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走下去》易小鸢

9、看清楚

　　坐在出租车上，我的心还是砰砰直打鼓，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感觉就好像是我做错事儿了似的。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种尴尬的处境，累了。我感觉自己心里空空荡荡的像是被搬空了所有家具的房子，说话仿佛都能听见自己的回音。我闭上眼睛听自己的心跳，每跳动一次就能听见如击鼓一般的咚咚声。从不知道原来我的心跳这么有力
　　闭上眼睛脑子里第一个念头是雪儿该怎么办，头好像要炸了一样。突然发现在感情方面，男生的智商明显比女生高。因为女生在感情方面比较傻，傻的让人心疼。手机开机给子晴打了个电话，我发愁雪儿的事儿到底咋办。纸里面包不住火，要是瞒着迟早得露馅。
　　接通电话的时候子晴的声音听起来特别尖锐，跟见了鬼似的。把我吓了够呛。哆哆嗦嗦的话都不利索了。
　　“你哪个？”
　　“我。。我林薇啊”子晴听见我名字激动的快哭了，我心里一直纳闷，子晴啥时候对我这么难分难舍了。“我刚才看见邵宇了，他跟一个村姑在一起，唉，你可别跟雪儿说呀，能瞒多久是多久吧。或许雪儿还不知道邵宇的事情呢”我随口把我给那女的取的外号抖落出来了，恨的我牙根直痒痒。
　　“姑奶奶，我在雪儿家呢，还能瞒多久是多久呢，雪儿比你知道的还早，那混蛋的离婚协议书就在茶几上摆着呢，雪儿伤心的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我操！！！”旁边的颜静都被我吓了一跳，更别提那出租司机了。从后视镜看过去，吓的小脸都哆嗦，跟抽筋似的。我又不抢车杀人，你至于的吗
　　“给我往天心花园开，能多快就多快！！马上~~”挂了电话，我几乎是在吼，那司机破技术估计是新手，急的我直跺脚，这时候我格外的怀念子晴那风驰电掣的开车技术
　　车到了之后我打开车门就往外冲，就好像车里着火了似的。上楼梯的时候我才想起来我忘了给钱了，后来想有颜静在，我也不操心了。颜静给我发了条短信说，不跟着我上去了。有事儿，她先坐车走了。有事儿打电话。打开门看见雪儿的那一刹那我眼泪就下来了。
　　雪儿头发凌乱的遮挡住脸颊，抱着膝盖坐在地上，脸色苍白，眼神空洞，看见我，表情麻木。没有招呼，没有眼泪。没有任何言语。似乎我的出现，也没有激起她内心任何涟漪，子晴也是一脸无奈，指着桌子上那些吃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雪儿。意思是想让我去劝劝雪儿吃一口东西。我拿起一罐八宝粥，走到雪儿身前蹲下，用力揭去瓶盖，用那白色的勺子舀起一勺凑到雪儿嘴边，雪儿用力一挥手，八宝粥泼了我一脸一身。雪儿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涟漪，眼神当中似乎是在向我道歉。
　　“你真是个大傻瓜，真傻”我也坐在地上，这句话我不知道是在说雪儿还是在说我自己。
　　雪儿深呼吸，好像是想把内心的那种伤痛吐出来，可是伤痛没出来，眼泪先下来了。我都不知道原来女孩子的可以流这么多眼泪。等回家我哭的时候我得找个洗脸盆接着。雪儿哭过了，吃力的站起身，很平静的拿起桌子上的钢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扭头对我们俩说“以后眼睛都擦亮点，别像我似的嫁错人。”
　　“你们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子晴终于闷不住了
