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段儿相声给你听》愚人劫

6、师哥问题严重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得飞快，一不留神，庄恒睿已经在德林茶馆“安营扎寨”快两个月了。老话说得好，雨过地皮湿，他就算再是个菜鸟，再在心里面有抵触，但是风里来雨里去的，每天硬着头皮天天往茶馆儿跑，这两个月下来还是有点儿入门儿了，多多少少能听出点儿门道，对付台长时不时对他的“业务考核”也不是那么一问三不知，二问一瞪眼了。再加上相处下来，茶馆儿里人的确也健谈好客，现在他再去也早不像以前那么拘着了。

　　“庄子啊，今儿来的挺早的啊~”柯飞坐在后台摆弄一个不知道从哪淘换来的老式麦克风，拆开鼓捣里面的一堆零件，弄得满手都黑乎乎的，抬头正看见庄恒睿背着包轻车熟路地进来。

　　“恩，你来的也挺早的呢，这儿摆弄什么呢？”庄恒睿和柯飞相处倒是不错，主要是柯飞这人算是园子里活的比较“现代”的，他喜欢那些老玩意儿，也喜欢新事物，说起话来也挺逗的，不像高恭远对特定人群的“间歇性失语症”，他和谁都能说道一块儿去，加上两人年纪差不多，年轻人就更容易说到一块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柯飞给他起了庄子这名字，还一下就叫响了，现在后台的熟人都这么叫了。

　　“没什么，瞎鼓捣呗。”柯飞说完站起身找了张卫生纸擦了擦自己都是油污的手说道：“对了，你不是昨天说想听听什么是岔曲儿么，今儿正好请来一人串场子的，一会儿我给你介绍介绍，他的《风雨归舟》，那才是真东西呢。”

　　“恩，行，谢谢你啊！”

　　“你甭谢我啊，要谢啊，你得谢我师哥才行，你那天就提了那么一句想听，他立马就想到这人，到处给你联系呢，找了好长时间，今儿才把这人从别的园子里请来上咱们这儿串串场子，有好几个老先生都听着信儿，说今天得来听听呢，这可是单弦儿大师的入室弟子呢！”

　　听了这话，庄恒睿都觉得心里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怎么说呢，一开始一直觉得高恭远是个一包草，只会耍耍嘴皮什么的，和自己也是拿腔作调的装老成，但是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才知道，这人其实是很不错的，对自己的事儿真的特别上心，那个热心劲儿是自己都始料未及的。平时也没少嘱咐了园子里的人，能给自己方便的时候就多帮帮自己，在自己面前却一个字儿都没提，这些都是他从柯飞嘴里无意中知道的。

　　不是不想找机会谢谢他，但是不知道为嘛，高恭远在自己面前要不就是三句两句，就是说着说着又开始出现那种所谓的江湖习气叫人受不了。

　　庄恒睿也只能悻悻的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两人的关系倒还是那副老样子。

　　但是，特可能更想不到的是，高恭远每每晚上改完明天要演出的本子之后，都会拿出那个与他相伴十多年的，现在看上去破旧不堪的半导体，吱吱啦啦的调上半天，东摇西晃的摆弄好天线，等着庄恒睿的午夜情感节目。

　　熟悉的声音经过电波的传递，在寂静的午夜显得异常的温和，那是完全不同于白天那人和自己说话时那略略有些冰冷的语调。他就喜欢就这么关着灯，躺在漆黑里倾听着，听庄恒睿的声音，听他选的歌儿，也听着来自这个城市各个角落的心情，那些电话里传来的，或犹豫，或孤独，或哭泣，在每个夜晚里，都好像能让人整个心变得柔软起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从开始的新奇到每天必听，成了习惯。

　　天才刚擦黑，小风吹得人舒服，吹得人从骨子里都透着点儿懒散劲儿，

　　高恭远和柯飞难的两人今天都没节目，提早出了园子找了个烧烤摊，要上几瓶啤酒准备今晚来个一醉方休。正是饭点儿，整个儿烧烤摊都人满为患，两人稍微等了等才等到座位，做下要了点儿毛豆田螺的，要上些烧烤，啤酒更是特地多要了两瓶儿。

　　“师哥，咱可有日子没一块儿吃饭了！”柯飞吃了口毛豆，拿起酒瓶往两人被子里斟，啤酒从冰柜里拿出来，启开之后冒着凉气，倒在杯子里泛着白色的啤酒花。

　　“可不是么，你别说，我馋着这点儿的烧烤好长时间了。”，这店里的烧烤由店家先给烤熟了，放上佐料，上桌之后直接放在每个桌上也有的一个小点儿的烤炉上，小炉子里面的炭点的不旺，把烤串放在上面煨着，什么时候吃都热乎。肉串里的油时不时的滴落到火红的木炭上，滋啦滋啦的响，还散发出一阵肉香气。

