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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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正中央的黑色立柜上端放着红木相框，里面是一位女子的黑白肖像。垂直的黑发，夹着一枚珍珠发夹，笑容很甜，背景是樱花开放的季节。香炉里的香燃了一半，供奉的橘子放在白瓷碟里。花瓶里插了一枝白色玫瑰，花瓣落了几片在柜面上，黑白分明。
“我走啦。”
在玄关墙上的镜子前，女人用手指碰了碰睫毛上未干的睫毛膏。镜子里的女人十分美丽。她急急忙忙换上高跟鞋，关上了大门。
卧室里的人走了出来，穿着蓝色格纹睡衣，头发乱蓬蓬的。他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晚上八点。木津大概是早上六点钟才完成画作，洗完澡已经是七点。到现在为止足足睡了十几个小时。他眼皮浮肿，从冰箱里取出盒装牛奶，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电话铃响了。
“你好。”
“木津吗？进度如何？”
“完成了。”
对方的声音一下子愉快起来。
“啊，那实在是太好了！很期待呢。”
“嗯，明天来拿吧。”
挂断电话。木津打开电视，新闻里女主播穿着浅灰色的西服套装，头发剪成了时髦干练的短发。他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走到黑色立柜前，用打火机点燃一根香。
“妈，晚上好啊。”
木津毕业于一所全国知名的美院，作为油画系的高材生，获过不少乱七八糟的大奖。毕业后便专职做了画家。刚才电话那头的就是木津的经纪人。木津的母亲五年前去世了，父亲是公务员。现在他和父亲一起生活，木津将自己的收入一部分贴补了家用，一部分存入了自己的名下。
他边吃泡面边看电视，有些漫不经心。桌子上的一串钥匙吸引了他的目光。木津叹了一口气，拿起沙发旁的电话，熟练地按下一组号码。
电话接通了。
“阿津啊？有什么事吗？”
“你忘记钥匙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仓促的翻找东西的声音，木津无奈地摇摇头。
“啊，不好意思，我马上回来拿。”
“不用了，我送去吧。”
“可以吗？那就拜托你啦。”
酒吧坐落在市中心繁华地段。夜色中霓虹闪烁，不夜的城市，喧嚣迷离。计程车停靠在马路旁，木津付清了车费，走到了酒吧门口。从后门进去，和几个正在吸烟的女人打了声招呼。走进化妆间，晃眼的暖色灯光照得他两眼发花。Miss L坐在化妆镜前，仔细的补着妆。木津出现在镜子里，她笑着吐了吐舌头。
木津把钥匙放在化妆台上，她道了声谢，让木津坐下。
“都九点了呢，你怎么睡到现在啊？可真能睡呢。”
女人边说边刷睫毛膏，左右看了看，觉得很满意。
“太累了。老爸，我明天不回家，你自己吃吧。”
“喂！”
女人嗔怒道，姣好的面容显出几份疲惫。
“知道了，Miss L。”
“去女朋友那儿吗？注意安全措施啊。”
木津笑了笑，起身要走。Miss L喊住他，让他等一等。从化妆柜下取出一个名牌纸袋。
“那天看见了，觉得很适合你，就买了。”
木津撑开袋子看了看，是件衬衫。他挠了挠头，脸有点红。
“谢了。”
“拜拜，木津。”
木城望着那件白色连衣裙，记忆回溯到了二十年前。他和美琪走在梧桐树下，两排整齐高大的梧桐树沿着车道栽种，像一条宽阔的梧桐树隧道。阳光透过枝叶，在柏油马路上撒下斑斑点点的光亮。美琪的白色连衣裙被风吹动，裙摆出现了美丽的弧度。木城拉着她的手，默默地走着。
泪水控制不住的肆意流淌。人死了，灵魂还会留在亲人身边吗？
“美琪？”
他轻声唤了一声。
“美琪……”
连衣裙被打上了泪迹。他抱着连衣裙失声痛苦。
“老爸。”
木津站在门外，两眼发红。
木城赶忙擦干眼泪，把连衣裙叠了起来。
“妈不在了……你还有我。”木津哭着说。木城的眼眶又湿润了起来，父子俩抱在一起哭着。
吃饭的时候，木城忽然对木津说：“阿津，我觉得美琪还在这个家里。”
木津停下手中的筷子。木城笑了笑。
第二天，木城换上了美琪的衣服。化了妆，戴上了假发。木津愣了一会儿，就跟木城道别去上学。
“是真的吗？”
女人搂着木津，脸贴在他的胸口。木津点了支烟，对她喷了一口，女人笑闹着挥手驱散烟雾。酒店的白色床单盖住了两人的身体，裸露的胳膊纠缠在一块儿。
“我很喜欢她呢。”
“谁？你老爸吗？”
“嗯。她很了不起。”
“他不觉得奇怪吗？”
木津笑了笑：“奇怪吗？我觉得她很美，像妈。不，她就是妈。”
Miss L给穿黑色西装的男人点了支烟，唇膏印在烟嘴上。男人笑着接过，嘴唇压上红色唇印，满足地吸了一口。她穿着真丝衬衫，黑色短裙。长长的波浪卷发散发出成熟的韵味。
