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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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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在这幽深的林中传来一声低吼。“唐樾!”叶铭大喊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冉冉的硝烟缠绕在唐樾的周围,烟雾中的男人将拳头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宣泄着他的愤怒。叶铭皱起了眉梢,他知道狙击手的丢失意味着小组成员的性命失去了屏障。密林一如既往的诡异,突破、反突破;包围、反包围;干扰、反干扰,演习仍在继续着,叶铭想,他必须坚韧,这就是军人。于是不再犹豫,端起枪支,潜入密林。
潜进先前枪响的辖区,四周死寂一般,阳光随着叶隙潜沉地面,牵动着方才颤人心弦的频率。叶铭捻起地上的尘土,试图搜寻被掩饰过的痕迹。就在此时,“砰”的一声枪响划拨长空,一颗空包弹射向了叶铭,那颗空包弹狠狠地嵌进了他的水壶里,叶铭迅速地躲在了树后,心跳很快,在这场“生死之战”面前,他显得有些仓促。
也许是有着上天的眷顾,闻声赶来的组员们对其开始了反击,枪战激烈地演绎着,寡难敌众,对手沿着小径迅速地撤离了,叶铭急忙起身,潜随其后。
对手行动老练,还没等叶铭察觉就消失在密林之中,于是放缓脚步,蹲在树后,警惕的张望。突然,遭到了一下横踢,他被压在了地上。意识到被偷袭了,枪就在身边,可双手被牢牢地禁锢,他拼命地挣扎着。
对手扯下了叶铭的背包,用绳子将其捆住。这时,叶铭突然想起腰间有把军用匕首。在这一霎那,力聚于臂,挣脱了对手的束缚。抽出匕首,反身一挥,刃划破了对方的中指,绽红的鲜血缓缓流出,阳光下玛瑙般地闪烁着。对手反应迅速,双手快速地掐住叶铭的双腕,狠狠地扑向了他。匕首从手中脱落了,那个人的鲜血顺着叶铭的手腕流向掌心,这一刻叶铭觉得莫名的熟悉,心中扬起一阵淡淡的炽热。
于是转过头正视着那个人,盈锐的琥珀色仿佛穿越了千年深深地凝结在这一刻,怎么会是他?
2
两年前...
火车站是个令人伤心的地方,弥漫着分离的气息。来来往往的人群,在这火车站里,就像一个点向外辐射出的射线,不再重叠。
牵着母亲的手,在火车站里踌躇着,总想在这一刻定格住。22年了,在叶铭映象中,这是他第一次牵母亲的手,它已不再如当年润滑洁白,早已粗糙失去了光泽。
不知不觉中叶铭的思绪回到了从前,他出生的那年,那个男人离开了他的母亲,手无寸铁的母亲能做怎么,为了生存,为了他自己,母亲选择了最卑贱的职业。南京是繁华的,他们却只能像地沟里的老鼠住在阴冷的胡同里。
自打记事起,想到母亲,叶铭心中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恨,恨之入骨,却有着割不断的血缘。那时,总被嘲笑。因为母亲,他没朋友,因为母亲,被邻里歧视。每次的每次,被欺负到哭时、想找人安慰时,母亲是不可靠的,她只懂得在男人怀里呻吟。
一个靠男人生存的人能有什么安全感?那时,叶铭便学会坚强,不断地坚硬,在岁月的蹉跎中挺直了身板。
那年的那天,回到门口。传出屋内的呻吟。叶铭心中百感交集,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是他的母亲,叶铭就这样傻傻的站着,感觉地球是没引力的,太阳是刺骨的,站到桑榆落尽,沧海枯竭。
静了,一切都静了,没的喧嚣,没了吵杂,没了呼吸,只有母亲的那一句“孩子的学费够了。”
抚摸着母亲的手,“妈,回去吧,我走了。”母亲点了点头,这割不断的亲情,丢不掉的母爱牵动着他的心跳。
“在那儿不要苦了自己,有什么事就跟你们连长说。”母亲握住叶铭的手始终没有松开。“恩,会的,妈。想你了就给你写信。”他傻傻的笑着,母亲也乐了,“就会拿你妈开玩笑,明知道妈不识字。”“你可以让店里的王师傅念给你听。”妈妈一边笑一边抹去脸上的泪痕,“好好好,妈都听你的。”
丢下拎包,一把抱住母亲。“妈,保重,我走了。”母亲的泪顺着叶铭的肩胛一滴一滴地往下滑去,割舍不下的这份爱,他将带着去往远方。
