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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伍 爱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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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爱魂
晚上8点以后,新宿的歌舞伎町一町目永远万头攒动,人声鼎沸。不足半平方公里的面积充塞了上万家夜店,五光十色的霓虹,震耳欲聋的音乐,令人炫目的诱惑,放纵的灯红酒绿,这里是金钱和情欲的极乐世界。
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在□□的统治之下。在这里讨生活的人不依靠“老大”们是无法生存一分钟的。
歌舞伎町的中心地带,KOMA剧场广场东南角,一家叫做“爱魂”的酒吧里,灯光暧昧,音乐颓废,不停地挑拨着酒客们混屯的神经。
观月初坐在酒吧一个角落的位置上,一边摇晃手里的一杯一半透明,一半幽蓝的马丁尼,一边注意着整个酒吧。
酒吧的门突然开了,一个长卷发的年轻人闯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跟班。年轻人的脸上带着□□成员惯有的冷峻,血红的眼角还挂着不屑的凶气。观月初挂起笑脸赶忙迎了上去,“这不是切原君吗?好久没见! ...... 公事吗?还是过去一样的包间可以吗?这边请!”观月无懈可击的热情,令切原也无话可说,带着两个手下跟在观月后面进了包间。
“我们等人。观月君知道怎么做吧?”切原落座沙发,大大咧咧翘起腿。
“当然。当然。按老规矩,我会亲自吩咐。您先随意!”说着观月退出包间。一瓶传统的日本清酒和两瓶上好的苏格兰威士忌,三个漂亮的陪酒小姐,一大盘香辣龙虾刺身和法国鹅肝,排着队被送进包间。
观月斜眼看着鱼贯而入的美食美酒和美女,心想切原这个家伙的品味还是这么的乱七八糟。
观月初开这家酒吧将近六年。从开业第一天起就开始给管辖这一区域的宏道会缴纳保护费。切原赤也即是他在歌舞伎町的保护伞。
切原进的这个包间是酒吧里装修最豪华最舒适的,但是观月从来不敢把它给普通客人用,因为这是切原看中的房间,他隔三岔五就会来,每次都是进这间房间,有的时候是□□内部的各种谈判,有的时候纯粹是来享乐一番。按日本□□的规矩,宏道会的人来不会白吃白喝,但观月自然要自觉的给他们至少五折的优惠。偶尔碰到切原心情大好,也会甩下几万日元的“吉利钱”。不管怎么说,□□就象歌舞伎町的天,如果天公不作美,没人会有好日子过。所以无论多么鄙夷,观月的任务首先是要把这些□□大爷们伺候得眉开眼笑。
酒吧里的人逐渐多起来,忽亮忽暗的灯光里,似乎每个人的脸都是半明半暗的。观月回到吧台,开始清点为今晚准备的酒水的库存。
切原在等什么人?观月有一搭无一搭地想。正想着,一个六十几岁的老头走进酒吧。老头走到吧台前,四处张望了一阵,才开口问侍应生,“有一位切原先生来了吗?”侍应生看了一眼观月。观月点了下头。侍应生会意,走出吧台,领着老头往切原的包间走去。观月望着老头的背影,吐了口气,大概明白了一半。
一般这种年龄的老头,多数都是已经退休或者失业的人。他们往往是高利贷的主要客户。这种为借债而和□□打交道的情形在歌舞伎町司空见惯。
半个小时不到,老头出来了,低着头从吧台前走过,对四周的男男女女看都不看一眼。
一会的功夫,又一个瘦瘦的眼睛布满血丝的四十来岁的壮年人走进来找切原。刚才的过程就又重演了一遍。
观月对这种人也很熟悉。四十岁上下,脸色苍白眼如鸡血的,差不多都是赌徒或者吸毒者。
看样子,切原是要利用他们跑什么腿,观月暗自推断。正想着,切原一行走了出来。
“切原君要走了么?”
“老大还有事。”切原走到吧台前抽出一支笔,签了账单,“这次先欠着,下次一起吧。”
“当然。切原君怎么还这么客气!”观月优美地微笑着。
切原盯着他的脸,突然伸出手来,托起他的下巴,嘿嘿一笑,“哦?什么时候要是能够享受观月君亲自服务,我当然是不会客气!哈哈哈哈!”切原放肆地笑起来,转身带着手下走出酒吧。
观月瞪视着切原离开的方向,涨红的脸逐渐恢复白皙。
他亲手调了一杯“蓝丝绸”,走出吧台,来到背对吧台的拐角处,递给靠在那抽着西班牙雪茄的不二周助。
“切原果然看上你了呢。”角落橙红的烛光下,不二笑地戏谑,“观月君准备何时开始经营男色生意?”
观月狠狠地看着不二笑得春光灿烂的脸。
“好了。不逗你了。呐,这是这次的。”不二拿出开好的支票。
“我说过不收钱。我不是图钱。”观月原地不动。
“好啊。你愿意免费为我做事,我记下了。但我不会真的白让你做的。这个你放心。”不二的手轻轻放在观月肩膀,人从他身边滑过去,头也没回地说了句,“东西我自己取喽。”说罢消失在楼梯口。
观月失去力气一般依仗在不二刚刚靠过的墙壁上。
不二周助走出“爱魂”不久,手机响了起来。
“不二君,你要的资料已经发到你的加密信箱。请查收。”
不二眼睛一亮,“好,多谢。”他不禁加快了脚步。
回到品川高档公寓的家,不二第一件事就是查邮箱。果然一封大邮件已经安静地躺在里面。打开附件,满满六页的名单和资料。
翻到第五页时,不二转动鼠标滚轮的手指停止了动作。
他凝视屏幕上的一个名字足足一分钟。
点上一支烟,恢复了镇定,他删除了邮件,合上电脑。
不二掏出从“爱魂”取出来的录音带,放进音响。
长长的嘈杂的声音过后,切原赤也的声音传出来,“考虑的怎么样了,泽口君,替我们运三次,你的债就可以一笔勾销了!合算得很吧!哈哈!”
