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十三弦》拾*

14、零一三 机关算尽太聪明 无情更比多情累

　　井边打水，妇女唱道：“春风又绿江南岸，女婿何时是王爷。”

　　坊间酒肆，说书的叹道：“人间正道是沧桑，我的女婿是王爷。”

　　小儿打架，小屁孩怒道：“不是所有牛奶都叫‘忒能输’，不是所有女婿都是王爷！！！！ 拽什么拽，你以为你女婿是王爷啊！”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民谣传到深宫，龙颜大怒，民谚中的“王爷”主角——四王爷风琪被下令软禁在王府。

　　琪王府。

　　“王爷，求求你救救我爹。”一个步摇金钗，雍容华贵的貌美女子含泪轻扯高高在上的华服男子。美人含泪，如梨花带雨，分外惹人怜惜。

　　可是华服男子却大力抖动手臂，非但一点不怜香惜玉，反而带有几分不耐烦，温雅如水的背影，转过身来，眼里却满是阴鸷之气，冷哼一声：“你那糊涂的爹爹，自己下水不算，还给本王惹一身的麻烦！”

　　美人听到这冰冷的词句，霎时犹如寒天腊月坠入冰窟，跌坐在地，眼底已是死灰一片，无力地开口：“请王爷念在你我夫妻一场，我爹以万家的财宝极力赞助王爷的份上，救我爹一命。”

　　世人都道琪王温雅如水，可是谁知这水竟是寒冬冰水，最是冷酷，最是无情！同床共枕三年有余，终却是异梦一场，万柳儿的心中已是千疮百孔，却仍希望他能念在旧日恩情，救爹爹一命。

　　那样沉寂无助的眼神让风琪心里一痛，记得自己大婚当日，她离开的时候也是这样看着自己。可是眼前的女人终究不是她，风琪的眼里很快就恢复了冷漠之色，拂袖径自离去。

　　在爹爹关进大牢的第三天晚上，万柳儿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来到风琪的书房门口，无意中却听见风琪冷冷的声音响起：“把万米庄做了，记得弄干净点！”

　　万柳儿的心一颤，犹如被万钧雷霆劈到。原来那个晚上，他放她走，不是因为他选择了自己，而是在爱情与权势之间，他选择了万家的财富作为权势的踏脚石！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也许在他心中，自己连良弓、走狗都算不上，只是一堆冰冷的金子、银子罢了！

　　心彻底寂死如灰，眼里的无助变成了玉石俱焚的决然，风琪，竟然你无情，那就别怪我无义！

　　有一天，爹爹拿给自己一页名单，上面记载的都是朝中与琪王爷私下有往来的大臣名单。她悄悄地收下了这份名单，却从来没想过要用这份名单来害自己的夫君。万柳儿当时心里就明白，嫁到王府的不仅仅是自己这个万家大小姐，还有万家的家财万贯。那个男人看重的恐怕是后者吧？

　　心里苦涩，但是少女怀春的心情还是试图往浪漫的爱情方面遐想。她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他是自己一辈子的良人，总有一天，他会看到自己的好，会喜欢自己的。

　　大婚当日，当她羞怯地在红盖头下等着他进来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女子悲戚的声音响起：“你一定要娶她？”

　　“是。”一个毫不犹豫却带着无限冷漠的答案。她知道但又不想面对现实，那竟然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他的声音——她今生的良人，今天的新郎，此时此刻却在他们新房的咫尺之外和另一个女子纠缠不清！

　　“好。我终于看清楚了。原来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风琪你根本不懂得爱！”女子无力的哽咽之声中带着一种无法挽回的决绝。

　　语落，只留下一串伤心欲绝的脚步声。

　　良久，门终于被推开，红盖头被一只僵硬的手揭开，她抬头，却看见了他眼里盛满的悲伤。可是他的嘴角却弯起了弧度，她极力避开他的眼睛，她害怕看见他眼里的悲伤滴落，在他们新婚的夜晚，在新房的蜡烛刚刚燃起的这个时候。

　　一天又一天，他眼里的神采随着那女子的离去一点点地淡下去，最后只余下一汪冰人的冷漠。在外人看来，他对她很温柔，很疼爱，只有她自己知道，他对着她的笑容，从来，从来没有达到眼底。但是，她还是愿意悄悄地在心底骗自己，总有一天，他的心会接受自己的。只是，她从来不知道，他的心，也早已随着那女子的离去而枯萎地死去了！

　　是夜，万柳儿暗中连夜召来万府的死士，命令到牢房门口挡住刺杀的人，一边修书一封，派人把那份名单送到京畿大臣弦王爷的手中。

　　是夜，大牢外刀光剑影，连空气都蔓藤着浓浓的杀气。不一会儿，火光冲天，风弦在收到万柳儿的修书之后率侍卫及时赶到，将正在厮杀的人马尽数擒住。

　　是夜，皇上下旨，将罪王琪王爷入狱。

　　三天后，万米庄因为将功抵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判处流刑五千里；四王爷祸乱朝纲，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以毒酒一杯赐死在天牢。真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看着眼前满是杀气的女子，即使脖子抵着一柄利剑，万柳儿也没有一丝害怕。

　　她来了，为了他。

　　“你为什么要杀害他？”她布满血丝的眼睛愤怒地瞪着自己。当初为了这个女人，自己离开了他，可是这个女人到头来竟然杀了他。本来以为自己在他大婚之日后就彻底忘了他，但是，听到他的死讯，内心深处的某个东西突然轰然倒塌——原来，并不是忘了他，只是把他藏到了更深的角落里。

　　眼前的女子就是那个住在他心里的人么？万柳儿此时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平静地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万柳儿一如既往的平静让持剑的女子有一瞬的迷惑，但是浓烈的仇恨让她马上恢复了常态，咬牙凛冽道：“柳笑笑。今日我要让你死在我的剑下。”

　　“哈哈哈哈……”万柳儿突然大笑起来，仿佛抵在颈上的不是一柄锋利的剑，而是一片挠人的羽毛，脖子上已经沁出粒粒血珠，在雪白的肌肤上似开出一朵朵魅惑的曼陀珠。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她还在大笑不止，只是眼角已经渗出了一行行冰冷的泪珠。

　　她眼神涣散，仿佛灵魂出了窍，用嘶哑的声音对着空气凄凄地说道：“怪不得平日里你连一句‘柳儿’的称呼都不肯给我，原来又是因为她…我的爱竟是如此可怜，如此可怜…”说完，便往利剑直直撞去，闭上双眼的那一刻，她的嘴角竟绽放出一丝微笑，来生，愿生于布衣之家，过平凡的日子，没有财富权势浊了心，但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有一些痛楚看不见泪水，
　　有一种防卫叫做我无所谓，
　　要让你快乐，原是我的心愿
　　可是你从不在意我的伤悲丢给我一些喜悦的碎屑却带走我一切
　　你不爱我是我舍不得是我不配
　　为你在狼狈你不爱我你真的不爱我
　　尽力而为我拼命给也是浪费
　　你不爱我是我舍不得是我不配和命运作对
　　你不爱我你真的不爱我
　　一直以为我是后卫原来只是那后备
　　多少次对自己说放过你就是放过自己
　　偏偏我是那么不争气流下的泪一滴又一滴
　　学会放弃不要在想起你
　　忘记你曾经对我的无情无义
　　将痛苦埋藏在心底就算留恋也要割舍情意
　　学会放弃要学会忘记你
　　让我将为你流下的眼泪收起轻轻的离开你远去

　　“自古多情空余恨，此处难觅有情天。情到尽时转无情，无情更比多情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