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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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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少商站在街边,抬头看着眼前这座新开的酒楼,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三层的小楼,红漆的廊柱,四角飞檐的顶上各边挂着一盏精美的风铃,一楼门楣上金漆的“故人居”三个大字龙飞凤舞的没入匾边,带着一股绝世的张狂。这样的楼名,难道不该是淡雅怀旧的吗,怎么会用这样的字体?戚少商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
“我说戚少商,你还要看多久啊?我们能不能先进去?”今天是戚少商请客,追命只好陪着他站在门口看了大半天,不然依着他的性子这会儿酒都喝完一壶。
戚少商还在看那个牌匾,总觉得这字体像在哪见过,可是写得这么潦草,一下子又想不起来。追命实在等不及,这江南第一酒楼今天在京城开张,本来就有许多人一大早就慕名前来,他们却还在门口傻站着不进去,真的好浪费!追命看着又有几个人进去了,再也按捺不住,拽着戚少商的袖子就进了门。
一进门,一面金丝刺绣的巨大屏风横在面前,精美的花纹上是用丝线绣的一首词:
人生若只如初见
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
却道故人心易变
(注:此词是纳兰性德所写,这里借用一下)
原来店家是个女子……一看这词,戚少商心里的不适感立刻消去了大半。绕过屏风便是开阔的厅堂,干净整洁的桌子规规矩矩的摆放在各处,靠墙的是雅座,用白色的丝绸各自隔开,这种布置也被戚少商以“店家是个女子”的想法而忽略去。
今天开业第一天,每张桌子都坐满了人,好不热闹。戚少商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空位,转头看了看追命,他也刚好环顾完四周一脸郁闷的看向戚少商。
“没位置了……”戚少商摊开双手,无奈的说道。
“如果刚才你不在外面发呆,我们早就坐下了……”追命撅着嘴,眨巴眨巴眼睛委屈的说道。
“不然今天就算了,下次我们再来,还是我请你。”
追命的嘴巴抿成一条线,万分的不情愿。
“可是,万一没了怎么办?”
“什么没了?这酒楼又不会跑。”
“不是酒楼,是那坛酒!”追命挥舞着双手叫道。
“什么酒?”
“待君归!”追命答道:“故人居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做成江南第一酒楼,除了店主的善于经营,也得益于这坛独一无二的待君归。”
“哦~”戚少商怀抱双手一幅很有兴趣的样子。
追命正要开口,突然一个身着华服的老人家走过来,停在两人面前,仔细看了看问道:“两位可是金风细雨楼的戚楼主和六扇门的追命捕头?”
两人均是一愣,同时打量起面前之人,五十多岁的年纪却很有精神,身上的衣服华美却不俗套,很是精致,是京城最好的裁缝的手工。
“老人家是……”
“哦,我是这里的管事,请问你们是戚楼主和追命捕头吧?”
两人均是狐疑的点点头,他们是第一次来这里,这人怎么认识自己?
老人家点点头,道:“既然没错,那麻烦两位跟我上楼吧,二楼的雅座一直跟两位留着呢。”
“诶??”这下子追命和戚少商同时愣住了,两人互看一眼,都是不明所以。
“那个,老人家,我们好像没有订位子……”戚少商拉住追命,立在原地缓缓说道。
“我姓李,你们叫我李管家就好。这位子是主人一早就吩咐过的,专门留给二位。”
“你家主人?”
“正是。”
“请问你家主人是谁?既然特意为我们留了位子,我们也好当面答谢。”
戚少商依旧是不紧不慢的态度,可是被他拉住的追命早就急不可耐,一直在两人中间看来看去,奈何戚少商抓着他的手不放,他也只好在一旁干着急。
“我家主人和戚楼主是旧识,其他的我也不方便说。请两位跟我来便是。”
戚少商略微低头想了想,一旁的追命可不容他多虑,本以为今天没位子要白跑了,现在既然有人专门给自己留了位子,说什么他也不会这么乖乖的回去。
“好了,戚少商,有什么可想的。人家特意留了位子也是好心,这里是京城,你是金风细雨楼的楼主,我是六扇门的捕头,他们还能吃了我们不成。走啦,走啦!”
