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功能眼镜》枯米

6、第 6 章

　　成功化成人形逃离‘深水区’的颜谨此时蹲坐在洗手间的地板上，除了浑身湿透之外并没有郑博所想象的狼狈感。
　　衣服是郑博明令要求他必须变出来穿上的，不然一个来历不明的裸男出现在公司厕所里被人看见了他要怎么解释！
　　果然只是被普通的暗算了？还是元神被暗算从表面是看不出来的？
　　郑博跟只护雏的母鸡一样围着颜谨团团转。上看下看紧张的不得了。
　　颜谨脸上带着淡淡笑意将郑博的举动收入眼底，道：“我探听到的是，这位总经理姓尹名宏祥，二十五岁。早年父母双亡，原本的寡宿命在七岁时被人改成富贵命，改命的人还一道给他定了福星高照，加上他命中本就有贵人相助，他想不发财都不行。”
　　郑博听了不乏失望：“也就是说，因为被改了命，所以他才这么年轻就有如此成就？”
　　颜谨摇头：“也不尽然，一个人的命再好，若他十恶不赦，再好的福气也会消散掉；若他挥金如土，再多的钱财也会散尽不复。”他顿了顿，“虽是有财有福，但判官却告诉我，这人的阳寿本该是八十八，却自他改命那日开始，寿命一日少一日，如今只剩下七十一了。若是一直这样下去，这人定活不过半百。”
　　所以这是有得必有失？郑博默然，果然命中该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不该是自己的，一丝一毫都不能多要吗？
　　颜谨继续道：“判官只肯透漏到这里，我也不便再多问。但我觉得，不管是道行多高的高人，把一个人的命格彻底翻个个也是极难极损自身的。看来那个愿意替总经理改命的人，原本的道行未必比我弱……”
　　郑博：“你一直提到你的道行，你到底有多少道行？”
　　颜谨：“嗯，不多啊，三百年吧。”
　　郑博：“……”这是唬他的吧！眼镜的历史有这么久的吗！
　　颜谨见他表情怪异，以为他担心自己无法抵御对手的袭击：“其实这些不是我自己修炼出来的……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郑博只要知道我绝对会保护好你的就是了。”
　　郑博：“……”保护这个词，无论听多少次依然感觉好微妙……

　　不管如何，顺利套得关于总经理的部分情报。
　　被盘问了很多次，颜谨一直愉快地表示没有任何大碍，于是郑博稍微放下心来戴上眼镜洗完手回到了办公室。

　　回去之后，果然大部分的菜全被分光了，只有胡雍偷偷给他留了几块肉。

　　今天似乎是要进入最后的冲刺期，大家全都卯足了劲儿，连郑博都被拖过去帮忙分到了工作。
　　直到下班时间，大家都干完手里的活收拾东西表示明天继续，只有郑博还没做完分配到的工作。于是独自一人留下来加班。

　　一个人的办公室，特别是傍晚的似时候，总是空旷的特别诡异。
　　键盘敲击的声音回荡在室内，还伴随时钟的滴答声……不知为何郑博有些不寒而栗。
　　是天凉了吗？郑博心想，但很快他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那种曾经让他差点冻死在公司门口的……阴寒感又出现了……

　　郑博咬牙从书报架上拿了一叠报纸包裹在身上，却于事无补。
　　“颜谨？颜谨？”
　　没有回应。
　　把眼镜摘下来放在手中摆弄，却发觉它变得如同颜谨元神出窍那时一般死气沉沉了……难道是伤势发作了？郑博很担心，他越来越冷，觉得血液内脏都已经变得僵硬，意识也开始模糊……莫非他真的要冻死在这里？
　　千钧一发之际，郑博耳边忽然响起一声惊叫，紧接着所有的阴寒感全部消失，体温瞬间回复正常，手脚身体也变得灵活了，刚才的一切都好像只是他做的梦。他困惑地抬起头，自家眼镜的人形正站在他面前提着一只类似小狗的生物冲着他憨笑。
　　郑博把身上的报纸弹开，大喘气着活动了一下手脚问：“这……这是什么？”
　　颜谨邀功似的把其往郑博眼前一凑，道：“是狐狸，准确的说，是鬼狐。”
　　“就是这东西把我差点冻死？”
　　颜谨点头：“不过他还有另一个身份，”说完将其抛在地上，那小狐狸转过身怨恨地看他一眼，砰地一声冒出一股白烟，原地变成了一个人形……
　　“胡雍！”郑博大惊。“怎么是你！”

　　被撞破身份的胡雍一点儿紧张感都没有，眼睛一眯又露出那种热情洋溢的笑脸：“不过是开个玩笑，不要当真。”
　　颜谨立马凑到郑博跟前：“狐狸最狡猾了！不要相信他！”
　　这他当然知道。郑博警惕地看着胡雍，三番两次想要至他于死地怎么可能只是在开玩笑。可最让他难以接受的却是这个明明一直都很照顾的人居然就是想要害死他的人：“还以为你是个好人，我没什么地方招惹你吧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来！”
　　胡雍一脸惊异：“我哪有！这么一点小小的法术……何况你们不都没有事嘛。”
　　“你分明差点把我冻死！”如果不是颜谨在我身边……
　　胡雍大呼冤枉：“谁让你自进来的时候就浑身道家气场，让我误以为你是个什么道士的后人要来跟我作对，试探了好几次谁知道你还真只是个普通人类。”
　　郑博幽幽向颜谨望去：果然是你惹出来的祸！
　　颜谨眨着眼，十分无辜。
　　“不过我也很好奇啊，”胡雍跳到颜谨面前左看右看，“明明是眼镜修炼成妖，怎么道行比我这个三百年的老鬼还精进一些呢？还有还有，你怎么练得道家功法，害我错把你们认作牛鼻子道士……”
　　颜谨无比认真地回答：“这些是秘密，除了主人我谁也不告诉。”
　　“噗，居然是只忠犬！”
　　“在下是眼镜！不是犬！”颜谨一激动，把好不容易说熟的现代语忘得一干二净。
　　郑博在一旁看得心烦，喝道：“行了！别吵，你——”一指胡雍，“就算我是个道士，你也不能不问青红皂白就袭击我啊！你要不给我说个理由出来……颜谨，上！”
　　颜谨站在一旁，一脸忠心耿耿。
　　“啊啊，看来这回不把老底抖出来是过不了关了，”胡雍拉了把椅子坐下，拨弄着手指道，“看来你们也不是来坏我的事的，既然你们想听，那就听吧。其实这事呢，还得从我生前说起——”

