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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Chapter 24 中蛊 ...

  •   冥冥中似乎有什么在牵引着我,本能地向前走着,要去哪里呢?虽然很疑惑,身体跟意志却没有丝毫的反抗迹象,格外地顺从。

      道路越来越明亮,一幕幕景象开始在眼前闪现......

      公园里,两个女孩肆意地在草地上嬉闹着,草叶沾得满身都是,却毫不在乎地哈哈大笑,母亲静静地坐在旁边,眼睛里是满满的温柔......

      场景变换,满脸惊慌的母亲将两个女儿用力推进屋内的密道,门关上的瞬间,后面出现一只带着红色胎记的手,那只手上是一把黝黑的手枪,震惊中的女孩眼睁睁地看着母亲中枪倒地......

      清冷的庭院里,女孩孤单地站在角落里,浑身冷得发抖,却倔强地咬着下唇,一声不吭,旁边阁楼上另一个女孩幸灾乐祸地微笑......

      街道旁,一个人无声无息地躺在纯白的雪地上,他身下一大片鲜红的血迹分外刺眼,女孩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满脸惊恐与绝望......

      ......

      为什么要看这些?我不想看,我不要看,我用力摇着头妄图摆脱这些从脑海深处奋勇而出的景象。渐渐地,一切开始变得模糊,逐渐消失,前方道路慢慢变得明朗、清晰,它的尽头也从迷雾中显现出来,一个女孩安静地躺在仪器中,那是......我。

      这代表什么?我要回去了么?

      我慢慢向前走,包围我的光越来越亮,照在身上温暖而舒适,手不自觉地伸向仪器里的女孩,只是......

      “惜敏......”微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愣了一下,回过头,后面是灰蒙蒙的一片,谁在叫我?

      不,不是叫我,我是施珍洛,不是钮钴禄惜敏。转回来不去理会,手继续向前伸,声音却依然固执地从身后传来,带着不容忽视的乞求,“惜敏,求你,不要离开。”

      这次我听清了,是胤祺的声音。

      手慢慢地停了下来,有些犹豫,为什么要用这么悲伤的声音呼唤我?你不明白,我并没有死啊,我只是要回去了而已,不要难过好么?我这样离开了不是更好?

      “惜敏,求你回来。”

      回去?回古代?对呀,依洛还没有找到,我不能就这样离开的,手猛地收了回来,我不能走......

      感觉身体突然间下坠,好像被撕成碎片的感觉瞬间袭满全身,好难受,我勉强张嘴,一声□□从喉咙深处溢出。

      “惜敏,你醒了!”惊喜的声音,感觉到手被谁用力地握着,随着那人的身体而微微颤抖着,胤祺,是你么?

      虽然回来了,可是我却仍旧无法清醒,意识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头上的刺痛感不时地袭击着我,好在已经不再那么强烈了。迷糊中感觉似乎有人在房间里出入,时不时会传来一些人的低语声,断断续续的,听不清楚。我一直努力地想要彻底清醒过来,却像是陷入沼泽一样,愈是挣扎愈是下沉,浑身软绵绵的使不出一丝力气。

      “她回来了。”模糊中似乎有人在耳旁说话,温柔而欣喜的声音,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脸,是谁呢?明明是熟悉的声音,多次抵御疼痛而疲倦的大脑却已无力分辨出究竟是属于谁的。

      “你不该让他来的。”有些沧桑的声音带着一点点的无奈,“她终究是要走的,他这样把她叫回来又有什么意义?”

      “留下来还是离开,应该由她自己决定。”温柔的声音急切地申辩道,“这只是个突发事件,她并没有做好选择,不是么?如果有些东西她放不下的话,总归是要回来的。”

      “哪里对她来说更重要,你应该比我清楚,如果她真的爱到可以为他留下来的话,他们当初就不会那么容易分手了。”

      “......”

      “况且你也知道,这里并不适合她。”仿佛是为了安慰,那个人轻轻地说,夹杂着些微的叹息。

      “这里同样不适合姐姐,可是姐姐选择了留下来。”抚摸我的手停了下来,声音低低的仿佛在做最后的挣扎,“总会有什么是她无法舍弃的吧?”