　　“是我对他期望太高了吧”雪儿皱着眉头，双手扶住自己的膝盖努力的深呼吸，样子特别痛苦。吓得我急忙站起身扶住她，不停拍她的后背。
　　“胃好痛”雪儿倒在沙发上，手使劲敲打胃部，她脸色苍白连我都替她疼。
　　“为了那样的男人，你这么折腾自己，真不值得”我说
　　“呵，是啊，易飞那样的好男人，不是谁都能遇见的。”子晴的玩笑开的真没营养，她好像没发现我听到易飞的名字之后脸色细微的变化。我也不想在她俩面前显得自己有多么的受伤害。
　　之后就是很长时间的沉默直到雪儿不知不觉的睡着
　　我就这样坐在地板上看着我这个姐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时候就在想，为什么就这么稀里糊涂的长大了，怀念小时候，怀念自己流走的青春。从前的事情一件一件的不断在眼前重复播放，我们在一起时候，那些开心的，悲伤的，感动的，留恋的回忆。一幕一幕那么真实，可是不管多么真实，都已经过去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被贴上了一种叫做“曾经”的标签
　　“你跟易飞到底怎么了”子晴皱着眉头好像觉得我也不对劲
　　“我累了，放手了” 我现在其实也挺想睡的，真的
　　“你开什么玩笑”子晴的声音高了八度，可是又害怕吵醒了雪儿，马上又低着声音问我“到底他妈的怎么回事”我看的出来子晴眼睛里面那种愤怒，雪儿的事情已经够让她头疼了，现在多出来一个我。人都说爱情就像鬼，越说越玄乎说多了就感觉成真的了。我也觉得我跟易飞的感情特玄乎，说出去跟真事儿似的到最后我也没如愿撞上鬼。我命格真硬
　　“没事儿啊，呵呵，就是易飞正办好事儿的时候我一个电话打过去逮了个正着”子晴一脸的不相信，听着直摇头。直勾勾的盯着我“他那么傻吗，明知道是你的电话他为什么接？”
　　“我换号码了”
　　“。。。。。。”子晴脸色阴沉下去，不再说话了。脸上的神情似乎是眼睁睁的看见了世上最后一只恐龙死亡，从此绝种。
　　“兴许是他看 A 片呢”
　　“我要不挂了他电话，他还给我现场直播呢”我不想聊天了，就靠在沙发上睡了，我是觉得真的累了。这段时间发生那么多，真的觉得心累了。子晴重重的叹口气，迷迷糊糊的我好像听见门响了，她出去了。迷迷糊糊的分不清自己在哪儿，分不清什么时间，就感觉周围很嘈杂，很乱。好像听见有谁在哭，像是雪儿，哭的让我心都碎了。争吵声，谩骂声，头都快炸了。可是眼前迷蒙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就好像是近视的人没有戴近视眼镜那种感觉，视线范围内所有东西都蒙上厚厚的一层水雾气。太阳穴就像炸了一样，我艰难的抬起手臂摸了摸头，貌似我是在发烧，高烧

　　再醒过来是在我妈那边，我妈一脸的心疼。把冷毛巾往我额头上敷，看见我醒了，就掉眼泪。不出声，就那么掉眼里，吓的我不行。我宁可让我妈拧我，掐我。我不想看我妈哭。我没搞明白为啥我就是在地板上睡一觉就烧起来了，还烧的那么狠。
　　“妈，我渴”
　　“我给你倒水去，你躺那别动”我妈妈去客厅给我倒了一杯水，还拿着汤匙像小时候那样喂我。我都不记得我有多长时间没有让我妈喂我喝水了。
　　“妈，我到底怎么了，就只是睡一觉，怎么就这样了”
　　“窗子没关，着凉。再加上你心里有火气泄不出”
　　“还不是因为您，谁让您那天撵我走的”我妈一听我说这话，剩半杯水自己喝了。急的我差点坐起来，身体就像被掏空了一样。一点力气都没有。
　　“妈，我错了”我立马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博取同情，我妈一叹气，拿我没辙。“你这孩子心太重，我跟你爸吵架不是因为你”
