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有NPC代替你爱我》纳兰紫诺

24、初窥前尘

　　苏曼带着玄霄重楼飞到了醉花荫。

　　物是人非，时光如梭，再回到这里，才发现，她玩这个游戏也有三个多月了。曾经在乎的或不在乎的，都慢慢变得不再重要，自己已经学会了心平气和的看待得失。

　　醉花荫风景依旧，层层凤凰树林立，青青树枝随风扬起。可是，那个站在凤凰树下微笑的小花神却一直没有出来

　　苏曼不死心，又转了一圈，还是不见沐风的影子。抬头望天，两尊大神立于云层中俯视大地，虽然看不清玄霄的表情，苏曼却感觉很内疚，那个默默喜欢他千年的人，他有权知道。

　　苏曼挫败极了，沐风为什么不肯出来，是因为自己做了转世恋人吗？这个对她来说，应该很受打击吧。她对自己这么好，自己却辜负了她的情意。

　　“你在找什么？”重楼低沉的声音响起。

　　苏曼抬头，是玄霄和重楼，勉强扯出一个笑脸，“这里曾经有一位花神，可是，她不愿意出来见我。”

　　重楼冷起脸，环顾四周，然后快速移步到一棵凤凰花树前，声音中没有一丝温度，“出来。”

　　苏曼愕然，只见一个淡淡的人影慢慢从树身处显现出来，直至清晰，是一个素衣翠衫的儒雅青年，NPC专有玉佩上显示着他的名字，苍吾。

　　玄霄问，“是他？”

　　苏曼摇摇头走了过去，“请问，这儿原来有一位花神，叫沐风，你见过她吗？”

　　苍悟被重楼逼出来，惊慌未定，半天才反应出来苏曼的问话，“沐风?你是说凤凰花仙？”

　　“对。你知道，能告诉我怎么找到她吗？”

　　“找不到了，千年修仙已满，她已经飞升了。”

　　“飞升？”苏曼很吃惊，游戏里还有这种说法？

　　苍吾点头，一脸艳羡，“其实她千年前就可以飞升了，不知为何，突然散尽仙力，折了千年道行，可惜只得重新修练，前日才可再次飞升。”

　　“前日？”苏曼十分自责，当初玄霄一出海底，就该拉他前来，他们就不会擦肩错过了。抬头仰视苍穹，从苍吾口中可以听出，飞升是一件很值得羡慕的事。可是，从来只听说，九重天之上，琼楼玉宇之中，最是寂寞。

　　沐风，一定在这儿等到绝望了，才依依不舍的飞升。

　　都怪自己太自私，妄图多霸占玄霄一段时间，再把他还给沐风。千年的等待与爱恋，他们值得拥有一个完美的结局，携手天下，相伴天涯。

　　而自己，与传说世界，与玄霄，与重楼，终究不过是匆匆过客，终有一天，会离开这个世界。
　　难过，自责，忧伤，心疼，一起涌上心头，苏曼陷入了在传说里的第一个情绪低潮。

　　玄霄心疼地看着眼前突然陷入绝望的小女人，十分不舍，却依然很耐心的问，“你情绪波动很大，因何如此？”

　　苏曼摇摇头，直直的盯着玄霄，“玄霄，对不起。”

　　玄霄脸色阴了一下，依然不动声色的问，“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与我说，天上地下，无论何事，自有玄霄站在你前面。”

　　苏曼微微扬起嘴角，“没有那么严重。玄霄，这里曾经有一个小花神，她喜欢了你一千多年。现在她已经飞升了，我代她告诉你，你一定要记住她，她叫沐风。”

　　玄霄愣了，他没有想到，苏曼如此郑重其事却是告诉他这样一件事，而且，这件事……

　　“为何要说对不起？修仙之人最终梦想就是飞升，你应该替她高兴。”他很快恢复淡然，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波动，似乎千年之前飞升功亏一篑的事情，他真的已经淡忘。

　　“沐风？”重楼在一边喃喃自语，“这名字好像以前听到过。”

　　玄霄看了他一眼，眸光冷冷的，重楼不为所动，“要不，去问问飞蓬？”

　　“你现在不怕见到唐雪见了？”

