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美女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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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有两颗眼珠在闪闪发亮，眼波流转，俏丽娇人。
宋狸诧异了一声，“咦？”伸爪去抓。
“琴魔。”
那两颗眼珠一动，向床里边滚去，在黑夜中越发显得神采，随着一股香风浮动，磁软的声音也飘了出来，在静寂的夜里，犹显魅惑。
宋狸爪子扑空，从中深深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一下掀开被子，疑惑，“刺客？”
床上的东西似乎愣了一下，就没了动静。
夜光石被点亮，禅音几步走来，撩开帘子，“出了何事？”目光所及，床上正躺着一名娇媚的女子，雪白的香肩裹在被子里，黑发散落，衬着尖尖的下巴，杏眼里有流波，分外香艳动人。
而宋狸就站在床沿上，虎视眈眈的看着那女子，表情之严肃，已由狸猫，瞬间化为母虎的气势。
禅音不觉皱眉，拂袖就走，“回去告诉水魔，他的心意，在下心领，其它就不必了。”
女子端着下巴，盯着他的背影，十分倔强，“不，是我自愿的。”
眼见琴魔就要消失在门前，女子一下从床上爬起来，追了几步叫道，“我哥哥是蟒蛇妖，那天在枉死城，我什么都看见了，琴魔对阵诸妖，处处手下留情，在这世上，我从未见过你这样善良的人，所以我喜欢你。”
禅音始终未再回头，打开门，径直离去。
晕。这是什么状况，居然当着咱的面向禅音表白？宋狸汗颜，又无视咱了是不是？跃身，跳下床，悠哉悠哉迈着小步，瞟了眼美女，清清嗓子道，“小蛇，别嚎了，再嚎，我也比你先来，所以你还是没戏。”
凡间都还讲先来后到呢？你插队还乱囔，难道你家父没教过，如此挖墙脚，委实很不厚道的。
女子薄怒，瞪向宋狸，“狸猫，走着瞧！”
瞧就瞧，还怕你瞧不成。
宋狸不理会，几步奔向门外，脸不红心不跳的直甩尾巴“禅音，我房间没蛇，去我那吧。”
庭院很静，禅音就站在石栏前，举头望月，月光撒在白色的衣衫上，仿佛染了一层雪霜，越发显得清冷起来。
宋狸跳到石栏杆上，掏着他的衣袖，“怎么了，小蛇惹你不开心了？”
过了好久，他才抱起宋狸，摇头道，“我是在想，爱并不是要说有多爱你，而是以生死相托，才不会显得肤浅，这些年来，情爱之事，我也见过许多，不管男女，总是说的比做的多。”
“喜欢你，我也常说。”宋狸忧愁的低着头。
禅音轻咳一声，带着点浅笑，“小傻瓜，别忘了，你可救过我，难道这还不算生死相托？”
宋狸愣了一下，静静的注视着禅音，他脸上还是那永恒的微笑，有那么一瞬间，宋狸几乎觉得又疏离又陌生，如果我不曾救你，禅音你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这一刻，宋狸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想什么呢，鼻子都红了？”手指刮过鼻头，禅音笑道。
宋狸眼神闪躲，“没，只是想睡了。”
禅音叹了口气，向一旁的房间走去，因是宋狸临时做养伤用，所以并不大。禅音把她放到床上，拉过被子，轻道，“好好休息。”
说完，便要转身要离开，宋狸适时伸出爪子，拉住，瓮声瓮气，“禅音睡哪里？”
“我回琴房睡。”
“其实，这床很大。”宋狸朝里滚了滚，特意挪出一个空位。
禅音嘴角含了丝笑，姿态娴雅的立在床边一动未动，“这几日都在崖底，尚未睡个好觉，我还是回琴房吧，免得明天一早吵醒你。”
宋狸失望过后，眼巴巴瞧他，“明天又要出门？”
禅音轻点头，有深忧，“枉死城一去十来日，鬼帝脾性日渐暴虐，若再不去，恐不得太平。”
“哦。”
禅音微微犹豫了下，说，“这次去，或许要十天左右。”
宋狸果然忧郁了，挣开被子，就要往身上扑，“太久了，我会想你的。”
禅音按住她，笑道，“快些睡吧，等我回来，就是花朝节，到时陪你去碧泉城走走。”
禅音走后，宋狸裹着被单，很快进入梦乡，即便有烦恼，那也等咱醒了再说，睡眠的好坏，直接影响皮毛的光泽，所以对狸猫来说是相当重要。
这话，是家父说的。
自禅音走后，宋狸每天都趴在琴魔府的庭院里，一边吹着小凉风，一边扳着指头算日子。
水月在给花花草草们浇水，而松风则抱着一箱的琴谱出来，铺在院子里晾晒。
这样的日子，仿佛又回到了流波上的时候，那般的逍遥自在。
“才过了三天呐。”宋狸无她二人的勤劳，叹一口气，缩在角落里，昏昏欲睡。
还未完全睡着，就听见一阵轻巧的脚步声，紧接着有稚嫩的童音传来。
“谁是宋狸？”
水月和松风停下手里的活，侧目望向角落的那团狸猫，只见她懒洋洋的睁开眼睛，半撑起脑袋。
来人正是福地见过的那名青衣小童，他端着身子，视线在她身上打量，许久不见宋狸应声。脸上已有愠色，勉强再开口，“夜君召见你，穿戴一下，且随我去。”
魔头要见咱，宋狸惊得睡意全无，彻底的醒了，按理说礼也送了，人也打了，他究竟还想怎样。
装死行不行...
