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谁流下潇湘去》萧此君

4、第三章

　　第三章

　　半个月的流离跋涉，我来到了都城开封。我同荣姐脱离了那群难民，进了城，许是守城的人见我们也不像是身负瘟疫的人，加之荣姐身上有书信也就顺当当的进了开封城。

　　现代时我历史不好，但也明白唐繁华宋孱弱，可入我眼帘的一派富庶艳丽之相。我不禁想起了那幅传世名画《清明上河图》，画中的人间天堂也就不过如此。

　　街上的人鳞次栉比，街道两旁的商店数不胜数，我在现代时逛得王府井和这里一比总归还是有些差距。

　　荣姐轻轻地拉了一下我的衣袖，笑眯眯的说道：“连丫头，开封城的繁华，你现在可见着了吧。人那么多，好好地跟着我，别走丢了。”
　　一路上荣姐对我的照顾让我倍感亲切和温暖，我放下了心中的防备，开始把她当成我的亲人来看待。
　　我看着荣姐笑嘻嘻的脸，努力的点了点头。手攥住了荣姐的袖子，随着她往前走。

　　一路上商铺内的商品，看得我眼睛都快花了。我惊奇的发现，这里不仅有大宋朝国内的物品，还有远渡重洋而来的外国商品，最让我兴奋的是，我看到了波斯毛毯和有关于阿拉伯文化的东西。这可是与我现代的职业有关系的东西，怎么能让我不兴奋？我就差没看到金发碧眼的人了，我不敢保证我可以控制住自己不冒出自己的“洋文”。

　　脑子中突然冒进了一个词：“瓷器。”中国的“china”最初不也是从这个词演变而来的。宋代的五大名窑，景德镇，一个个熟悉的词汇在脑子中挥之不去。

　　这是，荣姐拉着我停住了。我没有什么防备，一下子撞到了荣姐的身上。
　　“哎呦”冷不丁的叫了一声。抬头看了看荣姐，发现荣姐脸上欣喜的神情一览无余，眼中还包含着一丝丝的娇羞。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远处站着一个约莫三十岁的男子，第一眼的感觉就是：憨实。

　　我心中暗自想了想，这应该就是荣姐的夫君了。荣姐向我提到过的，吴大哥。
　　吴大哥脚步稍急的走过来，轻轻喊了一声：“阿青。”

　　荣姐嚅嗫了嘴唇，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把怀中的孩子交给吴大哥。
　　看到这一幕，心中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我眼眶微酸，却也让我恍惚了一下子。

　　我低下了头，用脚尖捻着地上的碎叶。秋天了啊，也快要是冬天了。
　　荣姐眼光一扫，用手拍了一下头，拉着吴大哥说：“阿江，这是我在路上收的妹子，今天七岁。连丫头，快过来，这是你吴大哥。”
　　我的脸突然红了一下，因为我听到吴大哥轻轻在荣姐耳边说：“她刚七岁，喊你大姐？”，一路上我光顾着喊大姐，把这个差距给忘了，荣姐也没有提。

　　“我轻轻地喊了声：“吴大哥。”他给了我一个笑容：“连丫头，真乖巧。以后就跟着大哥我混了。”我听到这话“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吴大哥还说：“怎么感觉怪怪的，”
　　荣姐笑着推搡了他一下：“哎呀，你这个人，真是的。”也红了脸。就听着吴大哥还说：“别弄了，孩子还在我这儿呢？

　　“对了，这还是府里面听说你要来让我出来迎接的。阿青这次可以待上1个月。”吴大哥憨实的笑笑，语气里透着对杨府的感激。
　　“真的？”荣姐的语气中也透着丝丝的欣喜和雀跃，“对了，府上还缺不缺丫鬟，要是行的话，把连丫头带进去吧，她一个孩子孤苦伶仃的，没个人照顾。这样的话，就算我走了，也还有你呢？”

　　“恩……这。”吴大哥沉吟了一会，“丫头不缺了，前几天刚刚又置办了几个，只是二少爷那儿还缺一个书童。”
　　“这……”荣姐把眼光转向我。

　　我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知道荣姐这是为我好，但……我开口说道：“吴大哥，荣姐，你们不必为我想那么多，连理的命不好连理知道，父母双亡，以后荣姐和吴大哥就是我的亲人。连理也可以养活自己，没关系的。”