戚少商无奈的被他拽着跟着人家上了二楼,边走边说道:“你啊,就是嘴馋,有酒便什么都不管。”
追命也不反驳,兴高采烈的拉着他跟在人家后面,急急的上了二楼。
二楼也和一楼一样,中间是大堂,只不过四边是封闭的小房间,大堂里坐满了人,偶有小二端着盘子进出雅间才知道原来雅间里也满了。果然是生意兴隆,戚少商在心里赞叹道。
李管家推开最角落的一间房门,示意两人进去。门被轻轻关上,瞬间外面的喧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这间房的窗户正对酒楼后面,戚少商慢慢走到窗前,眼前是一片小小的竹林。
“我记得这后面……”
“我家主人不喜热闹,把这后面的地也买了改成了竹林。”李管家站在门口说道。
“你家主人到真是大手笔。”
听出戚少商话中的揶揄,李管家又道:“戚楼主不要误会,我们可是拿着真金白银从原住户手里买的,价钱绝对公道。”
戚少商听着也不再说话,慢慢移到桌前坐下,追命从一进门就已经坐好,期待的看着李管家。
“那么二位,对这房间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回答的是追命。
“那好,我去给二位上酒菜,当然这也是免费的。”说着便后退着准备出门。
“那个……”追命看着他,欲言又止。
李管家停住脚步,看向追命问道:“您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呃……”追命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问道:“那个,这个月的待君归……”
李管家明白的笑起来,“追命捕头请放心,这个主人也吩咐过了。待会我便拿来给二位。”
一听这话追命立刻高兴的在椅子上扭动起来,李管家也不多言,带着那份完美的职业笑容,后退着出了门。
“什么叫这个月的待君归?”戚少商看着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的追命好奇的问道。
“待君归是故人居才有的酒,每月只卖一坛,一年只卖十二坛,而且还不是有钱就能喝得到。据说每坛酒都要酒楼主人点头才能卖。喝过这酒的人都说不出此酒是个什么滋味,只回答,味道就是待君归。许多人就是为了喝一口待君归,不惜下重金包下故人居的一间房,天天在酒楼里等这坛酒。”
追命说着脸上露出憧憬的神情,从这酒楼出名以来,他天天都想着这酒,可是故人居远在江南,他一直找不到机会。没想到今天,这么容易就能喝到自己慕名已久的待君归,怎不让他欢喜。
戚少商一边听着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抿着,“不过是种经营方式罢了,越是稀有的东西越能勾起人的心思,你就是个典型。想喝还不容易,花点钱从买到酒的人手里买一杯总可以吧,反正有一坛子,少喝一杯也不算什么。”
“不行哦,”追命摇摇手指,“喝这酒有个规矩,只能在故人居里喝,不能带出酒楼,不能再卖给其他人,做不到就不卖给你,卖酒之前可还签了合约的。若是坏了规矩,打碎酒坛,不退银子不说,从此再不许进故人居。”
“这什么酒楼,做到这份上也太离谱了吧。”
“不知道,大概是要保护秘方或者什么的吧。总之呢,从定下这规矩的那天起,还没有人坏过。毕竟能喝得起待君归的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江湖上信义为先,既然答应了自然不会为了一坛酒损自己的声誉。若是你,你会出尔反尔?”
戚少商一愣,然后摇摇头,既然答应了当然不会反悔。想这店家也是看准了江湖人的这点傲气,故而定下这规矩吧。仔细想想也不是什么大事,乱世里要生存,没个手段方法也是难以存活,更何况是经商。想来这故人居能在一年里发展壮大也不是没有道理。
“只是不知道这店主人到底是谁……”追命拿着筷子在手里转来转去,突然他转头对上戚少商,一脸狭促的问道:“该不是哪家被你射了心,夺了魄的痴情女子吧?戚少商,老实交代!”
戚少商一口茶差点喷出来,直呛得咳嗽连连,“说什么呢你,你从哪看出来是我招惹的?”
“人家特意给我们留的位子,不是你难道还是我啊?进门那扇金丝屏风上的诗你真当我看不出来什么意思?还有这待君归。说吧,是不是你又招惹哪家姑娘了,害的人家开了这酒楼,起了这楼名,酿了这酒,日夜盼你归来?”
戚少商横着眼瞪着一脸八卦的追命,这人怎么就是闻名天下的大捕头,简直比那市井农妇还八卦。
“看什么,还是说你压根想不起来招惹谁了?我说戚少商,以前你那些事就别提了,这次你可得好好想想啊。能开的起酒楼的,还是这江南第一酒楼的人背后指不定有什么背景。人家都把店开到京城了,就是来会你的。你要是来一句,我不记得了,万一人家因爱生恨找你麻烦,你说我们六扇门是帮还是不帮?”
戚少商越听眉头越紧,他干嘛要从杨无邪手底下救这八卦精啊,简直是给自己找麻烦。
“戚少商,戚少商,你倒是说话啊,啊,还是说你正在想你招惹谁了?想起来了吗?是谁,是谁?”
