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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十七 意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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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
我早就应该预料到:每次与武月逸见面,都是一次惊心动魄的事件。
这天我重回王府,刚进门就看到一人一狗一板凳,勾勒出一幅奇怪的画面。我招手问旁边的侍卫:“发生了什么事?”
侍卫笑道:“这位李小姐一大早就送一只什么西洋犬要给王爷玩儿,愣是把王爷吓跑了,他自己还赖着不走。”
我看了看长的硕大的西洋犬,点头表示同意:“有可能。”
走到李茉身边,我笑道:“李小姐,你这是?”
李茉看到我,连忙站起来表达了她的恒心和毅力:“姚三小姐,看到你真是太好了,麻烦你告诉王爷医生,他要是不收下这条狗,我就一直坐在这儿不起来。”
我不解:“既然他不喜欢,干嘛一定要送他狗呢?送别的玩意儿不行吗?”
李茉道:“他现在不喜欢,但是跟多多相处久了自然会喜欢上它的。就像我,虽然他现在不喜欢我,但是相处久了自然会喜欢上的。”
我坚定地点头:“原来这狗叫多多。”
李茉摸了摸多多的脑袋:“是啊,多多很通人性的,你帮我劝劝王爷,让王爷收留它。”
“我尽量吧。”我望了望多多,多多也一脸单纯的望了望我,这雪白的狐狸狗倒还挺可爱。
我走进武月逸的院落中,立刻有两个小厮将我拦住,一边朝武月逸房内大喊:“王爷,王妃……不是,姚三小姐来了。”
我尴尬微咳一声。
武月逸的声音结结巴巴从屋内传出来:“等、等、等……一下、一下、一下——”
这个声音如此熟悉,让我不由回味片刻。
我等了半晌,却是文竹从房内出来,看着我笑道:“请三小姐再等一等。”
我好奇道:“他还没起?”
文竹沉吟道:“起倒是起了,就是……在梳妆,梳妆……”
梳妆要花这么长时间?而且,我怎么不记得武月逸什么时候这么注意自己的形象了。
等到快正午的时候,武月逸终于犹抱琵琶半遮面地从房间里慢吞吞地走了出来,双眼还不停地打量着我。
我被他这身打扮深深地吓倒了。
他穿了时下最流行的衣袍,露出半个肩膀,头发扎成昨日展皓月的模样,最恐怖的是脸上红彤彤的胭脂以及深黑上扬的眉毛。活脱脱戏台里的人物。
我惊悚地望了他两眼,问:“你怎么这么想不开?”
他害羞的将我望了望:“我好看吗?好看吗?好看吗?”
我侧过脸拽了拽文竹的袖子,偷偷问:“发生什么事了?”
文竹压低声音:“都是昨天那个李小姐,说什么女人都喜欢打扮妖媚的男人,比如说昨天那位船上的公子,所以王爷从昨天就开始打扮自己,一直到现在。”
武月逸瞪了文竹一眼:“你们在说什么?说什么?说什么?”他这么一瞪,再加上特别的妆容,表情着实十分扭曲,文竹强忍着笑意向后躲了躲:“没什么。”
我默然叹了一口气,将他拉入房内,问:“好好地打扮成这样干什么?”
武月逸哼了一声:“我想打扮成什么样就打扮成什么样,要你管!”
“我倒是不想管,但是实在太难看了。”我哀叹一声,“你又不是要去唱戏。”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真的不好看?真的?真的?”
我老实道:“是很难看。”我递给他洗脸巾,“快把胭脂擦掉,看看像什么样子!”
他瞪我一眼,倒是依言接过。
看他擦完了脸,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我又道:“把衣服也换了,原来清清爽爽又不失华贵的样子多好。”
他似乎笑了笑,“嗯”了一声。
我便站出去等他换衣服。
文竹看我出来,长吐一口气:“小姐你说服王爷换衣服了?”
看我点头,文竹双手合十,仰天叹道:“阿弥陀佛,老天有眼啊!”