　　“那到底因为啥”
　　“不能跟你说，我还没有确定。反正你记着，妈把你养活这么大不容易，以后千万记得心疼自个儿，要不是子晴丫头给妈打电话，你现在早就烧坏脑子了”
　　“到底怎么了，我好像是听到有人吵架，有人哭，您去雪儿家了吗，您去的时候都在干嘛呢”
　　“雪儿这孩子命苦”我妈撂下一句话就不吭声了。真够讽刺的，她几个月之前还说雪儿幸福呢，嫁了个好男人

　　子晴来看我的时候我正坐在床边发呆，她好像很内疚，觉得不应该让我在客厅睡。可是我最关心的是雪儿到底怎么样了。我现在想起来雪儿苍白的脸色我就觉得难受。可是子晴死活不开口，气得我就差对她用老虎的辣椒水了。我讨厌别人有事情瞒着我，尤其是我最亲近的人。我感觉我就像是个傻子一样，被别人瞒的团团转。还是一个发着高烧的傻子
　　“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找雪儿问”说着我硬是要起身，把子晴吓的够呛，按住我的肩膀使劲把我往床上按，肩膀被她捏得好痛。
　　“我的姑奶奶，你能消停会不”
　　“那你就痛痛快快的跟我说到底怎么了”
　　“好吧，不过你别太激动。你那天在客厅睡着了，邵宇来了要拿离婚协议书，雪儿还是放不下他，说了几句软话，可邵宇就像是疯子一样指着雪儿鼻子骂，我看不下去了就骂了邵宇几句，那孙子真他妈的不是玩意儿居然连我都打，我到现在才知道雪儿那些伤是怎么来的。我打不过他，就让雪儿偷偷给易飞打电话，易飞过来，邵宇想拿你说事儿来着，易飞急了，真动起手了。把邵宇鼻梁打塌了，肋骨也断了两根、回过头我看你的时候你眼神迷离，全身都发烫，感觉不太对劲，我赶紧给咱妈打电话，然后我跟易飞送你回来的”
　　我听着，感觉特平静，没有任何波澜。一丝涟漪都没有。
　　“还有莹莹要结婚了”
　　“这边刚离，那边就结婚？？”子晴耸耸肩，一脸无可奈何。好歹是自己姐妹，总得去捧个人场，可是雪儿的事儿现在让我觉得爱情这东西真的太虚幻，太飘渺。男女在一起，就单纯只是为了□□上的愉悦快感吗。爱情，没有爱，情总还是要在吧。分开就和平一点，何苦一直要拳脚相加呢。我要是雪儿，我一辈子不理那混蛋
　　莹莹的婚礼，雪儿没有参加，只是委托我带去她的祝福。我本来不想去，子晴说小寒也会来，我好久都没见我那胖嘟嘟的弟弟了，心里也怪想念。也就答应了。可是我忘了问了，原来我还得坐子晴的车去饭店的，我发现小寒的神情已经相当的镇定了，泰然自若估计山崩了眼皮都不眨的，看这架势估计子晴没少带他兜风。可苦了我了。真害怕我从此就香消玉殒了，本来就头昏脑胀的，腿都发软。被子晴的车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结果感冒都好了一大半，比喝姜汤还管用。
　　女孩子这一生当中，穿婚纱的笑容和怀孕时候的笑容都是特别美的。我看见莹莹的嘴角上扬露出特别幸福的弧度，甚至都不顾及双方的家长在场，直接忘我的亲吻起来。我闭上了眼睛使劲把头晃了晃，想把我脸前另一幅画面赶走，而那画面的男主角就坐在我对面，牵着另一个幸福小女人的手坐在我的对面。幸亏子晴和小寒在我身边，否则我恐怕真的会逃，逃的很远。我不敢面对，没有勇气。我偷偷的瞄过易飞的无名指，淡淡的戒指痕还在，或许是害怕我不高兴所以来之前就摘掉了吧。哈哈哈哈，何必啊。小寒的表情真的特别搞笑，当他看到我和易飞这种尴尬境地的时候，那种眼神戒备森严，就那么死死的盯着易飞，连易飞哥都不叫了。整桌明显的分开，变成了两个阵营，那阵势比当年美苏冷战差不了多少
