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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我没来过这家店,而普罗修特意外的也不太熟。他进了门便摇头晃脑四下里张望,没有人像通常一样迎上来亲热的跟他打招呼。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我们挑了一间靠窗的沙发卡座坐下。

      普罗修特兴致勃勃,大呼小叫的扬起手,引来侍者送来菜单。
      “你可好久没请客啦,梅罗尼。”他翻开之前特意看了我一眼,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我耸耸肩,对着单子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心里却开始敲小鼓。我可没有很多钱,上个任务的酬金里苏特都还没给我……

      普罗修特打开菜单,先是刷拉刷拉翻阅一遍,然后深吸一口气,开点。
      此时是个下午四五点钟的光景,正是一般人享用下午茶的时间。酒馆生意看来不甚兴隆,于是吧台之外又开辟出几张带着软垫的桌椅,好在白天卖些咖啡点心之类。近来经济不景气,只有远远靠近门口的地方零星坐着几个人。
      普罗修特噼里啪啦点了一大堆。侍者先还埋头记得认真,后来就忍不住不时的抬头看他,估计是想确定下眼前这位莫非就是今年吃热狗大赛的冠军。
      指点着菜单说完最后一道甜品,他把菜单啪的一合,回头再看我,眼睛就弯成了两道月牙。

      我也微笑着看着他。他听起来像是要把整个后厨搬出来,实际上点了半天无非都是些蛋糕饼干气泡酒之类,再加上午后时段的折扣,算算也没有多少钱。
      七碟子八碗陆续上来,满腾腾的挤不下小桌子。侍者把旁边的桌子搬来帮我们拼上。
      老式的木质吊扇送出徐徐微风。普罗修特摘下帽子。我才注意到他今天没梳头发。
      他拂开被风吹到眼前的头发,拿过起泡酒瓶微微一晃,打开来倒出两杯。浅粉色的液体晶莹剔透,好像掺和了醡浆草色的宝石。
      普罗修特端起一杯,向着我一扬:“梅罗尼,为我们的友谊。”
      我透过那瑰丽的气泡酒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神愈发流光溢彩,好像也有宝石落在里面。我忽然就很有想哭的冲动。
      普罗修特,我多年的朋友。我们虽然能玩到一块去,但是性格和处事方法都不尽相同。不过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这人是拉我爬出深渊的那个人。我所有光明的记忆都和他有关,而他永远大声维护着我……

      端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我低下头去,掩饰的用叉子戳下一块树莓蛋糕:“真受不了你。都像你这样这里早就升级成皇后酒店了。”
      他嘿嘿一笑:“你以为他们为什么总记得我啊。”
      我努努嘴:“那么你一定是自助餐业界名字都不能提起的人物吧。”
      他不置可否,笑着把他的帽子扣在我头上,压低帽檐。

      普罗修特点燃一根烟,微微眯起眼睛吸了一口。灌进窗口的风卷着那烟雾,又从后面的窗子里吹出去。
      我拉过烟灰缸放到他跟前。
      从敞开的百叶窗里望去,是下午的海。海面平静,冬天没人去玩,只有零星几条垂钓的汽船静静漂浮着。空中有几星白点疾速掠过,那是赶在太阳下山前归巢的沙鸥。窗根底下摆着大盆的醡浆草。粉红色花朵开得郁郁葱葱,将这些景色分隔成许多画面。

      我们说说笑笑,享受着冬日下午的微风;本来是想喝酒,结果酒没喝多少,却是享用了一顿丰盛过头的下午茶。
      眼看太阳落山,普罗修特一边说话,一边不时抬起手腕看表。
      我捡起一颗落在桌面上的杏仁慢慢咀嚼,心想着不说不行了。今天我还能在外头对付一夜,之后怎么办呢?

      普罗修特以为我在看他的手表,立刻把手捅到我眼前让我看个仔细。
      “怎么样?”他说出一个我从来没听说过的牌子,“今年的新款,借你戴两天?”
      我一张脸埋在两只手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在他讶异的目光中,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来:“普罗修特,我和你说个事……”

      这事怎么说都不好听,我索性实话实说,连带加丘早晨那番话一起,一字不漏的一气说完。普罗修特收敛了笑容,神色慢慢凝重起来。我知道他在顾虑什么。
      果然,他咬着烟蒂的末端慢慢说道:“我倒是好办,只是贝西不知要去哪里住。”

      我们又商量了几句,也没得出什么结果。普罗修特探身拿过帽子。我看着他站起来,戴好帽子,理一理外套,又正正帽檐。
      “这样好咯,我先打一圈电话问问看。有进展的话等下打给你。”
      我没话好说,点点头。

      “普罗修特——”我在他即将走到门口时候叫住他。他回过头来,我脸上的表情一定糟糕极了。
      而他却冲我笑了一笑。
      “小事情。梅罗尼。别放在心上。”

      普罗修特走了。我点上一根烟,向后靠进椅子宽大的靠背里面。华灯初上,海湾对面的山上亮起星星点点的灯火。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有加丘那个别墅。
      我看了一会儿,一个念头渐渐浮出水面。其实我早有这个想法,只不过此时此刻它更加清晰了而已。

      我想把普罗修特弄进暗杀组。

      我说不清楚为什么,但这个想法自从我们在夜场一同碰到里苏特起,便一直挥之不去。后来我知道这就是所谓宿命,不过眼下想不了那么多。
      普罗修特和贝西没地方住,那就让他们住到里苏特家好了!