宋狸眼珠溜溜的转，一下子趴到地上，“肚子疼，能不能不去。”
青衣小童不怒反笑，“你倒可以试试。”
宋狸闻言，从地上跳起转眼化作人身，靠上去，陪笑道，“玩笑玩笑，仙童来传，岂能不去啊，仙童，请前面带路！”
青衣小童退后一步，皱眉，“不许乱叫，我乃魔族，不屑称仙。”
听这口气，就知道前途无量，好志气！
宋狸做了个请的动作，“魔童大人，请。”
小屁孩就是小屁孩，见宋狸如此识时务，紧绷的脸总算微松了一下，走在了前面。
一路无话，有些冷场，宋狸拼命想着话题，“回来这几天，怎么不见清媞姐姐？”
“她有事。”小童也不回头，简明扼要。
......
实在太没话题感，宋狸也沉默了。
走着走着，青衣小童忽然转头，一本正经道，“我叫六安，以后别再乱叫。”
宋狸乐了，原来这小子吃软不吃硬啊，早知道天天给你灌软饭，腻死你，宋狸也不改口，继续粘乎，“魔童大人，可知道夜君召我来，是为何事？”
六安似乎不讨厌魔童二字，也不再拒绝，顺着话道，“只提醒一点，夜君近来心情不佳，你自己看着办吧。”
......
看着办？光是这三字，就透出无限危险，宋狸结舌，一时语塞。
到达碧泉殿，白衣侍者立在门前，伸手推开大殿门，示意她进去。
六安则站在一旁，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宋狸苦着脸，看六安，“你不去？”
“夜君见的是你，我进去做什么。”六安鄙夷。
好吧，不管伸不伸脖子，都要挨一刀，那还不如爽快点，宋狸低着头，视死如归的踏了进去。
随即，大殿门卡擦一声，在身后的轻轻关上，阳光在外，殿内依然如白昼。
宋狸仔细一看，才发现其中玄机，原来墙壁里嵌着许多夜光石，光辉明亮，即便门窗紧闭，也丝毫不觉阴暗。
木案前的黑衣少年，一手执笔，正专注的写着什么，似乎完全没在意有旁人的到来。
绕过厚重的纱帘，宋狸乖乖的跪好，夸张的俯在地上，不敢乱动。
“参见夜君殿下。”
.......
诡异的安静，连呼吸声也没，汗顺着额头溜到鼻尖，宋狸实在忍不住，拿眼瑟瑟地向上瞟。
瞟一下，缩头，然后再瞟一下，再缩头，十足的畏首畏尾。
“看够了？”
宋狸条件反射，抬头，“没，修石阶的太缺德，这么高，什么都看.....”