　　莹莹和她老公敬酒敬到我们这一桌的时候乐子真大，看她本来的意愿是想逗逗我跟易飞来着，可是看见易飞拉着另一个女生的手坐在我对面，那脸色比吞下□□还难看。我真害怕莹莹那丫头一激动了给易飞俩嘴巴，这么喜庆的日子别给别人找不痛快，我觉得我还是离开比较好。我刚站起身准备走，子晴就把我拉住了，差点让我摔倒
　　“你干嘛去” 子晴问
　　“放水去”可能是莹莹看出我的心思了，这丫头嘴巴比较锋利，跟刀子似的。她一个眼神砸过来吓得我坐椅子上了
　　“林薇你给我坐那儿该吃吃，该喝喝。好好补补。今儿我说了算，谁该走，谁该留。自己心里有个数儿，别真让姑奶奶把话说开了大家面儿上挂不住”话音刚落易飞的脸色就变了。易飞跟莹莹其实关系并不怎么铁。子晴说莹莹给易飞请柬完全是因为我，在十分钟以前，易飞坐在这里的身份还是林薇的男朋友，未来的老公。。。易飞身边那女的挂不住了站起身要走，易飞起身抓住了她的手。我一直觉得这女孩子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可能是因为我发烧了脑子不好使吧。易飞刚抓住她的手，她居然哭哭啼啼的掉眼泪了。
　　“易飞你不帮我，你们都欺负我，呜呜呜~”莹莹和她老公皱起眉头。显然这对豪放型的小夫妻对这种林妹妹式的女生相当的反感。没有抬手给那女的一巴掌已经算是非常给易飞面子了。
　　“林薇，我走了。我送月回家”易飞的眼神还是如水一般的温柔，只是这次水里面的小鱼换成了那个叫月的女孩子。
　　“谁让你送了，人家又不是小孩子”我看见子晴那脸已经阴云密布了，我真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我很讨厌那种矫情的女人，很假。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都好像是在表演给别人看。不过演的这么能让子晴愤怒的女人，这个月还是第一个。
　　“你就在这里陪你家的林薇吧，不用管我。就算你住院时候我那么照顾你，之后还把自己给了你，到最后还是没能替代她在你心里的位置。你连送我回家都得她批准，我算什么啊”
　　易飞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心太软太善良。只要是女孩子随便撒撒娇，掉掉眼泪他就心疼的要死。
　　“你是那个护士？？”我记得我那天浑身是血还吓哭过一个护士。我都不明白一个晕血的女生怎么会当护士的，见鬼了都。到现在才反映过来为什么易飞那次说，并不怪我，还说什么因祸得福呢。我靠
　　“要你管啊”
　　“你他妈给我滚~”子晴终于忍不住爆发了，莹莹在那边脸色也沉了下来。看这架势弄不好估计能打起来。
　　“子晴，你放尊重点儿”易飞脸色非常难看的盯着子晴，子晴就那种天地不怕的目光迎上去，到最后还是易飞退缩了。我哆哆嗦嗦的站起身来，走到易飞身前，用足了全身的力气给了易飞一个耳光，其实我真的一点力气都用不上，虽然我动作很大，我舍不得打他。一个耳光把他打愣住了，他眼神盯着我，有生气，有自责，还有掺杂一点孩子气的委屈。
　　“到底是你眼睛瞎了，还是我眼睛瞎了。”我莫名其妙的丢下一句话，我知道易飞懂。易飞幽幽的说“是你眼睛瞎了，看错了人，爱错了人。对不起”我转过身之后眼泪才流下来。因为我绝对不会在他眼前哭，在他眼前显示我的软弱，这是我现在在他面前唯一剩下的一点点的自尊了，我得坚守。我感觉有人拍我肩膀，我刚转过身右半边脸颊火辣辣的疼痛。我根本就没看清那个月是怎么出手的，一点都没有柔弱林妹妹的感觉。比上次路文那凶悍老婆出手还狠，上次那路文老婆打的我左脸，这次这厮是左撇子打的我右半边脸。这下好了，总算他妈的对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