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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二章 相望之重(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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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卜露的焦急催促下,周复快步爬到三楼,内心犹自惴惴不定,不知道楼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居然能把卜露吓得如此慌乱。不过既然心知她定是好意,也没过多地再去想,眼见楼道杳然无声,周复快步走向自己房门,左瞻右顾,仿佛四下无人,迅即开门闪入房间。
长廊北侧,郑萧余透过虚掩的房门,远远望着周复的一举一动,转身道:“叔叔猜得果然没错,这小子也住在这一层,刚刚进门。”见郑恪坐在沙发沉思,并未抬头,郑萧余又道,“之前我见他在走廊南头转悠,还以为是最南边的那个房间,刚刚看见他进的却是楼梯斜对门的312房间。”
郑恪应了一声,道:“你前一阵子不是说储为民请假回老家探亲的么,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郑萧余道:“我也感到奇怪,他从计划司调到办公厅时间不久,平日里见他不大多说话,倒也没怎么留心,看来以后对他还是要注意一点。”
郑恪想了想,忽然问道:“这姓储的老家哪儿的?口音好像很杂,我记得他刚才讲话跟我上次见到他时又有不同。”
“这个,”郑萧余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好像就新疆的吧,嗯,我想起来了,疆西那一带的,刚到综合处时听他讲过一次。”
“不对!”郑恪站起身来,“上次你安排他到我那儿去跑腿,我跟他聊过几句,时间久了没什么太大印象,不过今晚我倒是听出来了,他倒象是南方口音,甚至于跟我们湖州话的腔调还有些相近。”
郑萧余微微抬头想了想:“我只是觉得他今晚的举止有些怪怪的,但平日里他很少讲方言的,这个我倒真地没听出来。”
见郑恪“哦”了一声,郑萧余也没放在心上,走近郑恪道:“叔叔,刚才言崇岭临走时,你有没注意到他跟储为民低声叽咕了一会儿。”郑恪“嗯”了一声。郑萧余继续道:“先前谈话时,我听言崇岭说储为民是他的救命恩人,这才……”见郑恪没有接口,郑萧余咂了咂嘴,继续道,“不知道他说的具体是什么意思,不过这一点您看是不是可以……”
郑恪打断道:“萧余,你不用多说了。”起身走向窗边,“我跟言崇岭认识多年,很了解他的性格。他外甥时宗宪也在我那里工作,”顿了一下,“叔叔知道该怎么做。”
转身,走近郑萧余:“做任何事情,都不要太急,要沉得住气。”见郑萧余低头没吱声,沉默了一会儿,郑恪语声转而柔和,“但凡有一丝可能,叔叔一定会帮你的。”
郑萧余听了这话,心中一热,多年来叔叔对自己的循循善诱、谆谆教诲,刹那间齐涌心头。自父亲过世以后,一直是叔叔悉心照应、培养自己,及至进入仕途以后,也是他多方转圜,一路提携,自己始有今日之所成。反倒是自己年少气盛,一再给他添乱子,出难题。纵便是这次下派挂职,恰逢战后一律安排赴边锻炼,以致于造成的一系列不便与麻烦,说到底其实也是自己咎由自取。如若不是自己一心想着早早下去绕一圈子以捞取功名和资本,本可以错开这次战后的赴军入疆。按照惯例,中直机关下派挂职一般都会安排在京畿附地,若非这次战后临时安排,怎会有这些麻烦,还用找他个劳什子言崇岭。
在这闪念之间,郑萧余想到了很多很多,可他又怎会想到,言崇岭的牵扯与介入原本就是他叔叔多年以来一直深藏心底的盘算,而至于他自己的这点意愿和托付,是不是就一定非要踩上言崇岭这只大船才能划得开浆,只怕也是未必。也许,真地也只是顺带着而已。
这一点,郑萧余自是难以明白,而身处这个棋局中央的言崇岭更加不会知道,一张无形大网,早已悄无声息地布下,而危机也正在层层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