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华泪》夜雅涵

7、第六章

　　宁福殿偏殿。
　　何菁的手拂过房间内的桌子、柜子，沾满了灰尘。“小主，还是到屋外等候吧，宁福殿闲置了很长时间，打扫起来还是要花一点功夫的。”分来服侍何菁的宫女沁蕊劝说道。
　　“也好。”何菁点点头，淡定地说道。真的不是她想淡定啊，而是她不得不淡定，昨天分封结束后，其她人看她的眼神实在是太恐怖了。她这是招谁惹谁了，封个贵人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事了，偏要封了才人。幸好昨天皇帝歇在了皇后那里，不过也是，她们的绿头牌还没制好呢。她只想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生，但如今已经由不得她再过安稳日子了。想要在后宫生存，帝宠和家世，这两样东西她现在都没有，只能另寻他法了。

　　梓阳殿偏殿。
　　陆芮华神情淡漠地看着宫人忙着整理偏殿，想起了昨晚陆家派人传来的信，字里行间都是在讥讽她无用，竟让一个六品官员的女儿占了上峰。何菁，陆芮华默念着这两个字，她对何菁的印象并不深，因为在集秀殿时何菁几乎一直待在房间，没见过几次。但是从她昨日的表现来看，并不对她存在威胁，目前不需要对她太过关注。
　　从这些日子的观察来看，皇后对德妃极为不满，而德妃也是现在最受宠的妃子。昨日的册封只是确定位份，而没有正式确定封号，所以除了肖婉容和何才人外，她们这群贵人之间的高低就全看封号了。
　　正这么想着，就有传旨的太监来了。陆芮华没有匆忙，以合乎身份的方式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贵人陆氏温合宜，特赐封号荣。钦此！”传旨太监笑眯眯的看着陆芮华，“恭喜荣贵人！”
　　陆芮华快要掩饰不住自己的欣喜，这个封号真是出乎她的意料，荣，受人敬重。看来她得早些为以后被众妃嫔刁难的日子做准备了。“谢陛下恩典！”

　　清平殿。
　　水泠仔细地看着手中的名单，肖洁被封了正四品的婉容，而那个秦玲则只是一个没有封号的贵人，看来陛下真是恼了秦将军一脉呢。倒是那两个出身不高的秀女，一个被封了荣贵人，另一个封了成贵人，光从封号来看，那个陆芮华还真是好本事啊。
　　只是不知道，云静染会先从谁开刀呢，现在可不是选秀期妃嫔没有办法踏入集秀殿，要惩处一个低位贵人，对正一品的德妃娘娘来说可是轻而易举的事。

　　裕安殿。
　　云静染温柔地看着逗弄着皇长子的皓帝，在看到皓帝眼中现出倦怠时适宜地让宫女抱走了皇长子，而后状似不经意的聊起了新晋的秀女们。“婢妾只希望几位新来的妹妹们能给陛下带来愉悦，陛下开心便是婢妾最大的心愿。”
　　皓帝微微眯起眼，看着眼前这个一直很讨他喜欢的妃子，心中了然，定是因为新贵人的封号产生了威胁感。“她们怎样朕不知道，朕只知道德妃你是朕的皇长子的生母，在朕的心中是与众不同的。”女人的通病啊，皓帝以极其诚恳的态度允诺着。只要德妃安分，给些特权又有何妨。
　　待皓帝走后，云静染脸上才现出狰狞的表情，“玉曼、螺黛，准备些好礼，本宫要去问候一下几位新妹妹，好好教教她们服侍陛下的方法。”皇后不是希望她出手吗，那她就好好表现给她看看。

　　紫辰殿后殿.
　　上官皓炎随意地把玩着手中几个精致的瓷制人偶，人偶身上甚至还绣有名字，如果有心人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这些人偶身上的名字赫然就是后宫那些妃嫔的封号。“如果那些莺莺燕燕看到陛下的这些人偶，不知会有什么反映。”一直隐在暗处的女子终于现出身形，正是上官洛瑶，她走到皓炎身前，从人偶中随意挑出一个，“我还真是一下就挑出了一个新秀来呢！”洛瑶把人偶身上的封号转到皓炎眼前，“不是吗，荣贵人陆芮华。”
　　“皇姐对荣贵人有什么偏见吗？”皓炎脸上没有任何神色变化，“陆氏的封号是朕取的，朕觉得她应该很适合。”
　　“适合的是这个封号还是后宫的生活？”洛瑶追问道，忽地莞尔一笑，“不用回答我了，陛下做的决定总有你的思量，不论是真的看上了荣贵人，还是想要制衡，这些与我这个长公主都没有太大关系。”

