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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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动物无声地落在了那抹身影的前方，发出类似警告一样低低的咆哮声。看来它无论是对封印还是碰触封印的人都有抵触和怨恨的意思。
撒恩看到在那动物面前的人慢慢地站直身体——这下他看到了，那个人的手里拿着那块他刚才从牢笼下掰下来的蓝色宝石。
他更惊讶的是，这个人居然是他认识的。
说是认识其实是有些套近乎了，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指责抱大腿也没有什么好丢脸的了。
“那个……谁、谁救救我！”撒恩用最可怜的语调放大声音在寂静的堡垒里喊了起来。
没想到撒恩这么一喊，居然还有回应的。
那个人轻轻地点点头：“当然，我当然会救你。”
这就像一个人快要溺死的时候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尤其这根稻草不会跟他一起沉下去。
撒恩用最诚挚的语气在心里感谢光明之神，这个世界上光明之神果然是存在的吧？我就是半夜胡思乱想了一下没有睡着，所以听到了歌声而已，这其实不用我付出生命的代价吧？的吧的吧？吧……
那只动物低啸一声，然后围着对方缓缓地绕圈，它显然琢磨不透对方的情况，以至于他的行动有些迟疑，不过尾巴上的刺倒是牢牢地锁定着目标。
魔法光球的光芒显得有些苍白，落在那动物一身火红的毛发上显得有些诡异，但是落在那抹黑色的身影上显得静谧极了。
撒恩对自己说，这种情况下，他应该做些什么——比如说逃跑？
是的，逃跑！
不是我不帮忙，你看，我根本帮不上什么忙，所以不在这里碍手碍脚比较好。撒恩这样想着，就努力爬起来。
地上的角度跟站起来的角度的确是不一样，撒恩是扶着旁边的柱子站起来的，他看到了那只动物终于磨光了所有的耐性向那个人冲过去。
事实证明，被关的越久，脾气就会变的越暴躁……
它跃到空中，然后向对方扑去。它的身体更适合这样捕捉对方，然后用锐利的牙齿咬破对方的喉咙，让血液流过喉咙。在过去的岁月里，它被困在一个笼子里，只能用尾巴上的毒刺猎取一些食物，在它几乎忘记了捕食的快感的时候，他又获得了自由。
有些动作从来不会忘记，尽管很多年不用，但是并不代表陌生。
但是，对方显然不属于猎物，拒绝被捕捉和杀害。
黑色的头发让他的眼睛隐没在阴影里，直到抬头的时候，光线才照亮他的脸。
那是一双难得一见的眼睛，金黄色的细长的眼睛，瞳仁如同两栖类生物一样呈现一种黑色的梭子状瞳孔……
撒恩看到那个人轻轻举起手，然后从刚才开始一直拢在袖子里的手伸出来，在他的手腕里窜出一条黑色的阴影。
那条阴影的速度很快，直到它穿过了那只跃起来的动物的身体，直至把它钉在了墙上撒恩才看清楚——一只魔法光球正好转到那里，撒恩能看得很清楚。
似乎是一柄黑色的长剑就这样刺入了动物柔软的腹部，把它牢牢地钉在了墙壁上，只在腹部外面露出一只手的长短。
撒恩惊讶地看着这一切，事情发生地太快，他连逃跑这件事情刚进行到了准备阶段。
而这一切就这样结束了！
他瞪着那只在墙壁上挣扎的动物，那家伙有多重？墙壁居然也很卖面子地没有倒塌？
撒恩继续带着惊讶的表情去看那个男人。
一身简洁的黑色长袍，即使是这样的环境里依然没有一丝凌乱，黑色的发丝缚在脑后，用一根金黄的绳子扎住，野兽挣扎产生的气流让黑发微微晃动。
在魔法光球下，那双漂亮的细长的金黄色眼睛带着一丝冷漠和静谧，如同撒恩刚才看到的断壁残垣的景象，那是从未有人涉足的领域。
那个人缓缓地走到那只挣扎的动物面前——他好像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这副有条不紊的样子。
他微微地抬起手，手里“扑哧”一声窜起一团火花，他忽然翻转手，在那挣扎的动物面前擦过，火焰仿佛有生命一样紧紧地纠缠它的躯体。
“真可怜，”那个男人轻声说，仿佛在和对方对话，“刚获得自由就要死去，很难过吧？”
撒恩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他只是看着这一幕。
对方的声音就像那天在沼泽里一样低沉而柔和，但是却这样简单地结束了一个生命。
不过亚格大陆上没有针对动物所列出来的保护法，所以……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可以吧……？
就在撒恩胡思乱想的时候，这座堡垒里忽然传出一个尖锐而绝望的叫喊声。
这个声音直接进入撒恩的脑子一般，尽管撒恩拼命捂住耳朵，但是依然清晰无比，仿佛要把撒恩的灵魂喊出来一样。
