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余香待夜樱》微沧雅

8、第 8 章

　　“小狸，小狸，我的宝贝小狸~”

　　白莲把刚洗干净的小狐狸抱在怀里轻声哄着，可是倔强的小狸是睁着水灵灵的眼睛，也不吭声，就这么直直地望着远处。

　　白莲又是心急又是内疚，都怪他，见到宫主哥哥一下就得意忘形了，害爱娇的小狸受了这么大委屈。

　　“小狸，乖乖，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小狐狸还是愣愣的，白莲的心里就好像被十几只狐狸爪子轮流着挠一样，他挫败地□□一声，决定去找万能的非凡公子帮忙。

　　他来到隔壁，君雪夜和东方颜璎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宫主哥哥，你来看看小狸吧，它都不理我。”白莲的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了点委屈，小狸这副样子，有点伤他心了。

　　君雪夜微微一笑，接过白莲怀里的小狸，摸摸他的头，“你不是还要和那位被救的公子商量去救人的事吗？快去吧。”

　　“可是小狸……”

　　“有我在呢，你先去吧，救人如救火，耽搁不了。”

　　“……哦，好吧。那宫主哥哥你要好好帮我看着小狸啊！”

　　对白莲的不信任感到有些伤心的君雪夜点点头，“快去吧！”

　　看着白莲一步三回头的样子，东方颜璎就觉得好笑，“你不是向来宠他的嘛，这次为什么要欺负他？”

　　“欺负？”君雪夜诧异地挑眉，无辜道，“没有啊，我只是有事和小狸说，想支开他而已。”

　　知道他能和动物对话的东方颜璎不解地歪头，“就算你有事和小狸说，也不用支开他啊，小莲儿又听不懂的。”

　　君雪夜摇摇头，目光转向静静趴在他怀里的小狸，正色道：“希望是我预感失误，敢问阁下何人，为何要跟着莲儿？”

　　小狸黑色的眼珠定定地望着君雪夜。

　　东方颜璎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这话是跟小狸说的，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喂，你的意思是……？”

　　君雪夜没有回答她，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小狸的眼睛。

　　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许久，一道银光闪过，耀眼得让君雪夜和东方颜璎都不由地眯起眼睛，等银光过去，一个风姿绝世的银发男子站在他们面前，一头曳地的长发仿佛碎了一地的月光，精致得举世无双的面庞平静无波，额间深紫色的图腾像一个古老而神秘的咒语，低垂着的眼眸以俯视众生的姿态看着他们。

　　东方颜璎的嘴张成完整的“O”形，心里的震撼无法用语言形容。十几的人生观和世界观就在这一瞬间支离破碎，她现在只想呐喊：爹爹呀，快来看妖怪！

　　与她不成器的表现相反，君雪夜的表情则有些凝重，他早就觉得这小狸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结果！

　　迦御静静地看着他们，作为人类来说君雪夜绝对堪称绝世少有，难怪……难怪白莲总是……他有些难受地咬了咬唇，那一个微乎其微的小动作马上让君雪夜回过神来。

　　“……不知该如何称呼？”总不能叫小狸吧。

　　“迦御。”

　　“不知迦御公子与莲儿是怎么回事？”

　　“……”迦御抿了抿唇，颊边的发丝遮住了他的半张脸，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公子？”

　　“我只能说我对他没有恶意。”想了想迦御这样说道。

　　君雪夜心里松了一口气，就算知道整个离宫都未必是他的对手，他还是不准他有一丝伤害莲儿的行为，现在能得到他的保证是最好不过，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希望这件事不要告诉他。”

　　“……可以。”

　　得到保证的迦御将目光转向从刚才就一直保持目瞪口呆这个表情的东方颜璎。

　　“……”仍是一脸呆滞。

　　君雪夜无力地抚额，一只手悄悄伸过去拉拉她的衣袖。

　　迦御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在君雪夜坚持不懈地拉扯下，东方颜璎终于回过神来，吞了吞口水，“……我也保证。”