那天,叶铭站在门口哭了很久,终于知道母亲是善良的,虽然做着卑贱的工作,却有着慈母般爱他的心。走进屋内,“妈,别做了,就算我们没有吃的也没有喝的,我也不想让你这样被欺负。”小孩哭得声嘶力竭,跪坐在地上。母亲将儿子拥入怀中,安慰着:“好,妈都听你的,不做了。妈妈以后卖铭儿最喜欢吃的馄饨,乖!铭儿不哭,铭儿不哭......”小孩依旧哭着,吱吱唔唔地冒了句:“妈-妈-我-爱-你。”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人便是他的母亲。
“辅导员,我到了”叶铭喘着粗气急忙说道。“你丫的兔崽子,真能磨蹭,赶紧的。”“是,辅导员。”火车开动了,望向窗外,这生活22年的南京,有他的母亲。
“叶铭,这里。”叶铭回过身,只见座椅上坐着的人乐呵呵地冲他笑着。“唐樾?你怎么在这?”“靠!你还不知道?我俩分在一个军区。”他炫耀的说着,叶铭也笑了,有唐樾在,是件值得开心的事。火车驱驰着,它装载着满腔热血的军人,带去的却是岁月的年华。
“你们两个小鬼,嘻嘻哈哈闹什么呢?马上都是要当老兵的人了,还这么没规没距的。”辅导员无奈地说道,顺手递来两份档案,“这是你们在校的档案,接着。”接过档案,心里有份说不出的沉重,或许这就是成长。“辅导员,谢谢。”叶铭说的真诚。辅导望着他,眼中溢出了闪烁。叶铭笑了,深深地望着这生命中的贵人。“说个正事,等会到了中转站,45分钟后转S1607列车去地方部队,不用集合。”“是辅导员。”他俩齐声回道。“唐樾,叶铭,到了部队上好好表现,为咱学校添点光,转了车我就不送你们了,记得好好照顾自己。”他俩点着头,心里泛出一阵难以形容的酸楚。“叶铭啊,你心思重,有什么事别老搁在心里,有困难就说出来,军人,没什么大不了的,挺一挺都能过去。”“辅导员我......”辅导员拍了拍他的肩膀,重重地按了下去,这是一种鼓励,难以言语的关怀,叶铭望着他,盈锐的琥珀色溢出了苦涩。
3
中转站到了,涌入身前的是一片繁闹和喧嚣。人群涌动着,叶铭和唐樾手持拎包在其中寸步难行。“唐樾,我们先去吃点什么吧。”唐樾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食堂很大,不时飘来饭菜诱人的香气。经过长久路途的他们被这味道吸引了,唐樾显得格外兴奋,拉着叶铭在食堂里找着座位。
虽然人多,但他们很快便找到了位置坐了下来。“唐樾,你看着包,我去打饭。”“行,那我要吃......”叶铭打断了他,说:“知道了,我还不了解你啊。”于是,转过身向窗口走去。印象中唐樾最讨厌吃的是洋葱,那么你今天会想念洋葱的美味吗?叶铭露出了笑容,这也是军人一个小小的乐趣。
这儿的食物很丰盛,叶铭除了拿了许多的洋葱之还外,还为自己挑了不少好菜。端起餐具刚想转身,叶铭就感觉撞到了什么。回眸一看,一杯汤不偏不移地洒在了一个人的身上,叶铭难为情地望着他,两杠一星映入眼帘,叶铭的心顿时慌乱了,忙道:“首长,对不起。”少校看他一脸紧张,随和地笑道:“没事,擦擦就干了。”怎么说也是自己撞翻了别人的汤,还泼了人家一身,心里总感觉有些过意不去。叶铭仔细地打量着那位少校,英挺的五官散发出军人的阳刚,年轻而又帅气,不知怎的,心中充斥着熟悉的感觉,好像深藏千年,猛然爆发出的思念。少校又要了杯汤,见叶铭还愣着,说:“真没事,都自家兄弟,没必要这么拘谨,我叫张灏,你呢?”“报告首长,我叫叶铭。”“叶铭,行了,去吧,别傻愣着。”“是,首长。”叶铭端起餐具,挤出人群。
张灏,叶铭默念着这个人的名字,那种熟悉的感觉依然存在着,牵动着心跳的波澜。别想了,只是生命中的过客,何必刻骨铭心。
“怎么去了这么久?”唐樾显然等的有些着急,叶铭望了望他,没说话,他瞧见盘中的洋葱,惊愕地问:“怎么全是洋葱?”叶铭淡淡地回道:“只剩洋葱了。”“怎么可能,鸡腿呢?”“木有鸡腿。”“排骨呢?”“木有排骨。”“那青菜土豆之类的总该有吧。”“木有青菜,也木有土豆。”“你盘里的鸡腿哪来的?”叶铭乐呵呵地笑出了声。“丫的叶铭,你耍我。”“其实洋葱挺好吃的,真的,知道你爱吃,不用客气。”唐樾愤恨不满,想去重买,但发车时间将临,只能一边苦着脸艰难地吞咽着洋葱,一边抢着叶铭盘里的菜食。小小恶作剧带来的乐趣渐渐地淡忘了叶铭心中某种感觉,如溺水一般,潜沉到了心底,但是,它还能沉睡多久?
