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凶残的臭豆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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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恭远这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一晚上睡得很不踏实不说，天亮了迷迷糊糊才发现，昨晚那半导体一宿没关，依旧这么沙沙沙的响着，间歇性的还忽然没声音。
开了一宿，估计电池没电，自己竟然没发现，看来这酒以后的确得少喝啊。
他抬手关了半导体，闭着眼睛摸索着把它放回床头柜上，一下又倒在枕头上。
早晨起来浑身乏的厉害，因为昨天喝了几瓶儿啤酒的关系，脑袋也还是有那么一点儿不清明。
在床上闭着眼，准备缓缓再起，但是没多久，透过窗帘缝隙的阳光今天似乎显得特别的炽烈，正好照在他眼睛上，搞得他即使闭着眼睛也眼冒金星的，索性坐了起来，嘴里不由自主的骂了一句。
一咬牙，干脆就起来吧。
洗漱了一下，换上衣服直奔早点摊儿。要了碗豆腐脑儿，吃着煎饼。
按理说，平时最爱吃的早餐本来应该搭配生龙活虎的精神气儿，还有一个他平时最不缺的好心情，但是今儿却是一脸的萎靡不振。
“哎呦小高，怎么了这是，臊眉搭眼的，看这眼圈儿黑的嘿，和大姐说说怎么了？”早点摊儿的大姐忙着手里的“业务”间隙，一抬眼，看见正对着她坐着的“可怜人”，赶紧“慰问慰问”。
“没怎么的，就昨天晚上有点儿事儿，睡得有点儿晚。”
“哎呦，是不是你师父的病。。。不能吧，看老爷子平时身体多好啊。”
“不是不是，我师父养的挺好，这几天就能出院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说嘛，看你师父平时在公园带着一帮老头老太太打太极那劲头儿，肯定没事儿。”大姐笑着找了别的顾客钱，擦了擦手接着问道：“那你这是因为什么大早起这么垂头丧气的啊？有什么事儿啊这么闹心，可得和大姐说说啊。”
“呵呵，真没事儿，其实吧就是昨天想点事儿睡晚了！。”
“哎呦，我们小高真是长大了，到了想心事儿的时候了。哦呵呵。”大姐笑着拍了拍高恭远的肩膀，“说的没错，大姐支持你，老大不小是该想想心事儿了。”说完站起身回到灶台边儿，掀起过热腾腾的蒸锅拿出了一个糖三角。
“来，大姐今儿请你吃，刚蒸好的糖三角！早晨吃这个啊，绝对是个好念想！”
高恭远开着那个在小碟子里冒着热气的糖三角叹了口气，心说要是所有的事儿都和这吃饭一样简单该多好啊。又想起昨天那条儿短信，他就愁得慌。
昨天晚上那个节目都快结束了，他都没听见自己那条信息，想了想估计是人家觉得自己这问题太没水准了，肯定不会念出来，到了节目的尾声，他都要收线睡觉了，猛的听到了自己的手机号从电波里传了出来。
“节目的最后，不知道手机尾号是2942的听众是不是还在听呢。你的短信我已经看到了，之所以现在才念出你的短信是因为你的问题我也没有明确的，可以告诉你的答案。怎么说呢，既然意识到了自己对一类事物不敢兴趣，那要问问自己，是不是已经喜欢上了另一类事物了呢？或许我们的理智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但是也许他已经存在与潜意识了，或许这不被别人接受，但是我们要为自己而活。最后想告诉你，我和你一样有过这种遭遇，而我最后选择听从自己的内心。最后不管你如何选择了，都祝你快乐。”
电波里传来的每一个字都那么柔和，但却都好像小钉子一样钉在他心里，他觉得说出这段话的人带着伤感和无奈，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觉得。