　　迦御满意地点点头，又是一阵银光闪过，身形化成一只银白色的小狐狸。

　　才刚回神的东方颜璎又石化了。

　　这时，门被急急地推开，白莲一进门就马上跑到小狸边上，将它抱起来，见小狸一反刚才呆呆的模样，撒娇般在他胸前蹭了蹭，心里的巨石瞬间放下了。

　　他感激地朝君雪夜点点头，“宫主哥哥，还是你有办法。”

　　君雪夜摇摇头，“无事。”心里却默默道：对上他，谁能有办法啊。

　　爱不释手地摸着小狸的脑袋，白莲这才想起正事，“哥哥，我想你还是亲自去一趟吧。”

　　君雪夜点点头，“恩，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来到隔壁房间，一股浓浓的药味涌入鼻间，君雪夜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头。

　　“莲儿，这药味……怎么这么奇怪？”

　　白莲道：“没办法啊，他是药人，体质和普通人不一样，看似良药的东西对他而言可能是剧毒，相对的，看似剧毒对他而言可是救命良药。”

　　说话间，他们三人已经来到床边，君雪夜伸手制止了他起身的动作，开门见山道：“公子想必已经听莲儿说过了，我想问下公子，他们是何人？规模如何？还有多少人像公子一样被当做实验对象？”

　　那人咬牙摇摇头，“我自小就被抓了去，每日都在药房和自己的房间来回，只知道他们每过一段时间就下山去抓几个孩子，现在还活着的大概有50多人。”

　　君雪夜面色严峻，“可有见过或听过类似他们背后的人物？”

　　他先是摇摇头，后来一顿，仿佛想起什么似的，道：“有一日，我正在药房试药，依稀听到门外的护卫说什么‘寒’、‘泽修’。”

　　“寒泽玄修！”

　　“对，没错，是这个。”

　　江湖经历还不够多的白莲，好奇地看着君雪夜凝重的面色，问道：“宫主哥哥，那寒泽玄修是什么啊？”

　　一旁的东方颜璎也连连点头，她虽然和君雪夜一起在江湖上走了三四年，但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

　　君雪夜解释道：“这是两个人的名字，寒泽和玄修，他们一人善毒，一人善医，一人毒霸天下，一人医术超绝，但这两人独爱邪门歪道，专弄些古怪的玩意，武林一度被他们搞得人仰马翻。”

　　“我当时还是听师傅说的，他说这两人心术不正，高超的医术毒术被这二人视作好玩的游戏，他们追求的不是治病救人，而是医术与毒术带来的成就感。”君雪夜叹息一声，继续道，“这二人二十年前就失去踪影，没想到二十年后却在这里再次听到。”

　　白莲不解，“医术不就是救人的吗，为什么他们要用来害人？”

　　东方颜璎摸摸他的头，“莲儿，每个人心里的衡量事物价值的观念都是不同的，像你觉得医术是拿来救人的，那是因为你觉得人的生命是最重要的，而他们觉得医术是拿来害人的，那是因为他们觉得重要的不是人命而是救了人后，那种好像神明般掌控生命的感觉。”

　　白莲沉默。

　　“他们这么厉害，是不是……是不是……我们就没有救了？”听着他们的话，那人突然感到一阵绝望，激动地眼圈微红。

　　君雪夜安抚道：“这也未必，听你的话好像他们二人并不是常在山上，所以运气好的话，救人是没有问题的。”

　　“问题是，”东方颜璎低声接下去道，“我们要保证救下这些人后，他们不会去祸害另一些人。”

　　“所以我们必须兵分两路，一路救人，一路抓人。”君雪夜直接做出决定，“莲儿你跟着公子和一队侍卫去救人，我带着人去抓他们两人，现在要做的只有两件事，一是请公子好好养伤，二则需派人先去打探寒泽玄修二人。”

　　白莲点点，“全凭宫主哥哥吩咐。”

　　君雪夜的目光移向那人，他连忙道：“我一定尽快恢复。”