她拦不到回家的计程车。米色的风衣下是裸露的双腿。夜晚有些冷，她夹紧背包快步行走。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听得更是清晰。她取出手机，想打电话给木津，忽然想起他今天不在家里。只好加快脚步。
高跟鞋忽然卡在了排水板的缝隙里，她用力拔拽居然没有办法取出。
这双鞋很贵呢。总不能丢下不管呀。正在左右为难时，一辆出租车缓缓停靠。
车窗摇下，乘客座位上的男人探出头问：“需要帮忙吗？”
“方便的话，就拜托了。”
Miss L双手合十，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男人微微一怔，回头和司机说了几句，开门下车，真的帮她拔起高跟鞋来。
一阵忙活才将鞋子安然无恙的拔了出来，他上下检查了一番，才把鞋子交给Miss L。
“没什么问题，您试试看吧。”
她穿上高跟鞋，忙不迭地谢他：“真是麻烦你了。太谢谢了。”
“女士，这么晚一个人不是很安全呐。您要去哪里？”
“我要到S街，可惜一路都拦不到车。”
“我去F街，正好顺路，可以捎你一段。”
“真的吗？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上车吧。”
男人绅士的为她拉开车门，也跟着坐进了后座。
Miss L暗中打量身旁的男人，大约二十七八的样子。头发梳理的很整齐，睫毛很长，嘴唇微微上翘，看起来像在笑，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忽然她笑了起来，男人疑惑道：“您笑什么呢？”
她指了指他衬衫的扣子。男人低头一看，不禁窘迫的脸红起来。
扣错了扣子，衬衫皱巴巴的贴在西服里。她伸手帮他解开，又一个个准确地扣好。
“好啦。”
“啊……谢谢。”
“没什么，我儿子也经常这样。”
男人诧异道：“您已经有孩子了？”
“是啊，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很难管呢。”
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过了一会儿才尴尬地说：“我刚才一直认为您是一位漂亮的单身女士。”
“现在不这么认为了吗？”
“不，只不过真得看不出您已经是个二十多岁孩子的母亲……啊，我还以为遇到了理想的对象了呢。”
男人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牙齿洁白整齐，非常斯文。
Miss L跟着笑了：“啊，原来你邀我上车别有用意啊。”
男人连忙解释：“不是的。只不过……夜里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突然出现一位美丽的女士，任哪个男人都会心动吧？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帮助了那位女士，于是两人因此相识，之后便成了恋人。啊，不好意思，我又在自说自话了。”
Miss L觉得他很有意思，笑眯眯地看着他羞赧地抓耳挠腮，行为举止透露出孩子般的天真。
她假装不高兴，正色道：“我的年纪都可以做你的妈了哦。”
“您一点都不老，真的！”
他的脸红透了，她忽然有些心动，觉得眼前的男人很可爱。
“谢谢你的夸奖，我到了。”
男子脸上流露出一丝不舍，接着用明亮的眼神对上她，为她开门，扶她下了计程车。
“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很高兴认识你。那么，再见了。”
Miss L见他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他脑门都冒出了汗。
“请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我——”
他思忖片刻，从怀里掏出名片夹，拿出一张名片双手递到Miss L面前。
“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日后鞋子有什么问题，我可以帮您处理……”
这或许是她见过最有意思的借口吧。
名片上印着他的名字——唐愈，头衔是产品部副经理。W公司，很有名的通讯产品公司呢。
“你会修鞋？”
唐愈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一张脸憋得通红。
Miss L不再为难他，收起名片，向他挥手告别。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