高恭远想了很久，这段话可能是庄恒睿对他说过的最长的一段话了。他不知道自己这条短信竟然能迁出他和自己有着相同想法的结论。难道这孩子也不想女人，不能啊，看着他各方面条件都这么好，不应该发愁找不找对象啊。
难道，这孩子是那方面不行。
他赶紧甩了甩头，自己怎么被柯飞传染的也这么思想不阳光了呢？
他想着这段模棱两可的话，到了最后自己嘴里都在嘟囔。一类人。。。另一类人。。。
难道。。。。。。这孩子喜欢男的？
他瞬间想起了昨晚路灯下拥吻的那对儿老爷们儿。他伸手拿过那冒着热气的糖三角，轻轻一掰，但心思依旧没在这，一不留神里面热乎乎的糖浆瞬间流到他的拇指上，烫的他一激灵，本能的伸出舌头舔了舔。
别说，还真甜。
今天中午又该他给李老爷子送饭了。老爷子打住院开始就是他给送饭，后来天儿热起来，园子里也忙了起来，才改成几个师兄弟轮番来。高恭远是绝对不会让他师父吃医院的东西的，价钱和口味放在一边不谈，他总觉得真这样做了，那他们这些个做徒弟的，就真成了白眼儿狼了，虽然师父嘴里告诉他忙得时候别来了，他自己下去食堂买点儿吃也一样，但是他总觉得这样做会寒了师父的心。
在菜市场转了好几圈，买了点儿师父爱吃的菜，回到家麻利的做好饭，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就往医院走。
拎着大包小包上了住院楼，推开病房门正看见李老爷子坐在病床上，眉飞色舞的和病友说着什么，笑的脸上都泛着红光。
高恭远看了心里也踏实了，看来师父身体是真没事儿了。
“师父您这笑什么呢您，还没上楼就听您笑声了！”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床边的小茶几上，拿起放在床上的蒲扇就开始扇风，“这天儿太热了！”，说完冲同病房的病友们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
“这不是在医院呆着没事儿大伙儿瞎聊么，我说我什么时候出院啊，老在这呆着我闷得慌啊！”老爷子急切的问着。
“这得听人大夫的啊，我们说了也不算不是，不过就这礼拜了，您老啊就当是疗养吧。”
“疗养？我能在这儿疗养么我！这一天多少钱啊，再说这儿呆着没劲死了，你也不怕把我憋出病来。”
“哎呦，我开始是担心来着，但是刚听您那笑声，您说话这底气比我还足呢，我就放心了。”
“你个混小子，就气我吧。”
高恭远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又把老爷子扶上床，拧开保温桶把菜一样一样拿出来。最底层是热乎乎的汤，又从包里把买的烙饼拿出来，掰开给老爷子拿着，爷俩就吃开了。
高恭远每次送饭都会把自己这份儿也带来，在医院和师父一起吃完，陪着老头儿聊会儿天直接去园子里，晚上别的师弟来送饭再把饭盒捎回去给他。
他总觉得，有自己陪着，师父就能多吃两口。这个年纪的老人，总是盼着身边儿能有个人陪着自己，他们害怕孤独，害怕自己被遗忘。李老爷子虽然不说，但是高恭远知道师父喜欢热闹，喜欢人陪着，特别是这几年，表现得更明显了。
李老爷子吃了几口，皱了皱眉头，然后拍了拍高恭远的膝盖示意他让开点，自己要拿柜子里的东西，高恭远嘴里塞的满满当当问道：“您找什么啊，我给您拿。”
“你吃你的吧，万岁爷掉井里，不敢劳（捞）您大驾。”说着自己冒下腰，探着身子，从柜橱里拿出了一个瓶子。
高恭远一看就给逗乐了，“臭豆腐！师父你不是吧你，住院还有这个私藏呢？”。
“嘿嘿，这是临床王大爷送的，可是好东西啊”指了指桌上的烙饼，“这就是臭豆腐就大饼，永远吃不顶！”说完打开盖子，夹了一块放在饼上。
高恭远赶紧站起身，把病房的窗户打开，回头看了看老爷子吃着臭豆腐美滋滋的样子，无语：“师父，您怎么好这口儿啊，我原来都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啊你，这臭豆腐啊和过日子一样，看着表面儿不怎么样，烦心事儿总是围着绕着的，但是你要仔细咂摸咂摸滋味儿啊，就知道好吃了！”，说着也给自己徒弟卷上一块儿，递给他：“快尝尝滋味！”