我拿起扇子拍了他一脑袋:“乱喊什么呢。”
文竹道:“你是不知道,自从你说要来,王爷他就坚持说要用一身不俗的装扮震慑你,现在终于恢复正常了,我再也不用跑来跑去挑衣服了。”
我微微笑了一笑。
武月逸从屋里出来,目光凌厉地望着文竹:“你在说什么?说什么?说什么?”
文竹心虚地退后几步:“我去洗衣服,洗衣服……”说完便迅速地闪人,消失不见了。
我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武月逸瞪着我:“你还笑?还笑?还笑?”
我收敛笑意,想起李茉,问道:“对了,李茉她……”
武月逸打断我的话,说:“那个女人简直有病,打早上起来说要送我一只狗,我最害怕,不是,我最讨厌狗了……”他摆弄着衣角,“最讨厌,最讨厌……”
原来是这个原因,我不觉莞尔。他辞钝色虚,拉着我往厨房走,“你不是来给我做糖葫芦的吗?快点儿,快点儿……”
我被他拉近厨房,众人一看到我们二人,瞬时愕然,估计没想到我这个王妃会突然之间回来。武月逸大手一挥:“全都给我下去。下去,下去。”于是众人全都迅速地跑了出去,有个人还在出门时被绊了一跤。
武月逸指着桌上放的糖果和山楂:“我已经让他们把材料都准备好了,你说吧,要怎么做?”
我摸头道:“其实也挺简单的,就是加糖加水,然后不停地熬。”
他睁大眼睛:“就这么简单?那我试试。”
我连忙拦住他:“还是我来,我来。”
之所以如此积极,是我吸取跟他在一起会出意外的教训,希望可以将意外扼杀在摇篮里。
武月逸眨了眨眼,不甘心的说:“好吧。”
他说完便看着我将糖和水加入锅里,不停地搅动,又说:“我看挺简单的,你让我试试。”
“不行。”我毅然拒绝了他。
大约半个时辰,糖色差不多了,我端起锅放到桌子上,说道:“好了,然后用山楂裹着糖就可以吃了。”
他欢呼道:“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我转头去拿山楂,没想到刚转过头,便听见咣当一声,惊呼一声,再回过头来时,已经看到整个锅都掉到了地上,糖水弥漫成一片。
我无奈看着武月逸,他摆手道:“不关我的事。”
我道:“公子,这里就我们两个人。”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他继续耍赖,“真的不关我的事,它自己掉下去的。”说完,还重重点了个头,对自己的解释表示肯定。
我哭笑不得,他仿佛还欲解释,上前一步,我忙喊:“不要——”他脚下一滑,已经重重摔倒在地。我连忙去伸手拉他。
“来,把手递给我。”我对他说。
刚一拉住他的手来,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果然,我发现了一个深刻的问题:他两手撑地,手上全是糖,将我们二人的手紧紧粘在了一起。
我无奈,只好先拉他起来,没想到他却岿然不动。
我道:“你倒是起来啊?”
他委屈地望着我:“我起不来。”顿了顿,他又道,“我被粘在地上了。”
只有最意外,没有更意外。
我几乎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我当时的感受了。
“你等着,我去拿剪刀——”刚走一步,我就反应过来:我们的手也被粘在一起了。
“放手放手啊——”他高喊。
“你以为我不想放吗?”我反驳,“你手上全是糖,我怎么放啊?”
“来人,来人。”武月逸高喊,“拿水来。”他大手一挥,我一不留神,被他一拉,跌倒在地,另一只手被粘在地上。
突然闯进来的家丁们看到如此情况,又全部迅速地跑了出去,并顺道贴心地关上了门。
武月逸喊道:“喂,来人啊,来人啊,来人啊……”
只听门外声音细弱蚊蝇:“非礼勿视啊,不能进去,不能进去,一定不能进去……”
武月逸继续喊:“你们再不进来我就杀了你们——”
大家依旧很贴心的站在门外。
“你们、你们、你们——”武月逸怒道,“这群奴才……”
“算了,先别喊了。”我叹了口气,“等文竹来吧,他们没胆子进来。”
武月逸冷哼一声:“为什么每次跟你在一起都这么倒霉?”
