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番外 绯色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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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幼年的记忆里，有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应该是我的母亲，我对她唯一的印象就是她临终前对我说的话：“活下去……”
她死去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挣扎求存，街上的野狗也可以随意欺负我，那些日子过去很久了却还有些印象，尽管我努力让自己忘记。
后来我被一个陌生的男人领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在那里，有个眼光很犀利的男人问我：想不想吃饱饭，天天吃饱饭？我当然想，于是我就真的天天有饱饭吃了，只要我按照那些大人的要求完成每天的功课。后来我才知道自己身在幽明神教————江湖中鼎鼎大名的第一圣教。我是幸运的，我没有被冻死饿死在路边成为苍蝇野狗的美餐。
我认识了很多跟我年纪相仿的孩子，有男有女，我们似乎都具备一个相同的特征————很能忍耐。我们住在一个大院子里，每过一段日子我们就被抽签分组，或者单独考试我们前段时间学习的功课，读书练功夫，功课很紧张，但是为了每天都能吃饱，能够睡在温暖的床板上，什么都值了。
每次考试以后就会有一些孩子消失，我想，我不能消失，我喜欢这样的生活，不用每天都担心自己会死去，所以我很努力的完成所有的功课。当我们中的大部分孩子消失了的时候，剩下的五十余人分别被五个师傅领走了，我跟着其他九个孩子被我们的师傅领着，坐了很久的马车，到了那个我们会呆很久的地方———某个不知名山里的小庙。那时我生平第一次坐马车，所以我的记得很清楚。
师傅根据我们的牙齿骨骼为我们排序，我排行第五，于是大家叫我小五。我们在这个庙里住了三年，每天仍然有很多功课要做，师傅教给我们很多东西，而且很少打骂我们，只是会经常提醒我们，三年以后我们将面临生死抉择，如果偷懒，就会在三年后的某一天死去。我想起母亲临终的遗言，我不想死，所以我每天仍然很努力，渐渐的师傅会每天多教给我一些东西，因为我有能力把那些都学会。有时候师傅甚至下山去买东西也会带着我，他说做人什么都要学，活到老学到老。我记住了他的话，因为，我想活着。
三年的日子过得很快，现在想想，那段日子过得大概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不用操很多心，和师兄师弟们在一起也有很多趣事。
三年以后我们被送到山外的一个大镇子上，师傅把我们交给一个管事的，叫我们以后都听他的安排，从那以后我再没见过师傅。我们和其他很多少男少女一起吃了有生以来最丰盛的一顿饭以后，就被安排洗澡更衣睡觉，那么华丽的房子和衣服让师兄师弟们高兴得欢呼雀跃。但是第三天，我们就被送到一座山谷里，每个人都分了一些刀具火石药品以后，我们被告知：十天之后在山谷的另一头集合，第十天的太阳落山前没有出谷的人就永远都不能出来了。同时跟我们一起进入山谷的还有其他10个小队，每队都是10人上下。山谷里毒蛇猛兽无数，好像都是被人故意丢在里面的，见人就扑，还有沼泽毒虫，尽管我们是兄弟配合得很有默契，小十、小七和小六却永远没能走出山谷。我们不知道那十天只是恶梦的开始。
和我们一同出谷的还有另外三支队伍，里面甚至有女孩子，也有人受了伤，太阳下山以后，那个管事的人指着很多冒着香气的食盒告诉我们，只能有一支队伍留下来吃晚饭，剩下的人，都要死。周围无数弓箭手围着那个不算很宽敞的林子，那是我第一次杀人。我甚至杀死了一个受伤的女孩，她的同伴趁我失神之际伤了我，小九扑过来替我挡住致命的一刀后再没有站起来，为此小二一直恨我，这是我欠他的————他是小九的亲哥哥。从那以后，我杀人再不手软。
那天晚上的饭菜很丰盛，我却食之无味。
十五天以后我们被领到了一座大寨子里，与其他据说经过跟我们一样考试的十几支队伍汇合，我们被打散重新分组进行训练和考试，这次是真格的，每天都有人被杀死或者神秘失踪。我开始跟我的新伙伴们协调谋划每天的应对方案，很有效！很快他们都服从我的命令，一开始我不习惯，后来我们队的人伤亡最少，我便适应。
不久，所有剩下的人接到了新的杀戮规则：到寨子的后山上去，那是个绝壁，唯一的下山通路要经过寨子，3天以后我们中只能有一个人活着下山。最后留下来的人，是我。那次的杀戮中，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小二恶狠狠向我扑来时的表情，他最终还是死在我手中，我觉的也许我欠他们兄弟的，今生是还不清了，那么就等到来生再还吧，要是人真的有来生的话。今生我想活下去！
我终于从寨子来到幽明圣城，和我一同进来的少年个个都是久经杀戮的高手，他们的眼神里种着冷漠和坚毅，跟我一样。圣城很大，构造复杂，我们再一次接受集中训练，很多师傅教我们各种各样的能力，没有什么规矩，每个人可以利用一切手段提高自身本领，甚至可以向师傅提出挑战，当然，后果自负。我卓越的记忆力再次帮助了我，以后的数次大大小小的考试中，我始终保持不败，好多师傅最后都败在我的手下。一些伙伴跟我一同生存下来，后来他们被教中派去做了其他的差事，只有我被留在教主身边做了暗卫。有人开始教我学习暗卫的规矩，内心深处，我不喜欢那些规矩，还不如学些实用的东西好些，但是我知道，我的命运，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如果可以，真想过普通人的生活，不知道有爹娘有亲人的孩子是怎样的一番幸福，今生，我是体验不到了。