　　“本座堂堂魔尊，岂会怕那丫头。那丫头又粗鲁又蛮横，不知道飞蓬喜欢她哪点儿？”魔尊似乎很苦恼，却没有想过，他又喜欢苏曼哪点儿？

　　苏曼的情绪还是不高，沐风的消失对她打击太大，却又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心结，看着魔尊，她又想起了另外一个人，“重楼，你还喜欢紫萱吗？”

　　“紫萱？女娲后人？”重楼突然就爆发了，眼眸一下变成赤红色，“你何苦又要提她？你就这么希望我喜欢她？她和徐长卿三生三世，你这么希望我和一介凡人抢女人？”

　　重楼一甩袖子，宽大的外袍猎猎作响，“与其那样，我宁可与玄霄争夺一辈子。”重楼说完，竟然御空而去。

　　苏曼懵了，“重楼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生气？”

　　玄霄摇摇头，“你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反常？”

　　苏曼难过的说，“沐风喜欢了你一千多年，如果她没有飞升，一定能陪伴你生生世世，你就不会寂寞了。还有重楼，虽然我知道紫萱喜欢的是徐长卿，可是，还是期望有万一。魔尊千万年漫长的生命，一直都是一个人，一定更寂寞。”

　　玄霄失笑，轻轻拥抱了她，温柔的说，“傻丫头，世间万物,皆有缘由，不见即是无缘。而我的缘从来只有你一人，我想重楼也是。”

　　这是玄霄第一次正面告白，他的拥抱很轻柔，让人不想放开。苏曼的心中忧伤更甚，她要怎么告诉他，他们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在他们眼中的真实，在她看来，不过是一场游戏，一场梦。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梦醒后，庄周和蝶，终究是在两个空间。

　　梦境跨越不了现实，她是苏曼，不是沫沫，爱不了玄霄亦或是重楼。

　　“去吧。”玄霄松开双臂，漫不经心的说，看不出什么情绪 。

　　苏曼垂下头，闷闷的问，“去哪儿？”

　　“去找魔尊，你不是担心他不高兴吗？”

　　苏曼伸出右手，看着手中缓慢流动的魔字印记，迟疑了，“重楼现在肯定不想见我，我还是不要去招惹他为妙。”

　　玄霄嘴角微勾，没有再多说什么。重楼，这一次是你的失误，可不能怪我，千年的争执总该有个结果，这一次，我说什么都不会放手。

　　眸光流转，百转千结，脸上却神情依然。眼角一瞥，他看到了那颗有枝无花的树，双眼微眯，“凤凰树？”

　　顺着他的眼神，苏曼也看到了，想起了沐风还留了一个任务给自己，不由地问道，“玄霄，你知道为什么凤凰树不再开花吗？听说这花很漂亮，真可惜。”

　　玄霄远目，沧海桑田，一念千年，许多前尘往事却历历在目，“真想知道？”

　　苏曼点头，玄霄收回目光，轻叹一声，“罢了，有些事情，也该慢慢告知于你。”

　　他停顿一下，似在回忆，“那一日，你在凤凰树下受伤，三魂六魄受到重击，更有一魄破损。重楼一怒之下，毁了所有凤凰树的元灵。而沐风为了救你，舍弃了千年道行为你修补破损的一魄，再难支撑精元，也陷入了沉眠。凤凰树自此枯萎，再无开花的能力。”

　　苏曼十分吃惊，玄霄原来认识沐风。这就是千年之前的剧情？和沐风曾经说的为何不一样？重楼和玄霄喜欢的应该是千年前的那个人吧？在他们的记忆中，那一段哀婉动人缠绵悱恻的过往，那一个让他们用生命去保护的人，通通都是存在的，不存在的只是自己。

　　自己，不过是被系统强加了一个身份，变成那个人，其实，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愤怒，涌上心头，对这个游戏的策划。既然已经拥有了那样一个无可取代的过去，为什么要让玩家掺和进来？为什么不直接给他们一个可以再次爱的转世，为什么要是自己？NPC也是有感情的，玩家能爱上NPC吗？就算爱上了，又能如何，无论是玄霄，重楼，还是自己，都好像是一场笑话。