“我谁都没招惹!!!”戚少商在追命耳边愤怒的吼出来,直叫追命的脑袋一炸。
“冷静点,冷静点,戚少商。”追命晕晕乎乎的挪开一点,可怜的摸摸自己的耳朵,“你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死不承认对你有什么好,到时候出了事,你叫我们怎么帮你?”
“帮我?”戚少商冷笑一声,“你是想着要是我真认识这酒楼的主人,你就能天天喝到待君归了吧。”
阴谋被识破……追命坐在一旁干笑几声,这时门被推开,李管家领着几人端着盘子依次进来将菜放在桌上,最后李管家将一坛酒放在桌子中间。
“这就是待君归了,请二位慢慢品尝。”说着就要离去。
“管家稍等,”说话的是戚少商。
“戚楼主还有什么吩咐?”
“我刚才听追命说了你们酒楼喝这待君归的规矩,那今天这坛酒,是我的,还是追命大捕头的?”
正准备打开泥封的追命听了这话,立刻抬头把目光从酒坛移到戚少商身上。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个……”李管家露出为难的神情,“这个主人到是没有吩咐,主人只说这间雅间不对外,只留给二位。若是有天二位来了,饭钱酒钱全免,待君归也是如此。但是真要说是哪位的,我也不知道。”
“你刚才说你家主人是我的旧识,不知我能否见见你家主人,老实说,戚某实在想不起来是哪位旧识如此阔绰。”
“这个,我家主人今儿不在,戚楼主若是想见,恐怕要另择他日了。”
“酒楼开张,店主人却不在?”
“主人的心思又岂是我们这些下人能猜到的。戚楼主也别多想,不是主人不见你,确实是今儿他不在。说句实话,我也不知道这开业第一天你们就来了,反正这雅间和酒一直都给二位留着,二位哪天来了,我们都是随时伺候着。只能说今儿实在是不凑巧。”
既然人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戚少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点头,放他们离去。
“对了,忘了告诉二位,喝待君归第一口的时候一定要赶紧咽下去,不要在口中停留。”关门前,李管家对着两人说道,还不等他们明白,门已关上。屋里又只剩下他和追命两人,初见这酒楼的怪异感又冒了出来,总觉得这楼里到处都有他熟悉的存在,但是又说不出具体是什么。
追命到是没想那么多,听说这酒他们两人都有份,早就打开泥封,给自己满了一碗。刚入口追命就喷了出来,“这什么酒,怎么跟镪水一样!”
戚少商听了越发好奇,像镪水一样的酒?这世间能有这样冲劲的只有连云边关的炮打灯,突然就想起李管家出门前的那句话,难道这酒也和炮打灯一样?
戚少商有点期待的给自己倒了一碗,一口下去直接入到肚子里。一股强烈的冲劲直窜上脑门,瞬间眼前仿佛看到了过年的烟花,“满头烟霞烈火”一个清冷孤傲的声音在脑中响起,还不等戚少商有反应,嘴巴里又是一阵辛辣苦涩,握剑的手紧了紧,真想砍点什么把嘴巴里的味道发泄出来,还不等他动作,味道又是一变,一股温厚香醇的味道绵延开,开始时还微微留着先前的辛辣,然后辛辣散去,和苦涩混在一起,过了一会儿没了苦涩,只留香醇,酒香变得异常浓烈,就像情人在一起最美的时光,然后味道一点一点变淡往下,从嘴巴落入胃中,再融进心里,最后拂过心脏时又变得强烈,只一瞬而后终于完全消失。
这酒喝得戚少商完全动弹不得,他怔怔的看着空了的碗,一时竟不知要怎么办。
“戚少商,怎么了?这酒能喝吗?”追命好奇的戳戳他的脸,怎么戚少商喝了这酒就变成这样了?
“这酒什么味道啊?”
什么味道……喝了这酒,就算戚少商是傻子也能猜到这店主人是谁了。
“到底什么味道啊?”
“待君归……”
“连你也这么说,算了,我还是自己喝喝看吧。”追命再次端起碗,学着戚少商一口气把酒咽下去。
因酒相识,千里追杀,儿时百般疼爱,到最后天涯两端永不相见,顾惜朝,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戚少商握剑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这什么酒?居然这么多味道,喝下去简直像又过了一个人生一般。特别最后味道一浓再淡,那样浓烈过怎舍得它淡下去,果然是待君归!”追命两眼放光的看着手中空了的碗,他喝过很多酒,但是如待君归这般的他却从来没喝过,到底是什么样的秘方居然能酿出味道如此多变的酒来。
戚少商放下碗,提剑大步走出去,既然这里是顾惜朝的地方,他便不该来,也不能停留。追命看了立刻跟了上去,“戚少商,怎么了?你怎么走了?”