酒足饭饱之后,有种特别的满足,看着唐樾刚吃完洋葱苦瓜似的脸,叶铭心中增添了几分颜悦。“唐樾,你带着包先走,我去方便一下。”唐樾点了点头,拎着包先行离开了。方便完之后人舒坦多了,挤进人群向车轨找去。
条条车列蜷卧在眼前,找起来还挺费事,叶铭想就应该让唐樾等他一下,现在觉得有些后悔。事已至此,便迈开步伐在车轨边周旋。不久之后,叶铭找到了S1670列车,走了进去,里面很空,找了一圈并未发现唐樾的踪影。这个白痴不会没找着吧,叶铭心里掂量着,应该是这车没错,也许是他拎着包找起来比较缓慢。找了个靠窗了位置坐了下来。陷入等待之中,望着窗外蚂蚁般涌动的人群,困意来袭,叶铭就这样睡着了。
叶铭是在黑暗的阴冷中惊醒的,他错愕地望着四周,唐樾呢?该不会是下车了吧,该死!应该不会,唐樾没理由不叫醒他,又或许唐樾根本没上这车。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自己坐错车,二是唐樾坐错车。不过,以这种情况,叶铭觉得应该是前者。叶铭尽量使自己冷静下来,车在行驶,说明车上还有人,借着月光,往前面的车厢走去。
穿过好几节车厢,依旧是无边的黑暗,叶铭显得有些沮丧。这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叶铭一怔,回过身。“张灏,是你?呃...首长,您怎么在这?”“叶铭?是你啊,我到是要问你,你怎么在这?”“我...不太清楚,首长请问您有见过别的战友上来过吗?”张灏摇了摇头,“上这车的只有我。”此言一出,叶铭的那种猜想得到了证实,他真的上错了车。但他依昔记得辅导员说是乘坐S1670列车,也许是真的记错了,一种失落的挫败感流遍他全身,他觉得自己是个名不合格的军人,把回家的路走丢了,羞愧,人生的一大败笔。
张灏见着叶铭失声,情绪低落的样子,安慰道:“叶铭,怎么了。”“首长,我应该是做错车了。”“没事,事已至此,总归有解决的办法。”他轻轻地拍着叶铭的肩,散发出一种幽静的平和,在射进窗内的月光中,如攥握一条月光手帕,擦拭他心灵的泪珠。在这一瞬间,叶铭释然了,“首长,谢谢,虽然我现在迷路了,但我相信我可以找到回家的方向。”张灏笑了,似一种鼓励,一种赞赏,更多的是一种期待。
“叶铭,跟我来。”“是,首长。”叶铭提起脚步跟了上去,穿过中间几节车厢,他们走到了最前面一节。张灏走了进去,就在叶铭愣神时,一盏小灯亮了起来,小灯挂在一个单人床前,照亮了整节车厢,车厢似一间寝室,摆设简单,一张床,一张桌,但总觉得有家的温馨,使他想起了母亲。“叶铭,今天早点休息,天亮之前就能到我的部队,我才好联系你的部队。”“恩,谢谢首长,麻烦您了。”“大家都是战友,不用这么客气。”不知道说什么,就这么安静着,似乎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叶铭调整好情绪,打破了尴尬的僵局。“首长,我去外面找个座位睡觉去了。”刚想转身,就被张灏抓住了胳膊,“这不是有床吗?”“这不太好吧首长,那是你的床。”“没事,挤一挤就可以了,深夜的时候,睡外面会着凉的。”“可是您是首长。我...”“叶铭,没这么多讲究,大家都是军人,战场上的武器,在国家面前是平等的,何必在乎军衔这种虚的东西。”张灏把叶铭按坐在床上,“睡吧,明个要早起,别磨蹭了。”
脱了鞋,爬上了床,叶铭心里有些不安,这样好吗?但为何会有那一丝丝的期待,是因为心中的那种熟悉的驱使,还是因为他是张灏的缘故。灯灭了,张灏躺在了他的身边,肌肤间的摩擦令叶铭有些不自然,叶铭往里面靠了靠,与张灏空出了些距离。张灏察觉到了他的压抑,“别这么拘谨,往中间睡点。”张灏把他往中间拉了拉,叶铭的半个身躯贴在了张灏炽热的胸膛上。心跳乱了,这个叫张灏的家伙以前认识吗?为什么这个温度是那么的熟悉。
