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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夜探地宫 ...

  •   杨云非自从扬州一战以来,莫名对水有了恐惧之意,他甚至怀疑是不是扬州城外那条河的毒尚未解清,一遇水就会在他体内作祟。总之当水没过他头顶的时候,杨云非只好感叹自己遇上了灭顶之灾,一个劲得往下沉,伸着脚都能踩着西湖底软软的淤泥,头顶是昏黄幽蓝的水光,竟是心底十分平静,也不觉着水钻入口鼻,叹道:“死若是这样平静安详,人又有何惧之?”
      猛然间有双手从水底拉他出水面,“杨云非!你怎么没说过你是旱鸭子?”赵剑痕下水摸了半天不见杨云非的人,早就吓得脸白,现在捞到了,反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啊?你没有问过我啊。”“呵呵,杨云非,你再不出来,赵兄就要把西湖抽干了找呢。”许亦依旧是嘻嘻哈哈的不正经样,日子却过得比水里两个人舒服,他坐在船头,两只白光的脚丫还在水面上晃荡,“许亦,别在那里说风凉话,拉云非上去。还有别晃我的船,我们在逃命,不是在游湖!”杨云非身量比许亦和赵剑痕要高,赵剑痕在水里使不上力,就看许亦一人拉着,等拖着杨云非进船舱,许亦在他胸口踩了两脚到呛出许多水来,“本来就重得像头猪,现在吃了这么多水。”“那不是很好,可以卖个好价钱。”船上没有船夫,赵剑痕是湖边生人,比起他们两个来说也算是半个渔人,也不多说,就去船尾执了桨勉勉强强地划起来。二人打趣完杨云非,就听舱里传出声来,“这样的肉,就算是市集上也不准卖的。”
      “好了,会说笑话了,算是回了魂了。”许亦把了脉,朝船尾说道,“不过呢,看大夫要诊金的,看你们这副落难的摸样,身上金银一定没有,不如把这头猪卖了我,如何?”赵剑痕知他是说笑,也道:“金银是没有,好酒有一坛,上好的绍兴花雕,昨日刚从望湖楼买得,我知你不喝竹叶青,可否赏脸?”许亦听他说竹叶青的事情,知他昨日虽然赌气却也留心听了,也不扭捏,大口灌将起来,拍拍身边的杨云非,“杨兄,今日有好酒,也有好菜,杨兄方又水中遇险,何不喝上一杯,压压惊,定定神。”
      杨云非睁开眼睛,笑道,“许大夫好耳力,知道我已经清醒,开这好酒把我酒虫都勾出了。”“哪里是我耳力好,是人家有心,见你落水受寒心中不忍,荐了好酒与我,我不过是个陪客而已,沾了杨兄你的光啊。”说着望船尾努嘴,三人落水,俱是湿衣裹身,逢三九雪天更是冻杀人,喝了酒浑身无处不妥帖舒爽,杨云非见赵剑恨赤脚站在船尾,眉毛衣衫上凝了冰晶,心疼得紧,抱了酒坛子,往后头走去,“剑痕,我替你会,你喝会酒暖暖身子。”剑痕见他是真心关心自己,也不说笑,正经道:“这个你不会,还得我来。你喂我些酒,我也暖暖身子。”杨云非闻言,并不辩驳,托了坛子喂他吃了几口,一时快了,赵剑痕被酒呛着,又怕被人发现憋着咳个不停,云非轻轻拍他的后背,幸而是缓过来了。
      许亦看他二人喂酒、拍背形容亲密,心里那点旧事勾起,不禁悲从中来,张口唱起。杨云非听那词不甚明了,似是南方的土语,曲调婉转,歌声悲凉,听者莫不与吟者同叹,向剑痕道,“许大夫,心中也有些苦楚,听他的歌子,这样哀伤。湖面宽广若荡开去,不知有多少里的人可以听着。”低头见赵剑痕双眉紧缩,低声说到:“不好。”伸手握了杨云非,“跟着我,莫放手。”从船尾无声地滑下水,也不管船头唱歌的人,向另一边湖岸游去。许亦倾了酒壶,又舔了舔,唱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杨兄,赵兄,你们也不愿意作我的听众了么?”“扑通”一声,人和酒坛子都坠进了西湖里,也不知是真醉了还是假醉了。