　　荣姐马上急促的说：“你这丫头，既然我是你的姐姐，哪有让妹妹自己去受苦受累的心思？不如你就女扮男装，只要阿江不说，谁也不知道。是不是，阿江？”

　　吴大哥沉吟了一会，缓缓说道：“这样，连丫头先和阿青在府里住下来吧，我再想想。”说完，抱着孩子进了府门。荣姐叹了一口气，拉着我的手进了府门。

　　一进府门，一股浓郁的书卷气扑面而来。虽然这杨儒山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但是生活看起来还是很简朴的。许是照顾到杨夫人是苏州人，整个杨府有种江南园林中的小巧与别致。
　　假山，水潭，游鱼，一样不少一样不多，恰到好处的，如果缺了一处就让观者感觉煞了风景。

　　大致的扫完，就安静的低下了头，亦步亦趋的跟着荣姐往住处走。虽然这亦步亦趋不是我的本性，但是变得安静淡漠些并非坏事，特别是加上我平凡的容貌，这样或许最好。

　　我就这样在住所呆坐了一下午，什么也没干，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有一些模模糊糊的记忆好像要呼之欲出，但我只要深入的一想，头就有一种撕裂开来的疼痛。
　　恍然的一站起来，已经是晚上了。
　　荣姐不知道去了哪里，只留着我一个人在住所里。
　　突然有人推门进来，我抬头一看，原来是吴大哥。

　　“连丫头，怎么也不掌灯？不怕黑吗？”吴大哥一边说着，一边自己把灯掌上了。
　　“吴大哥，荣姐呢？我也没见着她。”
　　“连丫头，我和总管说过了，你可以进来。以小书童的身份进来，若是能平平安安，等到合适的时间就放出去了。”
　　我咧开了嘴，笑了笑，对着吴大哥点头：“恩，好，我在这儿干活。”
　　“我一个人，也没有地方去，先在这儿安顿下来也好。谢谢你，吴大哥。”

　　“跟我客气什么，阿青的妹子就是我妹子，这都是应该的。”吴大哥也憨实的笑了笑。
　　“吴大哥，我这……没有男子的衣服，你可不可以给我找几身，这样比较方便。”
　　“对对对，你看我这性子，我这就去给你找。”

　　那夜，我一夜未眠。以我的容貌，应该看不出端倪。
　　从那时，我就换上了书童简朴的男装，从那夜起，女儿家的衣服，我整整5年都没有再穿过。

　　一个月，我都待在住所，让吴大哥给我弄些小画册看，自己也不觉无聊。
　　转眼月余已过，荣姐要走了。心中纵有千般不舍，却还是……
　　荣姐泪眼婆娑的看着我，手抚上我的脸。
　　“连丫头，好好地，有什么事找阿江，要不然就给我写信，知道么？别委屈自己，姐姐回来来看你，知道么？”

　　“荣姐对我的照顾，给我的温暖，连理会记得清清楚楚，回来，连理一定报恩。”说着说着，就“扑哧扑哧”掉眼泪，控制不住，也没有原因。

　　走了，走吧。

　　看着远去的马车，吴大哥拉着我渐渐走回杨府，一步一步很踏实很坚定，让我心安。
　　那天下午，中午吃饭，吴大哥看着我慢慢说：“连丫头，明天……就要去做书童了，有什么事情一定和大哥说，记住了么？”

　　“恩”我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晚上，我想了一夜，考虑了很多东西，最后模模糊糊的睡着了。
　　好像最后想的是：踏实做事，低调做人。

　　第二天一早，一过早饭吴大哥带着我去杨风如住的院子。他把我送到院子口，说“我给你打点了一些，放心去吧，有事找我。”我笑了笑：“吴大哥，连理不会给你丢人。”

　　“连丫头……”吴大哥嗫嚅半天，还是什么都没说“去吧。”
　　我冲他做了一个V形的手势，走进了院子。

　　可是无论我多么坚强，可转身时，还是会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