绝望又痛苦，仿佛灵魂被猛烈地撕开一样，几乎让人恨不得失去知觉一样。
这种声音几乎把撒恩逼疯，人类对声音并不敏感，但是不意味着忽略它的影响。就像撒恩会被歌声控制住而来到这里，这种绝望又痛苦的声音，几乎让撒恩自己把自己杀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身体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寂静又温暖的怀抱，仿佛把一切伤害都隔绝到外面。
他愣了愣，没敢放下捂着耳朵的手，虽然那个声音已经在他耳边消失了，但是他还是害怕，那种声音你绝对不想听第二次。
他缓缓地抬起头对上一双浅金色的眼睛，那黑色的如同梭子状的瞳仁看起来冷漠而寂静。
他就这样抬头看着对方，他的身体被对方轻轻环住，而对方的另一只手拉起来挡在撒恩的前方。
明亮的火光照亮了堡垒的每一个角落，那些残破的石头和缝隙里爬出来的植物，那些埋在碎石之间的骨骸以及一些看不出来的血迹……
撒恩知道那只野兽应该还在挣扎，还在嘶叫，除此之外还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可是现在一点声音也没有，安静地如同墓地般。
他惊恐地张着眼睛，有一度认为自己的耳朵被震聋了，而对方一贯温和又毫无起伏的声音出现的时候，撒恩庆幸自己没有失聪。
“一会就好了，别离开我，”对方的声音虽然温柔，但是那种语调几乎有些不耐烦。
撒恩很少听见这么矛盾的声音，而对方却可以将这种语调和声音结合地如此完美……
“……谢谢……”撒恩干巴巴地说，他不知道该和这种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人类的人怎么沟通，不过基于这是第二次救命了，所以还是道谢比较好。
对方没有反应。
“呃……你第二次救了我，那啥……缘分……哈哈……”撒恩继续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对方沉默了一会：“我们之前见过吗？”
“……”我知道我长相很普通，你也不要这么直接啊……
对方显然没有觉得这是一个尴尬的事情，继续问：“我们之前认识吗？”
“……不认识，”撒恩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虽然现在从外表上看来，两个人亲密地不得了，结果对方对自己根本没有印象。
很打击人，不过习惯就好了……撒恩这样对自己说。
“抱歉，我们之前真的见过面吗？”对方显然对撒恩的反应十分好奇。
撒恩小心翼翼地把手从耳朵上放下来，想了一会说：“你可能忘记了……不过前端时间，我被困在沼泽里，然后你救了我……”
既然是救命之恩，撒恩也不会小气到装作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情，该说清楚的还是要说清楚。
可是对方依然是一脸困惑：“沼泽？”
“亡灵沼泽，”撒恩瞪着他说，“那时候你问我哪里能找到玛瑙……”
“我想起来了，”对方轻轻地打断撒恩的话，“嗯……那时候你被埋在沼泽里，我几乎看不清你的长相。”
撒恩想要解释一下，用“埋”这个词一点也不合适，不过对于救命恩人他还是表现出了相当宽容的一面。埋就埋吧，反正也你我知道当时是怎么一个情况就好了。
×××
撒恩刚想套几句交情的话，没想到对方倒率先开口了：“你怎么把封印拿下来的？”
“封印？”撒恩用更加茫然的表情看着对方。
“那块宝石，”对方轻声说，“这是某位魔法师用魔法封印着的，在魔法准则里，要解开封印，除非你比那位魔法师的力量还要强大。”
“那是不可能的，”撒恩立刻否决说，然后小声地说，“我、我根本不会魔法啊。”
“看出来了，”对方淡淡地说，“如果你会魔法就不会被这个东西的歌声迷惑了。”
撒恩越过对方的手臂，看到那只动物已经完全被火焰吞噬了。
“那是什么？”撒恩盯着那继续燃烧着的火焰，他不敢推开对方的手臂，因为他不希望再次听见那种声音，尤其没有确定那声音已经消失了。
“曼提柯尔。”对面的男人轻声回答他的问题。
“什么？”撒恩不明白那词语的意思，听起来不太像亚格大陆的通用语。
“用通用语解释就是‘食人者’，它们善于用甜美的歌声做引诱，然后吃了你，就这样。”男人解释说，“被歌声吸引的时候，身体会不受控制，自己跑到它面前来。”
撒恩吞了口口水，亚格大陆上果然有很多诡异的品种啊……
“大概在一两百年前，被一个魔法师封印在这里，”男人继续说，“之后它一直想要离开这个笼子，但是封印的力量持续而强大，根本没有办法，不过看起来它一直在尝试……直到你出现。”
“我、我不是故意的……”撒恩的身体往后面缩了缩。
“我比较好奇你是如何做到的，”男人轻声说，然后放开撒恩的身体。
