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落了灰烬》羽霜流年

3、（三）离爱

　　这次的叙旧Ann从头到尾都没有对我说过一句话，直到她踩着七寸的细跟马靴离开咖啡厅时也只是丢下一句“你的病还没有治好吗？”然后，满脸的冷漠颜色。
　　良久，我理了理衣服擦干满脸的泪，极正常的迈出了玻璃门。楚杨买完单追上我，拽住我的胳膊。
　　我抓着楚杨的风衣前襟用几近哀求的声音问“那不是Ann，对么？楚杨，你告诉我那不是我的Ann！告诉我，不是，求你…求你了…”
　　“牧牧，很抱歉我不能让你自欺欺人，那就是Ann。”楚杨把我搂在他的风衣里，抚着我的背“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能总是活在梦里，你要学会长大，学会面对现实。”
　　我放开楚杨，想要尖叫，却淹没在深蓝如海的苍穹，空气大口大口地灌进鼻子和嘴里，倾其所有的阻止住蔓延成灾的绝望。

　　我去了楚杨的家，趴在巨大的落地窗旁，轻吻着指尖阳光，冰凉的希望。
　　我的Ann在今天凌晨吞下了46片安眠药。她终于摆脱了抑郁症，以一种安详而悲壮的方式。
　　楚杨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包烟，用食指和中指夹着放在嘴里，问我“牧牧，你能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们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么？”
　　“你不知道么？”我抬头看着比我高很多的楚杨。
　　“牧牧，我知道。可是，我在等你亲口告诉我。”他把我揽在怀里，极轻的。
　　像一束低压电流突然窜进心脏，一股奇异的感觉像蕴化于水的墨，清浅的低低漾开。然后所有的酸涩和疼痛都汹涌成海潮般的眼泪“你知道我有多坏吗？当初我跟苏年上床的时候故意让Ann看见。你知道吗？Ann看到以后只是给我穿衣服，然后带我离开那里，没有听苏年说的任何话。回到我们的小家的时候，Ann抱着我不停的哭，不去问我为什么，而是不停地说苏年混蛋。
　　呵呵，Ann很好骗的。我只是抱着她告诉她我爱上苏年了，求她把苏年让给我。可是你知道吗？我恨苏年！从他出现在我和Ann的世界里时我就开始恨他了！Ann是我的！我那么的爱她，可是，可是苏年一出现就攫掠走Ann的视线，抢走了那些属于我的爱！我知道Ann也是爱我的，如果没有苏年，我们现在会过得很好，很好…”
　　我坐在楚杨身旁的沙发上，平静下情绪朝他咧着嘴笑，从他手上接过了二十岁的第一支烟。
　　我学着他的样子，咬在嘴里，点火，然后深吸一口。特别的呛辣味道渗进气管和鼻腔，难受的好像脑袋里也有嗡嗡的辣味。可当我把烟雾吐出的时候，灵魂好像轻松的站在了很高很高的无忧的天堂，所有的伤痛和郁结都与我无关，记忆渐渐的淡薄，连带着曾经的伤感。
　　我把烟灰抖到楚杨的大衣上，看到他心疼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可一吸气残留烟的呛人气味就冲了出来，冲的嗓子一直咳，咳出了泪。
　　那种难受的快感就好像是没有麻醉剂的换心手术，在经历了一次彻骨的疼痛后，拥有了新的生命。
　　吐出一团辛辣的烟雾，嗓子干涩的难受“我希望Ann幸福啊。苏年那么虚伪，他不配和Ann在一起！你还记得阿越么？阿越怀了他的孩子，可是苏年却把她推下楼梯!最后，她自杀了。”
　　“所以，你就杀了他？”楚杨掐掉我的烟，一脸严肃的看着我。
　　只那一瞬，勉强撑起的蓝坝，决溃了。
　　我埋在楚杨胸口闷闷的唔咽“Ann已经决定要离开这里了，我付出了那么多，抛弃了那么多，为什么他还想去机场追她回来！我只是在那辆车来之前轻轻地推了他一下，只是轻轻的一下。不能怪我啊，是他想要毁掉我的幸福的，是他的错！他的错！”
　　时间过了很久，久到，疲惫的，只想好好的睡一觉，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记得。
　　可是，楚杨却附在我耳边用了很轻的声音打碎了整个世界。他说：“牧牧，对不起。阿越的孩子是我的。”
　　我挣扎着想要逃离，可是怀抱却紧的窒息。我张开嘴，使劲咬在楚杨肩膀上，用力的——几乎拼尽了一生的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