:“快快扶我起来。”跌跌撞撞得门被打开,一人衣冠不整地冲出来,只惊得杨云非连退几步。那人作揖道:“不知阿塔海大人前来,下官有失远迎。”
杨云非笑着回礼道:“其郎大人升官了!恭喜啊。我是来做你手下的,大人不必客气。”其郎整了衣裳,和杨云非走至园中石桌边,拍着他的肩膀问道:“你不知道,兵部已经知会过我你会来的,我原想去城外接你去,谁知道你到来找我了。”
“我这次来就想问问,我可以做点什么。”
“做什么?”其郎指指屋里头,笑道:“有空就喝酒吃肉吧。”
杨云非疑道:“这大明府一向不是深受韩童军队的骚扰,如今怎么变成太平天下了?”
其郎一听乐了,哈哈大笑道;“阿塔海啊,你真是消息闭塞啊,如今韩童得了怪病连保安堂许亦仙都只有瞪眼的份,他们自顾不暇哪里有空来骚扰我们?”
“许亦仙?”莫非就是许亦?杨云非瞧着院角的那株红杏,问道:“杏花按道理说,这个时候开也太早了点。”
其郎呆看着,道:“我哪里知道?不过前日有个疯道士说,应着些什么事情。哈哈,也许就是应着你这个贵人啊!”
杨云非靠着那株红杏笑道:“我哪里是什么贵人!?”直笑得那株红杏树纷纷落下花瓣来,铺成块红锦甸子。
最后,杨云非自己揽了个路上检查的差事,其实也只是吃吃茶、看看车、吹吹暖风。那日见一顶小马车远远而来,杨云非上前拦住问道:“车里是何人?”
里头一个脆脆的女声答道:“是我家小姐和小婢。”云非问道:“可否请你家小姐一见?”
车里人答道:“我家小姐重病在身,急着找大夫,军爷可否通融一二。”帘子里伸出一只玉手,捏着十两银子就要往杨云非手里塞。
杨云非冷笑道:“原没什么事情的,不过杨某最恨别人拿银子砸人,今日非得要冒犯小姐了。”也不管身边诸位兵士阻拦,掀开马车帘就探身进去。
里头睡着的那个人,眯着眼瞧着和阳光一起射进来的眼神,懒散道:“杨云非你再不下了帘子,我就先被晒死了。”杨云非嘿嘿一笑,往外头吩咐几句,便“刷”得钻进小车,小鱼瞧着笑道:“两位公子先聊着,我去去就来。”杨云非笑着扑上来,重重压在赵剑痕身上,埋头在他脖颈间,大口大口嗅起他的味道,“剑痕,你跑哪里去了?这些日子都没个音讯。”说着话,伸手往赵剑痕怀里探去,原本触手紧致的肌肤如今却是粘粘的绷带。赵剑痕被他压着伤口,剧烈咳嗽起来:“杨云非,你别像个怨妇一样,上来就要求欢。”
杨云非扶起赵剑痕的身子,小心拉开他的衣襟,伤口在重压下重又开始渗血。“怎么回事?”杨云非问道。
“受了伤,你不是看见的。”
“我问是谁干的?”杨云非见他气息不及,抱在怀里慢慢输些真气。
“这个已经不重要了。”赵剑痕虽然才刚骂过杨云非,但现在靠在他怀里却觉得心底十分平静,抓了他的手,轻轻握住道:“云非,我的病不光这些,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抗多久。”
杨云非扶他找了个舒适的位子,抱着附耳道:“不要紧,慢慢治。我照顾你。”赵剑痕窝在杨云非胸口,安心睡下,“云非,我要成亲了。”杨云非低头吻着赵剑痕的眉眼,说道;“我也成亲了。没事,你病了,我就一直照顾你。”剑痕翻身朝外,望着缝隙里的光说:“那就一直病着好了。”云非伸手抚着剑痕的脸颊笑说:“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