　　苏曼的脑子一时变得十分混乱，一边告诫自己，不过是一个游戏，不用当真。一边又有声音在叹息，玄霄与重楼都已经有了感情，这不再是单纯的一个游戏。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过是一个游戏，为什么也会陷入这种进退维谷，爱不得舍不了的境地？到底是玩游戏，还是被游戏玩了？

　　“不要有压力，都是一千年前的事情了。”玄霄看着苏曼脸上不断变幻的表情，安慰道。

　　苏曼真的很纠结，“玄霄，如果有一天，我消失在这个世界里，你会怎么办？”

　　玄霄笑笑，“一千年我都等了，还有什么可以阻拦得了我。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再把你带走，无论神，魔，人，三界谁都不可以。”

　　苏曼急急的说，“玄霄，你听我说，我所处的世界可能和你们不一样。这个世界对于你们来说，可能是真实的，可是对于我来说，像黄粱一梦，梦醒后，就什么都没有了。而我，随时可能会梦醒，然后消失。”

　　玄霄沉声说道，“三界之内，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挡得了我。你又如何得知，你的世界，我无法介入？”

　　苏曼愣，呆呆的反问，“难道你是GM操纵的？”

　　玄霄摇摇头，“且记，你的世界也并非你所看到的那个样子。”

　　苏曼表示还是不明白，玄霄也不在多言，眼神飘向苏曼身后。苏曼回头，那挺直屹立的红色身影，纹丝不动，孤单又寂寞。

　　苏曼慢慢走到他身边，拉起他的手，小声地：“重楼，对不起啦，我是无心的，你不要生我的气，好吗？”

　　重楼一晒：“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苏曼老实的摇摇头。

　　重楼露出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没有再追究，淡淡的说，“跟我走。”

　　玄霄在一边接话，“去哪儿？”

　　“封神陵。”

　　玄霄皱眉，苏曼不解地问，“去哪儿干嘛？”

　　“给你取后羿射日弓。”

　　苏曼呆呆地看着重楼□□的面容，“你还记得。”

　　“本座允了你的事，绝不食言。”

　　苏曼心头一暖，终于忍不住扑进重楼的怀里，双手搂着他的腰身，头压在他的心口上，轻轻晃动着，“重楼，对不起。”

　　现场一片安静，玄霄也没有开口打断他们的亲切拥抱，只是，脸色沉了下来。

　　风息，树止。良久苏曼才感觉到不好意思，退了出来，脸红得煮熟的虾子，无处躲藏。

　　重楼倒是无所谓，示意可以出发了。

　　旁边一直被人无视的小凤凰花精苍吾这时怯怯开口了，“沫沫，风凰花之谜任务已经完成了，你还需要继续后续任务吗？”

　　“还有后续？”苏曼心一动，看了下任务列表，凤凰花之迷和沐风的心愿都已经没有了，点点头，“继续。”

　　【叮，风凰花后续任务已经开启，第二轮任务凤凰花开开启。】

　　等了会儿，却不见有任务提示，苏曼奇怪的看着苍吾，“没有了？”

　　“嗯，没有了。”

　　“我该怎么做，总该有个提示吧？”

　　“我也不清楚，这个任务是刚刚刷新的。”苍吾爱莫能助的笑笑，转身走远一点儿，站在魔尊和武尊旁边，压力果然非同一般。

　　苏曼看着凤凰花树陷入沉思，这个任务全服只有苏曼一个人在做，而沐风又已经飞升，所以任务遗留给了苍吾。苍吾不清楚前因后果，只是代为发布，看来，还要自己去探索。

　　“走吧。”这次是玄霄开口催促了，他放出羲和，手自然的伸向苏曼，对方借力一跃上了飞剑。
　　重楼不语，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脑海中闪过很多回忆，脸上却波澜不现。

　　还是输了吗，自玄霄出海那一刻起，就有些什么改变了，这丫头总是无时无刻自动去追逐玄霄的身影，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这种下意识的行为，旁观者却看得清清楚楚。

　　玄霄嘴角微勾，看着重楼，“魔尊，走吧。”

　　重楼御魔力升空，冷冷的说，“这一次，我绝不允许千年前的事情再次发生。”率先飞离。

　　玄霄双臂使力，搂紧苏曼的腰，低低的回复，“我也不会。”
　　“什么事？”苏曼问，无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