　　云静染没有去梓阳殿，而是去了永康殿“关心”成贵人狄娇去了，而德妃在永康殿与新晋的成贵人相谈甚欢的消息也传遍了整个后宫。
　　“看来是本宫小瞧了德妃。”淑妃安琴是第一个知道德妃究竟在永康殿里和成贵人做了些什么的人，“云静染，如果不是水泠身后的征远王府，恐怕这个皇后也轮不到她做了。倒是那个成贵人，不过是个绣花枕头吗？”云静染只是单纯地对狄娇说了一些后宫的规矩，狄娇的家世一般，但却是新晋的秀女中长相最出众的，拉拢一个没什么心机的美人，对云静染没有任何损失。
　　明眼人都知道，比起荣贵人，成贵人不是什么威胁，都下意识的认为德妃会直接去敲打荣贵人，在她还没有成为威胁前斩草除根。“留着荣贵人，但愿德妃不会因为今日的‘心善’导致明日的落魄。”

　　册封后的第二天，是新妃嫔给后宫之主请安的日子，这代表着这群原来的秀女正式成为了皇帝的女人。坐在清平殿主位的水泠难得地穿上了艳色的华服，她的右下首是如今皓帝后宫中位分最高的妃子淑妃安琴，左下首则是皇长子生母的德妃云静染，其她妃子依次坐在两人下方的位置。
　　由婉容肖洁带着新册封的小主们对着皇后行了三跪九扣的大礼，水泠面色淡淡地喊起，“诸位妹妹如今已是陛下的妃嫔了，那就要记得在宫中谨言慎行，不要坏了陛下的名声。若是让本宫听到什么不好的传闻，就别怪本宫不讲情面了。”近乎威胁的话语竟是从一向和善的水泠口中说出，不仅让底下的新妃嫔们有些惶恐，更是让淑妃她们也吃了一惊。
　　“皇太后懿旨，正三品贵嫔以下，无正二品妃以上带领不得向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请安。”水泠有些漠然地说道，“淑妃，肖婉容和何才人留下，其她人都跪安吧。”
　　水泠话音刚落，云静染就站起来福了福身，“皇后娘娘不介意的话，妾身就带成妹妹一起退下了。”她一把将成贵人狄娇拉在身边，亲密地拉着她的手。反倒是狄娇，神色有些惶恐地看着水泠。
　　水泠的脸沉了下来，她拨弄着自己手上的玳瑁指甲，“德妃妹妹想找谁本宫自然管不着，请便！本宫只希望成贵人能好好想想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那就多谢皇后娘娘恩准了。”云静染的脸上始终带着得体的笑容，“来吧，成妹妹，皇后娘娘都准了。”她温柔地对狄娇说道。
　　“妾身谢皇后娘娘教诲，妾身告退。”狄娇心中惴惴不安，她根本不想在入宫之初得罪皇后，但现在如果她不顺着德妃，或许她就活不到明天了。为什么非得是她，她们想要对付的人从一开始就是荣贵人而已，却是她成了牺牲品。狄娇不傻，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在后宫很难会有位分的晋升了。说不定到死，她也只是个贵人而已。
　　何菁看着德妃和成贵人一前一后地离去，心中有些复杂，这还只是入宫之初，战争就开始了吗？她看了一眼坐在高位的皇后，心中再无侥幸的想法，不能和皇后一个阵营的话，她还能寻求谁的庇护呢？
　　陆芮华的心情很平静，她知道现在皇后和德妃还不敢动她分毫，所以她只是恭敬地行了个礼，随着其她妃嫔一起退下了。
　　“肖婉容，何才人，你们两个随淑妃一起去给皇太后请安吧。”水泠连正眼都没给底下的两个低位小主，只向安琴吩咐道，“你和皇太后说，本宫身体不适，今日就不向皇太后请安了。”
　　安琴楞了一下，最后还是顺从地带着肖洁和何菁一起离开了清平殿。皇后和皇太后的事，还是让该操心的人去操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