下午早早到了园子，高恭远都不敢和别的演员说话，打招呼也只是点点头就往后台窜。到了后台，赶紧从柜子里找出自己的茶叶和小紫砂壶，塞了半茶壶泡了壶浓茶。
他已经不能接受自己嘴里这奇怪的味道了。
茶壶都喝了见底儿，肚子里全是热水，他抬起手冲手心哈了口气，好像好了点儿啊。
正琢磨着，看见庄恒睿也进来了，看脸色好像今儿还挺高兴。但看着看着，他就有点儿冒冷汗，这孩子好像朝自己这边儿过来了，脸上还带着明显的笑意。
还真是朝他走过来的。高恭远紧张的手心儿有点儿冒汗。
“那个。。。什么，一会儿你下了节目没事儿的时候叫我一声儿，我有个事儿想和你说一下，挺重要的，或者等散场了也行。”
庄恒睿微笑着说着，却看见高恭远神色奇怪的看着自己，五官有点儿扭曲，好像还挺痛苦，刚想开口问他怎么了，就看高恭远朝他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茶壶，指了指门外，侧身出去了。
他这是怎么了？虽然两人关系平时不太近，但是也客客气气的啊，今儿这是怎么了一直闭着嘴。难道是咽炎说不出话？不能啊，那今儿不应该来，应该歇了啊。庄恒睿想找柯飞问问，发现柯飞今儿压根儿没到，问其他人也摇头说是病了，具体也没听说。
今儿真是邪门儿了。
高恭远看见庄恒睿还真有点儿不自在。主要是他一看见这孩子，就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发的那条儿短信了。虽然之后那些想法都是自己呼吸乱想的编排人家，但是现在想想还是别扭。
“哎呦师哥，怎么还跟这儿呢，这大鼓完了可就是你了，还不准备准备啊？”
高恭远这才回过神儿，“恩恩，知道了！”，刚一开口就被自己嘴里那味儿呛了一口。
他这辈子从没有这么庆幸过自己说单口，估计今儿要真是对口相声，准得把搭档说死在台上，要是说群口相声，也能在台上撂倒好几个。
赶紧快步走到台口，甩了甩脑袋，清了清脑袋里这些闲七杂八的。
今儿他准备的是《化蜡扦儿》，是刘宝瑞的代表段子。讲的是家里儿子不孝顺的故事。高恭远刚学徒的时候，学说这段儿相声，每次师父给他说这段儿，他听着包袱前面的垫话儿都气的不行。每说一次这段儿，他都告诉自己，以后一定得孝敬师傅，不能让他老人家受一点儿委屈。
“首先上来给您各位鞠躬道歉了，我师弟啊昨天把腿给摔了，今儿实在是来不了了，要是您各位是看了门口水牌子上他的名字进来的，对不住您了，您出门退票，我们绝对不含糊。您要是还愿意在这儿听呢，那我今儿就伺候各位一段儿单口。”
上来说明了情况，台下坐着的都是老观众，也都没有起身退票的。但因为园子里很多观众对这段儿简直是倒背如流，高恭远还是加了一些自己的东西，让这个段子显得更贴近生活一些，因为是单口叙事的段子，包袱儿就不是很多，但他在台上看着地下观众的眼神儿就能知道，大伙儿的思维都跟着段子走呢，看来效果不错。
返了两会场，等他下了台，早就满头大汗。
庄恒睿坐在台口的小桌子上，看着高恭远今天说的单口，自己走下来满脸都是汗，不自觉微微一笑，“说了这么长时间累了吧。”
“呵呵，还行。”高恭远沉浸在演出效果还不错的感觉里，语气里都带着笑意，“对了，你刚才不是说要和我说个事儿么，咱现在去两现在去后台说呗，一会儿散场也乱。”
“。。。。。。“
“你怎么了？”高恭远本来还为庄恒睿今天对自己的热情态度有些激动，但是谁知道他说完话却看见人家脸色一变，而且变得相当难看。
“你有口香糖么？”
“啊？你想吃口香糖啊，后台可能有人带着呢吧。”
“那么请你吃完口香糖在和我讲话！”庄恒睿说完，拿起东西掉头就小跑着冲进了后台的人群里。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凶残的臭豆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