“我要回去,你慢慢在这里喝酒就好了,反正也不花钱,你爱喝多少就喝多少。那一坛子待君归都是你的了。”戚少商脚下不停,下到一楼正好碰上李管家。
“戚楼主,你怎么了?是不是我们有什么招待不周的?”
“没有,只是戚某想起还有很重要的事没办……”
“可是,戚楼主——”
“戚少商,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没办啊,要赶这么急。不行,你现在不能走!”追命突然拉住戚少商,强行让他停下来。
戚少商转身看向追命,“你这是做什么?”
“你现在不能走,这会儿你要是回去了,我肯定会被杨无邪追杀的。”
戚少商皱皱眉,“这跟杨总管有什么关系?”
“你没吃早饭就被我拉出来,你来这里又还什么都没吃,只喝了一碗酒,还是那么烈的酒。这会儿放你回去,被杨无邪知道了你还饿着肚子,他还不杀了我啊!不行,你要回去,也得填饱了肚子再回去。”
戚少商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可是想想早上杨无邪对追命的不待见,再看看追命此刻“泪眼婆娑”的样子,好吧,他妥协一下。
“那好,那麻烦李管家给我包一笼包子,我带走!”说什么他也不会在这个地方吃。
“这个……”本来戚少商肯妥协是好事,只不过他什么不好点,偏偏点了包子。
“怎么了?”
“戚楼主能不能换点别的带走?”
“为什么?”
“这个,故人居里什么美食都有,唯独有三样是不卖的。”
“哦,”戚少商很是好奇,这顾惜朝开酒楼都跟别人不一样,“你到说说看,哪三样不卖?”
李管家慢慢说道:“主人初开此店就说过,故人居里什么都卖,唯独不卖一菜,一酒,一主食。菜是杜鹃醉鱼,酒是炮打灯,主食……就是包子……”说完小心的看了看戚少商的脸色。
包子……包子……
小包子!小包子!
耳边又响起那声音,温暖的,宠溺的,像冬日里的溪水轻敲着碎冰。才想起,戚少商的左腹部就是一阵疼痛,那里有个三寸长的刀痕,那是当日在大顶峰顾惜朝亲手赐给他的痛。
神仙哥哥,顾惜朝,神仙哥哥,顾惜朝……
爱不了,恨不得,杀不了,放不下,顾惜朝,你还出现做什么?!
“戚少商……”
“戚楼主……”
戚少商脸上各种表情交替出现,最后慢慢变回平静,对着李管家说道:“既然这里不卖包子,那我出去吃也是一样。烦劳李管家跟你家主人说一声,就说戚少商谢过他的好意了。”
说完不再停留,径直走出大门。追命拉也拉不住,又怕他出去了也不好好吃饭,只好跟着去。临出门了还冲着楼内的李管家喊道:“那坛待君归,麻烦老人家送到六扇门去!”
大街上,人来人往,戚少商提着剑大步走在前面,追命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戚少商,在他眼里戚少商总是一派从容淡定的,遇到任何事都是成竹在胸的样子,可是今天,只是一坛酒就让这个执掌京城白道的龙头乱了阵脚,变得冲动烦躁。
是的,烦躁。追命从来没见过戚少商为什么事烦躁过,但是现在,一直走在前面不说话的戚少商虽然面上是平静的,但是作为天下闻名的四大捕头之一,追命知道戚少商的心乱了。
眼见着又一个包子铺过去,追命开始犹豫要不要开口叫住戚少商。再这么走下去,肯定是直接回了金风细雨楼,要是被杨无邪知道戚少商到现在还饿着肚子,那自己以后就别想再踏进金风细雨楼半步。
“那个……戚少商,前面再没有包子铺了……”追命很小心的赶上来,在他身侧小声说道。
突然戚少商停住,这一停吓了追命一跳,“你别生气,不吃包子,咱吃点别的也行,就是不能把你饿着了。”
戚少商转头看向他,不气不怒,面无表情,只是看着追命。追命被看得咽了咽口水,无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戚少商……”
突然,戚少商笑了,伸手一把勾住追命的脖子,“走,咱们吃包子去!”
“诶???”
追命被戚少商勾着摇摇晃晃的进了一家包子铺,戚少商点了好几笼包子,豪爽的递给对方一双筷子,“吃!”