      “所以,你希望她们遭受一样的痛苦么?”那人有些尖锐地反问道,随即又缓和下来轻声劝说,“你也清楚,我们不该让那样的事再重演了。”

      沉默片刻,那只手缓缓地收了回去,有什么湿润的东西落在了我的脸上,“我知道,从她两年前回府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她总有一天会离开的。我一直都避免和她接触,装出一副跟她并不亲近的样子,假装没有察觉到她的改变,因为我害怕,她越来越像姐姐了,我怕我会舍不得她,不让她离开,直到妹妹突然出事,我......”

      听到这么悲伤的声音,我有些动容,很想拉住她的手,擦干她的眼泪,让她不要那么难过,可是任凭我再怎么努力,浑身上下却使不出一点力气。

      那人似乎有些心软,“好了,不要再想了,她现在不是回来了么?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现在我们真正该弄清楚的是,究竟是谁在下蛊害她,究竟是冲着她,还是冲着璇玑阁。蛊毒现在只是被压制了,没办法根治,我怕......”

      我躺在床上努力地听着,声音虽然传到耳里,大脑却无法消化,刺骨的疼痛一波波地席卷而来,支持不住的我再次陷入黑暗当中。

      真正清醒过来时,已经是四月中旬了,不知不觉我竟然在床上昏迷了三个多月,此刻,我费力地靠在床头,听着小蕊絮絮叨叨地诉说,心里只能苦笑,真是不病则以,一病惊人,按照小蕊说的那样,排除其中一些比较夸张的语言描述,我还真是九死一生。

      皱眉揉着额头,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头到现在还是隐隐作痛,这场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大病几乎耗尽了我所有体力,此刻就算坐起来都需要人扶,更不用说是做其他事情了,唉,我在心里不住叹气,也不知多久才能完全恢复过来。

      不过倒也不能说是没有一点好处,至少这场病让我错过了选期,暂时可以不去选秀了,至于三年后的下一场选秀,天知道我那时会在哪里,没准早就找到依洛回现代了。不管怎么说,总算是逃过一劫。

      小蕊啰嗦了一阵,见我没什么反应,犹豫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八卦道,“小姐,你跟五贝勒……”

      胤祺?我的眉毛跳了一下,抬起头来直视她,等着她继续。本来我还希望当时听到的声音是昏迷中的幻觉,不过既然现在小蕊这么问,看来那并不是场梦。

      “你们,是怎么回事?”她到底还是勇气不足,声音低低的,要不是我听觉敏锐,最后一句根本都听不到。

      “怎么?为八阿哥抱不平?”我挑眉看她揶揄道,心中了然。

      这两年多在我的有意为之下,别人眼里我跟八阿哥的关系到底是暧昧不明的,而我跟四阿哥的婚约属于密旨,为数不多的知情人都不是简单的角色,一直在冷眼旁观并不干涉我的生活。这丫头一直以为我跟八阿哥有情,我每次偷偷出去见胤祺时她也只以为我是在跟八阿哥约会,这次在我的生死关头,凭空出来一个五阿哥把我从死神手中拉回来,自然是要疑惑的。

      “小姐。”她突然猛地跪了下来,神情惶恐,努力解释道,“小蕊现在只忠于小姐,万万不敢再有二心。”

      这倒吓了我一大跳,随即反应过来,看来我刚才无心的一句话又刺到她心中的那个结了,“傻瓜,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你也当真,真是不知说你什么好。”我笑道,“快起来吧,我自然是信你的,不然怎么会继续留你在我身边。”

      小蕊呆了呆,揉了揉有些红肿的眼睛,站了起来,可能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反应太过,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是好,只能静静地立在一旁侍候。

      我默默叹了口气,小蕊对我的感激跟忠心我是明白的,当初的那件事我没有怪她的意思,否则也不会继续留着她。我跟胤祺的事,虽然一直都在保密,可是那几个人精是怎么也瞒不住的,而小蕊这个一直跟在我身旁的人却毫无所觉,她多少是有些担心吧,担心我还在介意那件事,担心我是故意瞒着她的。