“我……我愿意干。请不要伤害我的家人!”
“哼。居然还有脸考虑家人。好。下周到我那去报到。会有人教你怎么做!”
“是是。……请问要我去哪里取货?”
“去中国,怎么样,嗯?还是愿意去菲律宾?”
“好……去哪里都一样。切原君说话可要算话呀……”
“你在担心什么?我们宏道会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
“不不。我是说……我家人……千万别告诉他们……”
“这个你放心好了。你对我们用处大的很。我们做事不用你来教!”
“是。……谢谢切原君……”
“啪”,不二关掉音响,屋里霎时又安静下来。
因为匆忙,一直没有开灯。坐在黑暗而熟悉的房间里,不二周助一直吸烟至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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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士见的迹部宅邸。
迹部景吾正趴在书房桌上熟睡。电脑旁边是半尺高的财务报告和各种大额报税单据。
一阵敲门声响起。迹部一下子惊醒。
“进来……”迹部意识到自己今天又到工作的极限了,居然在书房睡着。
管家拿着一个方形的包裹走进来。
“景吾少爷,打扰您了。这是刚收到的邮件包裹。保镖检查过了,是安全的。”
“哦……”迹部看着这个包裹,奇怪怎么会有人寄东西给他。
“另外。英国别墅的Harsson先生刚刚到了。”
“哦,Steven到了?让他进来。”
英国人管家Steven走进来,“景吾少爷。今晚开始就恢复在英国的服药时间吗?”
“对。马上恢复。你就按和英国一样时间准时把药送到我办公室。”
“是。我这就准备您今晚的药。您会睡个好觉的。”说着恭敬地退了出去。
迹部景吾回过神,望着眼前的包裹。他打开包裹。里面只是一个普通的纸盒。
打开纸盒,他看见盒子里放着一个网球和一张照片。
拿起网球,他端详着,看不出异常之处。把球在手中转了一个面,一个头像出现了。迹部睁大了凤眼。
他一眼就看出来了,是自己的头像。
迹部不相信地盯着网球。到底谁会寄这种东西?迹部不由得暗自笑起来,好奇心被勾起。
他赶忙又拿起里面的照片。
被电击一般,他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的手轻微的颤抖着,视线逐渐僵直在照片上。
照片上两个穿着网球服,手拿球拍的英姿勃发的少年,隔着球网,互相击掌。他们的脸上是骁战后的满足,脖子以下的衣服被汗水完全浸透。迹部认出了照片中年少轻狂的自己。
而照片中的另一个人,比自己高几公分,深橄榄色的头发,戴一副无边椭圆眼镜,表情清冷,面容细致,轮廓五官干净分明。
轰的一下,迹部感觉有什么东西猛烈地冲击着大脑。他“啊”了一声,抱住头,跌坐在椅子上。
英国人管家Steven闻声进来,见迹部的模样,瞧了一眼盒子里的网球和迹部手中紧紧攥着的照片,就赶紧递上准备好的水和药片,伺候迹部景吾服下。
迹部安静了下来,刚刚突如其来的疼痛感大大减轻,逐渐消退。
他命令所有人没有命令不许进来。
Steven退下后,迹部又注视起照片来。他翻过照片的背面,发现有字。
“迹部:十年不见,别来无恙。你说过一定会再次完全战胜我。青学的大家也想再和冰帝的老朋友重温关东大赛。十年之后,还愿意再战吗?等你的消息。手塚国光敬上。”
“手塚国光。手塚国光。……”迹部重复这个名字。
如此熟悉。这个名字和这个人。无数似曾相识的画面从大脑的某个点爆发,他又感觉头晕目眩了。
关东大赛吗?
迹部仰面靠在椅子宽大的背上,试图放松自己。
思考了良久以后,迹部的目光集中在了照片最下方的一排数字上。
这是手塚的电话号码吗?
迹部决定见见手塚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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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部集团下属的期货经纪公司里,穴户熟练地操作着一台电脑。屏幕上的数据如倒流的瀑布一般飞速翻动。
乓乓的敲门声从后面响起,穴户转身,看见忍足立在已经敞开的门口。
穴户一笑。
“忍足君不用守在总裁身边做贴身仆人了吗?今天这么有空。”
“哼。”忍足走进来,用俯视的目光扫了一眼屏幕,“你的胆子真的越来越大了。”
穴户面无表情地转向电脑,悠悠地开口,“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忍足君这会儿离开总裁身边,不怕别人趁虚而入?”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穴户君有空还是把该做的事做好吧。管闲事会引火烧身的。”
“……”穴户从屏幕的反光里撇视忍足的表情。
“今晚有空吗?找你喝一杯。”
“哦?忍足君请客的话……”
“可以。”
穴户得意地笑着,关掉电脑,和忍足离开公司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