“那个,我吃过早饭了……”
“不用客气,来,吃包子!”说着硬把筷子塞进追命手里。
“我吃过早饭了……”追命刚想放下筷子,可是一见戚少商盯着自己的眼神,只好硬着头皮夹了一个送进嘴里。
“别客气,多吃点。”戚少商热情的夹了好几个包子,直把追命的碗堆成一座小山才停下。
“我真不是客气……”追命嘴巴里塞了一个包子,筷子上还夹着一个,碗里还有一大堆。
“那些,你都要吃完哦,今天我没请到你喝酒,就用这些包子抵吧。你也不用担心,下次我还会请你喝酒的,但是你必须得把这些包子吃完才行。”
戚少商头也不抬,一边吃着一边不经心的说道。
追命听着一愣,他看了看自己面前已经变成一座小山的碗,吃完……这么多怎么吃得完……小心的抬头看了看对面的人。
“打个折扣,可不可以?”
“可以,”戚少商也很爽快,可是下一句就扼住了追命的笑容,“今天你打多少折扣,以后喝酒就打多少折扣。”
什么???追命的嘴巴张成一个O型,这可不行,现在只有戚少商还会大方豪爽的请自己喝酒,还是喝好酒,如果连他都不干了,那自己以后就真的只能望酒兴叹了。不行,为了以后的幸福生活着想,今天说什么也要把这些包子吃完。
主意一定,追命立刻加快咀嚼的速度。戚少商低着头微微抬眼看了看对面吃包子吃得流泪的人,恩,心情好多了。
等到追命以为自己真的会被包子噎死的时候,他们终于把所有的包子都扫荡干净了。戚少商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摸摸自己的肚子,笑得很是可爱。
“戚少商,我可是,都吃完了,”追命顿一顿,压下翻上来的恶心感,继续道:“你以后还得请我喝酒,不能打折扣。”
“没问题!”他戚少商可是说话算话,一言九鼎的。
“那就好!”
戚少商付了钱,向着金风细雨楼开始了饭后漫步,追命难受的撑起身子摇摇晃晃的跟在后面。
没想到一向笑容可掬的戚少商也有这么恶质的时候,追命在后面恨恨的想,自己到底是哪里招惹到他了,居然要用这种方法惩治自己。是自己让他请太多次客了?不会呀,金风细雨楼又不是没钱,他戚少商也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可是除了这个还会有什么?故人居里不卖包子,他就跑到外面拼命吃包子,自己吃也就算了,干嘛还要自己陪着倒霉?
一路上追命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直到回了金风细雨楼他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追命跟着戚少商进了大厅,正好看到从后堂出来的杨无邪。
“杨总管。”戚少商打了声招呼,然后坐到厅前的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喝着。
追命还在难受,他坐不下去,只好站在一边。杨无邪从戚少商进门就开始看他,看了半天,突然走到追命身边把他拉到一旁,低声问道:“早上发生了什么事?”
追命一见杨无邪立刻给自己澄清道:“我可是没饿着他,你家楼主可是吃饱了才回来的。”
杨无邪瞪了他一眼,“谁问你这个了,我是问你早上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追命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还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他拉着我吃了好几笼包子,你看”追命挺了挺自己的肚子,“我肚子都撑成这样了!”
杨无邪盯着追命的肚子看了半天,突然问道:“几个月了?”
追命先是一愣,然后看向杨无邪,对方是一脸坏笑。
“杨无邪!!!!”
追命这一叫惊得戚少商手中的茶都撒了出来,“追命,你不要叫得跟杀猪似的……”戚少商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是啊,”杨无邪也附和道:“人家女子生产才会叫得这么凄惨。”
追命气呼呼的看了看戚少商,又看了看杨无邪,手指着两人,颤抖的说道:“好,好,你们两个,你们两个居然合伙欺负我。我,我……”
“你怎么样?”
“我,我回六扇门去!”追命一挥衣摆,转身欲走。
“你知道出口在哪,好走不送!”杨无邪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下追命不想走也得走了,他看了看继续坐在那里喝茶的戚少商,又看了看毕恭毕敬送他出门的杨无邪,气呼呼的走出门回六扇门去。
终于送走了那个聒噪王,杨无邪觉得世界一下子清静许多。他回头看了看戚少商,那人还坐在那里一口一口抿着茶,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真的很好奇早上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出去了一趟,戚少商回来后身上的气息就全变了,曾经围绕在他周围死气沉沉的空气终于有了流动的感觉,虽然只是很细微的变化,但是他知道,他能感受到。发生了什么,让戚少商又有了活着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