4
躺在床上,叶铭怎么也睡不着,毕竟他是个军人,犯了这个低智商的错误,部队上会怎么想,全连的笑柄,部队上的败笔。叶铭无奈地叹了口气。
“怎么,睡不着?”张灏听见了他的叹气声说道。“对不起首长,把您吵醒了。”“没有,我本来也没睡着,别叫我首长了,叫我张灏就好。”“可是你是首长,军人有的是铁一般的纪律。”“这是命令,满意了吧。”“是!首长。”“还叫我首长!”“是,张...灏。”
“叶铭,想什么呢,还在担心做错车的事?”张灏关心的问。“恩,部队那边一定觉得....”“叶铭,其实人不是十全十美的,人生是一个犯错误到改正错误的过程,不必想的太过复杂,也不必时时念在心上,不要为曾经的错误所牵绊,你要踏着它的尸体前进。”“恩,知道了首长,我会记住的。”张灏用手敲了敲叶铭的头,“叫我什么?”“张...灏”
张灏笑了,使叶铭忐忑的心静了下来,错已犯就让它过去吧。“张..灏,对不起,今天把你的杯子打翻了。”“你看你,我刚刚说什么了?”“不要为曾经的错误所牵绊,要踏着它的尸体前进。”“是啊,这点小事还提干嘛,早点睡吧,什么都别想,明天就会是一个新的开始。”叶铭凝视着他,虽然认识他只有几小时,但使自己学会了如何面对,在困难面前如何抉择。张灏,谢谢你,我会成为一名不被挫折打败的军人。
叶铭终于安心地闭上了眼睛,也不再抵触身边的胸膛贴近身体的尴尬,甚至觉得它很结实,值得依靠,值得信赖。因为那里面有颗炽热的心。
叶铭是被张灏叫醒的,列车就快到站了,叶铭坐了起来,张灏换下了昨天的迷彩穿了身正装。两杠一星在小灯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耀眼,将他的帅气、阳刚显现的分外鲜明。
“叶铭,你的行李呢?”张灏疑惑的问,这时叶铭才想起把行李丢给了唐樾,“抱歉,我把行李丢给了队友,结果上错车,所以...”
“不碍事,你就穿我的衣服吧。”说完,张灏从包里拿出了一套军服。叶铭接过军服,换下了昨日的迷彩。“后面第三节车厢有个洗手间,你去那里洗漱下。”张灏又递给叶铭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牙刷毛巾之类的洗漱用品。叶铭说了声谢谢,向洗手间走去。
拿着牙刷跟牙膏,叶铭愣神了,不知怎的,想把它们装在口袋里珍藏起来。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温暖而又安逸。只是生命的过客吗?叶铭坚定的否定,他们还是战友、中国的军人,有着共同的信仰与使命。叶铭笑了,因为他不是过客,而是他的兄弟。
不久之后,火车停了下来,一辆军用吉普停在不远处,叶铭跟着张灏上了车。司机是个中尉,看见张灏回来,老远的就给他来了个熊抱,叶铭看着这个场景,他想当他离开的时候也会有这样的待遇吗?他不求什么,一个离别的拥抱就好,让他永远记得在生命中曾有个少校在他迷路的时候为他指引方向。
一路上,叶铭没说话,望着窗外的夜色久久地出了神。叶铭最终没能进张灏的部队,毕竟部队有铁一般的纪律,或许说那是种遗憾。张灏帮叶铭联系上了部队,也得知叶铭该转的是S1607列车,这是一名步兵不该犯的错误,而他却错的这么深刻。
回家的路找着了,张灏把叶铭送回了那个车站,但没有告别的拥抱,只有简短的一句再见。叶铭登上了火车,张灏就站在窗外,火车渐渐离去,张灏的身影也逐渐渺小起来,那张帅气的脸将会永远留在叶铭记忆的深处,当他耄耋之年那张脸依然会那么的清晰可见。
5