      当初八阿哥之所以那么快发现我“李代桃僵”的事,自然是我身边有人通风报信的缘故,我当时没有追究,一是因为了解到小蕊当初的背叛并不是有意为之,而是因她娘病重一时情急受人蒙蔽被人利用,二是我当时实在太过引人注目,就算换走小蕊也难保新来的那个不是其他人的奸细。所以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有去找那个混蛋对峙,可是这并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

      轻轻闭上眼睛向后靠,胤祺那哀伤的声音仍在耳旁回响,以我现在的体力,实在是没有力气去追究自己那些怎么也理不清的思绪。施珍洛,你真的是为找到依洛而回来的么?在离开的时候,你的心里难道真的没有一丝不舍?在我沉入梦想之前,我依然无法对这些问题理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

      当我终于可以活蹦乱跳地出去溜达时,已经是五月份了,康熙在一连赏赐了几个月的补品后,传来了一道口谕,六月跟着去巡幸塞外。我在腹谤了一通之后还是恭恭敬敬地领了旨,我这才大病初愈,康熙就来折腾我,真没天理!

      这场病不只让我错过了选秀,还错过了璇玑阁的集会和八阿哥的大婚,老实说,这并不影响我什么,因为没有一样是我想参加的,本来正让我头疼的这些问题,转眼间一次性全解决了。

      我卧床的这段时间,十三阿哥倒是时不时来看我,也依然会有说有笑,只是他的眼神已经不再像过去那般神采飞扬,而我也只能装糊涂,小心翼翼地不去碰触他的那道伤口。婉晴,终究成了八阿哥的福晋。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都会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有时我会觉得自己好渺小。”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正闲适地躺在草地上晒太阳,微风轻抚在我的脸上,清爽而舒适。

      旁边静悄悄的,坐在我身旁的人什么话都没有说,那是我亲爱的未婚夫——四阿哥,此刻,他正看着不远处的小溪不出声,静静地等着我接下来的话。

      顺着他的视线,我看向小溪,在某个阴沉的早上,我曾蹲在那里一遍遍地冲刷着自己的手,那双在杀人时一滴血迹也没有沾到的手被我洗得惨白,却仍停止不了心中涌起的那阵血腥的寒意,然后他出现了。

      翻了个身我侧躺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坚毅的眉毛,挺直的鼻梁,薄厚适中的嘴唇,生气时会紧抿着嘴唇,疑惑时会挑挑眉毛,严肃时整张脸会板起来,从第一眼见到他开始,他给人的感觉从来都是冷淡疏离难以接近的,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

      我和他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改变,我知道,他也知道,可是我们都没有说破。那么,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从我旧伤复发迷路的那个晚上?还是在溪边他握住我的手温暖我的那一瞬间?抑或是那个醉酒的晚上我不经意说出的喜欢?

      “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是在约会呢?”我喃喃地问,一开口就是与上一句的主题差十万八千里的话。

      他转过头,平淡无波的眸子对上我的,深沉的漆黑却分外明亮,意外的,那里面似乎夹杂着一丝温柔与笑意,“你说呢?”

      一对上这样的视线我心里一惊,连忙翻过身平躺着,可是他一点点接近我,我惶恐地闭上眼睛拒绝与他对视,熟悉的檀香味扑鼻而来,心跳不可抑止地快了起来,“你究竟在怕什么呢?”良久,他轻叹着问。

      怕什么?我在心里苦笑,我该怕什么?我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爱上这里的人,除了彼此受伤还会有什么结果?

      我睁开眼睛看着他,我想告诉他,我心里其实还有一个人,我想说在我头疼昏迷之前那一瞬间第一个想到的是胤祺,我想说不要爱上我,那终究会受伤害,要说这些话其实并不困难,因为那些都是实话。可是当我真正张开嘴,我说的却是,“四爷,你以后还是不要总笑的好。”

      “为什么?”他侧头有些诧异我突如其来的话语。

      我坐起来,脑中回想着那天看日出时他满是笑意的脸,云淡风轻地吐出几个字,“太帅了,招蜂引蝶!”七个字,清晰响亮,干脆利落。

      他愣住,然后明快的笑意从嘴角一点点蔓延到他的整张脸上,“那么以后,我只对你一个人这样的笑。”这是发自内心的,最愉悦的笑容。在以后的日子里,他再也没有对除我之外的其他人露出这样的笑容。

      说话不经大脑似乎是我的天性,尽管我已成功地将自己调教得处变不惊表里不一,可是在心情放松的情况下,这个可恶的天性仍会时不时出来捣乱,比如说现在。

      老实说得到四阿哥这样的承诺对我来说并不是没有欣喜的,可是更多的却是怎么也摆脱不掉的心慌,心里似乎有个声音在不断地说,“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那么,究竟应该是怎样的呢?