第一次见到少主，是在剿灭毒王谷的战斗结束后，战斗很惨烈，毒王谷，不愧天下第一毒。
那天晚霞正艳，我身上的白衣被鲜血尽染，有别人的，也有我自己的，少主见到我的第一句话是：“你很衬红色，像不败修罗。”从那以后我有了自己的名字———绯色。江湖中人开始称我“赤色修罗”。我的名字是少主给的，我记住了他———那个看起来有些孱弱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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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真的成了少主的人。他十五岁的时候我成了他的生日礼物，他的男宠。我知道做少主男宠的意义，我也知道少主不喜欢我，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叫着另一个名字————夜，那个有着王者一般绚丽气质的男人。那种气质与生俱来，我知道我比不过他，不过还好，他也不讨厌我，只要我对少主忠心，我就可以继续活下去。我很尊敬少主，毕竟，我的命运掌握在他手中。
教中突发变乱，看来蓄谋已久，否则不会把一切都算得恰到好处才发起进攻。一场浩劫过后，我又见到少主，不过当时我没认出他来————他的变化太大，或者，应该说“她”。她变得很美丽，应该是吧，虽然我眼里，美与不美都在生死一线之间，第一次看清她变化后的面貌时，我差点没法呼吸，尽管那时，她还在昏睡。她醒过来时不认得我，教主说她把过去的事情全忘了。很快我发现教主说的不对，“她”不是忘记了过往，而是整个人都变了。她会当着我的面抱住清伶又亲又摸，后来才知道，她居然把清伶当成了女人．．．．．．
她真的变了，她会大声说话，笑起来整个院子都听得到；她好奇心很重，心里想的都挂在脸上；她开始关心别人，吃饭吃点心甚至喝茶水她都会问我和清伶要不要“来点”，有时甚至是强迫我们跟她一起吃，她管这叫“一只小猪吃饭少，三只小猪吃饭香”．．．．．．．
她什么都敢说，一点没有遮拦，有时会说些很奇怪的词。她对我说她喜欢我身上的味道，她说像艾草的香味，用她的话叫做“大自然牌空气清新剂”，有好几次她溜到我身边像只小狗一样乱嗅，一直到我手足无措她才开心的哈哈大笑，说以后不用到野外去收集负离子，有我就够了。
一天夜里她被噩梦惊醒，鬼使神差的我伸手抱住了她，我没有想过，笑的像喜鹊一样闹喳喳的少主，也会有那么惊慌无助的表情，那一刻，我的心，有点疼。从那以后她开始私底下叫我小老鼠，我不太喜欢这个名字，没有人愿意生存在没有阳光的世界里，我也一样。直到堰镇的那个晚上，她拉着我在客栈的屋顶上饮酒赏月，一首接一首的唱歌，那些歌里的词叫人脸红，我应该阻止她的，我却没有，我想听。况且，她只对我一个人唱。那些歌，我都暗暗记下来，也许以后，她会有很多暗卫，会有其他的人代替我的位置，但这些歌，在今夜，属于我。
她醉了，睁着迷蒙的大眼睛，对我说：“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然后开始唱“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我想以后，我会喜欢她叫我小老鼠。
也许我会一直记得这段赴麒京路上的经历，她与我共乘一骑，软软的身体靠在我怀中，我真希望能永远这样抱着她。渡河的时候，我们遇到了洪水和水里的大鳌，她不会水，这点在上船的时候她的脸上就表露出来。但是翻船前的那一刻，她居然对我说：“实在不行，你自己先逃，到了河岸上立刻远远离开不准回来……这是命令！！”她是在惦记我的安危吗？一直到落水，她抓着一块船板，还不忘把我也拖过去。面对大鳌疯狂的袭击，她选择把清伶交给我，那句“还有……活着等我！”让我觉得，她好像回不来了，那一刻，我心如刀绞。将清伶交给其他人带往岸边以后，我返身回去找她，眼看着大鳌就要咬到她，我拚尽全力扔出了手里的刀，还好，扔得很及时，刀削掉了大鳌的鼻子，但她却被大鳌拖着往水下沉去。等我在水下抱住她的时候，我的力气已经用光了，我想我没有办法救她出去，也许我会跟她一起死在这片水里，但是心里很平静，甚至，有一点高兴：能跟她死在一起，没有遗憾。
不过我没有死，是她救了我的吧，意识里，她在水下亲过我，我跟少主上床的时候他都不许我亲他，而她居然为了救我而．．．．．．我没敢问，因为，夜爻回来了。她忘记了一切，却忘不了那个男人，他们一见如故，她看他的眼神带着信赖和喜悦，她是喜欢他的吧！这一点，我永远都比不上他。
但是她依然对我们很好，甚至把她身上结出的“血灵髓”一人一颗分而赠之，清伶因为受伤，得到她更多的照顾，从前，因为清伶的内功对少主的修为帮助不大，少主是不屑于搭理他的，但她不同，她似乎很照顾她认为比她更弱小的人，有时候，我甚至想，要是受伤的是我该多好。
我想我喜欢她，也就是想要一辈子守着她的那种，但是一个暗卫是不能做这样的奢望的，也许有一天，我会为她而死，那样她会记住我吗？我不知道，不过，我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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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redest和落尘大的长评，好开心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番外 绯色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