琥珀眼珠微转，忙伸手捂嘴。
“起来。”花夜碧眼深沉，终于低头看她一眼，然后移开目光，转到案上。
“谢夜君。”宋狸立刻蹦起来，规矩的立在一旁。
偌大的内殿，又复平静。
时间缓慢，不知过了多久。
宋狸如站针毡，出声是不礼貌，退下那是犯上，一不高兴就得杀头，傻站着吧，又太憋屈。腿渐渐发麻，宋狸悄悄锤着腿，又不敢大张旗鼓的走动，只得不安分的挪来挪去。
再抬头去看花夜，还是那般气定神闲，笔下有力，已然完全无视她这只妖的存在。
先不说那封奇长无比的书笺，就这无视群众的定力，也是旁人所不能及的。
不知不觉，宋狸忽然就想起青丘的那只狐狸，那晚对着这魔头，还能投怀送抱，您的胸襟真可不是一般的伟大呀。
花夜搁笔收尾，握在掌中，书笺化为一枚信石。这时，不知从哪个角落飞来一只黑色的大鸟，吞下信石，径自飞走。
宋狸没来由的松了口气，总算是盼到头了。
花夜面色沉静，终于抬头，带着探究的盯着她，“你怎不问问，涅赤为何把你送给我。”
咱有这么自虐吗，没事自揭伤疤玩？
宋狸干笑两声，“美人自有美人的道理，他既送我来，就不会害我，夜君，您说是吧？”
花夜嘴角渐渐起了一丝笑，起身，慢慢向她走来，一股无形的压力转瞬即到眼前。
微倾着身子，目光落在她脸上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我要说不是呢？”
变化来得太快，宋狸毛骨悚然，不自觉的往后退，她退一步，花夜就上前一步，步步紧逼，丝毫不给她透气的机会。
“夜君仁...义，必不会为难小妖。”避无可避，索性偏头，不去看那双碧色的眼瞳。
那样的翠色，很容易让人不可自拔。
“和我说仁义，狸猫，别太可笑。”花夜离开她，嘲讽道。
这狗腿拍的，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只能巴巴的站着，低头看脚尖。
花夜神态自若，扬眉而笑，“胆子真大，为了别人连命也不要。”
那也要看人的好不好？如果换作是你，切~爱死死哪，咱肯定转身就走。
心里想法，一般情况下是不能出口的，除非想死。
所以，宋狸露出真挚的眼光，无比虔诚，“宋狸入了魔界，就是魔界的人，眼看琴魔大人有危险，自当挺身而出，早已置生死于度外。”
花夜踱了几步，勉强受用，遂点头，“很好很好，魔界有你这样的子民，本君深感欣慰。”
宋狸扬起得意的笑，不料笑容还未完全展开，就僵在了唇角。
“从明日起，就来碧泉殿当值。”黑衣俊朗，嚼着丝不明的笑，语气不容置疑。
宋狸僵硬回神，吓得不轻，指着自己，“我？”
“不愿意？”花夜碧眼微闪，不悦。
眼神太过锋芒，宋狸吃不消，忙摆手，“不不，小妖只是担心，一向懒散惯了，伺候不了夜君，反倒生出麻烦。”
花夜不以为然，正色道，“无妨，本君一向秉公，错了自有刑罚，这点勿需担心。”
宋狸默默垂泪，低头磨牙，美人你虽待我好，也不能让咱跳火坑，而且还是魔界独一无二的绝世大坑。
花夜回到木案前坐下，拿起一卷书，道，“退下吧。”
宋狸憋着气，闻言如蒙大赦,一刻也不多停留，躬身退了出去。
六安见她出来，不阴不阳道，“夜君为难你了？”
宋狸作痛苦状，点头，又摇头，晃神的向外走。
六安拉住她，“到底怎么了？”
宋狸苦脸，回头幽怨的看了眼碧泉殿，“何止是为难，简直是折磨，这里即将是我的地狱。”
说罢，甩开六安的手，怏怏地回了琴魔府。
一夜无眠，那是肯定的。
不就是爬个扶摇山，有必要睚眦必报吗？由此事可说明，此魔头心胸十足的狭隘。
如果禅音在，或许事情还有转机，这夜君心性狡诈，说不准就是故意支走禅音，好好折磨自己的。
第二日，宋狸顶着熊猫眼，慢腾腾的走去碧泉殿，路才走了一半，迎面走来一人，嫩黄色的衣裙，娇俏的瓜子脸，在一片紫色的忘谷花中，分外亮眼。
宋狸觉得眼熟，还不及细看，就见那名女子走上前，上下打量她，笑道，“曾听闻凡间的蜀中，有一种生灵，皮毛黑白相间，最为特别的是有一对黑色的眼眶，憨态毕露，我本不信，现在看见你，总算是有些明白了。”
莫名其妙，什么黑的白的，咱听不懂，宋狸绕过她，就想走。
