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下一生》袁倾舒

1、vol.1

　　1.

　　天灰蒙蒙的，谁也不知道，下一刻是不是会下雨。空气，闷闷噪燥，仿佛心里憋着的那口郁闷一般，吐不出，挥不开，就那样闷在心里，格外的难受。

　　坐在教室的陌姝转头看向漫漫的天际，心里只盼望着，雨能不能不下，就只有这么简单的要求……
　　“陌姝！”
　　以至于，当一个严厉的女声叫着她的名字时，她还没有反应过来。
　　“陌姝！！”
　　也许是被突然提高的怒声惊醒，也许是发觉周围气氛的不对劲，她惶然回头。

　　教室前首，一名身穿灰色套裙的中年女子，泛白光的银丝框眼镜下是一双锐利的眼眸，中年女子是数学老师，为人严谨拘束，一丝不苟，此时正瞪着陌姝，锋利如刀的眼神，直逼教室最后排的陌姝。

　　陌姝忐忑不安地慢慢站起，耳鸣一时轰隆隆作响，时间仿佛从此静止，周围安静得只剩空白的画面，一颗心跳动加速。

　　“你来说，这道题的解答方式！！”她望着老师那一张一合的红唇，脑袋一片茫然。
　　似乎在等陌姝的回答，教室有着片刻的沉默。

　　眼神慌乱地四处转动，她希望有人能告诉她，该怎么回答。眼神飘过无数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的同学，她心里渺小的希望再次沉坠，沉坠......直至无底的深渊……

　　沉默维持不了多久，严厉的喝责声随即响起。

　　“不会回答吗？上课看哪呢，难道外面更能学习吗？！”数学老师语含讥讽地训斥着，周围的同学落井下石般嘲笑着。
　　陌姝无助地低垂着眼，试图遮住黑色双眸瞬间涌上的泪水，她在心里无数遍劝道，不能掉下来！不能掉下来！不能掉下来......

　　“放学抄100遍，今天所教的题目和解答笔记！”不容否决的语气，让陌姝微微颤了颤。

　　2.

　　课，继续。她回到独自一人小小的天地，黯然神伤，从一开始，就庆幸自己被分到这最后一排，可就是这不起眼的角落，却给予她一些莫名的安全感。

　　她的心难受不已。

　　一整节，一下午，时间宛若沙漏，流逝而过，她的心情始终低落谷底，她却只能窝在那小小的座位上，黯然神伤。

　　3.

　　放学了。
　　教室里，只剩陌姝一个人，孤伶伶地在那抄写着。

　　“轰--”震耳欲聋的雷声，一声接着一声。而后，临盆大雨，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陌姝看着大滴大滴，仿佛比针眼般大些的雨，打在教室的玻璃上，仿佛打在心尖，发出咚咚锥痛的声响，她微微放慢了抄写的速度。

　　得空之余，她转了转开始酸痛麻痹的手，她摸了摸扁扁的肚子，那里正传来咕噜噜的叫声…….

　　她看了看泛红的中指，决定埋头继续抄写。
　　刷刷声，孤寂而又可怜。

　　4.

　　天暗如墨，雨不停地下着。

　　陌姝站在教学楼下，犹豫着是否该这么冲进雨里时。雨却渐渐小了，于是，她便不再犹豫地跑进雨中。
　　恍如隔间，一入雨里，无数犹如银针般的雨，刺到她脸上，脖子，全身。夏季的雨，不冷却凉到皮肤的内层。
　　凉意，一下子蔓延全身。

　　她一路跑着，跑着。她跨过水泥地上的污水，却还是溅了一身的污泥。她一路抱着书包，只希望书包里的书能不被雨淋湿……

　　她路过学校的篮球场，她看到那些在雨中欢乐打球的男生们。

　　雨滴，滴落在他们身上，湿了衣服。他们只是欢笑着传球，打球，投篮，似乎毫不在意雨水的浇淋。突然，一个男生跳起打算投篮，球进去了，人却因为雨水而滑倒。

　　她似乎也跟着一痛。
　　可是，她却看见那个男生坐在地上只是笑着笑着，然后哈哈大笑。同伴们继而跟着过来扶起他，个个还是稚嫩的脸上都洋溢着青春的笑容，莫名地耀眼刺目。

　　雨，忽大忽小。
　　陌姝回过神，压下心里满满的惆怅，加快脚步跑回家。

　　5.

　　雨停了，却湿了全身，衣服粘连在身上，她感觉难受异常。

　　陌姝转过小巷的弯角，触目即见那熟悉无比的温暖小房。温馨的白光从窗户照出，她一整天不曾动过的嘴角，微微扯了扯。

　　她打开门，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不同于外面湿漉漉的，全身也似乎不再凉得透彻。似有似无的香味飘散而来，陌姝的肚子饿得夹杂着微微痛感。

　　她脱下鞋子，走向客厅。

　　看着爸爸妈妈相互依偎着看电视，她喉咙瞬间仿佛被堵塞了什么，苦涩不已。她涩涩地喊了声：“妈。”
　　沙发上的陌母转头，微微皱了皱眉，淡淡的目光扫了扫她的衣服，用淡淡的语气责怪道：“怎么弄那么湿？！换衣服吃饭去！”
　　只是一句话，陌姝喉咙的涩感却渐渐消失，她的心里浮上淡淡的温暖。
　　听话地乖乖应了声：“嗯。”

　　她走进房间换下衣服出来时，瞥见旁边的房间灯光照亮。
　　她不知不觉走了进去。
　　“你进来干嘛？”一个不耐烦的清亮声音是从她相差只有几岁的妹妹，陌雪的口中说出。

　　陌姝看了看陌雪那布满娃娃的房间，她看了看陌雪她全身干净净的样子，她看了看陌雪放在桌上的考试卷子....
　　那几眼，仿佛能让她从平静的悬崖即刻拉入无渊的崖底。

　　“看什么？！出去！出去！没看我在做作业吗？！”陌雪挥挥手，烦躁的脾气似乎随时都会爆发。

　　她静静地走了出来，静静地经过客厅，去厨房吃饭。

　　她吞下因为冷掉，有点硬巴巴的米粒，突然觉得没有了胃口，胃一抽一抽的疼，她却没有知觉地吞着。

　　“爸妈，我这次考试全班前三名！”甜美的声音，甜美的面容从房间蹦了出来，直奔沙发的陌父，陌母。

　　难以想象，那烦躁的人可以有这么甜美的一面。陌姝冷冷地看着，看着那仿佛是另一个空间的一幕。

　　“嗯，要什么说吧！”陌父严肃的面容瞬间变得慈爱起来。
　　“我要手机！爸爸，你就买一只给我吧，方便联系嘛！”撒娇的声音毫不犹豫地开口要求。
　　“好，好，联系倒是方便！”陌母摸了摸陌雪的头，语气里充满宠溺。
　　..............
　　.......

　　6.

　　一顿饭，食不知味。陌姝洗涮着盘子，碗筷后，独自默默走进房间，关上门。
　　门里，只有自己，只有自己……

　　7.

　　03.05 多云转雨

　　我只是不懂，又或许，是我要求太多了。
　　知道她比我小，也许多一点的宠溺，是应该的。

　　只是难受，心很难受。
　　是我太计较了吗？

　　谁能告诉我？这眼里的酸涩又该怎么抹掉？？