撒恩一下子紧张起来，不过当他听到风的声音和火焰燃烧的声音的时候，他知道这里现在安全了。
“我……”撒恩茫然地看着那个破坏掉的笼子，“我不知道，我只是看到了宝石上的裂痕……”
男人沉默着看着他，最后无所谓的耸耸肩膀：“算了，好歹是帮了我一个忙。”
“什么？”撒恩反射地问。
男人拿出那块蓝宝石轻轻地在手里抛了抛：“我就是来回收这块封印的，不过你比我早了一步。”
撒恩愣了愣，随即小心翼翼地问：“那么……你无法解开这块封印吗？”
“我喜欢不费力气达成效果，”男人柔声说，他把宝石放到口袋里，然后手往那团火焰伸去。
一串黑色的影子从火焰里一下子窜入他的袖子，然后消失不见了。
“那是什么？”撒恩好奇地问。
男人侧过头：“我的武器。”
“你是法师吗？”撒恩掩饰不住好奇宝宝的天性。
男人转过身一副懒得回答你的表情。
“我好歹帮了你的忙啊……”撒恩继续在那里攀交情，“你看，我们遇见不是很碰巧的事情吗……”
男人转过身，想要离开这里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斗篷被人拉住。
他皱着眉头回过头，看到撒恩可怜兮兮的表情：“那个……能不能带我回到官道上……我不认识路><”
“……”
撒恩回到自己的营地的时候，天还没有亮，那个男人站在他们的庇护所旁边，一脸挑剔地看着他们搭出来的庇护所。
撒恩轻轻地咳嗽了一下，看到里面那两个人还在睡觉，稍微安心了一下，至少他们没有受影响。
他抓了抓凌乱的头发：“我很感谢你救了我两次……”
男人却问：“你们要去哪里？”
“呃，皇都艾泽拉，我……我弟弟在为教会工作……”撒恩诚实地回答男人，虽然在说到“我弟弟”的时候有种特别不舒服的感觉。
男人并没有觉得不妥，他看了看熟睡着的两个人，有看看撒恩说：“我想，也许你能解开封印并不是什么偶然的事情，它不会出现任何裂缝，除非发生了什么意外的情况……”
“我记得那块封印上有一行小字，”撒恩忽然想起这个细节问题，“那是什么？是魔法咒语吗？”
“不，”男人轻声回答，“这是署名，封印出自某家店或者制作人。”
“哎？原来还有这样的……”撒恩惊奇地发现商机无处不在。
“是的，事实上呢……”男人停顿了一下，“这块封印是我们店做的，我知道使用这个封印的魔法师已经死去了，所以我在回收这块封印——你知道，这样一块昂贵的封印，用来对付一只曼提柯尔，显然有些大材小用个了。”
“所以你打算拿回来了再卖一次吗？”撒恩迅速提问，然后他就有些后悔了。
男人则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当然，这种高级封印宝石在皇都里是很好卖的。”
奸商啊奸商，零成本回收啊零成本回收……
“啊，对了，”对方忽然从口袋里拿出一片金色的叶子放在撒恩的手上，“到了皇都你可以来找我，现在我还有些事情要离开了。”
“什么？”撒恩看看自己手上的叶片——金的！
撒恩那双狗眼简直要被金子给晃瞎了，请相信，亚格大陆上的金子比地球的金子值钱多了，而起是全亚格通用。
“……这是我的店地址……”男人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我是雷米勒。”
“呃，我叫撒恩……”撒恩还没把自己的名字报完，对方非常利落地转身走掉，连一句告别的话也没有。
喂……我名字还没有念完啊啊啊……
不过撒恩这会儿在意的并不是这个，他低头看着这片叶子，上面烫着一些字……
喂，我不认字啊！
这上面写的啥？！
撒恩这会儿精神出于极度亢奋状态，谁要是一会死里逃生，一会儿遇见熟人，一会儿又天降大财都会精神亢奋的。
撒恩小心翼翼地躺回那个看起来一推就倒的庇护所，躺在冰凉的地上，他发现自己的心跳的厉害，脑海里就是一片金晃晃。
说实在的，对方出手还挺阔绰的，不过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撒恩对于这句话的理解已经从上辈子就开始了。尤其那个叫雷米勒的男人一点也不像有侠义精神的大侠——呃，不是，应该把大侠改为骑士，这里是没有大侠的……
所以撒恩决定把金叶子偷偷地卖掉，然后自己可以发笔财，这样就不用指着埃德森过活了。
这个想法让他十分高兴，他本来就是一个独立的人。
至于雷米勒邀请他去他店里——反正撒恩也不认字，到时候万一碰到了，就说看不懂好了。
是吧？文盲我乐意啊？我那不是小时候穷么，我读不起书么，你以为谁都喜欢当文盲啊……
撒恩就是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昏昏睡去。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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