不料女子轻微一移，拦在她身前，“趁着琴魔不在，就去巴结夜君，狸猫，你这算盘打的真好。”
灵光一闪，宋狸恍然大悟，“小蛇，原来是你！”
那晚月光太暗，恍惚只看见一张人脸，若不是她提到禅音，还真记不起有这号人。
蛇妖端着下巴，露齿一笑，“就是我。”
宋狸摸摸自己的下巴，又瞧着她，直摇头，“太像了，简直就是一张蛇脸嘛，那下巴估计能戳死人，你比你哥遗传的还要好。”
蛇妖的笑绷不住了，薄怒道，“少胡言乱语，狸猫我不妨实话告诉你，魔军攻打妖族那天，我本可以走掉，但我还是留了下来，不为其它，只为琴魔一人。”
想不到禅音的桃花如此好，走了雪姬，又来了条美女蛇，宋狸苦不堪言，“那你去找他好了，缠着我做什么？”
蛇妖扭着腰肢，摘了一小片树叶在手，眉目妖潋，“知会一声，好让你知难而退。”
退你个头啊，不可理喻，宋狸不再理会，调头往另一边走。才踏出几步，一条软软的东西，忽然缠上她的脚，宋狸躲闪不及，被它往空中一抛，啪嗒一声掉入不远处的水池里。
寒冷的池水顿时从四面灌来，宋狸踉跄的喝了好几口凉水，才稳住心神，挣扎着游到岸边，趴在池沿，像是在看一件有趣的玩物，戏虐的笑渐渐扩大，“论容貌我在你之上，论身份妖界尚有我族一席之地，论机智你更不如我，狸猫啊狸猫，你凭什么和我争。”
宋狸全身湿透，衣服贴在身上极不舒服，此时蛇妖的话，更如雪上加霜，腾地一下就怒了，撑地一起，化成一只狸猫，跃上岸边。
浑身一甩，皮毛上的水珠乱颤，淋了蛇妖一身。
“凭什么？就凭禅音抱我，不抱你。”
蛇妖一脸厌恶，现出蛇尾向宋狸伸去，宋狸早已气得不行，忍，忍，忍，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咱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宋狸也不客气，呲牙裂齿往前一扑，用力抱住蛇尾，露出两颗小虎牙，狠狠往上一咬，痛快至极。
“啊~~~~死狸猫！”蛇妖不停的摇动尾巴，宋狸被颠得反胃，一下摔到地上，一会儿又撞上树枝，不管蛇妖如何，就是不松嘴。
靠，咱最多是晚上吃不下东西，你这条美人蛇的尾巴能不能留住，那就不关咱的事了。
因喊叫声过于惊悚，吸引来不少侍女围观，对着她们指指点点，有捂唇的，有惊讶的，有嬉笑的，表情实在繁杂。
“一条蛇和一只猫，她们在做什么？”
“这还不清楚吗？打架呗，你看那只狸猫咬得多狠。”
“咦，她不是琴魔大人带回的那只吗？”
“可不是，看它浑身带血，估计也不好受，还好琴魔不在，不然这事可有好戏看了。”
........
宋狸在晕眩中，看见一片一片的白色围了过来，索性闭上眼睛，不再乱看。
蛇妖眼见人越来越多，呻吟越来越痛彻心扉，叫得连宋狸心里都一颤一颤的，暗想着咱虽然咬着不放，但您皮厚肉糙的，咱那两颗虎牙，最多不过让你见血而已，哪来的杀猪一样疼。
六安闻讯赶来，气得怒目，“宋狸，你在做什么？”
咬蛇！咬蛇尾啊！明知故问，宋狸瞟了一眼他，又闭上眼睛，继续装死。
“成何体统，宋狸，你给我下来。”
宋狸咬着不松口，含糊的吼道，“就不..甩我...明明是小蛇...为什么喊我..我下来。”
六安忍无可忍，手指聚起一束红光，挥袖扫去，眼看着要落到宋狸身上，忽然一道黑雾破风而来，越过一众白衣侍女，瞬间把红光包裹其中，刹那化为灰烬。
速度之快，令人咂舌，众人微愣，等反应过来，纷纷低头跪下。
六安脸色苍白，磕头在地，“属下知错，望夜君息怒。”
黑衣少年闲步走来，碧眼深邃如潭，身姿修长稳健，明明是最素雅的黑衣，却仍有着浊世不染的风采。
蛇妖似有所感，忍住疼痛，扑通倒在地上抽泣，“夜君，请为小妖做主。”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美女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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