什么叫恶人先告状。
我道:“好像倒霉的是我吧,第一次见面你就打碎了我家一批瓷器。”
他强辩:“胡说,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是你是你。”
什么叫强词夺理。
果然,是不能跟男人讲道理的。
我忍。
他挣扎着想起来,身体却纹丝不动,我道:“你别动了,让我先起来。”
我们脸不过距离三寸,呼吸可闻,他脸色微微一红:“你倒是快起来啊。”
我用力将右手掌与地分离,只觉得一层皮被拉掉,忍不住低哼了一声。
他奇怪的问道:“你怎么了?”
我慢慢摇了摇头,因为左手仍旧跟他的右手黏在一起,只能弯着腰站着,将右手藏到了身后,:“没事,你试试看,把外衣脱了能不能起来?”
他歪着嘴摇了摇头:“不能,我感觉的糖水已经渗到我衣内了。”
“……”我沉默了片刻,对外喊道,“来人,让文竹打盆水进来。”
立刻有人欢呼着去了。
我感觉右手刺痛不已,似乎有温热的血迹滴落。
武月逸看着我问:“你哪里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苍白?”
“我当然不舒服了,本来想做糖葫芦的,现在全被你毁了,你说吧,怎么赔?”
“什么怎么赔?”他冷哼一声,“这本来就是你答应我的,我为什么要赔,要赔也是你赔,你还没做好糖葫芦呢!”
看着他狡辩的模样,我不觉微微一笑。
文竹打了盆水推门而入,惊异地看着我们二人。
我咳嗽一声:“嗯哼,你们王爷把我熬的糖打翻了。”
文竹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我说嘛,怎么会……”
我道:“别废话,你家王爷被粘在地上了,我被你们王爷粘在手上了,快去拿套干净的衣服来。”
文竹听完我的解释,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武月逸怒吼一声:“还不快去!”他立刻跑了出去。
文竹回来后,看着我们粘在一起的手,问道:“这……衣服要怎么换?”
我扭过半个身子闭起眼,道:“就在这里换吧,我不会偷看的。”
于是,我听到武月逸咿咿呀呀的声音和衣服撕扯的声音,以及……屋外纷纷议论的声音。
武月逸几乎咬牙切齿,道:“等我出去……”
文竹突然“咦”了一声,“王爷,你哪里受伤了?”
武月逸道:“我没受伤啊。”
文竹道:“你都流血了,还骗我。”
武月逸道:“我没骗你,我真的没受……”他顿了一顿,突然喊,“姚沐静?”
“嗯?”我下意识地转头,又忙转过来,道,“把衣服穿好。”
片刻后,他道:“我穿好了,你转过来吧。”
等不及我转身,他一把抓过我的右手:“你手为什么流血了?为什么?为什么?”
我疼得呲牙咧嘴:“公子,你下手轻点儿——”
“喔……”他答应一声,松开了手。
我道:“没什么事,皮外伤,很快就好了。”
武月逸道:“可是流了这么多血——”
“都说了没事。”我安慰道,“文竹,去把水盆端过来。”
我们将粘在一起的手放入水中,过了许久,两只手才渐渐分开了。
我松了口气,他却突然抓住了我的左手:“上过药再回去吧。”
“好啊。”我点头,轻声道。
我们从厨房出去的时候,看到门外站了一群贼笑的家丁。
武月逸担心我的伤势,没空跟他们计较,等回到房内,文竹拿来了伤药,武月逸抢过药箱,道:“我来!”
我颤巍巍地后退一步,道:“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让文竹来吧。”
武月逸直直盯着我看了两眼。
我毛骨悚然,立刻妥协道:“你来,你来,必须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