　　“师哥，庄子这孩儿得在咱这这儿呆到什么时候啊？”

　　“不知道呢~据说他要上那节目得等台庆改版！”高恭远把烤架上的肉串逐个翻了个儿，“再说人家碍着你什么事儿了，呆着就呆着呗，又没让你管饭！”

　　“嘿，你怎么和斗鸡似的，我也就是问问，再说庄子和我好着呢，他要走我还舍不得呢！”柯飞喝了一大口啤酒，闭着眼睛享受着气泡在嘴里爆炸的感觉，一个字就是爽啊。“我俩聊得可是知性话题，和你这俗人没法比！”

　　“恩，那倒是真的，他在你面前，比跟我话可多了去了！我俩在一块啊，说不到两句准冷场，我自己心里都犯嘀咕了！真他娘的邪门！”嚼着嘴里的烤肉，高恭远嘴上都油乎乎的“其实啊，师父也老问我，和人家相处的怎么样，我啊，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老人家了。”

　　“师父做梦都想让你找个电台，电视台的朋友，搞点儿私交，给咱茶馆打打广告，做做宣传呢！那天我还听师父托人说，实在不行，就要想办法，看看能不能给你介绍个这方面儿的对象处处呢！”

　　“啊！”高恭远有点儿傻了眼，嘴巴都被吓得张的老大，好半天才回过味儿来：“哎呦！我的祖宗啊，可千万别啊，人家看不看得上我还放在一边儿，就说我和这帮人说话我都张不开嘴！”

　　柯飞知道，搞对象这事儿是高恭远的死穴，更别说师父那心里的小九九，让他找个电台电视台的姑娘处着更是要了自己师哥的老命，即便这姑娘瞎了眼嫁给了高恭远，那没一年半载，不是冷战就得每天都鸡吵鹅斗！绝对也得离婚！绝对没跑！“你也别紧张，师父他老人家也是病急乱投医不是，你就顺着他，和他说你和庄子处的就挺好，他张罗着给你找对象这页儿也就掀过去了！”

　　“哎呦，你是不知道，你叫我和那帮人打交道，还不如叫我现在马上娶了媳妇好呢！问题是我看见那圈儿的人，是真的张不开嘴，那难受劲儿，就和你好几天没和你那帮小女儿眉来眼去一样！”

　　“谁和她们眉来眼去了，我那时教她们欣赏艺术行么，陶冶她们情操！”

　　“得了吧小子，我还不知道你，从小就和丫头片子说起话来没完没了的。不过说实话，我啊其实特羡慕你，我在女孩儿面前嘴里也发堵，舌头拙的不行，说不出三句话来，要不也不能都这老大不小的，连个对象都找不着！”，边说边苦笑着拿起啤酒，给自己满上。

　　柯飞倒是从这话里听出了凄凉之外的东西，师哥他了解啊，那是从来不在外人面前提自己感情方面儿的事儿的，但是今儿怎么主动说起来了？莫非这老小子终于也想找个女朋友成家了？今儿约自己出来是想让自己帮着介绍介绍？虽然自己平时总和师哥臭贫，但是师哥疼他，他是知道的，赶紧把话接过来道：“嘿嘿，师哥，你有点儿打算？”

　　“什么打算？”

　　“哎呦，你就别和我装傻了，当然是成家立业的打算了！”，柯飞以为高恭远不好意思，和自己装正经，笑的无比咸湿的问道：“孤枕难眠了吧！右手有时候也辛苦！”

　　高恭远正吃的认真，起初还反映了一下，后来才听出这里面的话里有话，抄起桌上的一次性筷子照着柯飞的脑袋狠狠的敲了下去，虽然没使多大劲儿，但是拿筷子还是断了两截。

　　“你个臭小子，就会拿我开心，有消遣我的这时间，你不如练练快板儿，你看你那鸳鸯板打的，我都懒得说你！”

　　柯飞这边儿委屈的捂着脑袋，其实没有多疼，只是习惯性的带着哭嚎的腔调：“这不是你说你想妹子的么！”

　　“放屁，我什么时候说了！”

　　“行了你就别装了，你一大老爷们儿，不想妹子才不正常呢！”

　　“你别说，我还真不想！”高恭远认真的吃着，脸上没有一点儿谦虚的意思。

　　“啊，不是吧！”，柯飞看着高恭远一脸的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诧异的眼珠子都瞪得快掉到碗里了，“师哥啊。。。你。。。你。。。”

　　“我怎么了我？”

　　“你为什么不想。。。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

　　“我说你这死孩子，不想就是不想，我能有什么难言之隐啊！”他动动脑子想了想，要说年少轻狂的时候，也想过那些唱大鼓的小姑娘，但是这几年，好像真的没想过啊。

　　“歪了歪了师哥，你问题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