      好在四阿哥并没有等待我对这番话的回答,在那个承诺说出来的三十秒后,他站了起来淡淡地说:“回去吧。”

      “哦,好”我愣了一下随即答应着手脚并用地起身,暗自庆幸不用面对刚才一霎那的尴尬。

      ************************************************************

      我站在一块空地上,静静地等着,手上是已被内力逼直的残月,一阵风吹来,卷起地上的落叶,我闭上眼睛身随意动,持剑飞舞,一片片叶子随着剑气击向旁边的大树,柔软的叶身瞬间便入木三分。

      片刻之后,我已站回原地。回过身,姚青靠在不远处的大树下看着我,我皱了皱眉,慕容凌又没出现。顺手将残月插入腰部,雪白的剑身晃了一下便消失无踪。

      “为什么要收回剑?”姚青笑着走了过来,“我还以为师父没来,你会气得跟我过招呢。”

      我皱眉看他,并不在意他的调笑,“我的功力只恢复了七成。”

      姚青耸了耸肩,“看你刚才的架势,我以为至少已经恢复到八成了。”抬脚踢起地上的石子,石子快速打到树上,树上的被我的剑气射入的树叶全部落了下来,留下剩有一道道划痕的树干。

      “有什么在压制我体内的功力。”我看着纷纷坠落的树叶淡淡地说。

      “你想说什么?”姚青依旧是满不在乎的样子,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子把玩,“你中的毒还没解?”

      “我不是中毒,而是中蛊。”

      把玩石子的手瞬间停住,姚青抬头看着我,神色变得凝重。

      我回视他,心情有些复杂,“你不知道?”肯定的语气。

      “很明显。”他恢复过来,笑着耸耸肩,自嘲道,“我也在被怀疑的名单里,没准还是首位。”

      我没有错过他眼里一闪而逝的痛楚,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被从小带大自己的师父怀疑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但我却不能否认慕容凌的做法,毕竟他身在那个位置,有他要承受的责任,有些事情是一丝一毫都不能放过的,感情用事是要不得的。我相信,姚青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的情绪并没有太过激动。

      “那么,你告诉我这些又是为了什么?”姚青席地而坐,貌似准备长篇大论,“试探?信任?”

      “都不是。”我摇头,也坐了下来,“我只想问问你有关我体内蛊毒的事情。”

      “师父没跟你提过?”

      “没有。”我很坦白,“其实我中蛊的这件事也算是偷听来的,在我昏迷期间有一次曾清醒了一会儿,当时你师父慕容凌跟额娘正在争论什么,他们说了很多话,我断断续续地听到一些,醒来后却完全记不清楚,只有一件记得很清晰,就是有人对我下蛊了。可是,当我想问清楚这件事时,你师父又不肯见我了,所以我现在连自己中的是什么蛊都不清楚。”

      看着摊开手一脸无奈的我,姚青笑了笑,道,“好吧,我尽力,你先把你现在的症状告诉我。”

      我点点头,刚想说症状突然又想起来什么,改口问道,“刚才我说我中蛊了,为什么你的第一个反应是慕容凌在怀疑你,而不是其他的什么好的原因呢?比如说担心你怕连累你不方便告诉你什么的。”

      姚青呆了片刻,然后苦笑道,“我无法回答你,或许这只是我的本能。”

      本能?看到一些事情总会自然而然地往坏处想?我叹气,这似乎也是人的本能。

      但是,这是一个多么可悲的本能。

  • 作者有话要说:  同志们,来点留言吧,真冷清啊,我最近更新挺勤的啊
    2009年6月26日
    最恶心的考试终于结束了,我又回来更新了!最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上部已经快结束了,我在想是接着这个坑继续写,还是重新开坑写下部?大家给点意见呗。
    2009年7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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