“张灏,是你?放开我。”颜料将张灏的面部覆盖了,虽然已经两年没有见过,但他的容貌、他的身形、他的气味,叶铭怎么可能忘记。“叶铭,没想到在这碰到,不过可惜,你现在被我活捉了。”张灏手上更加用力,那鲜血依旧顺着叶铭的手腕流淌着。一只狼若逮到了兔子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松口的,就算它伤痕累累,满身是血,不过兔子没有这般本事令它受伤,也无法摆脱束缚,最终任狼宰割。叶铭不想这样,这场演习不能输,得想个办法逃走。
“张灏,你手上还流着血,不如你先包扎一下,反正我也跑不了。”叶铭想分散他的注意力,然后逃走,不对!他是来为唐樾报仇的,不能逃,即使是张灏,那个曾经帮助过他的人也不能放过,再说,现在被张灏活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有一拼。
枪就在身边,怎么也无法触及它,张灏死死地压在叶铭的身上,仿佛知道叶铭计谋一般,就在叶铭思绪混乱之时,张灏的脸贴了过来,四目相视,嘴鼻相近。“说,你们红队的指挥中心在哪?”张灏望着叶铭,一个字一个字慢慢的说了出来,夹杂着威严与逼迫,叶铭没有回答,将头撇了过去。“我再问你一次,指挥中心在哪?”他声音低沉,但却仿佛要将叶铭撕碎。叶铭正视着他,一种不畏生死的顽抗。
“啊...”张灏一脚踢在了叶铭的小腹上,什么都可以输,但军人的尊严绝对不能输。叶铭硬撑着站了起来,看着张灏。那是一种坚韧,赤裸丨裸的挑衅。而张灏也就这样看着叶铭,眼神中不透露任何的感情,现在的他已不再是叶铭所认识那个温和的张灏,他是战场上的武器,国家的利器。
“砰!”又是一声枪响划破长空,张灏一下子扑了过来,将叶铭按倒在地。叶铭转目一看,原来组员已追击过来,张灏看情势不妙,抄起叶铭往树林里跑去。
“队长,红方指挥中心找到了,坐标(210,93),我已派人缴点,这场演习快结束了,这家伙怎么收拾?”叶铭被绳子捆住了全身,动弹不得。张灏望了望他说:“先留着,等演习结束了带回去当战利品。”张灏戏谑的对着叶铭笑着,深眠的蛇咬人最痛,叶铭也不会服输,在张灏面前他更不可能服输。叶铭望着他们,“战利品?还早真呢,不知道谁会是谁的手下‘亡魂’。”张灏收敛了笑容,与那个通讯员对视。
“不好了队长,有重火力,B组他们...”张灏回过身来,怒视地望着叶铭,揪起他的衣领,“怎么回事,你们指挥中心在哪?”叶铭从容地回道:“我们没有指挥中心,你死心吧。”“怎么可能没有指挥中心,那你们上层领导怎么指挥作战?”叶铭的嘴角划过一丝不被察觉的笑容,“中校,我看过你们和其它地方演习的资料,你们的确厉害,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能找到对方的指挥中心,给予毁灭,但你有个共性,只专注于求快毁灭总指挥部,好让散兵不战则乱,所以,我根据你的这一作战规律,向上级领导反映,让指挥部的人以个体形式加入个小队中,就算你区域内电磁干扰,其余小队依然能通讯畅达,加上指挥者以小队向另一小队进行指挥,无第三级跨越,所以各小队不仅都能服从指挥,而且没有固定通讯发出点,若一人死,另一人顶替,产生无指挥部的效果,再设立一个假的指挥部在隐秘处,其实是重火力堆积,以便诱敌。总而言之四个字,散而不乱。”
张灏看着叶铭,有些错愕,他转过身去和通讯员商量起来。其实叶铭方才说的都是谎言,虽然他也曾向上级阐述过他的作战方案,只不过他终究是个兵,而不是个将,人家瞧不起,说他哪里懂得指挥作战,经过上级领导们群策群力,最终方案,加大重火力掩护指挥部。只不过张灏他们遇上叶铭,要不然冲破这道防线就...