　　“我是一只鬼狐，就是已经死去的狐狸。生前居住在西岭雪山，曾落入山野猎人的陷阱，被小祥……也就是这家公司的总经理尹宏祥的爷爷尹鸿所救。
　　我们狐族有成文的规定，凡是受到人类的救命之恩，皆要保其三代平安以作报答。却不想我还没来得及报恩，便被一场雪崩给夺取了性命。
　　由于有恩未偿，故黑白无常无法将我拉去地府投胎转世，我只好以鬼狐的身份活在尹鸿身边报恩。
　　世人都知，鬼怪长年累月与人相处，受损的必定是人类。
　　尹鸿、还有他的儿子尹卓皆因我的缘故，虽一生无忧，却都短命早死。
　　现在只剩下这最后一代的尹宏祥……此时我作为鬼狐也已修炼有了小成，故算到他命中寡宿，无财无福。为了报恩，我只好自损道行，来为他改命添福。”
　　说到这里，皆跟郑博与颜谨谈得的情报完全吻合。胡雍又接下去道：“改命这种事呢，其实说到底也是触犯万物法则，于理有亏的，我这不把你们当成了牛鼻子道士，以为你们要多管闲事，所以才施法吓唬你们。谁知道原来是同道中妖，真是虚惊一场。”

　　事情解释完了，也刚好解开为什么总经理身上有那么重的妖气鬼气这一谜团。
　　郑博听完他的故事，忽然惊道：“既然跟你在一块儿就会短命，那我岂不是也会短命？！”
　　胡雍嗤笑他没见识：“你以为寿命那么容易减少啊，要真这样这间公司早该成为全市死亡率最高的工作单位了，谁还敢来。双方之间得有一定联系，息息相关才会深刻影响对方的命运乃至阳寿。”

　　结果这算是误会解除？胡雍表示以后跟他们还是好朋友，就凭颜谨这一层关系平时也会多多照顾郑博的。
　　郑博奇怪，分明是他俩比较熟识一些。胡雍嬉笑着表示他跟颜谨同类比较有共同语言。
　　颜谨却提醒他，不要太过放松对狐狸的警惕，这个种族一向是以喜怒无常，心思诡秘闻名妖界。
　　郑博表示记下了。
　　直至晚上七点，总算是把剩下的工作做完，郑博愉快的交工回家。

　　回到家中，颜谨照常先颜谨一步进门给他放洗澡水烧饭铺床，然后就小媳妇似的蹲在床边一声不吭。
　　郑博自然是知道他为何做出这番举动——因为他之前说过，等这事一解决，就去眼镜店退货。
　　养只妖怪在身边什么的，虽然看起来方便，却隐患不断啊……郑博是这么觉得的。
　　退掉是最省心的事，以后就不会有忽然被剥光衣服的危险……也不会有人忽然从他家浴缸冒出来……也不会有人帮他买早点……也不会有人替他放洗澡水……也不会有给他铺床叠被……也不会有人一门心思只想着要保护他……郑博猛地摇头，怎么回事，越想越不对劲了。

　　把颜谨拉到面前，虽然对方一脸‘洗澡水快要凉掉啦’的可怜表情，郑博还是狠下心来，将他按在凳子上。
　　“那个，明天我就要把你退回去了。”郑博踌躇了半天只想出这么一句开场白，看着瞬间泪汪汪的颜谨恨不得时光倒流赶紧把那句话收回去。
　　“你呢，好好待在那里，总还会有人买你回去的。”其实这个可能性并不大吧……“也一定会遇上比我更好的主人！”
　　“等找到了新主人呢，要记住，千万不许随便听他的话……嗯，意思是不要听坏的话，他让你干触犯法律的事你千万要回绝他。我们要做安分守己头顶天脚踩地问心无愧的好公民，不能成为社会主义的败类，知道不？”颜谨点点头。
　　“还有，遇到干不了的事不要硬拼，就比如说你今天明明受伤了却还要开坛做什么法。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普通的眼镜店是修不好你的吧，这样做的后果就是让人很担心！知道了吗！”
　　“嗯，大概就是这些吧。别太难过，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就算明天我们不分开以后也还是会分开的嘛。放宽心睡觉吧哈哈哈。”郑博大力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扑到床上拿被子蒙住头。
　　“我睡了啊！睡了！”

　　“谢谢你，主人。”颜谨轻声说。并不在乎他的主人有没有听见。
　　“今天我其实没有受伤，为了让敌人放松警惕露出尾巴来才装作中了暗算。我很厉害的，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一辈子保护主人……郑博……”
　　“……”

作者有话说

　　我只是普通的文艺了而已……
PS：我也顺利完成任务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