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青天夜夜心》雨暄

2、第一章

　　黄河水在冰下静静地，柔柔地流着，冬天的黄河最温柔了。可是周围部落的人们都知道，开春的时候，当黄河上游一解冻，汹涌的河水就会夹杂着些许来不及化掉的冰块一起澎湃而下，水位一下子就会涨得很高。
　　有礽部落就驻扎在黄河的下游。冬天时，部落驻得离黄河很近，温柔的黄河会在食物匮乏的冬季给人们奉献鲜美的鱼类。可是当冬天快过去，春天快来临时，所有临近河边驻扎的部落都会早早迁移到远处的高地上，以躲避黄河积攒了整个冬天的滚滚怒潮。

　　“打他，打死他这个有夷的小杂种。我的事你也配管？”河边，一个身穿毛裘的孩子指挥几个一脸凶恶的半大小子，正在狠命地踢打着一个倒在地上，大约十来岁的孩子。倒在地上的孩子衣衫单薄，而且已被抓打得破破烂烂了。他已满脸是血，还在使劲地抵抗着。
　　旁边，一个满脸是泪的小女孩搂着一只鱼篓，边哭边喊道：“逢蒙王子，逢蒙王子，求求你别打了。这些鱼都给你。不要再打后羿哥哥了，会打死人的。”
　　“闾嫣，不许给他。大王的儿子也得讲理。你快回去，给你妈妈做晚饭去，不要管我。听见没有？”
　　“后羿哥哥……”
　　“走！”
　　“小杂种，还想逞英雄，给我打！闾嫣，你的鱼我才不稀罕，你也不许走，看着我打死这个杂种。不然，我就让我父王把你抓到大王帐中做苦役，让你妈妈活活饿死。”

　　“都给我住手！”
　　“夫人！”
　　“逢蒙，你干什么呢？”
　　“母亲，我，后羿这小子对父王出言不逊，我让他们教训教训他。”
　　“是吗？闾嫣，你说。”
　　“嗯，夫人。”小女孩抹了抹眼泪，“是这样的，我妈妈病的很厉害，突然想吃鱼，我请涂泽叔叔给我钓了几条大鱼，正准备拿回家给妈妈煮着吃。半路遇见逢蒙王子，王子他，他，他就要抢我的鱼。后羿哥哥帮我说了几句话，王子他们就，就打后羿哥哥。”
　　“逢蒙，太胡闹了！咱们家又不缺几口鱼吃。闾嫣的爸爸是为了保护你父王而死的，你怎么能欺负恩人的女儿呢？”
　　“母亲，我只是跟她闹着玩嘛。可是，这个小杂种上来就骂我，不打他怎么出气。”

　　高贵的女人转头看了看地上的孩子，“后羿，那个贱女人是怎么管教你的。你有资格管贵族的事吗？你只不过是个有夷的野种，部落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你怎么敢跟王子作对？闾嫣，我送你回去，待会我会派个人帮你的。逢蒙，跟我回家。后羿，你们家今年冬天的配给全都没有了。”
　　小女孩泪眼朦胧地回望一眼后羿，跟在洋洋得意的逢蒙身后走了。
　　浑身是血的男孩爬起来，狠狠嘲一行人离去的方向啐了一口，颤颤巍巍的回家了。

　　公元3101年。
　　“干杯！宁老弟，恭喜你呀，时空穿越试验成功！”
　　“哈哈，同喜同喜。武兄，也恭喜你，真是虎父无犬子呀。小元慎真有出息，刚十四岁就考进了特警组，这恐怕是世界上最小的小特警了吧。”
　　“是啊。这孩子从小就公正不阿，疾恶如仇，总是吵吵着要当警察，这回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吧。来，元慎，还不敬你宁叔叔一杯。”
　　“宁叔叔，元慎敬您一杯。叔叔，等元慎学成了，就去保护您，让您顺顺利利的研究，不让别人打扰您。”
　　“好，那就先谢谢小元慎了。”
　　“爸爸，妈妈，我也要干杯。”
　　“噢，是小嫦儿呀。小丫头越长越漂亮了，快超过你妈妈了。来，伯母跟你干杯。小嫦儿，你几岁了？”
　　“我再过一个月就六岁了，妈妈说我快上学了。”
　　“嗯，小嫦儿长成大姑娘了，长大了给伯母当媳妇儿好不好？”
　　“淑敏，孩子还小，你胡说什么？”
　　“好，不说不说。可是嫦儿太可爱了，让给别人我舍不得嘛！”
　　“真是的，元慎还在这儿，你怎么一点妈妈的样子都没有！”
　　“武大哥，淑敏姐也是高兴嘛。不过，要是我真能有元慎这样一个女婿，还真是求之不得呢。”
　　“瞧你们姐俩儿，还真是一个样儿。”
　　“那，要不嫦儿，我先认你当干女儿吧，快叫干妈！”
　　哈哈哈哈！