      我有点坏心的想,普罗修特那么难缠,贝西又是那副德性,不知道里苏特有没有招数对付他们呢。
      拿起电话,我又拨通了普罗修特的号码。
      半个钟头以后,普罗修特带着一身寒气回到酒馆。前后一小时不到,他竟然又换了一身衣服。抡起一只袋子啪的按在桌上,他吸吸鼻子大声说道:“梅罗尼,你还想请我吃晚饭是吧?”
      我伸头一瞧。袋子包裹着一轮硕大的火腿,跟美国动画片里那种一模一样。

      于是我们分头落座,趴在火腿上唧唧咕咕密谋许久。
      普罗修特对我现在所作略有耳闻。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依然顾虑贝西。
      “能行吗?”他两手交叉,绞着手指,“我是说——他看上去挺好的——可是也能收留贝西吗?”
      “那能有什么问题,又不是没有地方。”我拍胸脯为里苏特打包票。里苏特这辈子最失败的一件事大约就是那天在夜场里脾气太好!
      “反正后面的事情你不想做也有办法躲开。”我眨眨眼睛,压低声音道,“再说你也不是没有办法对付他。”
      这句话显然对他是极大的鼓舞。普罗修特沉吟几声,算是答应了。

      我们俩在店门口分别。临别之际他反过来叫住了我。
      “梅罗尼。我再问一遍,里苏特是你什么人?”
      他一本正经起来;而我不管那个,一口咬定撑到底:“老板啊。”
      “还有呢?”
      “没了~”
      普罗修特定定看了我一阵,最终耐人寻味的摇了摇头。

      既然一开始就没说,那么这事无论如何不会从我嘴里出来。我决定把公布真相的机会留给里苏特,如果真有这个机会的话。
      月黑风高,我快步跑向暗杀组碰头的会所。耳朵附在门上听了听,里面没有动静。我转动钥匙打开门。
      破旧的木头门发出吱呀一声。灯光从我背后照下来,把我面前的身影拉出好长。

      我侧身挤进去,起先不敢开灯,后来想想不开灯反而引人注意,万一再碰上自己人没看清楚岂不要死得冤枉。
      摸索着走到墙角,我打开一盏立灯。陈旧的灯泡闪烁了几下,透过灯罩发出暗黄色的光芒,搞的气氛还挺温馨。不过我不是来开生日会的,眨几下眼睛适应了光线,我向着另一个角落里的传真机走去。

      远远就能看见传真机上拖下一页纸,长长落到地上。
      我走过去,捡起来看了看。那是一份暗杀组的候选人资料,上面传来给里苏特的。我也曾经在这样的名单上。
      这东西出现就代表里苏特随时可能过来收传真。他可不会让这么重要的东西在这里过夜。我舔舔嘴唇,再次四下望了望。
      屋里静悄悄的。

      扯下机器上的传真卷好,我迅速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卷。那是一纸伪造的传真,上面记录着普罗修特的资料。
      掀开机器的外壳,我正要把这整卷纸换进去,咔嗒一声,门锁响了。我手一哆嗦,纸卷掉到地下,拖出长长一条向着门口滚滚而去。一个人走进屋来,弯下腰,正是接住。

      我咕咚吞一口口水,里苏特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你干什么呢,梅罗尼?”
      我做贼心虚,战战兢兢转过身:“没没,没什么。那什么,传真机卡纸了!”

      里苏特没起疑。我趁他收那纸卷的功夫,快速把那卷真的传真收好。
      里苏特卷着那纸卷,一路走到我面前。
      “这么晚了你在这干吗?”

      由于没有预料会碰到人,尤其是碰到里苏特,我完全没有准备借口。开会时候都没几人会来,谁大晚上来这啊!
      我内心叫苦不迭,只好胡说:“我钥匙掉了。”
      “是吗?”他听起来并没在意我的回答。里苏特盯住那卷纸的末端。那里有普罗修特的相片。
      照片囊括了各种角度和场景,不过都不甚清晰。这并不意外,暗杀组的简历上向来没有一寸清晰大头照。
      他看了一会儿,视线转移到我脸上。
      “我见过他。”里苏特不动声色,但我知道他想通过我表情的变化捕捉到他想要的东西。
      “这不是夏天有一晚上,和你一起的那一位。”

      明知没什么破绽,我还是觉得心都要从喉咙口蹦出来了!我可是个诚实的好孩子,没想到一晚上说了这么些谎……
      我走到窗前。透过窗帘的缝隙,可以看到我粉红色的机车伫立在月光底下。我有好一段时间没骑车了,再说这地方太远,来回一次费我半箱油。可我今天就鬼使神差的加满油过来。
      也许真是……选日不如撞日。
      我暗下决心。

      转身坐到窗台上,我摊开双手:“你有什么想知道的,说吧。”
      里苏特看看手里的传真,又看看我。我一脸坦诚到不能再坦诚。

      里苏特涅罗,男,二十三岁,暗杀组组长。他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徐徐转动,可惜我们当时都不懂。

      反正懂了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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