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芳菲尽》陶樱

10、排练

　　12.排练
　　路人乙其实是个很让鄢环环头疼的角色。
　　开头上场引出女主角的故事，结尾再上场为英勇自刎的女主角喊两句口号，本来是个炮灰性质，但是偏偏得从头到尾待在排练场地。本来她还饶有兴致地在一边看男女主角的对手戏，奈何许曳实在是放不开，笔直笔直站着，台词跟背书似的。第一幕反反复复练个没完，鄢环环和在场的其他演员都开始腻了，三三两两聊起天来。
　　鄢环环心不在焉地听着旁边的女孩们讨论沈之翰的衬衫和裤子搭配得多么多么有品味，心里想，上次电话里把他惹急了之后他一直都没再主动搭理过她，这可真是前所未有了。连她当年因为许曳威胁要跟他绝交也没见他这么介怀。鄢环环吃饭时间不规律，没课的时候经常是10点吃午饭，4点吃晚饭的，她人又糊涂，饭卡总是不记得随手扔在哪个教室里面，于是把沈之翰从课堂上拖出来就为了刷他四五块饭钱成了家常便饭，就这样沈之翰也从来没生过气，甚至有一次陪她跑遍了整个主教，挨个教室的找钱包。
　　鄢环环郁闷地想，这次怎么就踩着他的尾巴了引得他生了这么大的气？转眼一看，导演正帮许曳纠正姿势啊感情什么的，沈之翰暂时闲下来靠在墙上玩手机。心里更加不忿，从前沈之翰最讨厌她没事就掏出手机来聊天上网，非得要她认认真真听他闲扯。现在他闲着没事宁愿自己玩手机也像以前一样过来逗她说话！鄢环环觉得这人真是太小心眼了，两手一抱暗暗决定他不过来自己也绝不过去。不过……她本来愿意来跑这个龙套就是为了讨沈之翰开心嘛……这样赌气得赌到什么时候去啊……
　　思来想去，鄢环环还是咬咬牙凑过去：“那个……许曳演得挺好的哈……”
　　沈之翰把眼睛抬起来瞟她一眼：“主要是曳曳会跳舞。”
　　鄢环环噎住。女主角中间有两段简单的舞蹈，虽说不用什么技术含量，但是找会跳的总是好些，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才选的许曳？
　　鄢环环看沈之翰还在解释女主角选许曳的事情，连忙摆摆手做出一副诚恳的表情：“不是不是，我是真的觉得许曳演得挺好的，你看她的眼神，特深情。”
　　这倒是真话。许曳动作僵硬是僵硬，但是水灵灵的一双大眼睛望向沈之翰的时候简直流光溢彩。
　　沈之翰拇指在触摸屏上缓缓滑动，敷衍道：“嗯。”
　　鄢环环决定不再绕弯子：“之前那事你还生气呢？”
　　沈之翰居然装傻：“什么事？”
　　“就是……许曳演女主角的事啊……”
　　鄢环环接着说：“其实演不演女主角我无所谓啦，许曳演得也挺好啊，我之前就是觉得你肯定帮许曳走后门了，唉，不过你不是为这个生气吧？你是气我不喜欢看你对许曳好对吧，我不是都说了么，下次一定摆正心态，你就别生气了吧……”
　　沈之翰把手机揣进兜里，一副极其不耐烦的样子转过身冷眼看住鄢环环：“许曳确实是导演选的，你觉得自己演得好怎么不去问导演？还有，既然你以后不想打扰我和曳曳，就别天天在我眼前晃了，你是很想大家以为我们之间有什么？”

　　鄢环环彻底愣了，呆呆地站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来。
　　沈之翰重新回到许曳身边，微笑夸赞道：“嗯，好多了。”许曳兴奋地问：“是真的？会不会太夸张？”沈之翰顿一顿，说：“你怎么样都好看。只要是你，都好看。”许曳无声红了脸。学妹导演促狭地冲大家眨眼，整个排练场的气氛一时暧昧而又温馨。
　　只有鄢环环，怒火“噌”的一下上来，转身要走。
　　导演喊：“哎，那个女生，你怎么就走了？”
　　鄢环环压抑怒气：“我就一句话，排完了。”
　　导演说：“你演哪个？”
　　鄢环环回头一字一顿：“大学生乙。”
　　导演翻剧本，大呼小叫不满道：“结尾还有一段啊！你没有好好看剧本么？女主角在这这么辛苦地排练，你就这么一声招呼不打就走，也太没有集体观念了吧！”
　　众人沉默，许曳抬头望沈之翰，沈之翰神色如常，手指抚着墙上一道裂纹。
　　鄢环环深吸一口气，平静道：“对不起大家了，我最近挺忙的，不应该参加这个剧的，还有别的演员吧？麻烦替一下我的角色了。”
　　导演问：“你不演了？”
　　鄢环环用最后的理智说：“是。”转身继续走。
　　导演在身后嘟囔：“招你惹你了？什么人啊……”
　　鄢环环装听不见。

　　刚下过雨，大活的地板上有一滩水，鄢环环心里焦躁没看见，加上穿着的小根鞋太滑，一个不稳就结结实实摔在地上。多久没摔过这样的跤了？她痛得眼泪一下子掉下来。身后是隐忍的笑声。
　　鄢环环咬牙站起来，裙子也湿了，一片灰扑扑的水渍。她闭了眼向外跑，书包打在背上啪啪作响，掩住了渐大的抽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