　　“娘，你看我今天猎到了什么？”
　　“羿，你又上山啦？”
　　“是呀，娘。昨天晚上涂兖叔叔帮着我一块儿做了张大弓，我今天去山上试弓，没想到猎了头虎。今年冬天你就会有虎皮裘穿，不用再受寒了。”
　　“羿呀，你真是个勇敢的孩子，越来越象你父亲了。唉。”
　　“娘，我父亲到底是谁？为什么他们都叫我杂种，为什么大王不许族人们理我们？为什么涂家叔叔和闾嫣妈妈他们都只敢偷偷的帮助我们？”
　　“羿呀，不要问了。这都是大人的事，只是苦了你了。”
　　“娘，我都十六了，到了该行成人礼的时候了，你应该告诉我所有的事了。你说，我父亲到底是谁？”
　　“十六了，是呀，真快，你都快成年了。好吧，娘就告诉你有关你父亲的事吧。坐好了。”
　　“那还是二十年前，娘正好也是十六岁。那时，娘是北河所有部落中公认的最漂亮的姑娘。呵呵，最漂亮的，女人长得漂亮有时也是罪过呀。”
　　“娘。”
　　“呵呵，咱们接着说。那年，娘刚行完成年礼，跟着几个好姐妹一块儿去参加谷神节。你也知道了，那谷神节是没有婚配的成年男女互相认识结交的场所。那天，很多别的部落的男子因为知道我行过成年礼，也会去参加谷神节，所以就来到我们有礽部落对歌，希望能和我相识。其中，也包括有夷部落的王子倾。
　　那时，我们有礽部落跟有夷部落正在打仗，有夷的大王，也就是夷倾的父亲打死了我们的大王。王子继位后非常痛恨有夷族，下令所有有礽部落的人们都不能跟有夷部落来往，要视有夷部落所有的人为仇敌，见到了可以格杀勿论。
　　可是那时我们谁都不认识倾，只觉得他高大英俊，在赛艺场上他获得了第一名，他是一个让人向往的英雄。我也不觉喜欢上了他。那天对歌会后，我接受了他的求爱。我们相互爱慕着对方。
　　可是半个月后，大家不知怎么都知道了他是有夷部落的人，都开始追杀他，人们都原谅我，说只要我不再跟他来往，我还是有礽部落最受欢迎的姑娘。
　　为了父母，我拒绝了跟他一道远走高飞，可是，从此我的心却跟着他走了，我的眼中再也容不下别的男子，再也没参加过谷神节。
　　我以为就这样在思念中度过一生了。可是后来大巫师带来大王的旨意，说大王要娶我为夫人。他们不顾我的执意反抗，以我父母的生命威胁我，要我服从。不得已，我只好答应了。
　　大王昭告四方，炫耀着要迎娶北河部落中最漂亮的姑娘了。就在迎娶的那天，夷倾带人把我抢走了，我很高兴，又能跟夷倾在一起了。有夷部落的人们对我也很好。我们幸福地生活了三年，后来，我给夷倾生了一个强壮的儿子，羿，那就是你。”
　　“妈妈，那么我是……”
　　“是的，羿，你就是夷倾的儿子，是有夷部落的小王子。那天晚上，部落的人们正聚在一起，庆祝天神赐给我们一位骄傲的小王子。可是，有礽部落的大王带着族人们袭击了有夷部落，夷倾在战乱中刺死了有礽大王。大王的弟弟，也就是当今有礽的大王礽奚，疯狂地带人追杀有夷族人，有夷的人们被冲得四散，夷倾也为了保护咱们，被礽奚杀死了。
　　咱们被礽奚带回了部落，王族和部落贵族的人们羞辱我们，歧视我们，大王让我们做整个部落最低贱的苦役，借此羞辱有夷部落。整个北河都知道，有夷的夫人和小王子在有礽部落做着最下贱的活，过着最凄苦的日子。
　　羿，你要知道，你并不低贱，你是有夷部落真正的王子，是英雄的儿子。娘忍辱把你养大，就是要等我的小鹰翅膀硬了，能在天空自由翱翔，能找回属于你的天地。”
　　“娘，你受苦了。你放心，我会勤练本领。总有一天，我会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让你过上众人仰慕的日子。你相信我。”
　　“羿，娘当然相信你。”

　　公元3107年。
　　“可怜的孩子，别哭了，你还有干妈，武伯伯，元慎哥哥呢，我们都是你的亲人。”
　　殡仪馆中，正在沉痛地举行着追悼会，时间航行管理局的总技师宁忠玉博士和妻子为了保卫新研制的时间飞船不落入不法分子手中，进行殊死搏斗，结果双双殉职。时航局武局长，宁博士的老同学，收养了宁家唯一的女儿——宁嫦儿。
　　武元慎，武局长能干的独子，自愿承担了守护宁嫦儿的责任。武局长夫妇俩，也把宁嫦儿当作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早在心中认定了宁嫦儿是自己的儿媳了。

　　“母亲，你现在是尊贵的太夫人了，所有人都要对你恭敬！”
　　“羿，我的儿子，我就知道你是一只雄鹰，总有一天会振翅高飞的。你重振了有夷部落的雄风，我和你父亲都为你感到骄傲。你现在是大王，可你必须记住，一个让人民爱戴的大王是要为人民造福的，要保护他的人民的。你明白吗？”
　　“是的，母亲，我谨遵你的教诲。我会努力让我的人民过上幸福的日子。我也一定不会放过羞辱过我们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