      杨云非知道自己在水里是个累赘,只紧紧抓着剑痕的手,才意识到两人从未这样亲密,生死相依,剑痕的手掌跟自己的不像,是写字作画人的手,修长、骨节突出、指节上有常年拿笔留下的厚茧,心下欢喜,便也重重得回握,赵剑痕觉着有异回头看他,他笑着捏捏手,剑痕也捏两下,笑着转回身,继续游着。进了浅水区,杨云非仍死死拉着赵剑痕不肯放手,剑痕微微一笑,便要摊倒下去,云非拦要抱起他,才发现赵剑痕娇生惯养吃不了冻,发起热来,浑身滚烫。杨云非虽然知道地宫就在附近,自己只要从赵剑痕身上得了地图,就可以长驱直入,回京交差,怀里滚烫的人却让他不知如何是好,见天色黑下来,不忍心将他随意安置,只得对自己说,先等剑痕好些了再离开,毕竟那地宫都一百多年了也不急在一时候。
      取了火褶子点起篝火一堆,把剑痕身上的湿衣服扒下烘干,因怕他冷,将他拢在怀里,“扑”的一声,见一只小松鼠从火堆前跑过,怀里那人抱紧杨云非,哭道,“爷爷,爷爷……”又不知喃喃说些什么,“我不是奴才,我爷爷也不是……不是……”哭得伤心处,竟哭醒了,睁了眼却见自己哭湿了杨云非的衣裳,杨云非猜他心里有苦,今日听他哭泣才知道他是自小被汉人唾弃,被蒙古人鄙视,自己唯一的亲人爷爷,还被身边人说是奴才,竟是个何处都容不得的弃儿,自己出身贵族,又是皇亲远支,父母在堂,前呼后拥,锦衣玉食物惯了的人,跟剑痕是个天地之别,心里本就怜惜他,现见他眼中噙泪,楚楚可怜,那里理得其他,拥住就不放手,道:“剑痕,剑痕,我应允你,今后再不要你伤心,要你吃苦,今后我就是你的亲人。剑痕,剑痕。”说到后来,才发觉自己的声音都有些哑,一摸脸,不知什么时候竟也哭了,一脸的泪,映在火里闪闪亮着。
      “杨兄,赵兄,两位眼里迷了砂么?”一个“水鬼”站在火边,调侃道。“我道是谁,是许大夫啊,不知龙宫风景如何?”杨云非也不嘴软,赵剑痕见许亦阴魂不散跟了来,打定主意偷龙转凤,将怀里的白绢掖到杨云非手中。“云非,我烧得厉害。请许大夫帮我把把脉。”杨云非扶起赵剑痕,招呼许亦,许亦本就脸白,被水一冻,更发起青来,一路走来,一路滴的都是水,瑟瑟抖起来,拉过赵剑痕的手,握住脉门就不放,赵剑痕也亲亲热热得摸上许亦的脉门,冷笑道,“许大夫身凉得很,我身上热,凑着刚好。云非,这里有许大夫陪着我,你去帮我把东西拿来吧。”杨云非见他说的轻松,气息紊乱,知道他是被许亦制住了,却不知许亦一个大夫为的是哪般。
      赵剑痕仰首看天,说道,“云非,再不走,时辰就不够了。我等不得许久,要回去吃药的,许大夫说是不是?”许亦武功并不如赵剑痕纯熟,只因占了剑痕生病的便宜,才得攻其不备,其实自己也冻得够呛,指望拉着剑痕拖得一时是一时。现下看赵剑痕舍了东西给杨云非,却着实出了自己的意料,悔上心头,手里放也放不得,走也走不了。杨云非望了望篝火边的两人,俱是病色,船上还同饮同笑,此时又互相算计。长叹一声,大步向树林深处走去。
      余下二人在火边安坐,恰一看双手相握,说不出的亲密,近前一听,方才知唇舌里也有刀剑,“许亦,你何苦为了韩童如此?”许亦凝视杨云非的背影,道“那我应该问杨云非,何苦为了你如此?”“许亦仙!你敢。”“殿下恕罪,属下不敢。”许亦说得恭敬脸泛讽意,“你是韩童的人,我当不起这句殿下。你……自己多珍重吧,韩童他……不值得的……”说着,温温柔柔地握起许亦冰冷的双手,“你身上冷得很,烤烤暖和。”“不了,时候差不多了,现在走正好得果子。”许亦抽出双手,踢倒火堆。“呵呵,有能者得之。”赵剑痕运功提气大步流星追杨云非去,瞬时把许亦抛远远抛在后头,刚才杨云非怀里的病态都不知在哪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夜探地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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