张灏半信半疑,但叶铭说的与他所见十分符合,经过商量,他们改变了作战方式,撤除了对红方指挥部的火力攻击。
6
叶铭靠在树上,望着张灏,张灏在战斗中就如一匹狼,但却中了他这只小兔的圈套。两年没见,张灏那张在车站向他微笑帅气的脸,和现在的刚毅截然不同,肩头的星星已经变成了两颗。他回过头,时光与片染轻擦,凝眸深处,叶铭依昔可以看见他眼中的温柔,只是他在战斗中将其封存起来。
“怎么...中校,慌了?”叶铭轻笑着望着他。那个通讯员走了过来,狠狠地踹了叶铭一脚,说:“敢这么跟我们队长说话,你找死!”他咬牙切齿,愤恨不满。接着举脚欲踢,张灏制止了他,“先别动他。”叶铭望着张灏,“中校,好像还有3个小时演习就要结束了,你现在除了逐个小队的突破,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少尉同志,你就这么肯定我们没有办法吗?”张灏望着叶铭轻笑地说。“既然你有办法,那就”毙“了我吧,放心,我会遵守演习规则。”张灏什么话也没说,依旧把他丢在那儿。
张灏虽然这样说,但他确实没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不过办法是有的,只要攻破刚才那个重火力,红方就结束了,但他已经陷入了叶铭的谎言之中。时间就在这须臾之间流逝,张灏采取了措施对各小队逐一攻破,最后红方各小队就只有24人活了下来,其中有95%都是指挥中心的人。演习结束后叶铭才知道,张灏他们只有81人,己方有176人。张灏他们就“殉国”了12人。还抓住了一个俘虏,就是他自己。这是一场不对等的战争,但叶铭觉得他们却输得这么惨烈。
演习结束了,叶铭的谎言在这一刻也就不攻自破,张灏露出一种很无奈的表情,似乎在说阴沟里翻船了。张灏将叶铭送回了指挥营,还没下车,就听见连长对叶铭的骂声,骂的很难听:“叶铭!你给我死下来,妈的,你个孬兵,竟然投降敌方,你说你还有什么用,一个少尉就这点本事,啊~!在连队你哪点比人家强,你连新兵都比不过,有你在连队真是丢人,第一天来连队老子就看你不爽,妈的,竟然做错车,蠢到家了,尽做丢人的事,你不配跟我们并肩做战,人家都是‘战死’,你呢!妈的,孬兵!”连长气的火冒三丈,将他的迷彩帽狠狠地丢在了地上,叶铭的人格就像那顶帽子一样任他践踏。
叶铭在那儿站着,没有出声,不想跟连长多说什么,任他叫骂着,张灏站在叶铭的旁边,推了推他的肩膀,说:“不去解释下?”叶铭回道:“解释?我觉得没那个必要,我们连长就那样。”
连长骂累了,转身准备离开,这时张灏叫住了他:“上尉,等等,我这几箱液体手雷尽请笑纳,给弟兄们鼓鼓士气。”连长看见张灏走了过来:“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蓝方的中校同志,怎么,损我呢,杀了我们的人,用液体手雷来祭尸啊?”“得了吧,我们连你们指挥中心都没攻破。”张灏把嘴靠近他耳朵小声的说:“我们是特种部队,你是知道的,这么多场演习下来就你们团指挥部没破,这才叫丢人,你们可露脸了!”张灏用手拍了拍连长的胸脯,又说:“伙计,别不知足!”说完,张灏看了叶铭一眼,转身离去。连长开口说:“中校!聚个餐呗!烤全羊伺候!”张灏摇了摇头,笑着说:“下次!我请!”于是纵身一跃,跳上了车。叶铭就这样再一次看着张灏离去,这次他们没有告别。连长见叶铭还愣着,接着说:“妈的,孬兵!愣着干嘛!今晚面壁思过,不准吃晚餐。”
晚上,“孤魂野鬼”们在“坟地”里吃着烤全羊,叶铭站在一旁观望着。这一夜,很静!没有以前聚餐时的吵闹。明亮的车灯有些刺眼,此时此刻缺少的应该是四面的楚歌。唐樾不停地喝着闷酒,让这一切压抑的原因是因为张灏,或者说是张灏他们那只部队,更可能是因为身为军人的骄傲与尊严。但是,他们是荒原的战士,人民的守护神,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而被打倒。叶铭挺直了身板,向着大家吼叫着:“杀...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