　　“那就请公子好好休息，我们先告辞了。”

　　接下来的几天，白莲就一直在根据那人的身体状况改药方，慢慢地将他的身体养好。这一天，白莲看着他一口气把药喝光，连眉头没皱一下，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啊，总不能一直公子公子地叫着吧。”

　　“……”他垂下头，神情有些恍惚，半响才低声道，“我没有名字。”

　　白莲顿时恨不得锤死自己，真是那不开提哪壶啊！

　　“我以前的名字已经忘记了，在被抓上山之后，我被他们叫做编号21，”他茫然地抬头望着白莲，“编号21——那不是名字，对不对？”

　　白莲有些难受地咬唇，摇摇头。

　　“是啊，那不是名字，”他低下头，轻声问道，“那我该叫什么名字？”像是在问白莲，又像是在问自己。

　　“没有名字的话就自己取一个吧！”过了好一会儿，白莲才开口说道，“就当做你的人生是从你取名字的那一刻重新开始的。”

　　他愣愣地看着白莲，有些手足无措。

　　白莲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他没办法处理这件事，他有些局促地开口：“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来帮想吧。”

　　闻言，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认真道：“公子对我有再造之恩，由公子来帮我想是最合适不过，麻烦公子了。”然后坐起身子，郑郑重重给白莲鞠了个躬。

　　白莲摆摆手，“不用这么客气，我现在回房去想，等我想到了再来告诉你。”

　　看着白莲的身影离开，他紧紧握住了手臂，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白莲帮他起的名字叫“清浅”。

　　清浅很喜欢他的名字，像个得了玩具的孩子小心翼翼却又想拿出来炫耀的孩子。

　　这一日在吃饭的时候，小狸站在白莲的腿上，两只前爪打在桌沿，微微撅起小嘴，有些不开心地看着这一桌饭菜。

　　坐在对面的东方颜璎心惊胆战地拉了拉君雪夜的衣袖，示意他看在生闷气的小狸。尽管他现在是一副小巧可爱的狐狸样，但看在她眼里却是那个额间有着神秘图腾恍若神祇的人。所以看到那高贵无比的人摆出这样一副姿态让她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君雪夜轻咳一声，提醒道：“莲儿，小狸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啊？”

　　迦御满意地看他一眼：不错，很识相！

　　君雪夜扯扯嘴角：为大神服务。

　　“嗳？”白莲连忙把小狸转向自己，果然发现小狐狸微微嘟着嘴，不开心的样子，虽然心里不住地呐喊：好可爱，真的可爱！小狸你怎么连不开心都这么可爱！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主人，他还是尽责地问，“小狸，怎么了啊？”

　　得到主人的关注让小家伙稍微高兴了点，但它还是很生气，白莲竟然为了那个人冷落自己，这还不算，竟然还帮他起名字！小狐狸的鼓起腮帮，很酸地想。

　　白莲冥思苦想，这两天他没做什么让小家伙赌气的啊，难道是叛逆期到了？

　　君雪夜在旁微微摇头，不知道是为白莲的迟钝呢，还是为迦御的小家子气。

　　“莲儿，你这两天是不是冷落了小狸，所以小狸不开心了？”

　　在白莲怀里小家子气的小狸严肃地点点头，用眼神指控白莲的不负责任。

　　白莲连忙大喊冤枉，自从那次把小狸摔到地上后，他天天伺候它吃，伺候它洗澡，起床帮它梳洗，时不时还要帮它打理那身油光水亮的毛皮，晚上还帮它暖被窝，真不知道他哪里冷落了它。

　　这下换君雪夜用指责的目光看小狸。养儿子都未必这么用心吧，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小狸甩了甩它的大尾巴，骄傲地抬起它尖尖的小下巴：不管不管，我就是不开心了！

　　君雪夜无力地抚额，这哪里是个修行得道的妖精啊，分明是个不讲道理的小破孩！看着白莲端茶递水的殷勤模样，他就为小莲儿感到悲哀，摊上这么个主，真是上辈子做的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